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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娶的是側妃,孟家人不太同意,卻也沒法反對,問了不過是小小女官,大抵不成氣候,索性也沒有折騰過來。 其實這樣倒好,少了公婆為難,寧月倒也能自在些。 今日孟宗青續(xù)娶,即便是側妃,也來了不少朝臣相賀,禮品滿滿在后院堆了好幾車,而前院里也逐漸熱鬧起來。 定國公于大人倒是沒來,推說風寒了,怕晦氣,早早兒地托人送來了賀禮,將請?zhí)妻o了。 孟宗青掃了一眼見果然沒有,舉起杯盞一飲而盡,心里自有定數(shù)。 與其說“倒是沒來”,不如說“算好了不來”。他女兒于綰一心入主王妃之位,一家人野心勃勃,如今被突然打了臉,不來也是正常。 寧月無親人在此,也沒有高門背景,來這兒捧場的多是孟宗青結交的朝臣門客,抑或是從前打仗的下屬同僚。 “國舅爺這是看上了何等佳人?我們可真是好奇!當年都以為你要孤獨終老,誰曾想,今日年輕美妾在側,日后可享福了。” “下官倒盼著多些國舅爺?shù)幕檠缌?,好事成雙成十,才叫美事啊。” 孟宗青只是笑了笑,沒接話,自斟佳釀一杯,一一迎了上去。 一群爺們兒在前堂中推杯換盞起來,后院卻是靜悄悄的。 寧月聽見前頭人聲鼎沸,沒一會兒鼻尖兒就聞見一陣飯菜香。 蒙著垂簾坐在床邊,一開始后背直直挺著,等過了一個半時辰,就有些熬不住了,餓得發(fā)慌起來。 一整天沒吃沒喝,就怕一程子的禮儀行事下來不方便?,F(xiàn)在到了晚上,肚子果然咕嚕咕嚕起來,餓的頭暈眼花,怕是等不到孟宗青過來,就先暈死了。 “夫人餓了的話,吃些干果,王爺怕是還要再等一個時辰。” 說話的侍女倒是貼心,抓了把棗干兒送到寧月手中。 可是寧月哪兒想要什么干棗兒呀,人餓的時候必須要實打實的飯菜,要饅頭,米飯,rou菜的正餐。給了她一把這個,吃了幾粒,胃里更磨得生疼起來,干脆反手退了回去。 一個時辰……寧月正想著要不然開口叫丫鬟先去后廚摸個雞腿過來,突然聽見外頭有腳步聲往這邊過來了。 走廊上,喜婆笑道,“國舅爺疼小夫人,這么早就結束宴席了,怕是大人們還想盡興吶!” 孟宗青負手踱步而來,沉聲道,“今日是本王的喜事,又不是他們的。若他們還想再盡興,干脆自個兒娶幾個辦一辦,豈不是更好?!?/br> “國舅爺真會說笑!怕是小夫人都等急啦?!?/br> 聲音停在門外,緊接著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喜婆一進來就眉開眼笑起來,“國舅爺大喜啦,小夫人大喜!” 說著,揚起帕子招呼下人燃起花燭,備合巹酒等。 孟宗青見寧月還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蓋頭也沒揭開,顯得頗為意外,“你倒是乖了。” 寧月本以為要等他到半夜,卻沒想到這么早就過來了。從喜帕的縫隙處瞧見他的青靴慢慢走了過來,然后徑自坐在她身邊。 一股清淡的酒氣猛地圍了過來,他應該是飲了不少,可是聽聲音仍舊是沉穩(wěn)的,應該沒有喝醉吧? 寧月只能看見他雙手放在膝蓋上坐著,也不知道他的眼睛在看哪兒,是看自己么?還是正在閉目養(yǎng)神? 正悄悄透過這層紅紗,想去看他,突然喜婆一聲洪亮: “王爺,您該替小夫人掀喜帕了!” 一瞬間,那頭上的垂簾帕一下子揭起來,紅燭的光搖曳著迎了過來,眼前一圈人兒個個兒都喜慶極了。 寧月轉頭才看向孟宗青,只見他穿著筆挺的深朱紅色金蟒朝服,眉眼深邃,眼角沾染了幾分因酒氣染上的玫色,添了幾分魅氣。 孟宗青見她看得出神了,不由得自信一笑,舉起眼前的酒杯,塞她手里一個,揚頭低聲道,“別在下頭的人面前犯花癡!” 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人可都聽見了,掩嘴而笑。 寧月愣住片刻,氣不打一出來。 這下可好,自己不過是眼睛沒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看著他有些凝神罷了。到他嘴里成了什么“犯花癡”? 以后傳出去,她寧月的名聲如何立?。?/br> 氣鼓鼓地端起酒杯,正要一飲而盡。 “別這么豪爽,別忘了規(guī)矩。” 孟宗青抬眼笑了她一笑,按住寧月的手臂,徑自繞了過來,慢慢飲盡?!耙@樣?!?/br> 寧月被他這樣甚少露出的笑意晃的心里蕩漾一陣,趕緊把這杯交杯酒喝了。果然,沒一會兒臉就紅騰起來,像朵紅蓮似的。 “祝王爺,小夫人,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說完,只見下人咧著嘴,一把把抓起來那些干果干棗兒朝他們二人的床榻扔來。 別扔!別扔了! 寧月心里喊道,弄一床這些玩意,怎么睡覺啊? 受禮教的時候,只是說會奉上這些東西,可沒說還要扔得滿床都是。 “行了,你們辦的不錯,下去領賞吧!人人有份!”孟宗青倒很是滿意,揮了揮手讓她們退下。 眾人知趣兒地再三謝過,退著步子結結實實地關了門。 沉默了片刻,孟宗青才輕揚著臉看向寧月,只見她今日發(fā)髻攀起如烏云,綴有點翠珠玉銀飾,小巧的耳垂上綴著皇后送的兩顆滾遠的大珍珠,襯得她今日描眉畫眼臉龐格外貴氣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