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知趣與小白,把地上的玉磚全都拆了搬回紫金鼎,種種扒皮行為,簡直令人大開眼界。 剩下的,就是寶座與畫卷了。 知趣打算先試一試這兩樣東西有什么奇特之處,孔白卻沒叫知趣費這力氣。 小白伸出一只完美宛如玉雕的手,指尖兒浮現(xiàn)淡淡銀色光芒,帶著銀色光華的五指在空中一抹,隨之抹出一面銀色流光鏡。小白輕聲道,“時光回轉術,鏡現(xiàn)?!?/br> 小白的聲音并不高,卻是帶著一種難言的莊重。他發(fā)光的指尖兒再于銀色流光鏡上輕輕一點,流光鏡上頓時浮現(xiàn)出宮殿的情形。 知趣一時驚的說不出話,乖乖,他家小白以前是往屁股上拔毛打仗,何時學來的這樣厲害的本事! 小白很滿意流氓趣眼神里對他赤果果的祟拜,不過,正事要緊,享受了一會兒流氓趣的祟拜,小白悄悄捅了知趣的一記,知趣回神贊道,“小白,你現(xiàn)在當真厲害。學會了許多我不知道的本事吧?!?/br> 小白露出一抹低調高貴且矜持的微笑,“還好?!笨上г谶@種鬼地方,若是在別處露一手給流氓趣瞧,流氓趣肯定能夸他夸滿兩天呢。 孔藍心道:真?zhèn)€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這算啥,他弟可是萬年難得一見的白孔雀呢。 知趣心里小小的興奮一下,這才開始看流光鏡的景象。 流光鏡里,先是紫金鼎轉個跟頭被炸了出來,最后,紫金鼎轉了幾個圈兒頭朝下的落在了地上。但是,在紫金鼎的鼎靠下接近最底部的位置,卻附著著一只小似蝸牛殼的東西。待紫金鼎穩(wěn)當后,那只蝸牛殼倏然變大,里面先是鉆出幾個修士,最后才是夏春秋走出來,夏春秋隨之將蝸牛殼收回袖中。 “虧得師兄料敵于先師,咱們避在這鼎上,才躲過一劫,逃了出來?!?/br> 夏春秋永遠是那幅云淡風清的溫雅模樣,“知趣之狡詐,遠勝常人,不然,我也不能上了他的當?!蹦呐孪拇呵飳嵙Ψ欠玻焕着淖涛秲阂膊皇欠浅:眠^的。 “師兄,薛家人怎么辦?他們大概還在那畫里。” 夏春秋淡淡地,“這是天譴。薛家人擅動天地氣脈,致使南炎洲四時逆轉,冰雪封地。如今,正是薛家人的天譴到了?!?/br> 一直在夏春秋身邊奉承的修士急于表功,“師兄,這畫瞧著像件寶貝,我為師兄取來。 夏春秋并未反對,只是衣袖輕搖,玉臺玉架上的瓶瓶罐罐的就進了夏春秋的袖管子,而那位取畫的修士,飛身剛至畫上,他手指剛碰到那畫卷,畫卷卻仿似有著無盡的吸引力,修士大吼一聲,“師兄救命!” 夏春秋掌中一道玄鞭飛出,卻是未來得及卷住師弟,這倒霉的師弟便被再次吸入畫中。 夏春秋臉色微凜,冷聲道,“不要靠近那幅畫?!?/br> 夏春秋非常有威信力,他身畔穿著統(tǒng)一的弟子皆俯首聽令。 知趣忍不住罵一句,“媽的,原來人家是組團來的?!?/br> 穆流年道,“當初在朱雀臺,我并沒有見過夏春秋這些師弟們?!?/br> “不奇怪,我還有紫金鼎呢。依夏春秋的本事,有件藏人的寶物并不足為奇?!敝さ馈?/br> 文斐然皺眉半晌,忽然道,“好險好險,幸虧咱們沒碰那幅畫?!蔽撵橙灰恢噶鞴忡R中畫的一角,對知趣道,“知趣,你看,自從夏春秋的師弟被畫吸了進去,這畫破損的地方似是自發(fā)補好了一些似的?!?/br> 知趣扭頭瞅一眼墻上那半幅春意融融的畫卷,忽然陡生寒意。 流光鏡中,夏春秋就要帶著同門離開宮殿,蘇云殊輕聲提議,“師叔祖,何不依舊附于這紫金鼎上,待最后便可趁知趣等人不備時,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再者,咱們于紫金鼎上,林央有任何動靜,咱們都能知道?!闭f起蘇云殊,也是知趣與林央的故人,此人先時是夏春秋放在林央身邊的監(jiān)視者。后來,隨著林央步步做大,蘇云殊在林央身邊身份尷尬,夏春秋便將蘇云殊召了回去。 不想,這回夏春秋又將蘇云殊帶在身邊,看來,蘇云殊還真是得了夏春秋的青眼。 夏春秋淡淡道,“雷罰之時,情形危急才暫且在紫金鼎上躲一躲。這鼎不簡單,是知趣的本命法寶。當時,因著雷罰他才沒發(fā)現(xiàn)我們。若繼續(xù)附著于紫金鼎上,斷然逃他的眼睛?!?/br> “無妨,有阿水在,他們的行蹤我隨時可以探知。”夏春秋道,“先去別的地方看看?!?/br> 便帶著同門晚輩的離開了宮殿。 之后,就是知趣他們從紫金鼎里鉆出來的事了。 小白一揮衣袖,流光鏡化作點點流光散去。 知趣原是打算借著雷罰把夏春秋霹死,不料此人竟借著他的紫金鼎從畫里逃了出來,還卷走了這殿里大多物件兒。 若是知趣未引蛇出洞雷霹夏春秋,估計現(xiàn)在夏春秋還在畫里呢。不過,那賤人向來花招多的很…… 現(xiàn)在想這些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知趣定一定神,收回紫金藤,掌中青月鞭飛出,正勾住丹樨上的寶座,知趣往回拽時,卻覺著這寶座仿若有千萬斤的重量,知趣憋出吃奶的勁兒,也沒拽動這寶座分毫。 小白搭一把手,仍未能撼動寶座。 知趣隨之把青月鞭收回,羅妖在知趣識海道,“用的辦法不對?!?/br> 知趣問,“怎么說?” 羅妖道,“這張寶座是用來鎮(zhèn)壓墻上這幅春意圖的,你若把寶座取走,春意圖里的畫靈一得自由,怕要作祟?!?/br> 知趣微驚,“還有畫靈???” “有甚奇怪?!绷_妖道,“這畫鬼氣森森,噬靈奪魄,我看,不一定是畫靈,說是畫妖也不為過。夏春秋定是看出這一點,才沒取這畫。行了,你也裝了不少破爛,往別處瞧瞧,看有沒有——”羅妖急道,“快,攔住穆流年!” 知趣正在聽羅妖說話,也沒注意旁的動靜,回頭時正見穆流年一腳踢開林央,閃身躍至丹樨之上,知趣大叫,“穆流年,你快下來,那幅畫已經(jīng)成妖了?!?/br> 鳳鴛已經(jīng)把他家少爺從地上扶起來,心里大罵穆流年,死男人婆,突然發(fā)瘋就算了,踹他家少爺做什么! 穆流年淡淡道,“我就是來看看,是什么東西一直在我耳邊聒噪?!?/br> 知趣提醒,“你可別碰它?!?/br> 穆流年真是狂人中的狂人,她拔出短刀,對著那半幅殘畫咣咣兩刀。知趣心道,完了完了,穆流年肯定要被吸進去了,誰知再望去,人家穆流年百事沒有,倒是那幅殘畫,在穆流年砍過的地方,蜿蜿延延流出兩行血來。 穆流年冷聲道,“你再敢找我聒噪,要你命!” 那畫突然說話了,聲音還委委屈屈地,“不敢了?!庇治慕忉?,“我跟他們說話,他們都聽不到,就你聽的到,我才找你說話的。” “放屁,那你現(xiàn)在怎么能出聲說話了?”穆流年何等人物,豈是好騙的。 那畫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接著又嗚嗚的哭起來,“我,我,我出聲了嗎?我說話,你們全都能聽到啦?我終于可以出去啦?!闭f著,畫上微光一閃,一個滿面淚痕的少女出現(xiàn)在穆流年面前。 少女生的貌美如花,身量高挑,一身翠碧衣裙,眼睛微紅,還帶著同分楚楚可憐?;厣硗欠嫲肷?,少女忽然嚎啕大哭。 知趣在識海問羅妖,“這是怎么說?這不是畫妖,是哭妖吧?” 哭了一陣,少女嘴里噴出一口碧色火焰,半幅殘畫在這碧焰之中灰飛煙滅。少女擦干眼淚,轉過身問,“你們來我的城做什么?” “你的城?” 少女緩緩的坐在寶座之上,她身上翠碧衣裙發(fā)出幽幽光華,瞬間化作一身王服,長長的裙擺垂落于丹樨之上,那種說不上名子的衣料上有著精美至極的刺繡。少女頭束王冠,高貴雍容至極,她目光所至,被知趣挖地拆墻的宮殿,瞬間恢復原狀。 少女再次開口,“我的,城?!?/br> 知趣已覺事情不妙,在識海里吐槽羅妖,“你說的那個,沒有半點兒對!還說畫妖呢,這是人家的家!” 第二二二章 知趣不知這女人的來頭,于是,他朝穆流年使了個眼色。 這也是知趣的聰明之處了,穆流年此人,神鬼都懼她三分。她兩刀將這女人從畫里放了出來,也算有恩于這女人了。 穆流年道,“這是你的城?!?/br> 女人回眸一笑,“jiejie,我叫幻空。這里,是我的幻空城?!?/br> 知趣微驚,“這兒不是朱雀地宮嗎?” “什么朱雀地宮?”幻空起身,握著穆流年的手走下丹樨,“我不知道朱雀地宮的事。倒是你們,自我被禁幻春圖,這幻空城就關閉了,你們是如何來的幻空城?” 知趣道,“說來話來。城主可知道,這城里除了我們,還有別的人呢?!?/br> 幻空明眸流轉,微微一笑,“不過些螻蟻而已?!?/br> 幻空隨手在空中一撥,像是在撥開一重看不見的珠簾,諸人回神時,便發(fā)現(xiàn)自己換了天地。夏春秋與眾同門正在一間宮殿內收拾寶貝呢。 猛然看到幻空與知趣等人,夏春秋臉色微凜,卻沒有半分懼色,而是反問,“知趣,你把她放出來了?” 知趣側臉看幻空一眼,大義凜然,“夏春秋,摸東西摸到人家里來,總是不好的。”對幻空諫言道,“城主,這就是闖入你家里的賊了?!敝て鋵嵭睦锎虻娜缫馑惚P,他聽這女城主的口氣,琢磨著這人可能能耐不小,若是此人能幫他們直接收拾了夏春秋這一伙,豈不省事! 夏春秋何等聰明之人,聽這話歪能不知知趣的打算。夏春秋勃然大怒,指著知趣的鼻子尖兒罵,“你個笨蛋!它是看守朱雀地宮的妖獸幻空獸!” 知趣心下微沉,面上仍是淡定自若,扭頭看向幻空,他怎么沒聽說過有這等靈獸呢?索性直接問,“城主,你是幻空獸嗎?” 幻空漂亮的臉上露出三分愉悅的歡喜,反問知趣,“是不是有什么要緊的?難道你覺著我是壞人?” 夏春秋繼續(xù)揭幻空的老底,冷聲道,“幻空獸傳說就是被朱雀降伏鎮(zhèn)壓于幻春圖,連朱雀上神都殺她不死,只能將她囚于幻春圖。凡是進入朱雀地宮的人,都會被幻春圖里的幻空獸吞噬。你以為那幅幻春圖為何會噬靈,就是因為她想掙脫幻春圖的禁制,需要積蓄足夠的靈力!”譏誚的望向知趣,“你以為你真救出了什么仙女神子?這是一頭食人無數(shù)的上古妖獸!林央可是朱雀轉世,他身上的朱雀味兒,是人就聞的到,你想借劍殺人,別一個不當,砍了自己的腦袋才好!”知趣如意算盤,夏春秋立刻叫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聽夏春秋這話,知趣已心生不妙,忍不住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這位幻空城主,同時打算把林央他們裝回紫金鼎才好。 幻空長眉舒緩,一笑間,諸人周圍已經(jīng)又是輕草淺花之象,知趣想去拉林央的手,把林央放入紫金鼎。明明林央就在他身旁,知趣伸手,卻如何也摸不到林央的臉,頓時急出一腦門子汗來。羅妖于他識海道,“這是幻空的幻術空間,你莫急,林央還在,我感覺的到?!?/br> 幻空看向夏春秋,“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話?!?/br> 夏春秋道,“幾十萬年的鎮(zhèn)壓,我不信你還有先前的實力?!?/br> 幻空道,“你可以試試。” 幻空聲音剛落,夏春秋腳下花草瘋了一樣的迅速的生長,夏春秋似是早有防備,衣袂翩然已至半空。但,他剛至半空,幻空往上一指,傾天雷鳴轉瞬又至。 夏春秋十指打出無數(shù)繁奧符咒,沉聲道,“金烏離火術?!?/br> 知趣從未見過夏春秋真正出手,這是開天劈地頭一遭。 盡管他內心深處認為夏春秋不過一人渣,還在私下給夏春秋取了外號叫“夏渣渣”。但,此時,知趣得承認,做渣渣也是要資本的。 知趣很難形容如今夏春秋的情形,他仿佛單獨于一處空間來面對幻空的術法?;每战迪侣炖坐Q,夏春秋雙手托舉起一個極大的火球,巨大的靈力震動讓這個空間微有扭曲。夏春秋陡一松手,那火球倏然升至當空,如同太陽普照大地,夏春秋頭上雷鳴迅速消散。 幻空的王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她抬起雙手,做出一個挽弓的姿勢,明明幻空手里是空的,但,知趣就是聽到啪的一聲弦聲響。夏春秋托到天空的天陽應聲落下,地上燃起騰騰烈焰。在這烈焰之中,花草沒有半分枯萎燃燒,反是草愈翠花愈艷。夏春秋那些同門已在花草地上化為了一幅幅人皮覆枯骨,清風徐來時,便隨之飛灰去。 夏春秋臉色極是凝重,他掌中再現(xiàn)一柄長劍,一劍動乾坤。夏春秋傾天一劍,天空陡然為夜幕覆蓋,幻空臉色不變,她順手將水伯輕輕一推,推向夏春秋的劍勢。 知趣未料到幻空行此卑鄙之事,雖然夏春秋說幻空是妖獸,知趣對幻空生出些許防備之心,但,知趣對妖獸并沒有偏見。 可是,幻空出手用水伯來擋夏春秋的劍,知趣登時大怒,不管是不是在幻空的幻境中,他立刻喚出紫金鼎,馭鼎飛向水伯。知趣修為有限,再快也快不過元嬰修士的劍!眼瞅著夏春秋的劍就要落在水伯身上,一聲龍吟忽起,夏春秋袖間飛出一頭青龍,青龍卷起水伯,夏春秋一劍劈開幻空的整個幻境。 知趣紫金鼎落地時,周圍既無碧草也芳花,他正站在一個巨大的石臺上,石臺中間立一高鼎。 知趣還未看清這石臺的景象,轉眼間,他已身處茫茫雨中,周圍空無一人。知趣渾身已是濕透,道,“這是哪兒?” “幻空獸的幻境?!绷_妖回答。 知趣想到水伯的事,惡狠狠的罵,“那臭婊子,我還當她是個好的呢?!?/br> “看來我的推測并沒有錯,幻空獸原是被囚畫中,那幅畫被損壞,無意間放出了幻空獸?!毕氲较葧r被知趣吐槽,羅妖就有幾分不服。 知趣抹一把臉上的雨水,道,“現(xiàn)在說這個還有什么用?;每斋F幻空獸,這是什么妖獸???” 羅妖道,“幻空獸是上古妖獸,不過,許多年沒見過他們的影子了。這種妖獸天生擅用幻境,他們少時便是制造出幻境來捕食。成長后的幻空獸,更是厲害無比。許多人死在他們的幻境中都不自知呢。” 知趣心里焦切,大雨之下也沒回到紫金鼎,反是問,“那個掛著幻春圖的房間也是假的么?我往里裝的東西都是真的?!?/br> “幻空獸有一個習慣?!绷_妖道,“他們用幻術捕食,譬如殺一人后,幻空獸從來不要這些人身上的東西,反是一樣樣的存放起來,放于他們幻化出的空間內。那些,都是幻空獸的戰(zhàn)利品。” “你裝的東西,夏春秋裝的東西,都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