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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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拿出手機查了下近期的天氣預(yù)報,認(rèn)為今明兩天就是不錯的選擇。 正說著,聶素問提著背包從樓上走下來。 大家伙便把要去林芝的事告訴她。 素問微笑靜靜聽著,等大家說完了,她才指指自己的背包:“我要回去了。” “什么?”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一種惋惜的神色,唯獨蕭溶一動不動,也唯獨他眼里的失落最為濃重。 素問笑笑:“出來太久了,也該回去了。堆積了好多事沒做了?!?/br> 除了老方之外,沒人知道她的職業(yè)。大家也從不問,能一年里抽出這么多時間耗在西藏的,大部分都是工作比較自由,且家里條件比較寬裕的,而且素問來得比他們都還要早。聽說她在風(fēng)雪料峭的三月就來了。 大家也沒再挽留,說了許多送別的話,還各自留了手機號碼。 沒人留意到一個人的離開。 蕭溶呆呆的站在人潮涌動的八角街上,只見滿街的人潮涌動,有虔誠的信徒,從他身前匍匐而過。 他打開自己的錢包,那里,原先嵌著的照片上,夾了一張新的照片。他昨天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一家可以把手機里存著的照片沖洗出來的地方。 小小的一張,因為曝光太強,模糊得都有點看不清了,照片里是一個穿紅色羽絨服的女子背影,整個人藏在逆光中。 他不知道一直潛藏在心中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是什么。 或許每個闊別都市流連到喧囂之外的人,都抱著一種別樣的期待??墒牵诖悄:?,聶素問卻是真實的。 他的模糊撞到了最驚心動魄的真實。 聶素問要回北京了,而他,也將回北京去。 回去后,這種若有若無的期待會變成什么,他不太確定。 這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他流連此處,卻依舊在世俗之中。 * 素問拒絕了所有人的好意相送,獨自一人提著行囊,經(jīng)過車站時,她在站牌前研究了好久,看到那輛通往隆子縣的班車。 陸錚就是坐這輛車回去,下了車,還要走十里路,回到他們的連隊,那里化了雪就會封山,車子開不進(jìn)去,一整個四月,只能靠吃蘿卜白菜維持。 她心頭一動,買了張票,提著行囊上車。離發(fā)車還有一段時間,她坐在最后一排,靠著車窗,瞇著眼小睡了一會。 車開動以后,她緩緩醒過來,車窗外入目的已不再是拉薩的城市景象,慢慢的,看見青山黃土藍(lán)天,化的新雪掩埋在潮濕的黑土上,雪景順著山路延綿不絕,一直鋪到天邊。 她想起在邊防連的時候,她拉著陸錚,站在懸崖邊厚顏無恥的大喊“陸錚,我愛你”的時候,不知道被多少人聽去了,那時的她不知害臊,現(xiàn)在回想起來倒覺得臉熱。 那時候陸錚說完“丟臉就一起丟吧”,就吻住了她。 他的唇齒帶著新雪的味道,涼涼的,卻熨燙了全部的她。讓她覺得渾身高燒,頭腦發(fā)昏,不明所以。 幸福得好像假的一樣。 和那日的景致一樣。 和現(xiàn)在的景致一樣。 窗外的景物飛快的倒退,模糊成一片白的光點,就像往事梭梭的從眼前流去。 因為太美,所以只能長存于記憶中 嘴角微微上揚,素問突然拉開了自己身側(cè)的窗戶,將半個身體探出窗外,對著那些被自己飛馳拋之腦后的峽谷,用盡全力,大聲的喊:“陸錚,我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 身體仿佛被抽空,卻又輕松得緊。 就這樣吧,所有的美麗終會消失,但是,她仍然是幸運的,因為它們曾真真實實的發(fā)生在她的生命里。在某個不經(jīng)意碰觸的記憶盒子里。 將身子縮回來時,不意外的接受到滿車人鄙視的目光。 她吐吐舌,臉被窗外刺骨的寒風(fēng)吹得通紅,假裝自己什么都沒做,假裝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就在這時,坐在前排的一個乘客突然很興奮的喊了一聲:“看,那是什么!” 聶素問略微站起身來,越過身前的座椅,朝前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一頭迷路的牦牛沖上馬路來,懵懵回過頭盯著這輛向它駛來的小中巴…… 然后,這輛小中巴為了避開它,翻了。 悲劇的聶素問從她自己拉開的車窗里彈飛了出來,擺脫了那只有墜崖危險的鐵盒子,卻又陷入了新的困境。 …… …… …… 那天蕭溶照樣和同伴們一起去林芝看了桃花,沒有風(fēng)雪,路途順利,當(dāng)晚在當(dāng)?shù)刈×艘煌恚稳瞻砘氐嚼_。 回到旅館,經(jīng)過聶素問的房間時,門敞著,房間已經(jīng)被收拾的很干凈,還沒有新的旅客入住。 他沒有打電話給秘書訂回程機票,該什么時候回去,他自己也懵懵然不清楚。 他坐在旅館頂樓,看著夜幕中的布達(dá)拉宮,看著看著,突然無比悲戚。 樓下一對剛從墨脫徒步回來的情侶正在罵街,一個說:“你不是男人!”,一個說:“你不是女人!” “那就分手!”兩人都是一聲爆喝。 西藏很美,成為很多人向往的地方,西藏很神秘,成為許多情侶分手的收場。險要的地形,惡劣的條件,讓人性的弱點暴露無遺,人總是在精疲力竭之下,表現(xiàn)的,往往是最真實的自己。而真實,都是殘酷的。 從頂樓下來,那一對男女已經(jīng)各自辦了單間,分房而睡,蕭溶茫然的看了他們一眼,走到樓下的訂票處,他說:“我要一張飛回北京的機票,最早的是什么時候?” “今明兩天都賣完了,后天晚上的可以嗎?” “可以?!?/br> 回房又是一宿失眠,在林芝的時候高反又發(fā)作了,回來吃了點藥,早晨起來的時候有點頭痛。他吞了片芬必得,沒吃早餐,信步走到大昭寺前,坐在陰影下看著來寺廟朝拜的人們。 偶有喇嘛走出來,紅色的袈裟,映著白色的墻,很干凈的對比色。蕭溶幾次想舉起相機,又覺得沒必要——很多時候,美麗是心底一瞬的感動,相機記錄下的圖片,多多少少抹滅了那種美。 就像那張曝光過度的照片,沒人看出她美在哪里。 蕭溶坐了許久,也看了許久,突然站起來,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也匍匐在第,深深的磕了一個長頭。 額頭碰到青石板的時候,蕭溶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放低自己,仰視蒼穹,便會發(fā)現(xiàn),虔誠并不是那么遙遠(yuǎn)的事情。 那一刻,他很虔誠。 那一刻,他認(rèn)真的問自己,二十六年來,可有真正想要的東西??捎袨榱说玫剿?,可以放棄一切,抵抗一切,也在所不惜的東西。 蕭溶站了起來,走到廣場中間時,聽到人們絮絮討論,一輛往隆子縣進(jìn)山的巴士在山上翻車了,整輛車都墜入了崖底,目前搜救行動正在進(jìn)行,死亡人數(shù)沒有確切統(tǒng)計。 人們感慨的說:“原本是去祈福,卻永遠(yuǎn)被留在神山當(dāng)中了?!?/br> 蕭溶聽著,眼皮不經(jīng)意的一跳。 同時,北京。 這起事故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不甚引人注目的午間新聞里。在祖國的偏遠(yuǎn)地方,這樣類似的事故每天都在上演著,相比七點檔新聞聯(lián)播里的國際大事,這樣頻繁的“小事故”著實不夠起眼。 直到一張娛樂周報的爆料—— “什么,聶素問在那輛車上?”葉子嘩的擱下了報紙。 “之前有人拍到她在拉薩的照片,還有影迷跟她合影簽名了,應(yīng)該不是假的?!?/br> 聶素問失蹤期間,是留在西藏的事已經(jīng)毋庸置疑了,但是葉子還是不想相信,會這么巧就碰上這種事故。一般人也都認(rèn)為不過是無知媒體亂寫八卦,博人眼球罷了。哪個明星會一個人神神秘秘的跑到西藏去,還碰巧就遇難了? “馬上打電話到旅社,確認(rèn)她的消息,給我打她的電話,不管她開不開機,一直打。” 一百二十,拿生命去愛 更新時間:2013111 0:05:35 本章字?jǐn)?shù):7587 章節(jié)名:一百二十,拿生命去愛 聶素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做了很多夢,夢里的色調(diào)全是陰郁暗沉的,仿佛走在懸崖邊上似的。中途似乎醒了幾次,也是迷迷糊糊的,完全沒有任何記憶,只覺得全身上下哪哪都疼,疼得恨不得再睡過去。 這一睡,又是許久。 等真正清醒時,已經(jīng)很晚很晚了。 她是被凍醒的。 睜開眼,就是滿目的星空,高原的星空,就好象被水洗過的玻璃,出奇的清晰,素問這輩子都沒有見過比這更明亮更密集更干凈的星空,仿佛伸手就能觸及似的。 這么多的星星,明天會是個好天氣吧。 她幾乎下意識的像伸手,這才發(fā)現(xiàn)胳膊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寒氣也隨著知覺的回復(fù),氣勢洶洶的襲了來。 她勉強歪過頭,往身側(cè)看了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躺在巖石上,腿耷拉在巖石邊緣,腿肚垂了下去,下面空蕩蕩的,在這樣的夜晚,只能看見夜霧籠罩的一片深淵。 車不見蹤影。 翻車那一瞬,她是有記憶的。她記得自己坐在窗邊,把窗戶開到最大,然后高喊著“陸,錚,我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所以,她被從窗戶里甩了出來,掛在了這塊橫亙在懸崖邊的巨石上。 而那輛車,恐怕已…… 她沒有太多的時間為車上的人哀悼,因為她的境況也好不到哪去。 這是一個真正的絕境。 上不挨邊,下不著地,沒有人煙,甚至沒有生靈的氣息。 目之所及,全是皚皚的白雪,冰冷,漠然,仿佛已經(jīng)在此凍結(jié)了千年。 在如此宏大的自然面前,人是渺小的。 如果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她很快也將和那些隨車罹難的乘客們一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甚至不會有人知道她死了,她只是會成為公安備案檔案里的失蹤人口之一。 她立刻被比寒冷更為凜冽的恐懼所侵襲。 素問趕忙又試著動了動自己的四肢,腳慢慢從巖石邊上縮了回來,雖然有點痛,但并不是完全沒有知覺的,只是手臂仍然木木的,她幾乎不敢回頭去看,生怕自己一低頭,只能看到半截的殘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