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顧淮安從廚房鉆出來,桃花眼一瞇,就把傅曉雅拉到一邊:“哎呦,傅軍醫(yī)你可來了,快洗手幫忙,那幾個光知道吃的狼崽子們,都去洗手去!” “哈哈……”眾人一陣哄笑,經(jīng)過傅曉雅時都叫一聲“傅軍醫(yī)”,顯然與她已十分相熟,猶如一家人。 素問看著那張青春洋溢的臉,微卷的齊耳短發(fā)蕩在粉嫩的腮邊,她叫自己“嫂子”,傅曉雅確實比她還要年輕。面前的女孩正是剛才在演習(xí)場中親昵的幫陸錚止血的女軍醫(yī)。 那邊,進了廚房洗手的傅曉雅已經(jīng)和陸錚攀談起來,似乎要看看他的鼻子好了沒,還有沒有流血。 陸錚拗不過她,只得乖乖仰起鼻子,讓她檢查。 項前進看到了大著嗓門笑了句:“陸兒,平常有沒有這么聽弟妹的話啊?” 旁邊一眾人臉都黑了,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傻x到底是誰?他們絕對不認識他! 餃子一批批都下了鍋,廚房的流理臺上還堆著200多只沒下的餃子,顧隊長看著這些自己帶出來的兵的成果,洋洋得意,全沒在意自己的形象已經(jīng)被臉上的面粉毀之殆盡。 素問偷偷的笑,拉過陸錚,見他領(lǐng)子上鼻子上也沾了些面粉,于是伸手幫他揩掉了鼻子上的面粉,對他說:“你先進屋去換件衣服吧,待會我?guī)湍隳玫疥柵_撣撣就能穿了?!?/br> 陸錚一聽還挺高興,樂不顛的就跑去臥室換了身衣服。 剛才他還取笑顧淮安沒了形象,這一照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也好不到哪去。這就是有老婆的人的溫馨啊。 他脫下常服外套,和素問換下來的開衫一起搭在臟衣簍里,看著兩件衣服相依相偎在一起,聽著外間熱鬧的笑語喧嘩,他的心里也涌上了久違的親情和感動。 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餃子個大皮薄分量足,白菜豬rou餡,咸淡正好,蘸著香醋辣子,一口一個麻麻的香。戰(zhàn)士們一人來了一大碗,每個人都吃撐了,傅曉雅是女生,吃不下的,項前進眼尖,全撈過去給包圓了。惹來大伙兒嫌棄的眼神,連傅曉雅都臉紅了,項前進渾然不在意:“俺娘說了,糧食不能浪費?!?/br> 說著,一口一個嚼得腮幫子都鼓起來。 吃飽喝足,顧淮安看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軍車該來接了。立馬指揮著那些撐得懶在沙發(fā)上動彈不得的狼崽子們:“你們,手腳麻利點,一分鐘內(nèi)把桌椅碗筷收拾干凈?!?/br> 特種兵們一個打挺從沙發(fā)上跳起來,筆直立正,嘴里卻叫苦連天。 素問看了,說:“顧隊長,你們要趕時間的話就先走吧,反正我下午也沒事兒,慢慢收拾就好了。” 特種兵們那個感動哇,眼淚汪汪的看著她,直沖陸錚使眼色:“對啊,隊長,我們先下去,讓陸錚留下來陪弟妹收拾吧。反正就這么點路,咱們回去上了車,再繞過來接陸錚好啦。” 戰(zhàn)士們也體諒他們小夫妻長久見不著面,想給他們多制造點說話空間。 顧淮安想想,準了。 傅曉雅不識趣的說:“我留下來幫嫂子!” 被顧淮安一巴掌拍到頭上:“沒你的事兒?!?/br> 曲終人散,意猶未盡,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下一次這般團圓的聚會,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素問推推陸錚,陸錚去送戰(zhàn)友們出去。狼崽子們和傅曉雅先進了電梯,顧淮安特意留在后面,和陸錚說了會兒話。 顧淮安背靠著電梯墻,難得的露出了沉重嚴肅的表情,他舉起拳頭錘錘陸錚的心口:“別怪做兄弟的不提醒你啊,長個心眼,別以為女人都跟咱們男人似的??谑切姆鞘撬齻兊慕^活兒,嘴里說一套,心里想的又是一套。弟妹不容易,她是我見過最大度的女人了,對她好一點,最重要的是,讓她這里放心?!?/br> 陸錚回頭看了看屋里正忙活收拾碗碟的素問,沉默著點了點頭。 顧淮安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在勸陸錚還是自言自語:“有時候覺得干咱們這行是挺自私的。說好聽點是為了追求正義的理想,可對我們的家人來說卻很不公平。愛她就是給她要的承諾和平安,而不是自私的把自己的夢想加諸在她身上,讓女人生活在們工作的陰影里,時刻為我們的安慰牽腸掛肚。這也是我至今不愿意成婚的原因,總覺得一不小心在哪兒躺下了,就對不起在家里等候的妻子和孩子。上回你中彈的時候,直升機趕過去,你流著血都昏迷不醒了,我們幾個人把你弄上直升機,你口口聲聲喊的都是弟妹的名字。多花點心思在弟妹身上,別讓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影響了你們感情,不然等后悔的時候,看你去哪兒哭去!” 顧淮安不知道自己這樣說陸錚明白了沒。他感覺就是陸錚還沒察覺傅曉雅的心思,更沒察覺聶素問敏感的心思,他得點撥點撥這根筋。 陸錚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又一班電梯上來了,顧淮安走進去,把陸錚往外推:“行了,別送了,你回去陪陪弟妹吧。小兩口新婚燕爾,弟妹又不是胡攪蠻纏的姑娘,有什么誤會你好好跟她說,別愣著一根筋!聽到?jīng)]!這是命令!” 陸錚下意識的靠腳,悶悶的嗯了一聲。 電梯下去了。 陸錚回到屋里,素問已經(jīng)把戰(zhàn)士們吃過的碗筷都收放到水池里泡著,然后站在客廳里,對著傅曉雅送來的鮮花和果籃發(fā)愁。 見陸錚回來,于是說:“我看果籃你還是提回去,分給戰(zhàn)友們吃吧。我這里又不缺,想吃什么樓下超市就買了。” 陸錚沒說話,看著素問又拿起那束花,琢磨著該往哪里插好。 陸錚走上去,一把奪下她手里花,扔到了一邊,從背后摟著她,兩手繞過她的腰鎖住她的身體,下巴抵著她的發(fā)心。 素問被他這突然的一抱,僵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又不能回頭,只好尷尬的說:“你怎么啦?” 陸錚側(cè)著臉摩挲著她柔軟馨香的頭發(fā),聲音低低的:“別管這些了,讓我好好抱抱你?!?/br> “……” 一時間,兩人都無語,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走過一分一秒,時間在靜謐的兩人間悄悄流走。 “傅軍醫(yī)是軍區(qū)司令員的女兒?!标戝P忽然說。 素問怔了下,輕輕的“嗯”了聲。 “首長下了命令,讓她留在我們營,她確實是技術(shù)過硬的女醫(yī)生,戰(zhàn)友們平日訓(xùn)練經(jīng)常受傷,承了她許多照顧?!?/br> 素問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反問:“你上次中彈,也是她照顧你的?” “……是。”陸錚抱得她更緊了。 素問低下頭,伸出手撫摸著他按在自己腰上的手背,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睫毛垂下,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我看到你鼻子流血后,她在臺上照顧你的樣子,我吃醋了。” 陸錚驚訝的撥過她的身子,沒想到真讓顧隊長說中了,他的小妻子也學(xué)會藏著心事不說了呢。他抬起素問的下巴,寵溺的眼神里卻含了一絲欣喜,因為她坦白的承認在為自己吃醋了? 素問被他這么瞧著,心里涌上一陣熱潮。 “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肯告訴我了?” “我不喜歡她?!彼貑柣羧粨P起眉,眼里已經(jīng)有了一絲羞惱。 那位傅軍醫(yī)確實青春洋溢,惹人喜愛,可她明知道嘴里叫著自己“嫂子”,卻還三番兩次的和陸錚接近,這讓素問心里很不舒服。 陸錚不禁失笑。素問難得這么直接的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出心思。又為她之前一直的不動聲色感到驚訝。 忍了這么久,他的小妻子也很不容易啊。 “那你還這么熱情的招待她?你和我說的話,我可以不讓她來?!?/br> 素問臉上一陣怔仲,然后就又染上了緋色:“你的戰(zhàn)友都在呢,那豈不是顯得我很小氣!” “傻老婆……”陸錚低低的淺笑了一聲,把她納入胸口,緊緊的抱著。 素問被悶在他胸口呼吸不暢,掙扎著拿小手錘他:“討厭死了,我告訴你,陸錚,以后部隊有什么事你要及時向我匯報,像上次中槍,還有什么時候多出個女軍醫(yī)來,都得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別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讓我丟臉!” 陸錚松開她:“你確定要聽?” “確定?!?/br> “那好吧,先說定了不許生氣,我才說?!?/br> “噢,你還有什么沒說的?我……” 圓張著的小嘴被一個濕熱的吻緊緊的堵上,還來不及驚呼,他就迅速的放開了她。素問臉紅心跳的喘著氣,瞪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 陸錚摸摸她的頭:“我要告訴你的是,大隊長把傅軍醫(yī)托付給顧中隊照顧了,她可能還會在咱們營待一陣子。不過,我答應(yīng)過你不會再受傷的,所以也沒機會見面的,不許在吃醋啦?” …… …… …… 纏纏綿綿,你儂我儂,結(jié)果短暫的溫存還沒來及,部隊的軍車就等在樓下了。陸錚說幫她洗碗的,最后也沒洗成。 素問把抖干凈的軍裝外套拿來給他穿上,戀戀不舍的幫他理平衣服上的褶皺。陸錚站在門口,眼神暗了暗:“老婆,我得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可以打到部隊?!?/br> 素問點了點頭,陸錚果斷的轉(zhuǎn)身,進了電梯。 素問怔仲了一陣,飛快的追出去,從樓梯跑下去,幸好她住的不高,四層也很快下到了底。等她出了門洞,正好看見陸錚大步的走進軍車,車上的顧淮安碰了碰他的肩,示意他回頭。 陸錚一回頭,就看見了拼命向他招手的素問。她腳上還穿著拖鞋,挽著袖口,眼里晶瑩的凝滿了淚水。 陸錚抿起唇,也輕輕向她擺了擺手。 軍車呼嘯著開遠了。 素問趿著拖鞋又跟著跑了一陣,終于力氣不支,撐著雙膝停下來大口喘息,一滴guntang的眼淚落在了水泥地面上,哧的一聲化開了一圈小小的水漬。 前方,軍車上沒有一個人說話。顧淮安掃了眼后視鏡,又看了看眼眶發(fā)紅的陸錚,搖了搖頭。 * 九月末,距離祖國63華誕前夕,聶素問早早的請了假,乘機回到北京。 只因陸錚說過,國慶他們營可能會參加閱兵。 素問回到北京后,給陸錚他們部隊掛了個電話,接線員說雪狼小組仍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暫時不能傳達消息。因此她也不確定陸錚他們部隊是否會參加這次閱兵。 眼看已經(jīng)九月二十七號了,素問越來越心急,她向謝團打聽過,這次的國慶大閱兵,在北京重點設(shè)了兩個閱兵村,一個是位于京城北郊的昌平區(qū)大沙河畔的沙河機場,受閱的徒步方隊在此訓(xùn)練。另一個“閱兵村”位于京城東郊的通州,受閱的“車輛方隊”在那里訓(xùn)練。 陸錚所在的狼牙屬于陸軍特種部隊,所以她直接往沙河機場去。 閱兵村門口是一條寬闊筆直的瀝青馬路,四周冷冷清清的,大門前戒備森嚴。有頭戴鋼盔的哨兵在執(zhí)勤站崗。 采訪車和其他媒體報紙的記者都被攔在了外面。哨兵解釋說距離國慶沒有多長時間了,上頭命令要提前進入封閉狀態(tài)。謝絕各媒體記者的采訪。 圍在門外的記者紛紛亮出記者證,沖上前和鐵面無私的哨兵理論。 “我們是xx報的,全國熱銷排在首位的報紙,你們怎么能不讓我們進去呢?” 他們的喧鬧和不滿被哨兵冷冷的截斷:“對不起,記者同志們!你們有特許通行證嗎?你們中有專門只寫我們軍人的記者嗎?沒有的話,就請安靜離開!因為這里是閱兵村,不是花里胡哨的娛樂舞臺!” 哨兵的話讓人肅然起敬,然而這就表示聶素問這個小軍嫂更沒機會進去了。 她正著急,忽然從后面沙塵滾滾的開來一輛軍車,哨兵放下端著的槍行了個軍禮,然后問:“哪個單位的?” 降下的車窗里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和肩頭兩杠四星的閃耀軍銜。 “連參謀長?!” 突如其來的女聲。 連毅輕咳了一下,越過層層人頭發(fā)現(xiàn)了人群中的聶素問。 頓時,所有人都震驚了。 十分鐘后,聶素問面容扭曲的坐在了連參謀長的身邊。 軍車一路歪歪扭扭,開在閱兵村的車道上,揚起陣陣沙塵。 連毅掩不住的笑:“小妮子倒是心急,這就找來了?!?/br> 聶素問尷尬的不知道回什么好。 連毅哈哈直笑:“幸虧我正好有事要去趟陸軍部隊,不然你還不知要被擋在這外面多久。今年也是咱們國家的特種兵方隊首次亮相國慶閱兵場啊,值得期待?!痹诖酥?,特種部隊都是如同影子部隊一般的存在,這也是我國特種兵組建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向世人揭開神秘面紗。連參謀長說著,回頭問自己的勤務(wù)兵:“陸特來了幾支部隊,狼牙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