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他伸開手臂,幾乎就要擁抱她了,卻只是為她把門打開:“睡吧,好好休息?!?/br> * 第二天她在房里的時候,郝海云提著一只鳥籠進來。軟竹編制的鳥籠,非常精致,一只毛色雪白的鸚鵡在里面跳上跳下,呱呱叫個不停。 素問仰頭:“這是什么?” “我聽說你喜歡這種鳥,所以叫人弄來一只給你玩。”他把鳥籠放在桌上,伸出手指到籠子里逗弄那只鸚鵡。 素問突然站了起來,語氣不善:“誰說過喜歡這種被關(guān)起來供人玩弄的寵物?” 屋子里一下靜下來。郝海云怔怔看著她。他的手指還放在籠子里,突然被鸚鵡啄了一下,吃痛收回來。 他問:“你怎么了?” 素問收拾起情緒,又重新做下去。過了一會,她說:“我想回家?!?/br> 她說這話時眼睛抬起來看著他,讓他看到自己的認真。 郝海云笑了一下:“恐怕需要再等一等。”他的語氣柔軟,絲毫沒有因為她的頂撞而心情不佳,像在哄一個小孩子。 素問點頭:“要多久?給我一個時間,你知道的,我是急性子?!?/br> “最短一個月,最長……”他沉默了。 素問咬起唇:“我知道你現(xiàn)在離開這里會很危險,讓我一個人回去?!?/br> 他看著她:“不行。因為你走了就不會再回到我面前。” “好,郝海云,你做的好?!彼J命的點點頭,起身往門口走了幾步。 “喝點普洱,稍安毋躁?!焙潞T平o她倒了杯茶,“政府正在計劃掃蕩這一帶地區(qū),你一個人走,太危險。等過了這一期,你想去哪,我?guī)闳?,好不好??/br> 他走過去,把熱騰騰的茶杯遞給她。 無論她怎么鬧,認命的示好,亦或胡亂的發(fā)脾氣,他就似乎只有這一個表情,永遠笑著對她,她失蹤了一晚渾身是血的回來,他也不過問。他只要把她禁錮在身邊就好了,就像這被囚在籠子里的小鳥。 “與其放你走,我寧愿把你的羽翼折斷了留在我的身邊?!?/br> 素問接過茶杯,嗅一嗅這清洌甜香的茶:“我早說過,我不喜歡喝,也不喜歡這鳥兒!”她揚手就把茶杯用力扔向?qū)γ娴溺R子,四分五裂,聲音清脆。 她一路跑到西翼的院子里,咚的一腳踢開陸錚房間的門。 他在自己的房間里練習組槍,一挺m24美式輕機槍,可拆卸部件15枚,從全部散開到組裝完畢,陸錚用時32秒。他抬起裝好的機槍,對正準星,瞄準門上的把手,輕叩扳機。就在這時,門開了,他透過準星,看到聶素問一臉怒氣的站在他的門口。 他慢慢把槍放下來,擱在桌上,看著她。 素問平復怒氣,走過去,問他:“有子彈嗎?” “沒有?!?/br> 她把那柄槍拿起來,極重,勉強抬起胳膊,向外瞄準。 “不是這樣的,你這樣瞄不準?!标戝P說。 “我不信。” 自以為是的女人。他無奈,手臂舒展,自素問身后繞過來把住她的胳膊,頭貼在她旁邊指導:“你看,大臂要放松,小臂用力,像這樣……” 機槍一側(cè)的兩人是環(huán)抱的姿態(tài)。彼此的呼吸都嗅得到,還有槍口的硝油味,那么野蠻生猛。 空氣突然凝固住。 不知哪件事情先發(fā)生,是他握住她扣著扳機的手指,還是她忽然吻他的唇。 她碰了他一下就離開了,仰頭,挑釁的看著他。 他覺得生氣。她在干什么? 陸錚一把把槍奪過來,“啪”的放在桌上,同時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腦勺,將她拉向自己,要看個仔細她到底想干嗎? 她不該吻他,吻了就不該離開。 下一秒鐘,陸錚的唇帶著怒氣,不耐,憤怒和壓抑已久的情感惡狠狠的壓在她的唇上,不,不是吻,近似啃咬。 他的手探進泰絲柔滑的衣衫,找到她的柔軟,她敏感的僵直了身體,藤蔓一樣的胳膊繞至他頸后,勾住,踮起腳。他攻破她的牙關(guān),一手托住她的后腦,一手在她身上挑撥著火苗,攻勢溫柔起來,繾綣纏綿,令人深醉。 可是長久以來,職業(yè)的習慣讓他敏感而耐心,另一個聲音在耳畔告訴自己要鎮(zhèn)定下來。 “這么快就忘了你家鄉(xiāng)的丈夫了嗎……”他的聲音從濡濕的吻里輕輕溢出。 素問迷迷糊糊的撐開眼簾,看著這個居高臨下掌握著自己的男人。黑色長褲,緊身背心,獸性與纖柔糅合在他的每一寸肌rou之中,被透進房里的光線勾勒出深刻的輪廓,浮現(xiàn)出剛冷的線條??伤难?,出乎意料的冷靜,眼神幽暗,沒有一點墮入**中的象征。 是她的感覺錯了嗎?她迷惑的看著他,這張臉,跟陸錚沒有一點點相似之處,她為什么會發(fā)瘋的以為他就是陸錚,甚至三番兩次的用身體去試探他? 當冷靜下來以后,她也會覺得自己的作為太荒唐,可此刻,主觀的直覺主導著她。 如果不是陸錚,還有誰,會無條件的關(guān)心她,對她好?還有誰,會在生死之際用自己的身軀擋住她? 那吸引著她去相信去依靠的直覺,不會錯,除了他,不會再有別的人! 她伸手撫摸他的身體,漸漸向下,向他已經(jīng)發(fā)硬的地方,那樣靈活又居心否測。 陸錚一把抓住她的手。 “怎么?你不想要嗎?” “我想要,”他把她拉近,身體嚴絲合縫,臉對著臉,胸膛對著胸膛,腹部對著腹部,貪婪而急切的感受著她的柔軟和溫度,“我當然想要,從我見到你開始。” 素問的手忽然扯在他衣襟上,要撕開他的領子,看看他的身體上,是不是有一個罌粟形狀的紋身。 抱著她的陸錚忽然一怔,抓住她的手,她要脫離出來,被他捏住。 素問無法明了他的沉默。她用腿碰觸摩挲他:“身體不撒謊啊,想要就撕掉你的面具。告訴我,你是誰?” “我可以吻你這里,”他慢慢的說,伸手放在她的唇上,“這里,”他撫摸她的胸口,“還有這里?!彼氖址旁谒亩悄毶?,讓她的身體一陣陣的顫栗。 “你要怎么做都可以,任何方式,任何體(蟹)位,多久也都可以。做(蟹)愛做到你滿意,做到你求我放過你,沒有問題,沒有問題?!?/br> 她身體就范,不能活動,定定看著他,靈魂與靈魂在斗爭。 “但不是現(xiàn)在,”他眉頭微蹙,淺淺的親吻她倔強的唇,平復**,“現(xiàn)在我們的心里都有雜念。你眼前不是我。我不喜歡這樣?!?/br> 他慢慢的說話,仿佛有魔力,按耐下她不由衷的激情和惱怒。 “……你真的……不是他?”素問茫然的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瘦削的輪廓,皮膚緊實而柔軟,的確不像是假的。是她太異想天開了,還以為有書上寫的易容術(shù)。她被他柔軟的抱住,想要推開他,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力氣。 她怔怔倚靠在他懷中,那么相似的氣味,那么熟悉的感覺,為什么,為什么,不是他? 眼淚順著眼角溢出,她想念陸錚,瘋狂的思念,甚至于在異域抓著一個完全跟他沒有一點相像的人,都會以為是他! 只要chai現(xiàn)在點點頭,她就會執(zhí)著的相信,然后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孩子,把她這么多天來的辛苦,委屈,統(tǒng)統(tǒng)告訴他。只有他。 陸錚靜靜抱著她,感受著她眼角的淚慢慢浸潤自己的衣衫,熨燙他的皮膚。他的心也跟著一起guntang灼燒起來。 有那么一剎,他就要不顧一切的抱緊她,帶走她,離開金三角,離開這個混亂的鬼地方。 門在素問的身后吱呀一聲再次被推開,素問感到抱著他的身體僵了僵。 她在陸錚的懷里回頭,看見夕站在門口,詫異的眼神在看見兩人相擁的背影時閃了閃,然后劃過一絲了然。 她清了清喉嚨,對陸錚說:“首領找你過去?!?/br> 陸錚慢慢放開素問,點頭:“我這就去?!?/br> 素問只看見他的背影。然后,夕也離去。 接下來的幾天,素問一直沒有再見到過夕的這名保鏢。 時間就此停止,改變的只有時晴時雨的天氣,偶爾經(jīng)過他們坐過的吊腳樓的欄桿,高高的橫桿上光禿禿的,偶爾有風吹過,帶來潮濕悶熱的氣息。 吃飯的時候,夕還是坐在棠的身邊,看棠的眼色做事。只是她身后少了一個人,那個永遠站在她身后靜靜的,沒有表情的男人,就像亞熱帶雨季的風一樣,消散在植物青草的氣息中。 他不是陸錚。所以有一天,她會忘記他。 她繼續(xù)留在金三角,郝海云不肯放她走。每天有傭人料理她的衣食,都不會說漢語。 她有的時候出門逛逛,有的時候看電視。當然她聽不懂,但是畫面里總有女人在哭,或者跪著拽住男人的腿,應該是在重復: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陰沉的天氣里,她在中庭的榕樹下睡著,夢見陸錚,杳杳然在她前面,觸不到。夢里也知道掙扎無用,她遠遠的對他說,再等一等,我馬上就能見到你了。 素問醒過來,身上都是汗水。 有人的影子在樹上一閃而過,她沒有驚慌。 在金三角,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 那天她在榕樹下的井邊打水上來洗臉,被人從后面蠻橫的把頭摁到水盆里,素問的手抓住盆邊,她不能呼吸,但是很安靜,沒有掙扎。 足足過了一分鐘,力道松開,素問抬頭起來,看后面。 是夕。 她瞪著素問,惱羞成怒。 “你不如多悶我一會兒。”素問說,邊用毛巾擦臉,直視著她的目光,“這樣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學過游泳,閉氣一分鐘,算什么?” “我想殺了你,隨時都可以……” “但是你不敢。”素問打斷她,“我是你們首領重要的客人,你不敢違抗他?!?/br> “你對首領來說狗屁都不是!” “我的確什么都不是,可是,”素問站起來,走過她的旁邊,“我是郝海云帶來的,他在和你們首領合作,不是嗎?”她笑了,“郝海云很在乎我,如果我死了,你們的合作就會談崩,你的首領不會放過你的?!?/br> 夕從牙縫里恨恨的說:“你沒有幾天了。真不明白像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怎么有男人肯為你死。chai的命太不值錢了,我為他可惜?!?/br> 要離開的素問心下一驚,她折回腳步,站到她面前,嘴角含笑,目光卻冷若寒冰:“那個人是你的保鏢,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為他不值了,他失蹤了那么多天,你不是一樣開開心心的過生活?” “那不一樣,他是為你而來的?!?/br> “他是誰?” 夕瞪著她,剛想要張口說什么,忽然反應過來,一抹笑可惡的噙在嘴角:“你別想套我話,我是一個字都不會對你說的?!?/br> 素問終于笑出來:“一個對你對我來說,都無關(guān)緊要的人,他的生死,有什么值得關(guān)心的嗎?” 她笑得讓夕牙癢癢,心癢癢。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討厭這個外來的女人。金三角沒有婦女,只有弱rou強食的規(guī)則。這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靠著兩個男人的保護,活得那樣輕松恣意,讓她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捎植荒艹鍪謿Я怂???吹剿行臒o心的闖了禍,一個男人甘冒危險為她去死,另一個男人則無怨無悔的守在她身邊,更加映襯得自己相形見拙。 因為她愛的那個男人,只是把她當作工具。 夕把一張紙展開放在她的面前:“看看,你男人的字,你還認不認識?” 三個漢字:聶素問。 她慢慢的拿過來,辨認上面的自己。說是辨認,其實也只需一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