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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就是來自神明的威壓嗎? 她的身體仿佛已經(jīng)不屬于她自己了,可靈魂還在微弱地掙扎抵抗著。 少年目光中帶著一絲神性的悲憫,他說:“我的孩子,你為什么要在此哭泣?” 簡底棲動了動嘴唇,喉嚨里卻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 少年輕聲說:“我允許你回答?!?/br> 一瞬間,簡底棲的聲音好像又回到了她的喉嚨里。 她難受地咳了兩聲,說道:“我的父親為了捕捉粼鰈魚至今未歸,我的母親得了重病,所以我感到悲傷。” 簡底棲有一瞬間是無言以對的,她總不能直白說自己是迫于神的威壓,身體不受控制的流淚了。 這也太……丟臉了,所以她打算換一種說法,畢竟那也是事實。 少年看著她點了點頭,白茫茫的瞳孔里仿佛有了碎鉆一樣的光亮。 “那你想要什么樣的幫助呢?你是我與眾不同的孩子,應(yīng)當擁有選擇的權(quán)利?!?/br> 這放在武俠小說里,大概就屬于主角碰上機遇送裝備了,可童話小說也會如此嗎? 簡底棲從未覺得好運會降臨到她的頭上,但如果來了,她也不會輕易讓它逃走。 她的目光真誠而熱切,任誰都不會拒絕這樣一位純潔的少女。 “偉大的神明,感謝您的仁慈,請求您將布萊魯之淚賜予我吧。” 原身卡蘿爾是一個堅定的信神者,這些話幾乎不假思索就從簡底棲口中蹦出來。 布萊魯之淚,這可是一個好東西。 原著中布萊魯之淚可以治愈一切疾病,甚至可以讓人起死回生。 卡蘿爾的母親深受疾病折磨,全靠湯藥吊著,生活幾乎不能自理。如果能讓她徹底病愈,也算是彌補了一部分自己占據(jù)她女兒身體的愧疚。 “僅此而已?我不介意你祈求更多。” 少年原本冰冷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溫柔纏綿,就像是巴拉德羅海灘迷人而浪漫的夜。 祈求更多? 簡底棲的心,忽然不安地猛跳一下,她下意識拒絕了海神特洛西。 “這已經(jīng)是莫大的恩賜,我不敢再奢求?!?/br> 這次少年幾乎沒有猶豫,他伸出雙手凝結(jié)出一滴透明的晶體。 晶體顫顫巍巍飛起來,外面包裹著淡淡的光圈,又飛進了簡底棲的掌心。 “很好,你是一個懂得克制欲望的孩子,這是你應(yīng)得的獎勵?!?/br> 他的話音剛落,簡底棲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一層水霧,怎么都看不清了,身體如同石化一般無法動彈。 · 沙灘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簡底棲徹底才回過神來,身體的掌控權(quán)又屬于她自己了。 岸上那些人還在匍匐跪著,連頭都不敢抬。 簡底棲握緊掌心的布萊魯之淚,猛地抬腿向家的方向一路飛奔。 她的神經(jīng)完全緊繃,這才后怕的意識到,剛才根本不是武俠小說里主角才有的金手指機遇,很可能是一場“來自神明的考驗”。 簡底棲想起了小時候聽過河神與金銀斧頭的故事,她心里忽然有一個可怕敏銳的猜想。 如果剛才她奢求了任何非分的愿望,少年手掌凝結(jié)出的,就不會是救人治病的布萊魯之淚,而會是一把刺穿她喉嚨的冰劍。 這種劫后余生的感覺,真是刺激。 簡底棲飛快地奔跑,后背幾乎被汗水浸濕,心砰砰砰直跳。 她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輕快的笑容:這個世界似乎超乎尋常的有趣。 · 打開家門。 達勒太太正準備起身倒一杯水。 可惜她個子太矮,身手也不方便,廢了半天勁也夠不著柜櫥最上面的咖啡豆,踩著凳子差點摔在地上。 “小心!” “卡蘿爾,你回來了……” 簡底棲立馬跑過去,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嚴肅又溫柔。 “您應(yīng)該去床上休息,待會咖啡泡好了我會端進您的房間。” 達勒太太蠟黃的臉上,閃過一絲慚愧的紅暈。 “對不起……我真是太沒用了,連這點小事都要麻煩你,咳咳……”說完她又重重地咳嗽起來。 簡底棲搖搖頭,琥珀色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水。 “請別這樣說,能為您為這些事,我很高興?!?/br> 攙扶達勒太太回房間后,簡底棲開始煮咖啡。 她踩在凳子上,抓了一把咖啡豆放進研磨機,把它們磨成香軟的粉末,倒進杯子加入熱水煮泡。 簡底棲看了看手中的透明晶體,不由得犯愁:這布萊魯之淚該怎么用?是不是就像現(xiàn)代社會的膠囊一樣,溫水口服? 又也許,它是可溶性的? 簡底棲嘗試著把布萊魯之淚放進剛煮好的咖啡里,那透明的晶體就像一滴水,瞬間滑了進去,消失地無影無蹤。 誤打誤撞,她猜對了。 簡底棲用金屬勺攪了攪,估計任誰都發(fā)現(xiàn)不了這杯咖啡的異樣。 她有些端著咖啡來到達勒太太的房間。 達勒太太喝完了整杯咖啡,本來被病痛折磨的聲音都舒緩了許多。 “謝謝你,卡蘿爾……我現(xiàn)在感覺舒服多了,很久沒有這么松快了,我想……我大概終于可以睡一個好覺……” 話還沒說完,達勒太太就閉上眼皮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