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他想得太美了。

    很快他就收到了一些觀測站的回函。

    回復都很簡單。大概使用的是同一個泛太平洋的公文模板吧。

    “謝謝xx同學提交申請。很遺憾，你的個人條件不符合我們的用人要求。建議你參考校方提供的工作建議，嘗試更加適合你的工作崗位。祝學習生活愉快！”

    沒有回復他實習申請的那些觀察站，就不知道是沒人搭理他還是沒通過了。

    回函中反復出現(xiàn)的三個關鍵詞：個人條件、用人要求、工作建議。每個詞都很神秘，他不知道具體指的是什么。

    衛(wèi)妖精也在琢磨實習的事情，不過他的煩惱一般人理解不了。

    他跟他媽要一個億，他媽拒絕了。

    按理說，正常的爸媽都會拒絕這種要求。

    因為正常爸媽沒有一個億。

    但是妖精認為這不合理。

    “她有那么多億，隨便拿一億給我用一下，又不是不還她！”

    槽點太多。

    混在他們起居室的高數(shù)奮斗組，這一屋子人都聽到了。集體無言以對。

    自從陳相鶴提前擺脫了高等數(shù)學，其他人的用功地點就開始漂泊不定了。他們功夫還沒下到位，還得繼續(xù)掙扎。而湊在一起共同奮斗的人，卻不知為什么越來越多，一般起居室都快裝不下他們了。

    蘭澤這起居室倒是不錯。地方空曠，主要是住的人少，所以來的人多也擠得下。還有蘭澤和衛(wèi)妖精這倆學霸可以輔導他們。

    “你手里不是有錢嗎？”蘭澤純粹是好奇。

    折騰股票的課上，衛(wèi)妖精使盡渾身解數(shù)，終于留下來一點盈利。課程結束后，還清借款之后，盈余還留在他的小賬戶里，算是自己的錢了。

    居然能突破集體無意識的迷障掙到錢，蘭澤覺得他還挺厲害的。

    “太少了。也就比零花錢多一點。”

    “你零花錢真多?！?/br>
    這小子的零花錢本來就挺多的。不然也用不起專業(yè)級的攝制設備。

    “我的專業(yè)叫大系統(tǒng)工程！怎么能沒錢？怎么著也得有兩三個億在手上，才有資格實踐！”

    衛(wèi)妖精的專業(yè)，這一屆一共六個人。

    其他五個人假期泡工廠。

    泡工廠也是能學到東西的。

    妖精和別人去溜達過，發(fā)現(xiàn)學東西進度太慢。只能有什么項目接觸什么項目，而且就算有項目也未必接觸得到。

    真正有水準的大工程掌控者，都是在工作之中，用十幾二十年逐漸歷練出來的。

    大工程制霸者，就更不用說了。在工業(yè)系統(tǒng)中，逐漸積累上升的人，不光自身技術能力出眾，也都是人際關系小能手。

    “我只需要她借一下。注個資的事……”妖精說的事，同學們不懂?！啊静幌嘈盼抑档猛顿Y?！?/br>
    “一個億太多了吧？”群眾代表王小二弱弱地發(fā)言。

    “你們沒媽的人根本理解不了！”

    有媽的其實也理解不了。

    一般說來，所有人都有媽。

    但如果非得親手把孩子帶大的，才能稱為媽；那在場的人，除了妖精確實都沒媽。雌性的直系遺傳信息來源，只能稱為“母本”。

    有媽的妖精深陷絕望。

    沒媽的群眾們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喂！”蘭澤對妖精喊，“你太別扭了吧？我媽也一樣啊。她只知道高興。哎呀，我小兒子讀了倆博士。她根本不知道我讀得多難受。數(shù)學系的書啃得多頭疼，能想象嗎？如果可以選擇，什么書我都不想讀。要是能上天，誰還讀什么書啊。”

    妖精瞟他一眼。

    “你為什么非要她的錢投資呢？……話說回來，什么是投資？”蘭澤接著問。

    妖精被無知逗笑了。

    簡言之，他的需要很簡單。

    他媽給他名下的小公司放點錢進來，他找個大系統(tǒng)工程參與一下，小錢錢周轉一圈回來，他再還給他媽，事情就完成了。

    他媽給他的錢，可以算借款。最后原樣返還，或者加利息返還，怎么著他都愿意。關鍵他媽不愿意。

    如果他媽給他公司錢，不算借款算直接投資的話，他媽擁有他小公司的股份。他把錢敗光了也不用還，掙到錢給他媽分紅就行。從妖精的角度來說，他覺得算借款，已經很有誠意了。

    至于為什么他名下有公司？那是他媽注冊了，給他發(fā)零花錢用的，順便拿給他玩。

    個人之間的饋贈金，兩頭抽稅。而小公司本身沒盈利不用交稅；妖精拿到的零花錢算工資收入——所以他按收入級別給零花錢交收入稅；同時小公司名義上所在的行業(yè)，對從業(yè)人員有收入稅收減免。

    也就是說，他媽以幾乎不用交稅的方式，給他發(fā)很多的零花錢。

    這一套cao作下來，在場人民群眾嘆為觀止。

    “我的存在價值，”妖精冷笑道，“大概就值這點小錢吧。”

    人民群眾同意。和一個億比，零花錢再多，確實是小錢錢。

    “我媽……”蘭澤想說，我媽再怎么都不可能有一個億。

    “你媽……”妖精突然來了精神。

    沒媽的人不知道這倆人怎么了。

    “幫我個忙，”妖精鄭重提出，“帶我去見你媽，我找她籌錢?！?/br>
    蘭澤一直沒想過，為什么妖精要找白老師籌錢；他也盡可能不去想。他也從來不想，為什么衛(wèi)夫人和白老師是閨蜜。

    凡是不科學的事情，都不能多想。

    他當然也不去想，為什么妖精認為白老師能幫他籌到錢。

    蘭澤和妖精倆人到白老師辦公室外面的時候，因為妖精停下來仔細看牌子，蘭澤也第一次停下來仔細看了看。

    建筑物是小二樓，占地面積不小，門特別多。

    大牌子是“畢業(yè)生就業(yè)指導辦公室”，各門口各有小牌子若干。

    蘭澤的媽只占了底層的一對小門而已。但是這對小門，仔細一看還挺漂亮的，直通小花園。

    門上的牌子很簡單：白銳捷辦公室。

    但別的門口，牌子都是白底黑字的宋體，她的牌子非弄成藍底銀字的行書?！颁J”字上面還有大半個銀圈，仿佛毛筆涂出來的樣式。

    以前蘭澤也看到過名牌，那時候他認為這是他媽特別燒包的表現(xiàn)。這時候他依然這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