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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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神色鄭重,“爹爹貴為天子,受萬萬臣民伏拜,卻也要受萬萬人之重擔(dān)。天下再無人的性命能貴重過天子,爹爹不僅出征時要小心,平日里也需處處小心謹慎?!?/br> 這道皇帝自然懂得,但此刻由小女兒一板一眼的說出來,卻讓他不由一愣。 “爹爹,國泰民安也不過這些年的事?!奔魏绦÷暤恼f道:“暗中若有些魑魅魍魎未能清繳,他們必定會趁著戰(zhàn)火紛亂的時機生事?!?/br> 嘉禾推斷不出是誰要殺皇帝,只能提醒他小心身邊所有的人?;实勐犅勚蟪了?,許久方笑著緩緩點頭。 嘉禾看著父親的笑容,也不知道他就行有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但她今日來得匆忙,根本沒有想好該如何說服他,只能言盡于此了。 她退出乾清宮后,腦子里一直在想,這一次御駕親征的弊端究竟是什么。僅憑一個虛無縹緲的預(yù)言未必真就能讓皇帝放棄親征,他是靠軍功起家的帝王,就算惜命,也絕不是膽小怯懦之人,身為天子自當一言九鼎,既然下令說要親征,又出爾反爾,說不定會動搖軍心。 嘉禾不了解軍政之事,她暫時找不出可以讓父親打消親征念頭的理由。如果她要是認識幾個朝臣就好了,可以問問他們對親征之事的看法??墒撬盍耸?,唯一正式打過交道的臣子就是昆首輔。 如果親征不可避免,那么要防止父親遇刺身亡,最重要的還是加強父親身邊的護衛(wèi)。要不她還是去與錦衣衛(wèi)指揮使傅群見一面?傅群是皇后的人,在她面前應(yīng)當能做到知無不言,她想借機打探一下父親身邊的人是否有足夠保護他的實力。 然而坤寧宮的宮人卻在這時攔住了她的去路,“公主殿下。” 坐在肩輿上思考了一路的嘉禾被他們突然的出現(xiàn)嚇了一跳,“怎么了?” “皇后娘娘請公主一敘?!?/br> 嘉禾雖然不知道母親突然找她是有什么事,但既然是母親,她自然也就放下警惕,跟著他們一同去見杜皇后。 在歷經(jīng)過“險些”被廢的風(fēng)波之后,杜皇后看起來仍然是那樣的從容矜傲。曾經(jīng)金刀立馬性情剛烈的女人眉目間不見戾氣,倚在窗邊刺繡的模樣看起來格外靜婉。 嘉禾走近母親,問她可否安好。 “自然安好?!倍呕屎鬁芈暬卮?,“我還是皇后,有什么不好的?!庇謫枺骸澳闳デ屏四惆㈡⒘嗣??她就快要出嫁了。” 嘉禾點頭。 不過她見榮靖是為了向她詢問北方戰(zhàn)事的問題——她在這方面的想法不打算告訴皇后,母親最近過得并不算好,她不想再煩她。教出來的女兒不規(guī)矩,總想著過問軍國要事,這么想都夠讓杜皇后憂心了。 “你還去乾清宮看了陛下?” “是的?!奔魏膛c母親關(guān)系不錯,答話時也并不拘謹,皇后問什么,她便老老實實答什么。 “杜皇后這時卻微妙的皺了下眉頭,說:“你爹爹為北伐的事情cao心,你就不要去打擾他了?!?/br> “女兒知道,但……”嘉禾想了想,打算試著將杜皇后也拉到自己的陣營來。她一個孩子做不了太多事情,沒有杜皇后的幫忙,她未必能夠成功。 杜皇后打斷了她還沒說出口的話,“你阿姊就要出嫁,陛下也即將出征,不如,你就去道觀待一陣子,為她們祈福吧。” 嘉禾愕然。 三年前榮靖也去過道觀,那是一種變相的流放?,F(xiàn)在皇后忽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是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她現(xiàn)在決不能去那里,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娘娘——”嘉禾因為激動而站了起來。 “就這么定了,你去白鷺觀待上幾個月?!被屎蟾緵]給她反駁的機會,強硬的下了旨意。任由嘉禾怎么反對,她也只是不容抗拒的輕笑著。 嘉禾差點哭出來,“娘娘,我不去!” 她不住的懇求,杜皇后搖頭不聽,嘉禾被逼急了開始撒潑大鬧,杜皇后便直接讓人將嘉禾強行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杜銀釵在周嘉禾面前做了十三年的慈母,這是第一次露出強橫不講理的一面。 讓小女兒去道觀,這一決定雖然突兀,但也說得過去。為父為姊祈福而已,白鷺觀是皇家供養(yǎng)的道觀,難道還能讓她委屈了不成?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的確是流放。 杜皇后想要自己的女兒離開紫禁城,不用走太遠,只是近期最好都別再回來了。 待到女兒走后,她搗了搗手邊的香爐,在爐中,燒著一封自北疆而來的書信。 第36章 、 大吵大鬧過之后,嘉禾終究還是被送去了白鷺觀。 直到離開紫禁城那天,她都沒想明白母親為何要突然將她流放出宮。她走之前掙扎了一番,命人去向皇帝和榮靖求情,皇帝卻被杜皇后說服了,認為嘉禾去道觀祈福也是一件好事,既能修身養(yǎng)性,說不定還能以公主之身打動神明,庇護大夏國祚。 就連榮靖也不覺得讓嘉去白鷺觀有什么不妥,她在知道嘉禾即將離宮之后,還興致勃勃的跑來告訴嘉禾,白鷺觀附近哪里的集市熱鬧,觀中某某處有棵石榴樹,果實格外甜美。 嘉禾:…… 看樣子榮靖被貶道觀那三年的確是過得不錯,之前她白白為長姊擔(dān)心了。 嘉禾原本想要將天書的事情透露給長姊,指望長姊去想辦法,可惜她身邊總而被許多宮人簇擁著,直到與榮靖分別,她都沒找到恰當?shù)臅r機。 她被送去白鷺觀那天,是個明朗的晴日。光明正大的從被榮靖稱之為鳥籠的紫禁城中出來,她心里一點兒也不高興。走之前她拜別了母親,母親的態(tài)度和從前一樣溫柔慈愛,然而嘉禾始終都還記得杜皇后下令讓她去道觀時的蠻橫。 后來成為了皇帝的周嘉禾回憶當年,確信自己就是在這時與母親離了心。 白鷺觀如榮靖所說的那樣,是個不錯的去處。道觀環(huán)境清幽,碧水出山石,古木棲靈禽,金碧輝煌的紫禁城相比起來倒是俗了。觀中皆是坤道,有幾個與嘉禾年紀相仿。她們是榮靖當年住在觀內(nèi)時的友人,對嘉禾也格外親近。觀中還有好幾位德行高深的道長,嘉禾每日聽她們講誦經(jīng)文,雖不能意會,卻也覺得心情舒暢。 如果不是皇帝動身北上的消息傳到了道觀,嘉禾或許還能沉溺于這份安寧之中。 皇帝走的那日是七月初九,嘉禾清楚的記得這個日子,并且在后來無數(shù)次的回想,如果當年她再試著努力一把,攔住了皇帝前往北方的車駕了該有多好。 她心中說到底還存有僥幸,不確定天書的真假,也并不知道父親死亡的日期,原來已經(jīng)逼近。 她聽聞父親的兵馬已經(jīng)動身往北方去了,心中忽然一沉,半天都沒說上話來,一旁為她講解《南華經(jīng)》的道長看出了她心緒不佳,說了好些話來寬解,但也無非是安慰她,說陛下此去自是吉人天相。 嘉禾聽著笑笑,并不說話。 這些天日日聽人念誦經(jīng)文,她的心態(tài)不知不覺也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的消沉中。 還是蘇徽瞧出她情緒略不對勁,便問她:“公主是不舒服么?” “嗯,不舒服?!奔魏掏嵩陂缴蠍瀽灥幕卮稹隽藢m也就這點好,不必恪守規(guī)矩禮儀,就連往日嚴厲的女官都不再對公主的一言一行加以約束,“天太熱了,心里堵得慌?!?/br> 這幾天下了雨,拂過窗子的風(fēng)都已經(jīng)是冰涼的了。嘉禾只是心里煩躁而已。 蘇徽默不作聲的去廚房端來了綠豆湯,擱在嘉禾手邊。 少女又不耐煩的坐了起來,拿起湯匙攪了攪卻不喝,“云喬,說些有意思的事情吧?!?/br> 什么算是有意思的事?從未給孩子說過睡前故事的蘇徽犯了難。 “我不知道?!彼侠蠈崒嵒卮穑骸安贿^我倒是認識一個有趣的人,他很會說故事。” “是誰?”嘉禾懨懨的問道。 “是個說書人?!笔窌蠜]有記載張謄光是否認識惠敏帝,想來是從沒有見過的。未來的嘉禾或許會知道張謄光的名字,但那也是張謄光名滿天下之后的事情了。 因此蘇徽也沒點明張謄光的姓名,只說這是個有趣的說書人。 蘇徽跟著碩導(dǎo)一起研究過張謄光,對于張謄光的生平著作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眼下既然嘉禾心情不好,他便挑了幾篇張謄光生前所著的小說,講給了嘉禾聽。 那多是些與風(fēng)月情愛相關(guān)的故事,蘇徽做史學(xué)研究時只將那些故事當做是材料來分析,但他眼中的“材料”落在十三歲的小姑娘耳中,便是驚心動魄的荒唐之言。 “大家閨秀,怎可與男子私相授受呢?” “夜奔?這……無媒無聘,豈不是亂了禮法?” “哎!你不說大家閨秀怎又說起了女伎?” 蘇徽瞥了眼嘉禾漲紅的面皮,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似乎過早的給青少年傳播了“不良文化”。 “哦,那我不講了?!?/br> “別啊?!奔魏逃謱嵲诤闷娴暮?。 《列女傳》中只褒獎貞潔烈婦,說女人做女兒時當如何孝順,做妻子時當如何恭謹,做母親時又該怎樣教育子女,卻從來不曾說起過若女子有了情與欲之后,該如何是好。 那么“情”究竟是什么? 這些女子為了“情”做出許許多多膽大妄為之事,值得么? 她滿懷著好奇,卻怎么也想不出這些問題的答案。于是她直接向蘇徽問出了這兩個問題。她有預(yù)感,除了蘇徽之外,沒有誰能夠好好的為她解答疑惑。 在聽到少女滿懷稚氣的疑問之后,蘇徽短暫的沉默了一會。 嘉禾緊張的盯著他,生怕他會認為她輕浮。 蘇徽用一種嚴肅端正的態(tài)度回答道:“愛情說到底是人的基本感情之一,沒什么好羞恥的,更沒什么好避諱的。喜歡上某個人,就如同人會喝水吃飯一樣,是最自然的反應(yīng)。” 嘉禾似懂非懂的點頭。 蘇徽補充道:“不過公主?!?/br> “嗯?” “愛人前需自愛。”蘇徽擔(dān)心未來的女帝因為他今日這席話成為了傻白甜的戀愛腦,“就比如說剛才那個和窮小子私奔的閨秀,她的行為就十分不可取。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與人私奔之后要怎么活命都是個問題。她只看到了眼前短暫的歡樂,卻沒有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愛情固然重要,自己的性命與尊嚴更該被放到首位。” 嘉禾原本被這個女子的大膽舉動所駭?shù)?,心里佩服她的勇氣,聽蘇徽這么一說,又疑心這個女子的選擇是錯誤的了。 “難道她就該聽從父母之命,嫁與不喜歡的人么?” “為了愛情沖動,是愚蠢;為了活命而枉顧自己的內(nèi)心,是怯懦。”蘇徽托著腮,和這個苦惱的女孩一同思索解開困境的方法,“可是假如,這個女子本身足夠聰明又有手腕呢?這樣就算脫離了那個對她施加束縛的家庭,也能好好活著,她可以獨立的行走在這個世界上,如同喬木一般不必依附誰。” “喬木?”嘉禾第一次聽到這么新奇的比喻。 蘇徽本想和她解釋,卻又怕自己一不小心灌輸給嘉禾太多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于是笑著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頭顱微微刺痛。 不是他身體出了問題,而是二十三世紀有人在試著聯(lián)絡(luò)他。 通訊儀與他的大腦神經(jīng)相連,這樣如果他不幸死在了這個時代,二十三世紀的人就能第一時間知道。如果二十三世紀的人想要聯(lián)絡(luò)他,他也能有所感應(yīng)。 “公主,”他強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我有急事,先告退了。” “你怎么了,臉色好難看,你——” 蘇徽沒有答話,揖身之后就走。 匆匆回到房中,打開通訊儀,他見到的,是母親陰沉的臉。 第37章 、 蘇徽和自己的母親對視了大概零點幾秒。 在蘇瀠開口說話之前,他眼疾手快的關(guān)了通訊錄。 他不想和他媽說話,他就算不和他媽說話也知道他媽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