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年年、平平無奇的掉馬小天才、帶著游戲系統(tǒng)縱橫異世、繼母帶來的女兒、羞辱真男主后我在努力保命、別對我動心、空洞騎士、重生之特工嫡女、在女團選秀節(jié)目中當綠茶、大魔王渴望種田
這些問題都是蘇徽以一個史學(xué)者的腦子一時半會想不通的,他正打算將自己這邊發(fā)生的事情告訴與他相隔數(shù)百年光陰的那群科研人員們,然而就在這時,3d投影忽然消失,通訊儀自動關(guān)閉。 蘇徽沒有碰這支構(gòu)造精密的通訊儀上的任何部件,通訊儀也不存在因為沒電或者故障而無法工作的情況。 只有一種解釋,是那個連接著蘇徽大腦,和他一起來到夏朝,既像是引導(dǎo)者又像是監(jiān)視者的ai關(guān)閉了通訊儀。 蘇徽懵逼了一會,禮貌而又咬牙切齒的在自己的腦子里問:“你、在、做、什、么?” ai沉默著裝死,將流氓精神發(fā)揮的淋漓盡致。 在一片寂靜之中,唯有車窗外的風(fēng)呼嘯而過,吹動沿途枯枝沙沙搖動,蘇徽挑開車簾朝外張望,看見的是一望無垠的山林與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的官道。 已經(jīng)離開北京城了。 突然間ai說了一句話:你脾氣越來越壞了。 蘇徽愣住。 你以前可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動不動就情緒激動。ai又說。 前往永平宮的路線不知是誰規(guī)劃的,出北京之后先南下,再往東,沿著渤海一線到達樂亭。 這不是離永平行宮最近的道路,可既然做皇帝的都沒有反對,底下的人也不好說什么。 陪王伴駕的人數(shù)眾多,浩浩蕩蕩一行走得頗為緩慢,走了兩天也不過是到了京都以南一個叫做固安的小城。 固安的官僚不久前在接到奉迎圣駕的命令之后,驚慌不已,大費周章將本就不算差的驛站亭舍又翻修了一遍。不過京畿重地的官兒也不至于沒有見過貴人,尤其是位于京城邊兒上的固安,每年不知有多少權(quán)貴途徑落腳,如今皇帝駕臨,他們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總之在固安的一切都還算平穩(wěn),蘇徽收拾了一下之后,跑去見嘉禾。 現(xiàn)在和這個小姑娘打交道是十分有必要的,他是真的很好奇為什么嘉禾會做出前往永平的決定。在蘇徽所認知的歷史之中,這段時間的她應(yīng)當是老老實實的留在紫禁城里當她的傀儡才對。 固安的長官不敢讓皇帝住尋常官僚居住的驛站,不過這里既然臨近京城,自然也頗為富庶,更是少不了達官顯貴在此置辦產(chǎn)業(yè)。有一名在長業(yè)年間就辭官了的老臣主動將自己精美的園林獻出供皇帝暫居,園中最大的宅子,眼下就是嘉禾的寢殿。 蘇徽走到那里的時候,恰好撞見了趙氏兄弟從屋內(nèi)走出。 今日白天他不當值,跟在嘉禾身邊的好像就是這兩人。未來能和昆山玉爭鋒的兄弟二人此時在蘇徽面前還是恭敬乖巧的好后輩,在遇到他的時候不忘主動行禮。 “陛下還好么?”蘇徽問。 趙游舟答:“才用過晚膳。” “這么早便用膳了?”蘇徽驚訝的看了眼天穹的夕陽。 “許是舟車勞頓,餓了?!?/br> 蘇徽點點頭,走進了屋中。他沒有再和趙氏兄弟多說什么,因為無論說什么都覺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這些天趙氏兄弟與嘉禾的相處時間好像越來越長了,就算這二人不當值,嘉禾也會將他們召來身邊侍奉。 雖然知道這兄弟二人日后都是君王身邊的寵臣,可是蘇徽沒想到他們這么小的年紀居然就已經(jīng)討得了嘉禾的歡心。這實在是……讓他不猶感慨,這難道就是命中注定的感情么? 屋內(nèi),嘉禾正站在窗邊遠眺。一名侍女在她的身后調(diào)香,一名坐在幾案邊沏茶,還有一人侍立在她的身后。蘇徽來了,那名站在嘉禾身后的侍女極有顏色的給蘇徽讓了一個位子。 蘇徽的身份是女史,按理來說是不該與嘉禾挨得這么近的,他的職責(zé)應(yīng)該是記錄帝王言行,整理宮中文書檔案,結(jié)果不知為什么,他越來越像是嘉禾身邊的貼身……侍女好像不對,因為他伺候人實在不在行,偶爾有時候,還得讓嘉禾反過來照顧他,比如說幫他梳頭之類,他似乎更像是家伙養(yǎng)著的愛寵,比如說貓兒、雀兒,時不時可以讓她逗弄一番。 今日蘇徽走到嘉禾身后的時候沒有像往常一樣主動開口說話,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貴妃榻上放著一卷《明史》,書是攤開的,看樣子嘉禾不久前才看過。 他好奇的將書拿了起來,發(fā)現(xiàn)嘉禾看到的部分,是明武宗的帝紀。 這是個離經(jīng)叛道的皇帝,留下了不少讓后世爭議的話題。嘉禾這幾天,好像對這個皇帝格外的感興趣。 “你覺得明武宗是個怎樣的帝王?”冷不丁的,嘉禾忽然湊到了他的身后,輕聲開口問道。 蘇徽嚇了一跳,含糊的答:“是個妙人吧?!狈凑敵踝x《明史》的時候,被這位皇帝的不少事跡給逗得哭笑不得。照顧他的保姆都說小蘇少爺是個嚴肅老成的孩子,卻不知嚴肅老成的小少爺正捧著《明史》憋笑。 “我問你明武宗是個怎樣的皇帝,你答我他的為人做什么?” “那好吧,臣認為他算是個有建樹的皇帝,應(yīng)州之戰(zhàn)無論如何都該算是他的功績……”說著說著蘇徽頓了一下,“陛下你臉色很難看。” 嘉禾抄起書卷對著蘇徽的腦袋就砸了一下。 ai的聲音幽幽響起:直截了當?shù)恼f一個女人難看,你這不找打么? 但嘉禾打得一點也不重,軟綿綿的,像是在拍灰。 蘇徽專注的盯著她的臉瞧了一會,不是在看她好不好看,而是在認真的觀察她的氣色,“陛下不該離宮的?!彼f:“就算永平行宮與紫禁城不算遠,可一路上的勞累,說到底還是不利于陛下恢復(fù)身體?!?/br>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奔魏套诹碎缴?。 她現(xiàn)在看起來神智正常,全然沒有在紫禁城時那種仿佛燒壞了腦子一般的瘋癲模樣。倒像是印證了道士的那句話,紫禁城中有人用巫蠱詛咒她。 第100章 、 蘇徽注視著躺在榻上假寐的嘉禾,發(fā)了一會的呆,想著心事。 比起宮里許多太醫(yī)來說,蘇徽其實更清楚嘉禾的身體狀況,一方面他知道前段時間嘉禾的精神狀況良好,根本不存在所謂的被“詛咒”神智失常的情況;但另一方面,蘇徽也看得出嘉禾的身體狀況堪憂,原本就大病了一場的她在落水之后身體愈發(fā)的虛弱??删退闶沁@樣,她拼著撒謊裝瘋都一定要出宮。 永平行宮里,有什么是值得她非去不可的? “陛下?!碧K徽忽然開口。 “嗯?”嘉禾被他突如其來的發(fā)聲嚇了一跳,睜開一只眼睛望向他。 “臣想知道陛下為什么要離宮。”蘇徽蹲下,趴著貴妃榻的扶手,與嘉禾視線齊平。 嘉禾懶懶散散的瞥了他一眼,“不是朕想要出宮,是宮里有人妄圖害朕,朕前去永平是為了避禍。你難道沒有聽白鷺觀的道長說么……” “聽了。道長說宮內(nèi)有巫蠱。可是陛下,你真的信巫蠱么?” 嘉禾白了他一眼,“朕為什么不信?!?/br> 蘇徽明白嘉禾又是在糊弄他,她沒有選擇予他信任,“好,就算陛下信宮內(nèi)有人施咒害您。”他嘆了口氣,“那么陛下不去追查濫用巫術(shù)的人,反而自己動身跑去永平,這未免也太折面子了,像是怕了那宵小之徒似的。”他故意這樣說道。 嘉禾一雙清冷的眸子閃動,目光落在了蘇徽的身上。 “臣記得前些時候陛下還在為邊關(guān)之事憂心,為何……” “朕病了?!奔魏逃美硭斎坏目谖钦f道:“朕一個病人,想要找個地方休養(yǎng)身體,這有什么不對?” “那么陛下真的不管北方的戰(zhàn)事了?” 她眼睫抖了抖,搖頭,“朝堂之上,個個都是有資歷有名望又有謀略的老臣,他們攥著手中的大權(quán),如同野獸死守著獵物。朕怎么爭得過他們。倒不如去永平歇歇,也好讓他們松口氣?!?/br> 她看著一副頹唐散漫的模樣,就連眼眸都是黯淡的。可是她說的每一個字,蘇徽都不相信。 蘇徽想起了三年前的嘉禾,那年她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看著乖巧溫順,內(nèi)里卻是個固執(zhí)而又倔強的孩子,想做什么一定要做到,你若攔著她,她倒也不會反抗,而是會悄悄的避開你,繼續(xù)去做自己的事。 十六歲的嘉禾性格比起十三歲的時候更為強勢,蘇徽看著她似是失落的眼眸,她眼底分明還有烈火一般的光芒。 也許是因為大病未愈,嘉禾比起平時要嗜睡。這日早早的用過晚膳之后就一直顯得精神不濟,與蘇徽說了沒幾句話就開始犯困,蘇徽走的時候她歪在榻上已經(jīng)睡著,蘇徽看了眼略顯狹窄的貴妃榻,本想將她抱起送到床上,不過伸手時看了眼自己的細瘦的胳膊,還是放棄了。 嘉禾身邊的宮女中倒是有身體強健的成年女性,但誰也沒有膽子在皇帝睡著的是去抱她,生怕一個不小心驚擾了皇帝就會被治罪。蘇徽只好找來了一張薄厚適中的毯子蓋在了她身上,這才輕手輕腳離開。 供嘉禾下榻的園林是士大夫辭官之后所建,宅院的主人想在晚年享樂一把,園子修得頗為奢華,宅邸規(guī)模勉強守著“五間九架”之制,然門窗屋脊,皆飾以金玉及琉璃,有高墻重門,梁棟繪彩,回廊深深繞朱樓。庭院廣栽各方奇花異蕊,即便是到了深秋也不見蕭瑟。 這樣一個地方,原本氛圍寧和,風(fēng)中都帶著脂粉的甜香,然而君王入住之后,士大夫充滿雅趣與風(fēng).流的園林霎時間成了如同堡壘一般的所在,蘇徽走出大門時被凜冽的寒風(fēng)撞了個滿懷,舉目四望,隨處可見披甲將士的身影。為防刺客,四處都點上了燈籠,乍眼望去有如浩瀚華美的星河,而燭焰映照著刀戟的寒光,使人不覺膽戰(zhàn)心驚。 嘉禾這一次出宮,雖說只是去臨近京畿的永平府,隨行的人員數(shù)目卻異常的龐大,其中大部分又都是武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嘉禾她是帶著一支軍隊在行動。 吸進肺中的每一口空氣都仿佛染著鐵的銹味,蘇徽低頭,整理了下衣袖之后,由兩個宮女打著燈籠送他回去。 他住的地方離嘉禾并不算遠——畢竟這里不是皇宮,一座士大夫的園子,再怎么華麗也不能逾越天家,園林的占地面積并不算廣,蘇徽的住處距嘉禾休息的地方不過三四百步。 但趙氏兄弟與嘉禾住的更近。蘇徽猛地又想起了這個。 他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姓趙的那兩個孩子就悄無聲息的靠近了嘉禾,明明不久前他們還是跟在蘇徽身后怯怯的學(xué)著儀態(tài)與宮規(guī)的后輩,然而一眨眼,他們就走到蘇徽前方了。 這上位的速度還真是可怕,蘇徽也就這幾天忙著琢磨歷史改變的事情,有些神魂不寧,他們居然就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越過蘇徽取得了帝王的寵信。 想到這里蘇徽覺得自己心里酸溜溜的,不過卻又覺得自己酸的莫名其妙。該忌憚趙氏兄弟的是未來的昆山玉,他一個研究歷史的人為什么要cao心這些? 可內(nèi)心又沒有辦法不在意那兩個可怕的小孩子,這段時間嘉禾似乎有很多事瞞著他。這樣的轉(zhuǎn)變,會不會與趙氏那兩兄弟有關(guān)?又或者那些她不愿說給蘇徽的東西,她都說給了趙家那兩人? 蘇徽忽然記起了那卷放在榻上的《明史》。幾天前他在趙游舟的房間里也見到過同樣的書。 宮內(nèi)的每一本藏書都有特殊的標記,那卷《明史》是從文華閣借出來的。先到了趙游舟手里,然后再經(jīng)趙游舟之手,獻給了嘉禾。 嘉禾為什么要看《明史》?蘇徽記得嘉禾小時候就讀過廿二史,她感興趣的是相對遙遠的先秦與漢晉,與夏朝相距時間不遠的明代并不十分得她的青睞。她也就在曾經(jīng)趙賢妃得寵的時候看過兩眼英宗錢皇后的傳記,感慨了一下做國母的不易。 明史、武宗、嘉禾近來詭異的行動、堅持要出宮的想法……這些在蘇徽的腦中串聯(lián),忽然就形成了一個了不得的猜測。 榮靖穿著一身鎧甲,站在高處,眺望著夜色之中的固安城。 回到京師差不多已有半年,習(xí)慣了錦衣華服,重新披上甲胄的時候,榮靖略感到了些許的不適,也不知是鎧甲變沉了,還是她變嬌貴了。 這一次的永平之行,榮靖猜不透背后的深意。她看著嘉禾長大,小時候的嘉禾心里也有許多自己的想法,是個狡猾的小姑娘,如今狡猾的小姑娘成了高深莫測的帝王,孤獨的坐在帝座上,俯瞰著天下蒼生,而榮靖是蒼生中的一員。 但是在出行前,杜銀釵曾經(jīng)隱晦的暗示過她,這一次的永平之行,于她們姊妹二人來說都是一場機遇。 機遇……榮靖思索著這兩個字。 夜風(fēng)吹拂著高樓的燈籠,四周安靜無人,唯有胡亂搖擺的影子陪伴在她的身邊。眼下大約已是午夜,榮靖并不想去休息。她的身份是長公主而非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可她還是堅持一路上著鎧甲,與衛(wèi)兵們一同行動。一則是為了重新拾回從前在行伍之中的感受,二則是為了保護她那個脆弱而又任性的meimei。 在她的視線中,所有守在天子居處旁的護衛(wèi)都井然有序,今夜風(fēng)平浪靜,沒有什么可以打攪到天子的安眠。正當她稍稍放松了緊繃著的神經(jīng)的時候,她聽見了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來的是她安排在嘉禾身邊的帶刀衛(wèi)士,他匆忙奔來告訴榮靖,皇帝不見了。 夜晚的安寧被打破,華美園林中的名花被披甲人的戰(zhàn)靴踐踏而過。皇帝失蹤的消息根本隱瞞不住,一切都亂了套。 就當所有人都忙著尋找皇帝的時候,趙氏兄弟悄無聲息的摸到了馬棚旁。這里沒有多少人,只能遠遠的聽見一旁的喧鬧。 “你們在做什么?”然而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火石摩擦點燃燭火,蘇徽舉著燭臺,冷冷的看著他們,“半夜來偷馬,你們要去哪里?” 趙氏兄弟沉默不語,平日里看著溫和的蘇徽此刻氣質(zhì)凌厲的讓他們不敢直視。 他們沉默著齊齊后退了一步,露出了站在他們身后,那個披著深色斗篷的女人。 “陛下……”蘇徽嘆息,“果然是陛下。失蹤、出走這樣的戲碼陛下在白鷺觀時已經(jīng)玩過一次了,現(xiàn)在還要再來么?” “你什么時候猜到的?”嘉禾將兜帽摘下。 “陛下的目的地不是永平,而是宣府對么?臨近大同的宣府?!碧K徽不答,繼續(xù)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朝中沒有人同意陛下增兵大同的命令,陛下就干脆自己去到那里。您是萬乘之尊,您在哪里,哪里便有千軍萬馬。您這是在用自己做籌碼,逼迫內(nèi)閣增兵大同——好個‘天子守國門’?!?/br> 嘉禾聽后默然,不說他猜的是對是錯,只是朝著他歉疚的笑了笑。 第101章 、 在急速行駛的馬車上,嘉禾頗為無奈的看向一旁昏迷著的蘇徽。 如蘇徽所猜測的那樣,她就是要親自前往“九邊”之中鄰近大同與京城的宣府,她已決意親自站在直面胡人的前線,逼迫猶疑不定的內(nèi)閣增兵大同。此行兇險,也許她會死,也許會贏得戰(zhàn)功與威望。這將是她的機遇,也是拯救數(shù)萬即將遭到胡虜□□的數(shù)萬百姓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