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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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勸還好,一勸之下夏思菱哭的更厲害了,嗚嗚咽咽的聲音甚大,吵得外面的鳥兒們也不安的鴰噪起來。 蘇錦伸手也不是所收也不是,站在一邊連聲道:“夏小弟,你別這樣,教人看著了,還當我欺負了你?!?/br> “你就是欺負我了,你就是欺負我了。”夏思菱小手往桌子上亂捶,震得茶盅茶壺嘩嘩作響。 “夏小弟……” “別叫我夏小弟,奴家是女子,可不是你的夏小弟?!毕乃剂饪薜?。 蘇錦撓碎了頭皮,心道:“早就這么叫了,你也沒反對,誰叫你當初女扮男裝來著,這會卻又成發(fā)飆的緣由了,當真是教人o不著頭腦?!?/br> “夏小……姐,莫要如此,我怎么欺負你了,你說出來,我補償你行么?要不改天我尋一家高檔的酒樓設宴,正式的向你賠禮如何?但你總要告訴我,我做錯了什么?” 夏思菱停住哭聲,默默的擦干眼淚道:“我問你,你到了京城這么久,為何都不想辦法來看看奴家?” 蘇錦皺眉道:“剛來十余日而已,這幾日實在是忙的不可開ji毛,你就為這事?我不來看你你不也沒去看我么?這事咱倆扯平了?!?/br> 夏思菱怒道:“你睜眼說瞎話,我去過多次,每次都被你的那個小婢女給擋駕,說話還帶著刺;定是你指使她這么干的?!?/br> 蘇錦嚇一跳,忙舉手道:“天地良心,我何曾做過此事?” “若無你指使,她一個下人敢如此放肆?” 蘇錦難以作答,難道告訴她:我家那地方上沒上下沒下,都有點小暴脾氣,我都讓她們三分。這話說出來,根本就沒人信,在這個時代,尊卑之分甚嚴,奴婢敢忤逆主人的,有倒是有,但是不是被家法處置了,便是被賣于他家,或是直接賣為苦力和娼寮了。 夏思菱道:“怎樣,被我猜對了吧?!?/br> 蘇錦嘆了口氣道:“夏小姐,你也別哭了,我知道為什么你會將鋪面租給我,還跟我耍這些小性兒,我都明白?!?/br> 夏思菱白皙的面龐上飛起一道紅云道:“你知道什么?” 蘇錦拱手道:“我知道你對我好,你喜歡我,這我很清楚;可是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不來看你么?那是為了你好。” 夏思菱粗起秀眉剛要說話,蘇錦伸手阻止道:“你聽我把話說完,你讓人送信示警,我在揚州之時你讓小穗兒帶信給我,我來京城這幾日,你去了榆林巷的老宅子,又去了我在得勝橋的新宅子三次,我都知道。小穗兒那封信我是沒見著,那丫頭一路顛簸把信給丟了,其實我也明白她或許是扔了,但我不怪她,她也是為了我好?!?/br> 夏思菱眼淚又上來,喃喃道:“難道奴家在你眼中便是如此的不堪么?你連見我都不愿見么?” 蘇錦上前輕輕扶住她的肩膀道:“你錯了,你是個聰慧可愛又美貌的女子,如果誰能娶到你為妻,那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我蘇錦也是個俗人,對著你,我無法不動心;那日你從應天府走后,我的心都碎了,可是理智告訴我,你我之間并無可能,如果我還是頻繁的跟你聯系,來找你見面,那對你的清白名聲是大大的損害?!?/br> 夏思菱一把抱住蘇錦,依偎在他的臂膀里,閉目搖頭道:“我不在乎,奴家什么都不在乎?!?/br> 蘇錦輕聲道:“我在乎,不僅是在乎你,也關乎他人?!?/br> 夏思菱仰頭道:“是晏小姐么?” 蘇錦點頭道:“正是,實不相瞞,我和晏小姐已有婚約,我愛她,她也愛我,我們有了婚約,你我之間便再無可能,因為我不能給你任何的承諾,所以我只能選擇不見你?!?/br> 夏思菱喃喃道:“怎么可能?晏小姐大你那么多,而且是個……是個寡fu,她怎么能跟你在一起呢?” 蘇錦微笑道:“你不懂,愛情這玩意可不是用身份和年齡所能形容,比如你我,我蘇錦是個商賈出身,你是當朝大員的貴女,你還不是照樣愛上我了么?如果我沒有婚約,我要你跟我遠走高飛,你會拋下一切跟我走,是么?” 夏思菱點點頭道:“當然,只要你一句話,我便跟你走,隨便去什么地方。” 蘇錦見她神情,心中ji蕩難言,嘆息道:“這便是愛情,只是兩個人之間的情感,與身外之物無涉?!?/br> 夏思菱喃喃道:“奴家明白了,你和晏小姐是真心相愛,可是,你可知道,奴家對你是如何的刻骨銘心么?” 蘇錦輕聲安慰道:“我知道,我了解?!?/br> 夏思菱搖頭道:“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不過今天奴家要讓你知道,奴家這一片心所寄何處,不管你如何的無視奴家,如何的笑話奴家,奴家也要讓你看到?!?/br> 第五八二章為君癡狂 夏思菱拉起蘇錦的手便往花廳后門走,蘇錦身不由己的被她拖拽著出了花廳,穿過連接的廊道進了花廳側后的一間屋子里。 小扣兒正跟幾個使女在屋子里忙活,一見夏思菱滿臉淚痕的拖著蘇錦手進來,忙揮手招呼那幾名使女出,自己迎上前來詢問。 夏思菱道:“扣兒,你也出,我要給蘇公子看一些東西?!?/br> 小扣兒無奈,只得轉身出門,臨行看了蘇錦一眼,眼光中帶著求肯之意,想來是要蘇錦多包容安慰自家秀;秀的脾氣是個犟性子,指不定會做些什么。 夏思菱撩起懸垂的珠簾,拉著蘇錦進了左首的屋內,輕聲道:“蘇兄,你看看這屋子,可曾似曾相識么?” 蘇錦舉目朝四處一看,但見這屋內書案,錦凳,書架,擺設都極為熟悉,仔細一想,竟然是和自己在應天府的時候租住宅院中書房的擺設一模一樣。 大到書架桌案這樣的大擺設,小到桌上的筆墨紙硯壓紙石之類的小物事都一模一樣,不禁驚訝萬分。 “奴家回到廄之后,就是忘不了在應天之時跟蘇兄同窗就的情形,還記得嗎?奴家經常到你的書房里跟你一起溫書習字,跟你一起討論疑難?!?/br> 夏思菱緩緩撫摸書桌上的物事,輕柔的放佛那些都是最寶貴的珍寶一般。 “奴家會京之后,總是時時想起那些日子,于是年十月里,我命人應天府,你那時已經不住在哪兒了,于是我便叫他們將你住過的書房里的物事全部搬到廄來,按照奴家記憶中的樣子擺成原樣;每日里,奴家都來這個書房中看書習字,就好像你就在奴家的身旁說笑談天一般;你說奴家是不是很傻很傻?” 蘇錦心情激蕩,輕聲道:“你真的很傻?!?/br> “還有更傻的……” 夏思菱一笑,快步走到北面墻壁上的布幔旁,伸出手來使勁的一拉,將藍色幕布一把扯下,蘇錦一眼看,驚叫出聲來。 但見墻壁上一幅幅掛滿了畫作,尺幅不一,顏色不一,但每一副都有個共同之處,那便是畫中人物都是同一個人,那是蘇錦的肖像畫。 畫中的蘇錦,或青衫綸巾,或折扇輕搖,或握筆疾書,或飛奔蹴鞠,形神各異,姿態(tài)萬方,筆觸雖不盡傳神,但妙在精工細作一絲不茍;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一縷飄飛的細發(fā),一個上翹的唇角,都顯得出作畫之人及其用心。 蘇錦喃喃道:“這……都是你畫的么?” 夏思菱驕傲的一笑道:“都是奴家親筆所畫,五日一副,一共三十三副,代表著你我從應天府分別已有一百六十五日了?!?/br> 蘇錦轉過身來,伸手將夏思菱摟進懷中,輕聲道:“你……你為何待我如此的情深,蘇錦有什么讓你留戀之處?” 夏思菱嘆了口氣將頭埋在蘇錦的懷抱之中,道:“奴家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日里醒著也想,睡下了也想,吃飯也想,喝茶也想,小扣兒都說過,奴家有些走火入魔了;你說我這是不是得了世間俗稱的相思之癥呢?” 蘇錦默然無語,這還不叫相思病,那什么叫相思病?蘇錦從沒料想過夏思菱會對自己情深若斯,他只是覺得跟夏思菱之間互有好感罷了;即便是在離別的那天晚上,夏思菱主動親吻自己,還咬破了他的嘴唇,蘇錦過后也仔細的想了想,覺得那也是正常的反應而已。 畢竟自己和夏思菱耳鬢廝磨了兩個月的時間,夏思菱是高官貴女,平日里接觸的男子也不多,出了她家中的父親或兄弟,便是些仆役了,乍到應天,跟自己交往了數月,自己又對她比較照顧,產生好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蘇錦本想,回到廄之后,不肖數日便會漸漸的被淡忘掉此事,而自己在幾個月的辦差時間里,也不過偶爾想起來夏思菱幾次;以己推人,夏思菱應該也會漸漸忘了她生命中的這一個過客。 可是眼前的事實是,蘇錦完全的錯了,若非情深如此,又怎會做出這般癲狂的舉動來,不遠千里將這些自己用過的家什買來,每五日繪制一幅自己的肖像,這些肖像甚至包含自己行立坐臥走的所有生活細節(jié),可見在夏思菱的心目中,自己的形象清晰到了何種地步。 蘇錦既感動,又覺得很棘手,他不想做個玩弄女子的登徒子,但他又不能給夏思菱承諾些什么;幾乎有一刻他都要板起夏思菱的臉好好的親吻她,但他最終還是告誡自己,夏思菱不是柔娘浣娘,不是小嫻兒,可以收為妾侍,可以不計名分。 夏思菱之父夏竦可不是善茬,他是前西北軍總領,陜西四路經略安撫使,現如今雖降職判永興軍,但其他的貼職并未革除;意思便是,權力減小了,但級別還在,依舊是朝廷的從二品大員;更何況,晏殊說了,夏竦不日將回京任樞密副使之職,正式進入權力的核心;這樣的人,他怎么會容忍自己的女兒甘當一名小吏的妾室? 況且放下這些不說,夏思菱又怎會甘愿當他人的妾室?這時代,妾室是身份卑賤的象征,毫無人權可言,可隨意任由人送來送,甚至可以拿來招待他人;黃州府便有人將自己懷孕的小妾都送給別人,這便是說不僅僅是身為妾室的女子沒地位,連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可有可無。 雖然蘇錦絕不會這么干,但是世俗的眼光終究難以避免,若說自己娶晏碧云已經是驚駭世俗,再納個名門貴女當小妾那可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違了。 蘇錦著實難以抉擇,對著一個愛自己到股子里的女子,拒絕的話說出來簡直太過殘忍,前世到今生,蘇錦還從沒有學會拒絕女子,這可算是蘇錦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后,最棘手難辦的一件事了。 “夏秀,你對我若此,蘇錦何以為報?”蘇錦啞著嗓子道。 夏思菱抬頭看著蘇錦,輕聲道:“蘇兄難道一點都不喜歡我么?奴家雖非傾國傾城,但也不至于讓人難以入目吧?!?/br> “人非草木,蘇錦也不是柳下惠,如何能不動心?只是別有原因罷了,這緣故我不說你也明白?!?/br> 夏思菱道:“我知道,可是晏秀絕非你良配,不是奴家背后議論晏秀,她人品才識相貌均是人上之人,但是他的身份和年紀卻根本與你不相配,或許她對你有恩,你是抱著感恩之心才愿意娶她,但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沒必要非要用婚姻來回報她?!?/br> 蘇錦搖頭道:“你錯了,我是愛她才會愿跟她白頭偕老,其他的因素在兩情相悅之下便已經足以無視了,并非如你所想的是報恩之故;夏秀,容我勸解你幾句,天下青年才俊多如牛毛,不乏人品家世一流的人物,秀對我的好,蘇錦這輩子記在心里,今生無法報答,來生給秀做牛馬相報。” 夏思菱搖頭道:“我不要來世,我只要今生,今生如不能跟你在一起,奴家生而無味?!?/br> 蘇錦皺眉道:“若我為了你而拋棄晏秀,他日我也有可能為了別人而拋棄你,到時候又當如何?” 夏思菱咬牙道:“你不會的,奴家也不管將來如何?奴家只要跟你在一起,甚至連名分都可不要,只做你的平妻便可?!?/br> 蘇錦伸手撫摸夏思菱光潔白皙的臉龐,笑道:“傻話,你夏家千金,卻來做我的平妻,說是平妻其實便是妾室;你父會同意么?他不生剝了我的皮才怪?” 夏思菱沉默了,爹爹哪里是絕對通不過的,而且以爹爹的脾氣,為了保滓世尊嚴,他真的有可能對蘇錦使用非常手段,爹爹的手段可是絕對毒辣,要真是如此的話,自己便是害了蘇錦了。 蘇錦見夏思菱沉思不語,還當自己的勸說有了效果,于是退后拱手道:“夏秀,你我今日一會,足慰平生;蘇錦實在不愿辜負秀之心,但不得不如此,為了你,為了令尊,也為了我,我們還是理智一些為好;在下來此時間很久了,這便告辭了?!?/br> 夏思菱一驚,喃喃道:“你這便要走了么?” 蘇錦看著她凄苦的悄立面容,站在那里搖搖yu墜,柔弱無助的樣子,心中隱隱作痛,心一橫咬牙道:“告辭了” 第五八三章幸福的煩惱 蘇錦緩緩轉身,往門外走,身后的夏思菱想說些什么,卻又囁嚅著嘴唇說不出口,只呆呆的看著的背影,身子宛如風中的蒻草來回的搖晃。 蘇錦伸手撩開珠簾,剛邁出半步,就聽身后咕咚一聲響,蘇錦趕緊回頭看時,只見夏思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蘇錦大驚,趕緊跑回去,一把將夏思菱抱了起來,只見她雙目緊閉,臉色白的像紙,氣息若有若無,卻是昏厥了過去。 蘇錦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心里暗罵自己心腸如鐵,一個好好的愛己敬己的女子居然被自己逼成這樣。忙手忙腳亂的掐人中,揉胸口,可是夏思菱就是醒不過來。 蘇錦拿起桌上的冷茶想灌幾口茶給夏思菱順順氣,夏思菱卻牙關緊咬,茶水順著嘴巴兩側流的到處都是,一滴也進不去。 蘇錦無奈,想了想輕聲道:“得罪了!”張口喝了一大口茶水,俯身過去湊上夏思菱的嘴唇,緩緩的將茶水渡過去;此舉果真有效,一口冷茶入喉,夏思菱嚶嚀一聲睜開眼來,蘇錦趕忙離開她的嘴唇,忽然間,夏思菱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摟住蘇錦的脖子,湊上紅唇親吻上來。 蘇錦喘息著道:“夏小姐,小弟,別這樣,你身子還弱?!?/br> 夏思菱根本不理會,只摟著蘇錦狂吻,笨拙的的香舌亂沖亂突,將蘇錦的嘴巴臉龐上吻得一片濡濕。 蘇錦初始還偏頭抵抗,到后來心一軟,想道:“老子去他娘的,愛咋咋地,難得遇到如此愛我的女子,老子可不能裝孫子當混蛋。” 當下雙臂反報,大舌一卷便將夏思菱的小雀舌給包裹起來,兩人抱頭痛吻,直吻得天昏地暗,腮幫子都麻木了,這才喘息著分開。 “奴家這是在做夢么?蘇兄?!?/br> 蘇錦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道:“傻瓜,不是夢?!?/br> 夏思菱道:“你掐我一下,我好知道這是不是夢?!?/br> 蘇錦微笑著將手伸過去,捏住她的紅紅的臉龐道:“我可要用力了。” 夏思菱忙道:“還是別掐了?!?/br> 蘇錦道:“怕痛么?” 夏思菱搖頭道:“不是怕痛,奴家是怕萬一這是個美夢,你這一掐,奴家便要醒來了,醒來之后,若是你已消失,那我豈不是要傷心難過死了。奴家不管是不是夢了,只要能看見你,抱著你,便是死了又能怎樣?” 蘇錦心頭激蕩,伸手將她嬌柔的身子抱在懷中,百般憐愛;嘆息道:“我該怎么辦?我既舍不得你,可也不能負了他人,你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br> 夏思菱輕聲道:“蘇兄,奴家不要名分就是,奴家也不嫁人,奴家就在這屋子里等你,你想我了便來看看我,我想你了,你也要抽空來看我?!?/br> 蘇錦捏著她的臉蛋道:“那算什么,你想終身不嫁當我的外室么?我第一個不答應,你爹爹那一關也過不去?!?/br> 夏思菱嘆息道:“怎生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好,爹爹那里也不能讓他太過生氣,而奴家又要跟著你才好;奴家可以不要名分,但爹爹這一關確實過不去啊?!?/br> 蘇錦撫摸著她的頭道:“你別多想了,容我好生考慮考慮,實在不行,我也只有硬來了。” 夏思菱道:“你可不準跟我爹爹犯渾,這世上他是最疼我的人,為了你我雖愿拋棄一切,但也不能對爹爹有所傷害。” 蘇錦道:“咱們從長計議便是,我在京城還要呆好幾個月,慢慢再想法子;但你要答應我,此事定要保密,從此不要再傷心落淚,畫像也不要畫了,沒事趁著春光明媚多出去走走,我看你這身子太過嬌弱,和在應天之時判若兩樣,這樣可不行?!?/br> 夏思菱微微點頭,膩在蘇錦的懷中扭動道:“但是你要經常來看奴家,奴家看到你的人,便不需再畫畫排遣相思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