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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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對朝綱有什么好的辦法?即便有,也非良策,否則還要朝中老臣有何用?”趙禎冷笑道。 蘇錦肅容道:“容臣奏明之后,皇上在下結(jié)論,要殺臣也不在乎這一刻?!?/br> 趙禎見蘇錦說的一本正經(jīng),倒有些像聽聽這小子胡說些什么?反正殺他也就是一張嘴的事,倒也不在乎多花些功夫讓他說說看。 “好,朕便再容忍你一次,你若是言之無物或者是胡言亂語的話,朕即刻將你轟出去,在宮門外梟首示眾。”趙禎的話中帶著森寒的殺氣,他是真的動了怒火。 “多謝皇上。”蘇錦抹著額頭上的虛汗,竭力的回憶后世帶來的記憶,搜索到關(guān)于宋朝朝政弊端的那一部分,仔細(xì)的將支離破碎的記憶碎片整理出來;即便是這些弊端,也需要婉轉(zhuǎn)的組織言辭,既要戳到趙禎的痛處,又不能戳的太痛;這個時候一定不能說一句錯話,否則便再無機(jī)會了。 “啟奏皇上,臣這次受命辦理糧務(wù),耳聞目睹之間,見到了許多狀況,臣午夜夢回之時,對這些事情也曾細(xì)細(xì)的想過,后來臣漸漸發(fā)現(xiàn)好像摸到了一些端倪,但臣閱歷尚淺,不能分辨斟酌,所以現(xiàn)在臣便將這些想法統(tǒng)統(tǒng)告訴皇上,請皇上定奪。” 趙禎點頭道:“好壞不論,但求有見地,拾人牙慧或者是空洞無物的糊弄朕,那可不成?!?/br> 蘇錦點頭應(yīng)是,繼續(xù)道:“臣所要說的第一件事便是從這場大饑荒得到的啟發(fā),臣一直搞不懂,為何南方僅僅一次大旱,便影響整個大宋的吃飯問題;我大宋立國日久,百姓升平安居,雖不能稱之為萬國來朝,也可算是國富民強(qiáng)之盛事;可是一場旱災(zāi)暴露出諸多的問題,國庫空虛若此,錢銀周轉(zhuǎn)不靈,甚至臣都聽說連邊境將士也差點便斷了糧食,而去歲的科舉雖皇上下詔說是因戰(zhàn)事吃緊無暇舉行,但臣斗膽猜測乃是因錢銀捉襟見肘才權(quán)停貢舉;這些事為何會發(fā)生,我大宋這幾十年累積的財富去了何處?這些事皇上您的心中有答案么?” 蘇錦開門見山的第一個疑問,便如一柄利劍直透趙禎的痛處,這些問題也是他夜不能寐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難之處;大宋朝經(jīng)歷數(shù)十年的經(jīng)營,如今盤算盤算,家底實在太薄,甚至都經(jīng)歷不住一次天災(zāi),怎不叫人揪心不已。 第一 第五六八章糜爛(上) 趙禎被說中痛處,不但沒發(fā)火,反倒打起了精神,本以為蘇錦說不出來個一二三四來,卻不料他一下子便抓住了重點。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朕也知道我大宋確是取之既殫用之卻無度,一遇到突發(fā)的天災(zāi)禍?zhǔn)?,便有些力不從心;朕曾多次問計于諸臣,可建議頗多,可行者卻寥寥;朕認(rèn)為當(dāng)年宋子京上書‘三冗三費’之論算是其中頗為中肯的意見;但我大宋沿襲祖制至今,對士人本就寬恕為懷,更因是禮儀之邦,不愿廢止,以至于如今竟有積重難返之勢,便是想變革也變革不了了。” 趙禎說的是心里話,自打太祖建立大宋的時候開始,大封后周望族,賞之以良田食邑,待之以厚俸,在天下人看來,自然是博得了一個好名聲,說太祖爺慈恕,大宋官家將人情味兒;由此引發(fā)后續(xù)諸朝效仿為之,逐漸形成了規(guī)矩;以至于官多兵多費用多,卻一直為了這個好名聲扔不掉這個包袱。 朝中并非沒有有識之士,宋祁上書所言的三冗三費之說便是點到了要害之處,可是積習(xí)難改之下,這件事卻很難辦到。一改便動了既得利益者的蛋糕,一大群人便要上書吵鬧不休,有的不惜跑到皇宮面前上吊,痛哭流涕的歷數(shù)先皇如何如何,現(xiàn)在如何如何,n的天怒人怨,久而久之,這件事幾個反復(fù)之后,便無人再提及,從而不了了之了。 蘇錦明白這里邊的道理,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么?在后世,自己也處在一個大變革的世紀(jì),政fu也在搞改革開放,但很多變革措施聽上去很美,但一旦執(zhí)行下來便淪為一紙空文,無他,觸及到既得利益者的神經(jīng),便會被集體抵.制。 “皇上,您說的臣能理解,但臣認(rèn)為既然正面推進(jìn)有難度,為何不換個思路進(jìn)行呢?” 趙禎睜大眼睛問道:“怎么個換思路法?” 蘇錦道:“如今這些難題,從根本上來講是財稅制度出了問題,據(jù)臣觀察,皇上一直奉行的是輕賦稅輕徭役,想藏富于民的政策,是不是這樣呢?” 趙禎點頭道:“果然你能猜透朕的心思,朕總認(rèn)為民富方能國強(qiáng),所以朕采取的正是輕稅之策,減輕百姓的賦稅,讓百姓們能富起來?!?/br> 蘇錦道:“皇上的思路是對的,但是效果卻很一般,百姓們并沒有富起來,貪官墨吏倒是富得流油,以至于災(zāi)禍一到,百姓無自保之力?!?/br> 趙禎嘆道:“朕也很是納悶,這到底是什么原因?qū)е碌哪???/br> 蘇錦道:“微臣認(rèn)為,這種問題的根源在于,皇上的官買財稅制度的問題,我大宋各州每年官買物資何止巨萬之?dāng)?shù),除了錢銀運達(dá)之外,一切用度衣食住行之物資均由各州采買,朝廷允許各州府截留采買資金在當(dāng)?shù)夭少徶?,然后再統(tǒng)一調(diào)配到需要的地方,這在臣看來既滋生**,又不合時宜;說的粗俗一點這是脫ku子放屁,多費事。” 趙禎沒有怪蘇錦言語不敬,而是饒有興趣的問道:“何以見得?” 蘇錦道:“舉個例子來說,西北將士每年換裝兩次,將士的甲胄自不必說,一般兩年也換不了一次裝,臣之說盔甲里邊的軍服,朝廷每年都是任由山東河北以及各產(chǎn)棉州府截留錢稅采買,臣不必求證,也能猜出每年為了這兩批采買軍服的差事,各產(chǎn)棉州府定然是爭得不可開ji毛吧?!?/br> 趙禎道:“果真是如此,這有什么不對么?他們積極爭先為朝廷采買,難道也有什么不當(dāng)之處么?” 蘇錦差點就把趙禎當(dāng)白癡了,這皇帝怕是從小生活在蜜罐子里,對那些家伙的心思居然毫無察覺,這讓蘇錦很是吃驚。 蘇錦決定毀掉趙禎的童年,將現(xiàn)實無情的展lu給他看。 “臣可不認(rèn)為他們爭著為朝廷效力,臣認(rèn)為他們爭著撈錢呢。” “怎么會?每年截留的錢款采買之后都要對賬稽核,又非白給他們花的?!?/br> 蘇錦搖頭道:“皇上,你該下去走一遭了?,F(xiàn)如今這些人的手段花樣繁多,截留的錢款用于采買,這是不錯的;朝廷稽核也是按照市價稽核,這也沒有問題;可是這些人爭取到這份差事之后,在當(dāng)?shù)氐牟少I過程中那可就花樣太多了;最常見的便是壓價收購,賺取差價;市價一貫,他們從百姓手中收購的怕只有五百文,現(xiàn)官不如現(xiàn)管,告示一出,官差打著朝廷采買的旗號如狼似虎的這么一嚇唬,哪個百姓敢不乖乖的售給官家?于是乎差價便產(chǎn)生了,而陛下的藏富于民的政策也就此泡湯了。” 趙禎愕然,低頭想了想道:“有道理,若是真的如此的話,還真難以稽核出來,除非百姓舉報?!?/br> 蘇錦曬道:“哪個百姓沒事去告官?況且朝廷為顯官威,規(guī)定了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民告官不管有理無理先打十五大板,誰吃飽了撐的跑去送給別人打屁股?而且告贏了也沒多大好處,最多是賠償損失,被告官員革官免職罷了,可是那百姓便從此落個告官鬧事的名聲,下屆官員到任之后,有他好果子吃么?甚至連本土本鄉(xiāng)也容不下他了;總之告官的成本太大,誰也不會干的,偶爾為之者也都下場很慘。” 趙禎聽得額頭冒汗,嗔目道:“竟然還有這些門道。為何朕一直不知道呢?” 蘇錦道:“手段多著呢,除了盤剝百姓牟利之外,他們還會官shanggou結(jié)牟利?!?/br> 趙禎道:“這不太可能吧,低價向商戶購買,那叫盤剝商賈,又怎么能勾結(jié)的起來?!?/br> 蘇錦笑道:“皇上,臣家中是廬州商賈出身,我家賣得的布匹從次到好共有十品,一品布織工印染原料無不上乘,一匹要三十貫,而最次的十品布不過一匹一貫錢,同樣花色的布匹,價格相差三十倍;朝廷采購軍服時若是按照五貫一匹的官價來買,我會將兩貫一匹的布當(dāng)做六品一匹五貫價格的布賣給他,而我便可每匹暴賺三貫有余;然后這批賺的暴利我只取五百文,剩下的兩貫五百文錢您猜給誰?” 趙禎吸了口冷氣道:“給采購的當(dāng)?shù)馗???/br> 蘇錦又問:“府衙會將這筆多余的錢款上繳朝廷么?” 趙禎默然無語,不住的搖頭,咬牙道:“原來如此,朕都被門g在鼓里了,但是滿朝文武竟然沒一個告知朕,任由這幫人胡作非為,是可忍孰不可忍?!?/br> 蘇錦擺手道:“皇上,您誤會他們了,他們其實也不知道;您想,每年三司會同有關(guān)各衙門都有人下去稽查采買之事,為何稽核不出來?不排除有稽核官員被收買的緣故,但每年數(shù)批數(shù)十人專程下去稽核對賬,不可能全部被收買;若是稽核出來,豈有不上報之理?而晏三司和呂相等人也都是勤勉忠義之臣,又怎會隱瞞此事;真相便是,大家都被門g在鼓里,這些人作假的手段絕對高明?!?/br> 趙禎點頭道:“說的有理,定是在官買票據(jù)上作文章,而貨物驗收之時也定然偷梁換柱,畢竟驗收過后的發(fā)運還是由當(dāng)?shù)刎?fù)責(zé),他們再調(diào)換回來便是?!?/br> 蘇錦發(fā)現(xiàn)趙禎還真是個好學(xué)生,這么快便上手開竅了;可見學(xué)好難學(xué)壞人人都會。 “朝廷每年采買的何止是軍服一項,糧食油料糧草布匹牲畜木石料y毛材總而言之每年至少要被地方截留下巨額錢銀,而這些錢最終會有多少比例變成等值的貨物,臣也不知道。” 趙禎簡直要嚎啕大哭,一股子憤懣之氣憋在肚子里無法發(fā)泄,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蘇錦見狀趕緊幫他倒了杯茶水,伺候他喝了下去,安慰道:“皇上莫急,既然知道這些勾當(dāng),只有應(yīng)付之道?!?/br> 趙禎緩了口氣忽然問道:“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蘇錦微笑道:“微臣不是剛剛抓了一個知府么?廬州知府朱世庸便是個中老手,抓他的時候在他家中搜出了一本賬薄,上面羅列的si賬清清楚楚,以此為據(jù),這才將真相大白于天下;據(jù)此臣舉一反三,得出如上結(jié)果,或有小謬,當(dāng)無大差?!?/br> 第五六九章糜爛(下) 趙禎默默點頭,他不能指責(zé)蘇錦以點代面以偏蓋全,聯(lián)系到每年各地州府截留稅錢采買的情形,趙禎基本上可以斷定蘇錦的推測是準(zhǔn)確的。 每年朝廷各部門都要草擬一個采買的清單,皇宮內(nèi)外,兩府三司,三省六部二十司都會將各部門的預(yù)算匯總上來,集中道三司衙門統(tǒng)一上報審核,批準(zhǔn)之后再分派給相應(yīng)的各地方路州府;而每一年的采買預(yù)算最終都成為最揪心勞神之事。 就拿去年來說,前年的全年財稅總收約三千八百萬緡,而這筆錢地方截留的錢銀便達(dá)到一千六百萬緡,但這還不夠,陸陸續(xù)續(xù)有各地州府來京城吵著要錢,說朝廷劃撥的錢銀根本不夠,市價上浮,如今還欠著百姓和商家錢款云云。 趙禎也是個心軟的,每當(dāng)這些人拿百姓說事,趙禎總是不顧晏殊的反對批準(zhǔn)曾款撥款;一來二去,到最后真正運到國庫中的稅錢變成了區(qū)區(qū)一千萬緡,活生生被截留了七成。 緊接著西北戰(zhàn)事連敗,撫恤,修繕,賑災(zāi),個方面意外的支出層出不窮,最后連科舉都沒辦成,到了秋后,又鬧饑荒,原本每年增長的稅收一下子縮水了一半,而年后報上來的今年的預(yù)算卻有所增加,可以預(yù)見,今年是捉襟見肘的一年。 蘇錦的話提醒了趙禎,無論如何去年也花不掉那么多錢,最大的可能便是很多州府將朝廷的錢給貪墨了。 趙禎越想越是心驚,感覺自己就是個冤大頭,自己連一碗蓮子湯都舍不得放多幾個蓮子,甚至不惜下“減餐令”號召節(jié)約,而有一幫人卻張著血盆大口咬開自己的血管吸血;想想都不寒而栗。 “蘇愛卿!朕信你說的都是事實,那你有沒有良策應(yīng)對呢?”不知不覺中,連稱呼都變了,從略帶蔑視的‘蘇舍人’變成了‘蘇錦’再到蘇愛卿,直接便是三連跳。 蘇錦心道:知道怕了吧,日子可沒你想的那么安逸。 “皇上,辦法無非是兩條,一則整飭吏治,二則改革財稅制度,您認(rèn)為走那一條道呢?” “為何不能雙管齊下?”趙禎道。 蘇錦道:“皇上心里比臣清楚,皇上說選那一條路,臣便根據(jù)這條路來分析分析?!?/br> 趙禎想了想道:“那就選變革之途吧。” 蘇錦一笑道:“皇上圣明,但臣想聽聽皇上不選整飭吏治的理由,臣想跟皇上長長見識?!?/br> 趙禎嘆了口氣道:“豈是高明,實是無奈之舉;如今大宋可謂內(nèi)外皆憂,西賊與我交戰(zhàn),遼人蠢蠢欲動,國內(nèi)又剛剛經(jīng)歷大饑荒,各地匪患也有抬頭之勢;這時候不宜大動干戈,一旦內(nèi)部亂起來,官員們?nèi)诵幕袒?,未能安?nèi),必不能攘外了?!?/br> 蘇錦理解趙禎的心情,既痛恨這些人,卻又要依靠這些人,確實很無奈。 “臣受教了,大病初愈不宜進(jìn)大補(bǔ),反而是靜臥調(diào)養(yǎng)更為恰當(dāng)?!碧K錦道。 “正是這個道理,時機(jī)不對,決不能胡來?!?/br> “如此便只能變革制度,使之更加完善,讓他們沒有漏洞可鉆?!?/br> 趙禎蹙起眉頭道:“可是朕也擔(dān)心的很,變革之事也曾試過幾次,例如宋祁上書之后,朕便曾下詔肅清冗費之事,可是一樣是困難重重不了了之。你難道有更好的辦法?” 蘇錦道:“臣不敢說這個辦法有多好,但臣的思路和宋公的思路不同;宋公所言之冗費之事乃是病癥所在,只不過他同樣開的是虎狼之藥,力道夠猛,反彈也就越加激烈;況他所提的三冗三費之事,從根本上來說還是屬于整飭吏治精簡人員之舉,引起反對之聲也在意料之中?!?/br> 趙禎急道:“你的辦法是?” 蘇錦道:“我的辦法是純粹從財稅收支制度上入手,實行開源節(jié)流之策,很簡單,從支出上來說,所有的支出都需朝廷經(jīng)手,杜絕地方插手的可能,換言之便是將地方采買截留之權(quán)收回朝廷。” 趙禎道:“那如何采買物資呢?” 蘇錦道:“命三司**設(shè)立采買司便是,采買人員由朝廷指派下去,既和地方上官員不熟悉,又和商賈不熟悉,再加上嚴(yán)格的稽核,便能讓每一文錢都花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敢斷定,最少能省下三成采買的費用;一年的截留稅錢以一千五百萬緡計算的話,起碼可以每年節(jié)省下來五百萬緡,可以足夠朝廷做好幾件大事了。” 趙禎默不作聲,沉思半晌道:“辦法倒是個好辦法,只是怕是行不通?!?/br> 蘇錦道:“為何行不通?怕人反對么?決計不會;采買之事本就是三司職權(quán),地方州府衙門乃是委托代辦,他們沒理由鬧,一鬧便是曝光了老底了,只能捏住鼻子不出聲;最多暗中作梗罷了。” 趙禎搖頭道:“朕不是擔(dān)心這個,朕是說所有錢稅都遞解進(jìn)京,然后再從京城由運送到各州設(shè)立的采買司手中采買,一來一去,豈不是你所說的脫了……脫了褲子放屁么?來來往往要派大隊人馬押送,我大宋數(shù)十州府,每年數(shù)次,近百次押運,途耗多少人力物力?這一點你想過么?” 蘇錦微微一笑道:“皇上考慮的真周到,不過這件事臣還真想好了,臣有辦法讓這些錢銀自如來去,而不需勞動軍力財力?!?/br> 趙禎斥道:“在朕面前也敢信口大話,錢銀能長腿不成?” 蘇錦道:“臣可不是大話,臣自有妙策讓錢銀有腿自走,但在此之前,臣還是想懇請皇上兌現(xiàn)承諾,出面將晏小姐和龐家的婚約解除,讓臣能不失言于人?!?/br> 趙禎看著蘇錦道:“你這算是要挾么?” 蘇錦撓頭道:“皇上怎么會這么想,臣是懇請而已;或者把這當(dāng)做是交易,我為朝廷獻(xiàn)策省下每年五百萬緡的財稅收入,就當(dāng)拿這五百萬買您一次金面,替微臣解決這個難題如何?” 趙禎曬道:“朕這面子只值五百萬緡?” 蘇錦賠笑道:“賬可不能這么算,今年五百萬,明年五百萬,十年呢?百年呢?我大宋萬世不朽之基業(yè),該省下多少億萬財稅,該能做多少件大事,臣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br> 趙禎不覺莞爾道:“你這是畫餅子讓朕聞么?想拿個虛幻的愿景來糊弄朕么?” 蘇錦想了想道:“這樣吧,既然皇上不放心,臣就跟您將此事稟明,您覺得能成,便幫臣一次;您覺得不成,便作罷,臣扭頭就走,不再煩您;如何?” 趙禎冷笑道:“扭頭就走?你走得了么?辦法可行的話,朕便幫你一次,辦法不行的話,你身子可以走,頭搖留下;剛才朕說的話難道不算數(shù)么?” 蘇錦很是郁悶,繞了半天,皇上還是沒忘了要自己腦袋這件事;不過蘇錦對自己的計劃及其有信心;沒想到自己能死中求活絕處逢生,不但躲過一劫,弄不好還會一石三鳥,一并將自己心頭的兩件大事給解決了。 我他娘的太有才了!蘇錦自戀了。 …… 晏殊在文德殿門口來回的踱步,本來散朝之后他便直接回到了三司衙門,蘇錦受皇上單獨召見這是意料之中的是,在晏殊看來,蘇錦最多是跟皇上賭賭氣,抗議給了他不公的待遇,皇上定然會溫言安慰一番,然后該干嘛還是干嘛。 蘇錦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趙禎的條件,雖然是個憊懶人物,還是會努力爭勝的,晏殊甚至已經(jīng)考慮要人拿著自己的名牌去知會一下史館編修張方平;請他多多看顧將要去史館任職的蘇錦,盡量讓蘇錦多些時間溫書,畢竟離大考只有一個月,時間極為緊迫。 可轉(zhuǎn)眼間,晏殊便覺得自己的眼光也太遠(yuǎn)了,因為就在剛剛不久之前,富弼偷偷的從文德殿溜了出來,急吼吼的跑到三司衙門報信,說蘇錦跟皇上在文德殿干上了;雖然不準(zhǔn)人進(jìn)去打攪,卻聽到皇上喊打喊殺的說的數(shù)遍,嚇得富弼魂都要飛了,趕緊來找晏殊討主意。 晏殊何嘗不是魂飛天外,一路上捶胸頓足痛心疾首,這個蘇錦簡直是個刺兒頭,在皇上面前也不老實,惹得皇上喊打喊殺這還是晏殊第一次聽聞。 皇上一向不溫不火額溫?zé)崴?,居然被氣成這樣,可見蘇錦有多么放肆了。 到了文德殿門口,內(nèi)侍擋駕不準(zhǔn)進(jìn)入,晏殊也沒辦法;皇上都下了嚴(yán)令不準(zhǔn)無干人出入了,看來蘇錦的小命是保不住了;晏殊左右踱步,思量著該如何善后。 蘇錦若是要被殺了,自己雖不一定便跟著倒霉,但影響絕對惡劣;自己推薦的人被殺了,無論從感情上還是士氣上都是一大打擊,自己還憑借什么去爭奪相位?然則晏碧云又會怎么樣?這丫頭外柔內(nèi)剛,一旦想不開來,那可就…… 晏殊腦子里思緒紛亂,亂糟糟的像被人塞進(jìn)去一團(tuán)亂麻,簡直理不出頭緒來,正彷徨無計之時,卻殿內(nèi)走廊上笑語傳來。 晏殊和富弼轉(zhuǎn)頭一看,頓時呆若木雞,只見皇上和蘇錦并肩有說有笑的走來,蘇錦手中還捧著一方硯臺,看樣子是皇上賞賜的,看這兩人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哪里是剛剛喊打喊殺的光景,分明就像是一對老友促膝暢談之后,依依不舍的分別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