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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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呵呵笑道:“說來說去,還不是佛門也非凈地,甚至有可能是藏污納垢之所,是么?說句與佛不敬之語,佛祖庇佑與否大師您也是不得而知吧?!?/br> 善祥勃然變色站起,高宣佛號怒道:“小施主這是什么話,佛門凈地焉能說出這等褻瀆之語,你這不是在求教,而是在信口污蔑了,再說這樣的話,便請即刻離開此地,以免佛祖怪罪。” 蘇錦擺手道:“大師不必激動,我這么說可是有證據(jù)的,大師請坐,佛門高僧,豈能這般沉不住氣?大師的涵養(yǎng)比我還差?!?/br> 善祥怒道:“施主此言差異,若是老衲本人,但憑你數(shù)落打罵,絕不還擊,但你侮辱的是誅天佛祖,老衲豈能淡定?” 蘇錦正色道:“果然佛祖侮辱不得?” 善祥道:“自然不可褻瀆。” 蘇錦道:“你能褻瀆,我便不成?你這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么?” 善祥愕然道:“老衲何曾褻瀆了佛祖?老衲雖佛法并非精深透徹,但自問自六歲入寺修行,歷五十余載虔誠伺候佛祖,從未有過二心,何來褻瀆佛祖之說?” 蘇錦心道:這老和尚可虧死了,居然當(dāng)了一輩子和尚,大千世界花花草草居然一樣沒經(jīng)歷過,真是替他可惜。 “大師好好想想,自然明白?!?/br> “老衲問心無愧,何須多想?”善祥終于怒了,這少年裝模作樣,大半夜的跑來亂扯一通,便是泥人也要冒火了。 “好吧,既然大師不肯承認(rèn),在下便得罪了;敢問大師,明知有人心術(shù)不正,卻收之為佛門弟子,是否為褻瀆之舉?” “是誰收了心術(shù)不正之徒?請施主明言。” 蘇錦冷笑道:“不見棺材不落淚是么?非要我點出來?” 善祥快要暴走了,佛門高僧的形象也顧不得了,拿起木槌在木魚上敲得篤篤篤亂響。 “小施主好沒道理,佛門雖是慈悲之地,但也絕不容狂徒胡亂作踐,今日須得說個明白,否則……否則……老納可跟你沒完?!?/br> 蘇錦哈哈笑道:“你跟我沒完,我還跟你沒完呢,你這老和尚,做了錯事還不承認(rèn),我問你,你收的那兩個俗家弟子一個叫‘普濟(jì)’一個叫‘救難’是不是?這兩人是什么人?” “你是說老衲收了心術(shù)不正之人?”善祥指著自己的鼻子愕然道。 “不是你還是誰?先別顧左右言他,回答我的問題,普濟(jì)和救難是不是你收的俗家弟子?” “阿彌陀佛,這兩人正是老衲收的弟子,不過……” “先別狡辯,我來問你,這兩人的底細(xì)你清楚么?” “這個……老衲有所耳聞,此二人是揚州商賈,老衲收徒之時也曾打聽過,這兩人樂善好施,是揚州城中出了名的大善人,又一心向佛,老衲當(dāng)然要收。” 蘇錦鄙夷道:“別說的這么冠冕皇好不好,你日間都說了,對這兩人并不滿意,只因這兩人出資幫你興建廟宇,所以你便為了錢財收了他們?yōu)橥绞敲???/br> 善祥面如暗淡,頹然坐倒在蒲團(tuán)上道:“實不相瞞,老衲確實是因為他們答應(yīng)資助興建文殊殿和出錢物供奉寺廟,這才答應(yīng)了收他們?yōu)樗准业茏拥模l成想,誰成想……阿彌陀佛,罪過呀?!?/br> 蘇錦道:“有什么不好啟齒的,做都做了,還怕人說么?” 善祥雙掌合十,嘰里咕嚕的念了一頓經(jīng)文,想必是在求佛祖原諒,這才緩緩道:“當(dāng)日收徒之時,老衲確實派人去城中打聽兩人品行,不過問了很多人,都說兩人樂善好施,是兩個大善人,老衲心道,既然如此能解寺廟之困頓,又可不違佛祖訓(xùn)誡,收了便收了,不過是個俗家弟子,一個名分而已;誰料想數(shù)月之后,老衲進(jìn)城做道場,無意中聽人說起普濟(jì),說他乃是城中一霸,做了不少壞事,又說那救難也是和他一伙的,兩人合起伙來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老衲當(dāng)時便懵了……” 蘇錦道:“既如此你為何不將此二人逐出門墻呢?” 善祥頹然道:“也怪我六根未凈,患得患失,那時普濟(jì)和救難已經(jīng)布施了大量錢銀重建文殊殿,有解決了寺廟中百名僧眾的生計,若是將其逐出門墻,這兩人定然討要布施,到時候老衲拿什么來還給他們?再說原來供奉文殊菩薩的大殿倒塌已久,菩薩金身裸露在外,受風(fēng)雨侵蝕,老衲如何對的住將主持之位傳于老衲的前輩高僧?想來想去,便一時權(quán)宜,想等文殊殿完工,寺廟香火收入能自給自足之時在做計較,一念至此,因循至今。” 蘇錦嘆道:“阿堵物真是害人,連佛門高僧都不免受制于此物,不過大師為廟宇僧眾著想,倒也情有可原?!?/br> 善祥道:“施主為老衲開脫,老衲甚是感激,不過怕是不能見諒于佛祖了,為求心安,老衲每每單獨將此二人招于禪房單獨講授佛法,想讓兩人得佛法熏陶幡然醒悟,若他們能悔過自新,也算是老納的一番功德,或能彌補過失?!?/br> 蘇錦道:“大師未免太天真了,這兩人干的事人神共憤,要想他們回心轉(zhuǎn)意,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大河之水倒流回山脈還差不多?!?/br> 善祥愁眉苦臉的看著蘇錦道:“施主到底是什么人?怎地對此二人如此了解?對老衲收他們?yōu)橥街乱彩橇巳缰刚???/br> 蘇錦道:“大師可知近日揚州缺糧饑荒之事么?” 善祥道:“如何不知?老衲還曾拿出寺廟存糧在山下施粥數(shù)日呢,只不過,本寺拮據(jù),實在是沒有更多的糧食來接濟(jì)百姓;后來聽說朝廷派了位有為官員前來賑濟(jì)開倉放糧,又調(diào)了大批的糧食來周濟(jì),這才解了揚州百姓倒懸之苦,老衲聞言還曾在佛前為他念了七七四十九遍大乘無量壽經(jīng)呢?!?/br> 蘇錦聞言起身躬身而拜道:“多謝大師為在下祈福誦經(jīng)?!?/br> 善祥愕然道:“你……你就是……?” 蘇錦微笑道:“正是在下,欽命糧務(wù)專使蘇錦。” 第三九二章恐嚇加引誘 善祥大師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便是近日在揚州名聲日噪的糧務(wù)專使蘇錦,一時間連宣佛號,震驚不已。(, “老衲不知專使大人親來,前番多有怠慢,望祈恕罪,阿彌陀佛!專使大人乃是揚州百姓心中的英雄,蒞臨敝寺,也不打個招呼,好教老衲好好招待一番?!?/br> 蘇錦哈哈笑道:“大師果然是六根未凈,為何前倨而后恭,在下不過是一介朝廷小吏,做了一些分內(nèi)之事而已,犯不著如此?!?/br> 善祥不理蘇錦話中揶揄之意,正色道:“非也,專使大人之名編播于揚州,百姓謂之蘇青天,若無專使大人插手揚州事務(wù),揚州百姓怕是要遭受涂炭逃離之苦了;老衲內(nèi)佛門弟子,佛門濟(jì)世多為濟(jì)心之舉,所能做的也只是寬慰心靈,安撫精神,而蘇專使所做的乃是實實在在的濟(jì)人之舉,雖無高下之分,卻殊途同歸,皆為濟(jì)世之舉,怎不令老衲尊敬?” 蘇錦道:“些許小事如何敢稱濟(jì)世,更別說跟佛家濟(jì)世相提并論了,況且事情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揚州城不久之后將會再起災(zāi)難,大師現(xiàn)在對在下的稱贊為時過早呢。” 善祥驚道:“此話怎講?揚州城還有大災(zāi)大難么?” 蘇錦正色道:“這便是我今日來此的目的,揚州城現(xiàn)在雖趨于平靜,乃是我竭力調(diào)運五十萬石糧食來此平抑糧價的結(jié)果,不過五十萬石糧食對于揚州府九十萬百姓而言,簡直是杯水車薪,最多兩個月,不……最多一個多月,揚州城將再次斷糧,到時候前番暴.亂饑荒將重現(xiàn)人間,怎不令人心憂如焚?!?/br> 善祥連聲念佛道:“蘇大人既知調(diào)糧平抑可解饑荒,為何不能多調(diào)運糧食前來一了百了呢?” 蘇錦笑道:“大師你是佛門中人,自然不知道這里邊的艱難之處,但你應(yīng)該知道,今年大旱之年,旱的正是南方糧食主產(chǎn)之地,揚州府原本是大宋的糧倉之一,產(chǎn)糧沖要之地尚且饑寒交迫,又能指望從何處調(diào)運糧食呢?天下一盤棋,大宋大多數(shù)州府都陷入斷糧危機,難道為了揚州府的生計,便奪他州百姓口中之食么?” “阿彌陀佛,老衲愚鈍,實不知這里邊關(guān)竅所在,教大人笑話了;不過專使大人說此事與老衲有關(guān),還請明示,老衲不過是一方外之人,在此事上著實能力有限,但大人若有差遣,老衲愿帶領(lǐng)僧眾施粥飯,誦經(jīng)文已盡綿薄之力?!?/br> 蘇錦笑道:“大師未免將自己太小瞧了些,眼下如何解揚州即將到來的困頓之局非大師莫屬呢?!?/br> 善祥合十道:“大人莫在打趣老衲了,老衲豈有這個能力?!?/br> 蘇錦道:“大人可知大宋饑荒的根源所在么?” 善祥大師道:“不是饑荒所致么?” 蘇錦搖頭道:“天時不順自然有影響,但其實根本的原因乃是**使然,前幾年雖不能稱之為風(fēng)調(diào)雨順,但也是年年豐產(chǎn),為何一次大旱便造成如今這種局面?這是為何?” “為何?” “jian商嗅覺靈敏,早在春旱剛起之事,各地商賈和富戶便開始囤積糧食,準(zhǔn)備于此時拋售牟取暴利,全大宋民間私藏之糧不啻數(shù)千萬石,這些糧食不參與市場流通,逼得朝廷開倉平抑,但朝廷官倉之糧能有幾何?軍糧,俸祿,賑濟(jì),處處要糧,朝廷焉有如此多的存糧來保證供應(yīng)?所以當(dāng)市面上一旦斷糧,這些商賈們便紛紛私設(shè)黑市,以數(shù)倍之價拋售,百姓能有多少積蓄?豈能經(jīng)受這今冬明春數(shù)月的盤剝,流亡饑寒凍斃餓死也就不足為奇了?!?/br> 蘇錦邊說,善祥大師邊念佛,蘇錦說完,善祥已經(jīng)念了十幾句阿彌陀佛了。 “jian商當(dāng)真可惡,囤積居奇之舉不啻殺人放火落井下石,甚至與這些暴.行相比更為教人痛恨,專使大人既然知道這種情形,想必朝廷必然已有對策了吧?” 蘇錦長嘆一聲道:“朝廷于十月里頒布詔書,責(zé)令屯糧之戶糶糧于官倉,價格上多有照顧,并附帶多重恩典,無奈響應(yīng)者寥寥,大多數(shù)商賈為重利所驅(qū)使,拒不交出存糧,他們虎視眈眈等的便是斷糧的哪一日,當(dāng)真教人心焦?!?/br> “阿彌陀佛,朝廷難道便對他們無能為力么?” “在下受朝廷委托,專務(wù)此次糧務(wù)危機之事,但其中盤根錯節(jié)復(fù)雜難言,有暴利之處必如森嚴(yán)壁壘處處荊棘,真是寸步難行。” “專使大人也無良策?這……老衲著實吃驚?!?/br> “我非無良策,只是苦無助力而已,今日來便是請大師相助,大師若是能夠幫助在下將揚州府屯糧一舉挖出,揚州數(shù)十萬百姓將再無斷糧之虞,這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事啊?!?/br> “老衲……老衲能幫上大人什么忙?大人說的老衲都糊涂了?!?/br> 蘇錦一笑道:“非大師莫屬,揚州城囤積糧食最多的大戶你當(dāng)是誰么?” “是……誰?” “正是大師的得意弟子普濟(jì),俗家名為馮敬堯,人稱揚州之虎是也?!?/br> 善祥一屁股坐倒蒲團(tuán)上,喃喃道:“什么?普濟(jì)竟然是囤積糧食的大jian商?老衲怎么從未聽人說起他還做糧食生意呢?這……這可如何是好?” 蘇錦道:“你當(dāng)然不知道,他會跟你說這些么?揚州府重要市口皆有他的買賣,青樓酒肆,糧油布匹,賭場歌坊,總之什么賺錢他干什么,大師竟然還收了這樣的人做徒弟,先前我說佛門藏污納垢大師還不高興,難道我說錯了么?” 善祥撩起袖子擦擦臉上的冷汗道:“可是……老衲能幫上什么呢?此人雖是我弟子,但是大人也知道,老衲……老衲也是帶著私心才收了他,老衲知道他行為不端已經(jīng)后悔欲死,但老衲能做的怕只是將其逐出佛門罷了,其他的事,連官府都奈何不得他,老衲又如何能奈何得了他,難道要我勸說他將屯糧放出不成?” 蘇錦肅容道:“大師,我不得不跟你將話挑明,馮敬堯我是一定要將之拿下,你身為大明寺主持收了這樣的人為徒難免脫不了干系,本人在律法上從來是不徇私情,此事定然會牽扯到大師和貴寺,你個人獲罪已是定局,怕就怕連累你這大明寺從此聲譽盡毀,我看你如何向大明寺歷代高僧交代?!?/br> 善祥面如死灰道:“這……大人難道不能網(wǎng)開一面么?老衲也是受了蒙蔽,并不知普濟(jì)竟然是如此罪大惡極之人?!?/br> 蘇錦冷笑道:“你也說的出口,若非你為了得到他的布施,又如何能受他蒙蔽,說到底你是貪欲未盡,你也莫要說是為了寺廟著想,我想即便是佛祖有靈也斷不會答應(yīng)你用佛門清譽與惡人做交易,你想想,他的錢財都是盤剝得來,用百姓的血汗錢修建起的廟宇,菩薩供在里邊能安心么?這可是真正的褻瀆菩薩啊,你糊涂也就罷了,居然連累大明寺百年寶剎受辱,這個責(zé)任你推得了么?” 善祥攤在地上,渾身無力,蘇錦的話句句如刀割得他鮮血淋淋,一念之差竟然犯了這么大的錯誤,自己還妄為高僧主持,真是笑煞旁人;此事一旦受朝廷懲戒,自己受天下佛門同道唾罵也就罷了,大明寺也必然頹敗在望,自己一生唯一的慰藉便是這座寺廟香火流傳鼎盛繁茂,卻沒料到會是這么個結(jié)局。 “大人,老吶確實鑄下大錯了,阿彌陀佛,老衲明日便將普濟(jì)和救難兩人逐出門墻,并將主持之位傳與他人,然后……然后老衲將**于山下,親自去領(lǐng)受前輩高僧責(zé)罰和佛祖的懲罰,只求大人莫要將此事公諸天下,錯在老衲,不在大明寺啊?!?/br> 蘇錦冷笑道:“你倒說得輕松,一死以求解脫,然則剩下的爛攤子由他人收拾,真不知道你這么多年修行的是什么?” 善祥悲聲道:“大人當(dāng)真是不愿意放過大明寺了么?求大人網(wǎng)開一面,老衲罪無可恕,可是寺廟無辜啊,若能放過,老衲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br> 蘇錦道:“說什么來世,虛無縹緲之事本人從不感興趣,也不是沒有機會挽回顏面,就看你愿不愿意了,有一件事你若能協(xié)助我辦好,便是無上功德,不但前番錯失盡消,我還會上奏朝廷為寺廟請功,并奏請朝廷撥下巨款修繕創(chuàng)建廟宇,相信大明寺的名聲會比以前更加的響亮?!?/br> 善祥忙道:“真有如此機緣不成?” 蘇錦微笑點頭道:“看大師辦得成辦不成了,禍從你始,便由你而終,你們佛家不是講究因果么?世間事玄妙難言,未嘗不會種惡因得善果呢。” 第四零三章大善人普濟(jì)駕到 雖然訂閱不高,情緒受了些影響,但是我恢復(fù)的很快,而且情節(jié)也會越來越精彩,不這樣就對不住訂閱了本書的朋友們。 臘月初八,民間所謂臘八節(jié),自漢代伊始便有臘八祭祀臘神之舉,百姓清早起來會熱騰騰的煮上一鍋攙和著紅棗、花生、杏仁、栗子、核桃等物的五谷粥,粥成后悔拌上紅糖著色美其名曰:八色香粥;而且會盛上幾碗放置于天井、磨盤或者豬牛馬羊的圈舍上,以表示慶豐收迎吉祥祭祀臘神之意。 但對于善男信女們的佛教徒來說,臘月初八則被賦予了另一層意思,相傳佛祖釋迦摩尼得道之前,曾經(jīng)過六年苦行僧般的苦修生活,以至于身體虛弱疲憊奄奄一息,一名牧女見狀遂煮了一碗奶粥送給他吃,佛祖吃了之后體力恢復(fù),于是沐浴更衣在一棵菩提樹下頓悟成佛,所以這一天在佛教徒的眼中便是佛祖的得道之日。 佛教的諸多節(jié)日中,以此節(jié)為甚,每逢臘八,香客們紛紛進(jìn)香禱祝,也有將煮好的香粥帶上奉獻(xiàn)在祭臺上,效仿牧女送奶粥之行,表示對佛祖的尊敬之意。 揚州百姓雖經(jīng)歷前番劫難,元氣尚未恢復(fù),每家每戶也都過的緊緊巴巴的,但是在這一天里,虔誠向佛的百姓們還是一大早便絡(luò)繹不絕的趕往大明寺燒香禮佛;更有那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擺著長長的隊伍,抬著各色果牲前來進(jìn)香。 大明寺的和尚們忙的滿頭大汗,各處殿宇均人滿為患,幾位老和尚忙著置辦儀式,誦經(jīng)擺場,知客僧們也來回穿梭,不斷的維持秩序,迎接往來香客。 從辰時起,直到巳時末,大明寺里的人流就沒有斷過,來來往往不下千人之?dāng)?shù),更有些香客逗留不走要討要齋飯的,要聽高僧誦經(jīng)賜福的,還有的要親聆方丈講道的,總而言之,一片鬧哄哄的,整個大明寺這一上午成了揚州城最熱鬧之所在。 巳時過后,人群漸漸稀少,人們遂了心愿,拿著寺廟開光的掛飾銅鏡等物紛紛離去,正在此時,一群二十多人的漢子,抬著一頂黑色小轎進(jìn)了山門。 轎子到了山門外便停了下來,轎簾掀開,一名黑衣老者下了轎子,既沒燒香磕頭,也沒布施聽經(jīng),甚至連通往禪房的圓門口守著的和尚向他行禮,他也沒有搭理,而是輕車熟路的往后院禪房而去。 二十多名隨同而來的漢子卻沒有跟進(jìn),而是散布寺院各處閑逛起來。 這老者便是馮老虎,大明寺中,他也算是有地位之人,方丈的弟子,那是很多和尚們的師叔師祖了,再者說,他是大明寺的恩人,布施十?dāng)?shù)萬重建文殊殿,在寺廟的僧眾看來,簡直就是大救星,這些和尚一年中倒有半年的吃穿用度便是這位普濟(jì)供給的,所以對于他的冷漠無視,和尚們倒也并無怨言。 馮老虎噠噠噠的轉(zhuǎn)著手中的鐵蛋,緩步沿著后院林木掩映的小道往禪房走,每到此處,馮老虎的心情便格外的好,也不知怎么的,一進(jìn)禪房后院,外邊喧鬧的人聲和誦經(jīng)搖鈴之聲都變的虛無縹緲起來,心情也一下子靜了下來。 記得數(shù)年之前,自己無意間來此游玩,誤入后院禪房之處,偷聽到善祥方丈正在為寺中和尚講經(jīng)誦法,他一下子便聽得入了迷,雖然自己不可能舍棄塵世間的繁華,但是夜半時分糾纏著的噩夢卻叫他痛苦不堪。 人的年紀(jì)越老,越是對以前所做之事產(chǎn)生一種無法揮去的回憶,而馮敬堯的回憶卻并不令他愉快,這一輩子殺了那么多人,總有些血腥場面老是入了夢中,讓他寢食難安;他也曾問那些圍繞在身邊的江湖術(shù)士,也曾聽了他們的意見設(shè)壇驅(qū)邪,可是卻并不奏效。 馮敬堯當(dāng)然不是怕這些,但是這些回憶讓內(nèi)心永遠(yuǎn)處在一種焦躁的境地,顯然很不舒服,對于他而言,殺人不是問題,從他被師門逐出的哪一日起,他便開始用自己的雙手掃平攔在前面的障礙,他喜歡,甚至很享受這種緊張恐懼的生活,那時的他根本不會做噩夢,每每掃除一個障礙之后,換來的是大筆豐厚的回報和越來越高的地位,那種在懸崖邊上攀援而上的感覺,讓他感到無比的刺激。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的面前成了一片坦途,揚州這個地方他已經(jīng)成了太上皇,沒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也沒有什么人敢在他面前說一個不字,按理來說,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該安逸滿足才是,可事實上并非如此。 那些血腥的回憶,那些臨死前的詛咒和哀嚎讓他根本無法入眠,于是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躲避這些噩夢,他可以整夜整夜的折磨女人,他可以泡在溫泉里泡上一夜數(shù)天上的流星,他可以騎著花百兩黃金買來的名貴駿馬在路上疾馳一夜,總之只要能擺脫那些噩夢的糾纏的事,他便樂此不疲的去做。 他知道自己在身邊人的眼中成了一個另類,但他不在乎,只要能讓心情平靜下來,他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話說回來,他馮敬堯無論做出什么怪異的舉動,都是理所當(dāng)然,因為他是揚州之虎,他是這塊土地上的絕對的主人。 那日偷聽了大明寺老和尚的講經(jīng)回去之后,當(dāng)晚馮老虎像往常一樣準(zhǔn)備接受噩夢的折磨之時,忽然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一覺睡到天亮,一夜無夢,香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