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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宋梟在線閱讀 - 第101節(jié)

第101節(jié)

    第159章 小蒼山

    就在許翰率領(lǐng)人馬前來助戰(zhàn),要捉拿焦文通、阻止七星寨的人馬前往西山之時,太原城內(nèi)早已準(zhǔn)備多時的一大批百姓,有組織的發(fā)生了“暴|動”!

    這些百姓,全是經(jīng)歷了太原之戰(zhàn)的幸存者,兇悍、頑強(qiáng)以及對王稟這一派人馬的忠誠度與好感度,都是無可比擬的。楚天涯派出細(xì)作在城中活動了多時,以王稟之死對其加以鼓動,沒費(fèi)多大功夫就說服這些百姓們參與這場暴|動。

    時辰一到,數(shù)千近萬名百姓有組織的聚集到了一起,先來了個示威游行,直接沖擊官府衙門,要許翰對王稟之死以及囚禁王荀“給個說法”。許翰早已不在太原城中,屬下的官員一下看到聲勢如此浩大的民眾暴|動,嚇得六神無主難以應(yīng)付。經(jīng)過了太原之戰(zhàn)的戰(zhàn)火洗禮的太原百姓,個個都是不怕死的主,脾氣也大,沒幾個回合就跟守衛(wèi)官府的衛(wèi)兵發(fā)生了激烈的肢體沖突。

    “官軍打人哪!”

    隨著這一聲大喊,無數(shù)的百姓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玩命的開始?xì)蚴乇_進(jìn)了官府,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只把太原官府弄得雞飛狗跳鬼哭狼號。

    太原城中的守兵并不太多,今天大部份的侍衛(wèi)又被許翰帶出了城外,準(zhǔn)備迎接七星寨的人馬來降。民眾們沖垮了官府之后,一不做二不休的放起火來。太原知府衙門頓時大火沖天,整個城池陷入了一片無法遏止的混亂之中!

    守城的士兵們慌了,急忙向城外的大部隊求救。鬧事的百姓們有西山的細(xì)作從中指揮,沖垮了官府之后又朝城外沖,零星的守城衛(wèi)兵見到潮水般涌來的人群哪里敢阻擋,全都化作鳥獸散了!

    太原城中的警報很快傳到了城外的大軍之中,此時許翰、種師中與姚古已經(jīng)先后率領(lǐng)三支部隊離開,原有的勝捷軍、太原廂軍以及關(guān)山此前帶來的五千山寨人馬卻沒帶走幾個。這樣一來,使得城外軍營之中,這三股人馬的數(shù)量比例占到了多數(shù)!

    許翰留下來把守軍營的偏將接到號警大驚失色,正待指派人馬前往太原施救,卻不料身邊突然躥出幾個彪形大漢,二話不說直接一刀將他給砍了!

    領(lǐng)頭的,正是王荀!

    王荀披麻戴孝,在數(shù)十名死忠的簇?fù)碇聰財嗔送鯉煹乃巫执笃?,?dāng)眾斥訴許翰的“斑斑劣跡”,說他害死了王稟、又打壓守城有功的太原將士,并褫奪了關(guān)山的兵權(quán),還要捕殺七星寨的歸順的眾多好漢!

    一石激起千重浪,王師大營里,徹底炸開了鍋!

    “反了?。?!”

    巨大的嘶吼聲,如同驚濤駭浪一樣的響在了軍營之中。勝捷軍、太原軍巡和七星寨的人馬,這些日子以來肚子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時候全都發(fā)作出來,拎著身邊那些王師的軍士就是一頓暴打!

    場面頓時變得十分的暴力與混亂。失去了主骨心的王師軍士們,面對同仇敵愾怒火中燒的其他軍士,膽小的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抱頭挨打,膽大的還敢奮起反抗幾下,終究也逃不過被打死打殘的下場,聰明的倒是先拔腿就跑了。

    一陣廝打,軍營中逃兵四散,混亂不堪。

    折騰了好一陣之后,王荀登高而呼——“兄弟們,愿意跟王某倒反西山、去投奔我兄弟楚天涯的,現(xiàn)在就cao起兵器、騎上馬匹,跟我走!”

    “反了!”

    “上西山?。 ?/br>
    毫無懸念的一呼百應(yīng)!

    這時,在城中鬧事的近百百姓也呼擁而來,和王荀組織的叛軍匯合到了一起,按照楚天涯早就給他們劃定的路線進(jìn)軍——直撲小蒼山,照著許翰的屁股踢去!

    叛軍加上城中的百姓,共計不少于四萬人馬,聲勢極其浩大。太原王師的大軍營里,瞬間人走營空零落散亂不堪,連糧食和被褥這些東西,都被搬了個盡絕。

    ……

    王荀的人馬動身的時候,種師中與姚古這兩員大將,正硬著頭皮向小蒼山山麓進(jìn)發(fā),沿著焦文通逃走的方向,要去進(jìn)行追擊。

    二將早就知道山上必有埋伏,因此走得小心翼翼,慢慢吞吞。許翰在后面越看越是火大,索性帶著自己的人馬沖到了前面。

    “二位將軍既然如此貪生怕死,就讓許某一介文官率部先行罷了!”

    種師中也不跟他客氣,“能者多勞,許相公,您請!”

    “哼!”

    許翰真想一口濃痰吐到種師中的臉上,悶哼了一聲后,大張旗鼓的拍馬前行。

    他的人馬剛剛走到山麓拐角之處,頭頂半山腰間突然一陣號角沖天吹起,漫山遍野的站出無數(shù)的人馬來,各色的大旗迎風(fēng)招展,巨鼓隆隆喊殺震天,延綿十?dāng)?shù)里之長。乍一眼看來,似有千軍萬馬,已經(jīng)將許翰及二將所部人馬,團(tuán)團(tuán)的包圍在中間,圍成了一個鐵桶!

    許翰這才真的嚇著了,馬都騎不穩(wěn)了。

    眾軍士也是一樣的大驚失色,倉皇的四下環(huán)顧,一眼看去全是伏兵,紅旗、黃旗、白旗、藍(lán)旗,漫山遍野的五顏六色,加上震耳欲聾的鼓角之聲,能將人給嚇暈了!

    種師中與姚古相視苦笑,搖頭,嘆息。

    “今日你我必然葬身于此!”

    “只可惜我等征戰(zhàn)半生,卻要給一個迂腐的書呆子殉葬!”

    許翰騎在馬上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驚慌了一陣,頭也有點暈,卻將骨子里那股書呆子的光棍膽氣給激了出來,拔出漂亮嶄新的佩劍嘶聲的大吼,“沖、給我沖!沖殺出去!”

    “相、相公,往哪兒沖???”

    “四面八方被圍得嚴(yán)嚴(yán)實實,敵人又在山上,如何沖擊?”

    “我不管,給我沖、沖!”許翰就像瘋了似的,聲嘶力竭的狂吼,“怯敵不前者,斬!”

    種師中都想哭了,急忙拍馬上前來一把拽住許翰的馬頭韁繩,大喝道:“許相,你冷靜!!”

    許翰被他這一記怒吼鎮(zhèn)喝下來,渾身一個激靈仿佛是魂回了竅,輪了輪眼睛看著種師中,說道:“你有何突圍破敵之策?”

    種師中按捺住性子,說道:“許相公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敵人并沒有對我軍發(fā)動攻擊么?”

    許翰一怔,他說得好像是對的!

    雖然己軍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敵軍的包圍之中,但敵軍只是在搖旗吶喊,并未發(fā)動任何攻擊。其實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下,敵軍只須扔下檑木滾石和放出火箭,那就能對許翰所部造成絕對巨大的傷亡打擊。

    好在,敵人并沒有這樣做。

    “他們什么意思?”許翰總算是冷靜了下來,問道。

    種師中抱拳道:“顯然敵軍的準(zhǔn)備十分充分,但他們并不想對我趕盡殺絕?!?/br>
    “為什么?”許翰驚問道。

    種師中眉頭緊鎖的搖了搖頭,“屬下不知。不如咱們派個使者上山問個明白?!?/br>
    “能行得通?”許翰不禁納悶。這都兩軍交戰(zhàn)了,還能派出使者么?

    “敵軍占得地理與先機(jī)卻沒有急于對我下手,看來就還有緩合的余地。我們不妨權(quán)且一試?”種師中說道,“如若不行,再做廝殺不遲?!?/br>
    許翰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他畢竟是個從未上過陣仗的文人,這時心中自然也是有所懼怕的。如果能有回旋的余地,當(dāng)然是最好。于是他道:“如此……也好!”

    不久,一名高舉著信旗的偏將騎著馬,朝半山腰上奔去。邊跑邊高聲的喊叫:“我乃許相公派來的使者,要與你們的大王面談!”

    “這個許翰,倒是識相!”半山腰上的孟德與楚天涯都哈哈的大笑起來。

    “兄弟,你做主吧?!泵系滦Φ?,“許翰已是甕中之鱉,你看如何發(fā)落才好?”

    楚天涯微微一笑,“待我下山。我要親自與許翰面談一番?!?/br>
    “不會有問題吧?”

    “放心,不會有事。”楚天涯微笑道,“據(jù)我所說,許翰這個書呆子還是有點‘士大夫風(fēng)范’的,跟一般的庸官俗吏不盡相同,不會當(dāng)眾使詐,他丟不起這面子。盡管我們勢同水火,但有些道理許翰應(yīng)該能聽進(jìn)去。”

    “那行,你去吧,多加小心!”

    楚天涯便叫人答了話,說叫許翰親自上前,要與他當(dāng)面對談。

    許翰聽了氣不打一處來,“楚天涯是什么東西,也敢叫板與我對談?”

    種師中與姚古苦勸,說今時不同往日,但以大局為重。許翰只得忍下了脾氣,只帶了三五騎兵親自出馬走上了半山腰,與楚天涯等幾人碰頭到了一起。

    第一眼看到楚天涯,許翰就有些吃驚,心道我只聽說姓楚的挺年輕,卻未曾想是個年方弱冠乳臭未干的小子!……這么點年紀(jì)就能折騰出這么大的動靜,假以時間如何了得?

    “久違了,許相公。”楚天涯騎在馬上,笑吟吟的跟許翰打招呼。

    許翰冷哼了一聲,“不敢當(dāng)?!?/br>
    楚天涯對他的傲慢毫不在意,微然一笑道:“我也就不廢話了,開門見山。我只有兩句話要對許相公說。說完,我就走。要廝殺還是要和解,都由得許相公?!?/br>
    許翰緊繃著臉,“你且說來聽聽?!?/br>
    “第一,先師王都統(tǒng)父子,以及前任知府張孝純,再加上楚某、西山孟德、馬擴(kuò)等人以及太行諸寨的所有好漢,乃至于每一個勝捷軍將士與太原百姓,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抗金救國。”楚天涯說道,“我不是在辯解或是乞求朝廷的寬恕與獎賞之類的,因為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信與不信,都隨你?!?/br>
    許翰的臉都要漲紅了,深呼吸勉強(qiáng)的點了點頭,“還有一句呢?”

    “第二,不管是以往、現(xiàn)今還是往后,河?xùn)|義軍想要做的,只有對抗金兵,保家衛(wèi)國?!背煅恼f道,“大敵當(dāng)前,請朝廷不要鼠目寸光的自相殘殺。先師王都統(tǒng)這樣的功臣,你們應(yīng)該大加褒獎讓他的美名傳遍天下,這樣才能獲得百姓仕人的擁護(hù)與愛戴,團(tuán)結(jié)一致的抗金救國。值此國難當(dāng)頭,朝廷對外一味的妥協(xié),軍事上軟弱無力。好不容易有個太原之勝、黃龍谷大捷,朝廷不予褒獎也就算了,還在打壓殘害有功之人。這種做法,想不人心盡失也難哪!”

    “楚天涯,你區(qū)區(qū)一介黃口孺子也敢妄談國事,真是名符其實的沐猴而冠!”許翰忍不住了,抬手指著楚天涯怒喝道,“你別以為你一朝得勢,就可以囂張跋扈的為所欲為!縱然是許某今日敗給了你,終有一日,你也會一敗涂地!”

    “哦,為什么?”楚天涯不禁笑了,饒有興味的看著許翰。

    “因為你是個山賊!賊就是賊,永遠(yuǎn)成不了氣候!——比起方臘來,你還差遠(yuǎn)了!”許翰怒罵。

    “哈哈!”楚天涯放聲大笑,“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我話說完,你愛聽不聽?!?/br>
    說罷,楚天涯就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臨走時扔下一句,“你要戰(zhàn),便吹響號角來與我一戰(zhàn);你若想和,就豎起白旗搖上幾搖,楚某自然會讓出一條生路與你!”

    “楚天涯你這小人,休要得志便猖狂!”許翰徹底被激怒了,滿臉漲得通紅的怒吼道,“本官雖然被你包圍,但我有四萬大軍在此、后方更有數(shù)萬大軍接應(yīng)!豈會懼你區(qū)區(qū)幾個蝥賊?!”

    “是么?許相公自比完顏宗翰如何?”楚天涯微微一笑,“口舌之爭最沒意義,也就只有許相公這樣的書生最是熱衷與拿手,楚某對此毫無興趣。聽著,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考慮。相信,你會改變主意的?!?/br>
    說罷,楚天涯就拍馬揚(yáng)長而去。

    許翰氣得渾身直發(fā)抖,無奈也只得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下了山來。

    姚、種二將接到他,問他情況如何?許翰便將楚天涯的話說給他們聽了。

    二將忙道:“許相,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走為上策!”

    “那豈不是讓那姓楚的黃口小兒越發(fā)得意?”許翰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恨恨道,“姚古,你率一支人馬向南突圍,前往太原搬取救兵——今日,我要動用十萬大軍將楚天涯這個心腹大患連根拔起!”

    “許相三思??!”種、姚二將都急了,“此時我軍已失先機(jī)落入埋伏,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我,若戰(zhàn)必??!”

    “十萬朝廷王師,會打不過區(qū)區(qū)山賊?”許翰都要氣昏頭了。

    “許相,戰(zhàn)之勝負(fù),并不全在兵力多寡啊!”二將開始對其苦口婆心的力勸。

    楚天涯回了半山腰,笑逐顏開的對孟德道:“七哥,那姓許的當(dāng)真是個耿直的書呆子。書生意氣濃厚滿口仁義道德,根本不懂軍事也有些不識時務(wù)?!?/br>
    “那咱們索性狠狠的教訓(xùn)他一頓!”孟德道,“對這樣的呆子,沒必要客氣!你客氣,他還以為你怕他了!”

    “不用?!背煅暮呛堑男Φ?,“等著吧,他會乖乖的豎起白旗,然后灰溜溜的逃走的。說到底我們畢竟是自己人,最好不要自相殘殺。別便宜了女真人才是?!?/br>
    “嗯,那就等等再說?!?/br>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處于包圍中的王師將士個個焦慮不安。許翰與種、姚二將的意見難以統(tǒng)一,爭執(zhí)不休。

    眼看著楚天涯給出的一個時辰的時限就快到了,這時,南面的山地間突然涌現(xiàn)大批的人馬,發(fā)出如同海嘯般的喊殺聲,直撲許翰所部而來!

    許翰與種、姚二將都大驚失色,“西山哪來的這么多人馬?”

    細(xì)眼一看,居然全是朝廷王師的裝束,其中還夾雜了一些布衣百姓。排頭的一員青年將軍,怒馬橫槍高打著一面大旗,上面大書一個“王”字!

    “王荀!”

    許翰等人頓時明白,也全都當(dāng)場傻眼了!

    王荀的脾氣本來就有些急躁,又因為父親之死心中積壓了太多的怨恨,這時雙眼都已充血而發(fā)紅,二話不說的就朝許翰所部殺來!

    四萬軍民,喊殺震天,整座小蒼山都被震得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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