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漁船在海上飄搖著。

    不知過了多久，霧漸稀薄，眼前終于開始漸漸清明。

    她朝著海面捕食的海鷗，欣喜地歡呼。

    “看來澤烏海域就快到了，來吧，美麗的粼鰈魚，我一定會(huì)抓到你。”

    天地間仿佛連成一線，海色越來越濃，像是摻雜了透明粉色的克萊因藍(lán)。

    卡蘿爾的衣角原本隨著風(fēng)聲呼呼作響，如今也安靜地停了下來，小船行駛進(jìn)了無風(fēng)帶。

    她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鬼域”，這里不像大人們說的那樣可怕，反而格外美麗。

    “這就是……澤烏海域嗎？”

    卡蘿爾喃喃自語，臉上浮起了難以名狀的希冀笑容。

    整個(gè)海面格外平靜，如同一面巨大的藍(lán)粉色反光鏡，映照著天空飛鳥。

    海面上浮起薄薄的霧氣，宛如蓬萊仙境一般神秘迷人。

    她伸手去觸碰時(shí)，靠著船底的霧氣就一股兒腦散去了，她收回手，那些霧氣又淘氣地跑回來。

    然而她的笑容很快凝結(jié)住了。

    不知為什么，船下的這面鏡子忽然開始沸騰，開始翻滾，涌起滔滔巨浪。

    一時(shí)間，粉色和藍(lán)色沖撞起來，它們爭奪著船下的地盤。

    “不……”

    卡蘿爾一聲驚呼，身體不由得順著海面開始左右搖晃。

    她一只手緊緊抓住船桿，另一只手將扣在船上的繩子緊緊系在腰上，以防被浪潮甩進(jìn)海里。

    遠(yuǎn)處的沸騰聲越來越近了。

    啊——

    那是……粼鰈魚！

    是它們！

    傳聞中海神的侍者，它們躍動(dòng)著，就像是畫家手上一筆筆絢爛的顏色，萬彩斑斕，身帶金光。

    卡蘿爾從未看到過如此多的粼鰈魚，那神圣的景象使她完全震撼在原地。

    它們就像被風(fēng)吹散的大片蒲公英一樣，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那絢麗燦爛的身姿，飛躍在水面上。海上仿佛鋪了一層透明的彩虹，它們高鳴著，像教堂里一齊唱天使圣歌的少女們。

    太多了，簡直太多了！

    卡蘿爾連忙拿出網(wǎng)兜，想要抓住兩只帶回家。

    兩只，只要兩只，她們一家人再也不用為生計(jì)發(fā)愁了。

    “?。∥易サ搅?！”

    卡蘿爾高呼，但她還來不及轉(zhuǎn)舵，那群魚兒已經(jīng)撞向了她的小船。

    “不，快停下！”

    這些魚兒就像發(fā)了性子，一齊撞向她的船底，更多的魚兒躍上她的船，瘋狂地想把她的船逼沉。

    海浪越來越大，一個(gè)七八米高的海浪向她迎面撲來，她那已經(jīng)不堪重負(fù)的小船，終于徹底翻進(jìn)海里。

    “嗚——”

    卡蘿爾屏住呼吸拼命地往上游，紅絲帶滑落，她的頭發(fā)如海藻般在水中散開，海水與雪白的肌膚融為一體。

    那些粼鰈魚不再發(fā)起進(jìn)攻，而是圍繞著她游動(dòng)，仿佛在和她說話。

    卡蘿爾忽然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腰上還系著繩索！

    她努力地想解開腰上的繩子，可水壓阻撓，她怎么用力也扯不開，整個(gè)人不由自主地開始向下沉去。

    船身上的繩子將她拖入深海之下，任憑她用勁全力也無法回到海面。

    “不……”

    卡蘿爾的身體沉入絕望的深海。

    她睜大眼睛，口中吐出一串水泡，可努力伸出的手再也感受不到海面的陽光了。

    ·

    簡底棲以為自己要死了。

    隨著一聲巨響，她聽見了自己骨裂的聲音。

    她的胸腔感到呼吸困難，大腦已經(jīng)無法思考。她幾乎放棄了抵抗，任由黑暗侵蝕自己，等待死亡的降臨。

    忽然冥冥之中，她聽見一個(gè)聲音在呼喚自己。

    “小棲——”

    那聲音低沉溫柔，像是沉淀了上萬年的古音，從混沌中呼喚著她。

    是誰？

    簡底棲閉著眼睛，仿佛置身于無窮無盡的海底之中。

    她冰冷的靈魂漸漸感受到一股暖流，這股暖流包裹著她瘦弱的身軀，使得她的呼吸暢快了許多，就像是溫泉一樣舒緩而溫暖。

    她像出生嬰兒一樣，緊緊環(huán)抱住自己，身上的疼痛感已經(jīng)全部消散。

    “活下去?！?/br>
    她聽見那個(gè)混沌的聲音這么說著，像是海底的深鳴，像是她已故父親的低語。

    簡底棲感受到了一道金色的光，她用盡最后的力量游了過去。

    這一次，她終于摸到了岸礁。

    第2章 穿書重生

    少女鼻翼微動(dòng)，手指無意識地抓緊桅桿。

    簡底棲覺得自己像做了個(gè)冗長的夢，一個(gè)光怪陸離的、雜亂無章的夢。

    人們發(fā)現(xiàn)她的時(shí)候，她正抱著小船的桅桿酣睡，手中還握著一片粼鰈魚的鱗片。

    阿奇頓吃驚地看著她。

    “天吶，你居然有粼鰈魚的鱗片！難道你去過鬼域了？”

    簡底棲瞇著眼拿起鱗片仔細(xì)地看了看。

    陽光下，鱗片居然反射出七八種不同的透明色彩，眩目迷人。

    她遲疑地?fù)u了搖頭，自己也十分困惑。

    澤烏海域……那是什么地方？

    她自己也記不清了，也許去過，也許沒有。

    簡底棲搖了搖昏沉的腦袋，大腦開始慢慢運(yùn)轉(zhuǎn)。原本屬于卡蘿爾的記憶，在她的腦海里愈發(fā)清晰。

    她皺著眉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