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開玩笑,這么危險的地方,他能放她瞎折騰? 素問還想掙動,但見他目光強勢,又偃旗息鼓,重新乖乖躺了下來。 算了,患者最大。 她把頭輕輕的放在他胸口,剛巧能聽到他的心跳,仍是急促而劇烈的,但是,卻洋溢著火種般頑強的生命力,讓素問稍稍安心。 就像她相信自己不會白白枉死在這里,陸錚也一定會沒事的。 “等天亮,一定會有救援,所以,答應(yīng)我,在此之前,什么都不要做,乖乖呆在我身邊就行?!彼匀挥昧Φ目圩∷?,一字一句囑咐。 素問埋在他懷里,用鼻音含糊的“嗯”了一聲。 心跳透過他胸口的衣服,仍然一波一波的傳過來。生動的,有力的,溫暖的,有熱血涌動的,在與死亡抗爭著的,心跳。 素問聽著這樣的聲音,覺得心安。 慢慢的,這心跳變得平靜,緩慢。興許是睡著了。 她從他胸口抬起頭,打量著他的臉,這個男人,可否,有過這樣脆弱的瞬間? * 頭很重,仿佛漂浮在guntang的水利,仿佛隨時都可以因為窒息與熱浪而昏厥,天知道下一秒他會不會暈過去。 陸錚從素問身下騰出手,將素問幫他蓋上的沖鋒衣又打開來,把她也裹緊去,一個人的沖鋒衣,兩個人裹,自然顯得捉襟見肘,他的呼吸已經(jīng)比方才平穩(wěn)了一些,只能強撐著,決不讓自己倒下。 如果他暈過去,孤立無援的素問,將難以熬過這最艱難的一夜。 無線電雖然信號中斷,但他相信特種部隊的精良設(shè)備,可以搜尋到他的位置,只不過要想派人營救,恐怕得等雪停。 焦慮一閃而過,懷里的溫軟像一團小動物似的,在他胸口拱了拱,然后像是心靈感應(yīng)似的,察覺到他在看她,于是也撐起身來,俯在他的面前,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瞧著他,好像生怕他不見了似的。見他睜開眼,于是抿了抿嘴,又湊近一些,垂下的額發(fā)絲絲縷縷的掃在他的鼻梁上。 癢癢的。 一些不該有的,心猿意馬。 陸錚郁悶的苦笑,撇開臉。 哪料素問更加往前傾了傾,貼到了他的臉。 他的呼吸燙得嚇人。 “怎么?”他終于耐不住了,用言語來打破這一時的曖昧和沖動。只是聲音也異常的嘶啞,是被燒啞了。 “……我就是想問問,你剛才沒找到我的時候,怎么就確定我沒死?”一般人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從懸崖上爬下來吧,就為了找一個生死未卜的人。 “不知道?!标戝P停了停,很坦然的說,“就是有這種感覺?!?/br> 這樣坦白的回答反而讓素問怔了怔。 這世上有很多事說不清,我們?yōu)槭裁磿鲆粋€決定,為什么會愛上一個人,很多時候,沒有具體的原因,只是一種感覺。 因為他相信她不會死。 “就為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你就下來了?把你自己置于這種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的地方?”聶素問脫口而出,這正是她心中所想。 “傻瓜。”陸錚一聲嘆息,伸出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頭頂。因為我在乎你啊。 素問感受著他掌心的摩擦,不知為何,又有點想哭了。 他刻意把這一切說得輕描淡寫,可是,誰都知道這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明明已經(jīng)被他殘酷的言語傷得體無完膚,下定決心再也不要去管他的事,可是,此時擁著的人是真的,此時翻山越嶺,越過死亡邊境,來到她身邊的人,是真的。 是他,是陸錚,是那個口口聲聲說不愛她,要趕她走的,陸錚。 她不想再去懷疑什么。 “不管怎樣,謝謝你來?!彼f。 “呵,”他彎起眼睛笑了笑,臉色明明已經(jīng)蒼白得緊了,可是笑得仍然溫暖如春,“如果能活著回去,不如以身相許吧?!?/br> 玩笑的語氣,玩笑的表情,只是目光卻凝視在她身上,無比認真。 素問咬了咬唇,用力的點頭。 “好,如果能活著回去,我就像牛皮糖一樣賴著你?!?/br> 張開雙臂,將身下的男人牢牢的抱住,感受他的體溫,感受他的存在。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要被傷多少次才能學聰明,撞了南墻還要遍體鱗傷義無反顧的走下去,可對象是他,她就沒有辦法回頭了,就讓她做一回一條路走到黑的傻瓜,抱著某種豁出去的沖動,她已經(jīng)坐下了決定。 再勇敢一次吧。 如果這個男人已經(jīng)將生命都放在她手里,為什么她不可以再一次大膽的豁出全部去愛? 素問拉著他的手,伸出指頭:“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陸錚微笑著任由她去做,低下頭,吻了吻她冰涼的額頭:“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都不會變?!?/br> 終于,如愿以償了呢。 這用生命換來的釋然。 可是,不知為何,喜悅里總是有點淡淡的空落。仿佛自己并未得到她的全部,這樣在危急關(guān)頭半推半就的私定了終生,將來,她會不會后悔呢? 一二二,你在就好(萬更繼續(xù),月票?。?/br> 更新時間:2013111 0:05:36 本章字數(shù):13299 章節(jié)名:一二二,你在就好(萬更繼續(xù),月票?。?/br> 陸錚的情況很不好,眼看著濃墨般的夜色化開了點,像是要天亮了,他卻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素問貼著他,當然也察覺到他越發(fā)的虛弱,她不敢妄動,只是躺在他身側(cè),緊張兮兮的聽著他的心跳聲。唯恐那帶著生命力的心跳,突然間就沒了。 素問把手放在陸錚額頭一試,溫度不僅沒降,反而越來越guntang。 她坐不住了,從陸錚懷里掙起身,在他隨身背著的背包里翻找搜尋。壓縮餅干,水壺,手電,睡袋,無線電……她拿過來往耳朵上一塞,里面除了嘶嘶嘶的噪音,什么聲兒也沒有。 倒是陸錚爬下來時的登山斧扔在一邊。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這樣無休止的等下去,兩個人都會死在這里。 她咬咬牙,把繩索系在自己腰上。 半夢半醒的陸錚,好像有知覺似的,在她站起來的同時拉住了她的手:“素素……” “我在?!?/br> “聽我的話,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哪也別去?!?/br> “……”她猶豫了片刻,狠狠心,“我知道。” “放心,我沒事的。再等等,就會有人來了?!彼p聲寬慰她,氣息卻明顯弱了下去。 素問于是俯下身來,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貼著他說:“反正你記住了,你說過要娶我的,我們剛拉勾,一萬年不變,你如果敢死在這里,我跟你沒完。” 這一次,陸錚沒有回答她,只是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仿佛要讓她放心似的。 “……我睡一會。”他孩子般的咕噥了一句,就重新陷入了昏睡。 是真的,太累了,撐不住了。 素問“嗯”了一聲,抽出手,在他削瘦的臉頰上撫了撫。他的臉被寒風吹得有點粗糙了,但是依舊溫熱,那是真實的質(zhì)感,不是夢里一碰就碎的虛幻。 手指沿著他的輪廓慢慢上移,終于挪到了陸錚的眼睛上。 睫毛的微顫讓她的掌心癢癢的。 湊近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陸錚的眼睫毛很長啊,像女孩子一樣,烏黑的密密的一片,像把小刷子,因為那雙深邃的眼睛太過于凌厲,所以常常讓人忽視了其他。 現(xiàn)在他靜靜的閉著眼睛,就像一個漂亮的孩子。 素問慢慢彎下腰,將自己的側(cè)臉貼著他的臉頰,一個是冰冷的,一個是guntang的,那樣鮮活的溫度。 最后,她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果斷的起身。檢查自己身上的傷,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休養(yǎng),腳上已經(jīng)無礙了,除了右手還呈現(xiàn)軟綿綿的狀態(tài),使不上力,稍微碰碰,就會引發(fā)劇痛。 她甩甩完好的左手,心里沒什么底氣。 她不是個左撇子,而且從沒有登山經(jīng)驗,這樣險峻的深山,就是登山老手也得望而生畏,何況她現(xiàn)在就剩了一只手。 她拿著登山斧,研究了一下使用方法,心里更加忐忑的打起退堂鼓,幾番糾結(jié),調(diào)整呼吸,終于一狠心,踏上了出發(fā)的征程。 可惜,她不是電影里的功夫女郎。 甚至連小說里的女強標準都差得遠呢。 所謂的堅持就是勝利,意志決定一切,那都是扯淡的,基本上,她一邁出巖石……就踩空了。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苦逼的聶素問被懸在半空中,上不得,下不去,跟臘腸似的,兩腳在空中亂蹬,才發(fā)的汗就被風雪凍成冰涼的黏在身上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踩到一塊實地。 登山果然不是外行人可以輕易嘗試的。 聶素問像個臘腸似的掛在空中晃蕩來晃蕩去,腦袋里也跟鐘擺似的晃悠起來。 陸錚能找到她,真不容易啊。 鼻子發(fā)酸,手臂發(fā)疼,天一點點從漆黑變成灰色,能見度好了一點,但風雪不止,還在欺凌著她。這時候真恨不得來把剪刀剪斷這跟繩索,讓她掉下去算了,總比這不上不下的懸著要好。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她幻想著自己摔死以后,陸錚醒過來,痛心疾首的樣子:“叫你乖乖的你不聽話,就算想不開也別跳崖?。 ?/br> “……” 聶素問更加想死了。 “我是失足,不是跳崖!”就是死,她也得為自己洗白洗白啊。 就算沒人聽到,起碼這風雪,這山谷,都是她的證人。她是無能,不是懦弱。 “我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