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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國舅爺您怎么了!”喜公公見狀驚慌道。 孟宗青愣住片刻,趕忙扯下袍子翻過來領子一看。 只見前些日子衣領里面開線的地方,已經(jīng)被什么人用細細密密的針腳補好。 那紫線不是宮廷御用之物,一看便是線中的殘次品,因此才有些扎人。他本就是頗為敏感之人,一點變化都可察覺,這才發(fā)現(xiàn)領子里頭的不一樣。 什么人?孟宗青手握那衣領盯著看了一會兒。 這絕非出自宮中繡坊之手,難不成是……剛剛那宮女補的? 就在那一瞬,孟宗青意識到什么不對似的,突然起身大步走入院中,見一內(nèi)監(jiān)在掃地,喚來問道:“剛剛進來那斗雞眼的宮女,你瞧見沒有?!?/br> 內(nèi)監(jiān)握著掃把發(fā)愣,答不上來,支支吾吾道:“回國舅爺,奴才眼拙,沒,沒看見什么斗雞眼的……” “剛剛,就那個送衣服過來的小宮女,” 孟宗青抬手伸出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眼睛沒事?” 內(nèi)監(jiān)這才知道說的是誰,回道:“奴才明白了,那是熨坊的宮女,她來給您送衣服……不過她眼睛沒事兒啊?!?/br> 孟宗青刀眉一起,哼了一聲,不等喜公公跟上,負手握著衣服出門而去。 他想,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一個小小宮女都敢誆騙本王。他走得極快,宮道上的宮人紛紛停下朝他行禮,身子還沒下去,孟宗青便匆匆而去。惹得宮人偏頭張望,嘀咕起來這又是皇上讓國舅爺心里堵了不是。 永巷里呆著的大都是受罰宮女亦或年紀大了的管教姑姑,皇上貴人們幾乎都不會往這邊來。 孟宗青一個勁兒的往那邊去,喜公公在后頭飛也似的疾走,尖聲道:“國舅爺留步,留步呀!” 停下來回頭,見喜常來上氣不接下氣趕來道:“國舅爺,那永巷是什么地方,您這金貴之軀萬萬不可踏進去。有什么事情,奴才給您辦就是了?!?/br> 孟宗青握著衣服,掂量掂量道:“好,剛才你也聽見了,去把那送衣服的宮女給本王找出來!” 說著,一把把衣服塞進喜公公懷里。 喜公公以為是衣服出了岔子,趕緊抱著衣服鉆進了永巷,直奔熨坊。 一進院子,見宮女都在忙前忙后,故意咳嗽了一聲。 果然趙嬤嬤瞧見了,趕緊走了過來,道:“公公大好,什么風把您吹來了?!?/br> “哼,是陰風、妖風!趙嬤嬤,你們熨坊可要壞事了!”喜公公搖著腦袋厲聲道。 趙嬤嬤還沒明白,請他細說。 喜公公拂塵一甩:“你們之中那個斗雞眼的宮女,辦事不利索!惹得國舅爺不高興,趕緊叫她出來,跟咱家去回話!” 趙嬤嬤一聽,想著肯定是弄錯了,笑道:“哪有什么斗雞眼的宮女,老奴這兒都是些順眼的丫頭。” 喜公公不甘心,怕她窩藏,又把那宮女的凄慘身世說了一遍,只見趙嬤嬤依舊迷茫的搖了搖頭。 “得,讓你那些丫頭都出來站好,咱家挨個兒查!” 沒一會兒,十八名熨坊宮女排成三排,齊齊整整地站在院子。 “寧月呢?” 趙嬤嬤點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一遍,唯獨不見寧月,小聲問了一句。 一宮人細聲答道:“嬤嬤,寧月去給元英殿送衣服,還沒回來。許是半路被什么人叫走了辦差事吧?!?/br> 趙嬤嬤點點頭,過去回了喜常來,“喜公公,您也聽見了,現(xiàn)在我們熨坊的宮女都在這兒呢。除了……” “就是這個!” 喜公公捏著手指,哼聲道,“去元英殿給我們國舅爺送衣服的,什么什么寧、月?!?/br> 趙嬤嬤皺著眉頭道:“不知她犯了什么錯,讓公公這樣好找。” “什么錯,以下犯上,知道嗎,” 趙嬤嬤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小聲側頭吩咐道:“趕緊去找找,看寧月回來了沒有?!?/br> “不必了!” 院外一聲威嚴低沉傳來,眾人紛紛回頭一看。 一襲儀態(tài)萬方的身影出現(xiàn)在熨坊的圓形拱門外,只見孟宗青右手背在腰后,左手扣著寧月的手腕,揚了揚,“人已經(jīng)找到了?!?/br> *** 寧月送完衣服后,想著差事不多,索性繞了個遠路,想熟悉一下宮里的布局。誰知走了一圈回到熨坊的時候,好巧不巧,偏撞見孟宗青負手站在門口,等著什么似的。 那一瞬間,四目不經(jīng)意地相對而視,停了幾秒,皆認出來彼此熟悉的雙眼。 寧月倒吸一口氣趕緊撤回目光,猛地轉身要走,只聽身后一聲厲決:“站??!” 孟宗青三兩步踱到寧月身前,聽了幾秒,見她還低頭,索性伸出手一把將她下巴穩(wěn)穩(wěn)抬起,迫使她看著自己。 復雜,不甘又有幾分羞愧。 這樣奇怪的情緒皆沾染其中,有了幾分說不清的美。 他一下子就認出來這雙眼,清艷非凡,不沾染宮中諂媚之姿,所以他一直記得,更是認了出來。那次,他見到,便不知道為何她會這樣看著自己。 如今再碰到,孟宗青萬萬沒想到,他那日見著的小宮女竟然到了這種地方。 看見她白皙的皮膚被自己按的微微發(fā)紅,他才慢慢松了手。 孟宗青不再看她,將目光漫到一襲花樹上,毫無情緒地說道,“看來,你的病好得可真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