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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它真正的含義,意味著被父神親手創(chuàng)造,是灌溉了神血和圣光的孩子。 簡底棲還記得。 當她第一次聽見“加西亞·伯特”這個名字時,心中的那一份悸動。 原來從這個姓氏開始,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暗藏好神譜寫的韻律。 看著眼前一幕。 她感覺自己似乎窺見了萬物初始,天地間的法則,生靈的靈魂密碼……而這一切的一切,又全部由身邊的這位父神來決定。 「父神有權支配一切他所創(chuàng)造的規(guī)則與生命,包括日落與花期,包括飛鳥和魚蟲,以及世間的一切真實存在?!?/br> 《創(chuàng)世神史》上的話并非妄言。 父神的確擁有絕對的掌控權,只在于他愿不愿意使用。 · 四季變化,花開雪落,蜻蜓池上。 所有的季節(jié)變更,幾乎都是眨眼瞬間的事情。 簡底棲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么特洛西說: [時間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從出生開始,生命就已注定是漫長乏味的。] 這并非是任何形式上的情感宣泄,而是一句平鋪直述的簡單話語。 當時間不再具備時間的意義,一切的活潑和熱鬧都將成為短暫的焰火,不會留下絲毫灰燼。連同靈魂都會變得沉靜平和,內心泛不起一絲波瀾。 這便是成為神的代價,生與死已經不再絕對,而是一種可以看淡的結果。 盡管特洛西和加西亞有著極其相似的面容,但他們的心境似乎完全是兩個境界。 腳下的世界變得越來越熱鬧。 花草,昆蟲,鳥獸游魚,在草地上無憂無慮奔跑的孩子……所有的幼苗一夜之間都開始發(fā)芽了。 如同破繭后的彩蝶。 這個世界開始抖動翅膀,綻放出真正耀眼的美麗。 而那個屹立著的朦朧虛影,不同于現(xiàn)在的特洛西。 他的面容似乎更加冷淡無情,比起溫和寬容的父神,更像是一位冷冰冰的秩序維護使。 遠不像現(xiàn)在的他親切。 她看著特洛西迷人的臉龐。 特洛西卻靜靜地看著腳下的自己。 “其實我偶爾會想,除了所給這個世界帶來的熱鬧,脫下神的身份,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這個問題來得突兀,卻是情理之中。 因為太過平淡無趣而開始思考生命的真正含義,事物的發(fā)展,思維與存在,這大概就是哲學的起源。 簡底棲說:“也許你的存在,正是為了維護秩序的美麗?!?/br> 聽見她的話,男人只是微笑。 許是贊許她的回答,又也許并沒有放在心上,千百年來,他習慣在黑暗中獨自尋找答案,自問自答,追尋生命的真諦,追尋神背后的世界。 神之上,是否還有更廣闊的世界? 他還未曾明白。 畢竟在這里,他早已是凌駕一切之上的頂端。 · 腳下風暴漸起,雷雨不住,連一絲陽光都看不見。 他們又來到了另一個地方,這里不同于之前的春暖花開之色,顯得格外寂寥空曠。偌大的世界,只有深海和暴風雨為伴。 簡底棲看見那個時間的特洛西。 他就那樣靜靜地躺在海面之上,身如冷玉一樣,泛著淡青色的白,連呼吸都幾乎靜止了。 他的長發(fā)逶迤垂在海水上。發(fā)絲順著水流輕輕晃動,赤身裸睡于藤蔓一樣柔軟的樹枝上。 他的右腳,若有若無地半貼在海面上,在海水的冷色下映地格外白。每只腳趾是那么分明漂亮,連最末的小趾都找不出半分遺憾缺點,腳底微弓如月盤。 即便如此完美,也依然有污濁之地。 特洛西的胸膛上有一道深坑一樣的裂痕,黑沉如山坑,席卷著一切未知的黑暗。 看起來十分駭人。 簡底棲望著那道裂痕,忍不住道:“這是怎么了,難道神也會受傷嗎?” 不知道為什么,看見眼前這個男人曾經受到這樣的傷,她也跟著難受起來,覺得那道坑十分刺眼。 特洛西道:“你是否也像世人覺得,神應該無所不能?” 簡底棲臉色微紅。 又聽他道:“確實,從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直到某一天我開始思考除去神的光環(huán)后,我存在的意義,那裂痕就莫名開始出現(xiàn)了。且隨著時間流逝,變得越來越深,我亦無力改變?!?/br> 很云淡風輕的語氣,就像當事人不是他一樣。 她卻無法像他一樣平靜,甚至十分擔憂:“一定很痛吧,光是看著就……” 特洛西說:“嗯,有段時間我已經無法行走,只能待在意識之海里休養(yǎng)生息。從前我的神海如天地之初一樣白茫茫,后來忽然開始下起了細雨?!?/br> 簡底棲已經讀懂了他的意思。 “再后來,就變成了這樣的暴風雨嗎?我看見連神海的天上都已經出現(xiàn)裂痕了,你……你現(xiàn)在還好嗎?” 察覺到她的關心,特洛西道:“已經沒事了。謝謝你卡蘿爾,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而好轉的?!?/br> 謝謝她? 簡底棲有些茫然,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 “特洛西……” 舌頭舔上齒貝,他的名字從她的唇中飄逸而出,帶了一絲曖昧氣息。 特洛西一步一步走近她,姿態(tài)從容優(yōu)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