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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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冷然道:“供詞呢?匪首‘大老王’呢?你見到了還是呂相見到了?本官愿意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總要有真憑實據(jù)吧,而且說句你不愛聽得話,對于蘇錦的罪責,州府路一級的供詞均不足以采信,須得由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三堂會審取得證人證詞方可足信,豈是一名路轉運使的一份私信所能定罪,這也太兒戲了吧?!?/br> “你這是強詞奪理……”杜衍失態(tài),指著晏殊道:“你是怕你自己推薦之人獲罪,你難逃罪責,故而才如此狡辯?!?/br> 晏殊喝道:“杜樞密,你這話是在當著皇上的面給本官定罪么?萬事講程序,你們喜歡不講程序便議罪對待別人可以,對待老夫所薦之人斷然不成需知此人還在揚州頂風冒雪殫精竭慮跟那些個屯糧jian商爭斗,甚至還有生命之危;你們可以不管糧務,我三司卻要為此事處處cao心,蘇錦也正為此事嘔心瀝血,眼下十一月二十的限期已過,各地繳收糧食已經(jīng)到了關鍵時刻,各地糧庫日漸空洞,西北元昊虎視眈眈即將進擊,還是多考慮考慮如何渡過這艱難的冬天吧,這些事交給刑部、御史臺和大理寺去處理的好,莫要亂了輕重緩急” “你……”杜衍一時語塞,晏殊嘴皮子太厲害,明明在說蘇錦的事情,轉眼便扯到繳收糧食,西北戰(zhàn)局上去了,而且大義凜然到無可辯駁,簡直快要把人給氣死。 “晏大人說的有理”有人出來幫腔了,一聽那尖細的聲音,不用看便知道是御史中丞歐陽修了。 “御史臺肩負查勘官員罪衍之責,皇上,臣請命徹查蘇錦矯詔招安一事,這本是御史臺分內之責,呂相、杜樞密、晏三司等尚有大事要做,豈能因此事分神,還是臣去辦為好?!睔W陽修跪倒階下向趙禎請命。 趙禎一直沒吭聲,他在揣摩晏殊的話,晏殊看似是在幫蘇錦鳴不平,實際上是在為他自己鳴不平而已,糧務確實是當前最重要的一件事,為了此事晏殊已經(jīng)數(shù)十日在三司衙門不眠不休,頭發(fā)都熬白了許多,成效也頗為巨大,至規(guī)定期限為止,報上來的官倉收購的糧食居然有八百萬石,雖然離糧食缺口尚差的遠,但足可佐證蘇錦的民間存糧巨豐之語,有了目標便有了動力,晏殊干的也起勁,忽然之間有人拆臺,拿蘇錦說事,也難怪晏殊這么大的反應。 趙禎甚至有些懊悔自己先前反應過激,蘇錦將棘手的揚州之事這么快便平息下來,其中就算有些什么過失之處,難道自己便真的抱著這個皇家的臉面不放,治他矯詔之罪么? 但是事情已經(jīng)出來了,捂著蓋著也不是辦法,而且似乎杜衍呂夷簡也不肯罷休,兩邊都是倚重的人,讓誰心里不痛快都不好,自己雖樂于看到兩幫人互斗,越斗自己便越容易把握住他們,但是在這個冬天,內斗可不是好事,在玩這種貓戲老鼠的把戲,弄不好會把江山社稷給搭進去。 別的不說,一想到拿了蘇錦之后,晏殊萬一撂挑子不干,糧務這一攤子事無人問津,趙禎便渾身冒冷汗了,這可不是說著玩的,這個冬天可不是混混便能過去的。 歐陽修一出現(xiàn),趙禎頓時松了一口氣,這小子出現(xiàn)的太及時了,此事大可交給他去辦便是,省的眾人亂吵吵,三堂會審趙禎太明白了,先是御史臺派人去搜集證據(jù),再會同大理寺刑部斟酌,然后再報自己知道,自己再下旨命他們三家聯(lián)合設立公堂會審,一審二審之后拿著結果再報自己知曉,然后才會有最終的結論,就這么查著查著時間便過去了,到時候差事也辦好了,危機也過去了,再慢慢的考慮這件事該如何辦理便是,一個拖字簡直妙用無窮,趙禎得意的笑了。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朕認為此事還是交予御史臺先查勘證據(jù)為好,所以朕準歐陽愛卿之請,歐陽愛卿,朕命你提拿人犯,查勘口供證據(jù),一定要盡心盡力不可馬虎,其他人便不要在這件事上多煩心了,今冬乃多事之冬,還是將主要精力放在那幾件大事上?!?/br> “可是皇上,這事……”杜衍急道。 “不要再說了,朕有些累了,就這么辦吧?!壁w禎毫不客氣的打斷道。 晏殊沉聲道:“敢問皇上,蘇錦的差事何人接替?” “接替?為什么要接替?” “御史臺查勘之時,蘇錦豈非要停職配合么?” 趙禎擺手道:“不用不用,御史臺查御史臺的,蘇錦辦自己的差,兩不相干之事,停職作甚?你寫信敲打敲打他,朝廷有些規(guī)矩他恐怕不懂,別這會子沒事,過段時間真出事了,辦差也要講規(guī)矩的。” “多謝陛下提醒,臣一定給予他精告,同時也將朝廷對他此番立下首功的褒獎之意帶到。” 趙禎翻翻白眼,心道:“我什么時候要你帶去褒獎之意了?!睌[擺手道:“晏愛卿看著辦吧,朕的頭又有點昏了,退朝吧。”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趙禎逃也似的走下寶座回內宮去了,呂夷簡坐在椅子上面色木訥,杜衍籠著手臉色鐵青,兩人大眼瞪小眼雖心有不甘,但一時毫無辦法。 第三六零章站好隊,跟對人 眾人陸續(xù)下朝,晏殊磨磨蹭蹭的留到最后,直到眾人散盡,這才慢慢出了大慶殿,正yu轉身從殿旁臺階下去往北,忽聽一人叫道:“晏大人留步” 晏殊回頭看去,卻見路邊側門內一人站在一叢蒼翠yu滴的萬年青前朝他招手,正是御史中丞歐陽修,晏殊趕緊拱手上前道:“歐陽大人怎地沒回去,在此欣賞皇宮花草么?” 歐陽修哈哈笑道:“下官正在等候三司大人呢,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情欣賞花草樹木?!?/br> 晏殊愕然道:“你怎知道我要從這側門走?” 歐陽修神秘的眨眨眼道:“三司大人難道不是去見皇上么?大殿上人多口雜,許多話怕是開不了口,本人判斷三司大人必會從此經(jīng)過,入內宮求見皇上?!?/br> 晏殊心中一驚,這個歐陽修看來不簡單,嗅覺比狗鼻子還靈,居然算準了自己要去見皇上,卻不知他用意何在。 “歐陽大人真不愧是御史臺出身,揣摩心理,查勘細節(jié)當真一流,不錯,老夫正是要去內宮見皇上,想向皇上回稟近期糧務進度以及出現(xiàn)之弊端,請求皇上指點對策。” “順便和皇上說說糧務專使蘇錦之事,是么?”歐陽修插嘴道,臉上帶著若有若無似笑非笑的表情。 晏殊呵呵笑道:“歐陽大人多慮了,此事皇上既已委派給大人全權辦理,老夫怎會不識相從中插一杠子,那蘇錦雖是老夫舉薦之人,但是否有罪老夫可真不敢擔保,剛才在朝上,老夫只是希望有確鑿的證據(jù)罷了,可不是為了給他開脫?!?/br> 歐陽修點頭笑道:“三司大人高風亮節(jié),從不偏袒私人,這一點本人是知道的,不過本人現(xiàn)在倒有些后悔這次自告奮勇接了蘇錦矯詔一案的調查之事,下朝之后,我越想越覺得不妥,您說我該如何調查呢?” 晏殊不動聲色道:“御史臺查勘官員的手段歐陽大人比老夫多了百倍,怎地反倒來問老夫如何調查,老夫可不敢替你亂出主意?!?/br> 歐陽修左右看看,忽然低聲道:“三司大人的意思是要本人秉公辦理了?先去提了證人拿下口供,再去詢問蘇錦,最后兩廂對質三堂會審做出決斷是么?” 晏殊淡淡道:“怎么做是你的事,老夫在此事上實不能給你出什么主意,蘇錦是我三司之人,按理也需避嫌回避為好,歐陽大人何必問我。” 歐陽修皺眉道:“說老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剛才堂上呂相的那封信中其實說的已經(jīng)很明白了,按照那封信上所言,蘇錦的事兒恐怕不會有假,堂堂一路轉運使,怎會杜撰陷害他人的證據(jù),這不是自毀前途么?而且呂相是何等精細之人,他能在朝堂上公然讀信,必是經(jīng)過核實判斷,所以此案其實已經(jīng)很明朗了。” 晏殊笑道:“你們御史臺向來都是以揣摩人的心思來辦案的么?憑著你的揣摩和觀察,蘇錦這件案子似乎無需勘察,直接可以定罪了。” 歐陽修一愣,呵呵笑道:“你看看,三司大人罵人都不帶臟字,哪有這么當面編排人的,我這不是在分析給您聽么?” 晏殊收起笑容道:“歐陽大人,老夫急著要見皇上,你要是有什么話但可直說無妨,若只是想跟老夫閑聊的話,可待晚間去我三司衙門,我叫下邊備些薄酒,你我邊吃邊聊,也省的在這站著吹冷風,豈不快哉?” 歐陽修也收起笑容道:“三司大人的提議不錯,不過本人是沒那閑工夫了,因為本官也要去見皇上,你我二人同去如何?” 晏殊道:“你也要去見皇上?” 歐陽修道:“當然,我要請皇上示下,蘇錦矯詔之事怎么查?如何查?晏大人不給我答案,我只好去問皇上了?!?/br> 晏殊皺眉道:“你我一同去,豈不是讓皇上誤以為老夫與你串通一氣?” 歐陽修道:“那也沒辦法,誰叫三司大人不給我個明示呢?本人雖是御史臺官員,但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說老實話,本人也很糾結此事,我若戮力去查辦,哪怕他是圣人也會被我找出罪證來,無論罪證大小,總逃不過我的眼睛,所以無論蘇錦是否矯詔,我想查他總是能找出足以讓他丟官下獄的罪證?!?/br> 晏殊知道歐陽修說的是實話,御史臺查勘某人,除非他們不想整死你,否則任你是誰,總是會有讓他們抓住的尾巴,現(xiàn)如今誰的屁股后面沒有黃白之物?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清白如水?當然御史臺也不會蠢到胡亂咬人,但像蘇錦這種毫無根基的新進官員,整起來簡直就是三只手拿田螺,一拿一個準。 歐陽修續(xù)道:“但是另一面,本人知道眼下糧務乃朝廷壓倒一切的頭等大事,蘇錦又是個中里手,我若一味的為了辦案而辦案,豈非舍本逐末?拿了蘇錦一人是小事,壞了朝廷糧務乃是大事;一邊是職責所在,一邊是關乎大局之事,教本人實在難以取舍,故而才來問問三司大人的意見,可是三司大人不給我建議,那我只好去見皇上了?!?/br> 晏殊看著歐陽修的眼睛,想從中找到一絲蛛絲馬跡,此人名聲并不好,自入御史臺之后,跟朝中多命官員交惡,且脾氣怪異,呂夷簡杜衍龐德夏竦之流他不待見,更別說自己這個三司使了,平日見到自己也殊無敬意,甚至遠在西北的范仲淹韓琦等人也時常被他在朝堂上指責,此人實在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角色。 不過皇上對此人倒是還不錯,此人的詩文造詣也頗深,雖然人人不喜他,但是談到這位歐陽大人的詩文,到是沒幾個不挑大拇指的;對于這樣的人,晏殊豈敢跟他交心,一不小心就會入他彀中,被他咬上一口,雖不至于倒臺,但也著實讓人難受。 晏殊看著歐陽修的眼睛,那雙細長的眼睛中一片真誠,毫無狡黠戲謔或yin謀的意味。 晏殊嘆了口氣道:“歐陽大人,非是我不給你意見,你對形勢的分析極為準確,蘇錦有沒有罪,是否矯詔越權招安,是否拒絕州府援兵而至官兵傷亡,這些事老夫也希望知道實情;但是有個原則便是,關乎社稷穩(wěn)定的糧務之事萬萬不能在此事出了波折,蘇錦是個人才,少了他,老夫確實沒有把握將此事進行下去。” 頓了頓,晏殊繼續(xù)道:“目前的形勢老夫也不妨跟你明言,自朝廷規(guī)定期限之日至今已十余日,如今已進入臘月,這十余日各地官倉無一粒糧食購進,市面上的糧食越來越少,眼見即將告罄;秋收之糧和前番官買之糧已經(jīng)難以支撐時日太久,照此下去,不出一個月,新年余慶尚在之時,恐怕連汴梁城的糧食都要斷了,更何況西北戰(zhàn)端一觸即發(fā),到時候若是無軍糧供應將士,后果不用老夫明言,你也必然能猜想得到。老夫忝居三司之職,別人能不管,老夫可不能甩手,皇上知道其中的輕重,所以今日在朝堂之上才將此事交予你辦理,他也很為難,一邊是國法,一邊是社稷,你若是問皇上,教皇上如何答復你呢?” 歐陽修皺眉沉思,臉上若有所得。 “我等食君之俸祿,受皇恩恩寵,關鍵時候要懂得為君分憂,事事均要皇上明言,這是不負責任的推脫之舉,但凡古今名臣,不但君臣相得,更令人稱道的便是他們敢于擔當,為百姓擔當,為社稷擔當,為皇上擔當,有些事你問皇上,還不如去問自己的內心,答案自在人心之中?!?/br> 晏殊一番話語氣雖淡然,但是話意卻不簡單,歐陽修沉默片刻,拱手道:“受教了,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在我動身去揚州之前,我想請三司大人將匪酋沈耀祖交予我手,其實根本不用去揚州查探,沈耀祖押解進京之后從他口中便可得到蘇錦是否矯詔而為,有罪或無罪只是數(shù)日之間的事情,若讓樞密院要走,怕是……” 晏殊一驚,自己怎么將這事給忘了,當真是老糊涂了,侍衛(wèi)馬軍一行人剛剛抵京,這事兒自己今天早朝剛剛在眾人面前說了,禁軍是樞密院的人,若是下朝之后杜衍將人帶走問出口供,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晏殊趕緊道:“請歐陽大人隨我去提人,皇上這里老夫稍后再來覲見,人犯在開封府大牢中,由侍衛(wèi)司馬軍方都頭帶人看押?!?/br> 歐陽修色變道:“快,趕快,侍衛(wèi)司乃屬樞密院管轄,三司大人你好糊涂?!?/br> 晏殊無暇計較他的無禮,忙帶著歐陽修匆匆出宮而去。 第三六一章?lián)锘㈨?/br> (呼呼,成功到達百萬字) 揚州城中秩序井然,五十萬石糧食運達之后,蘇錦第一件做的事便是將十萬石糧食充入官倉,將軍糧這個大窟窿給補上,看著滿滿一倉的糧食,宋庠茍大勝均長舒一口氣,這下子總算是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雖然此事后患未除,但終究是彌補了一些過錯,現(xiàn)在要做的便是謹守秘密,萬不能讓外界得知曾有過這么一回事。 書呆子便是書呆子,宋庠居然召集看守官倉的潘江以及揚州各屬官,嚴厲精告他們不得將此事外傳,嚴守曾開官倉之事,這叫蘇錦哭笑不得,除了自己、宋庠、茍大勝、潘江等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明就里,就算是知道那是軍糧,上官下令開倉定然是經(jīng)朝廷批準,誰又來懷疑是私自開倉?宋庠這么一精告實在有掩耳盜鈴之嫌,原本以為是正常開倉濟民的一干屬官一下子全部明白了,個個咂舌驚懼,嚇得說不出話來。 蘇錦對這個糊里糊涂的揚州知府算是拜服了,不過眼下他擔心的可不是這個,這些事隨便宋庠如何折騰,他忙著將運來的糧食設點以平價售賣,先要平抑住糧價,讓黑市的糧食處于暫時性無利可圖的狀態(tài),將黑市的囂張氣焰給打壓下去。 明眼人都知道,這段平靜的日子不會太長,不到兩個月,一切又將故態(tài)復萌,蘇錦便是要利用這段喘息的時間抓緊將屯糧給挖出來。 朝廷規(guī)定的期限已經(jīng)過了十幾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臘月了,留給蘇錦的時間并不多,蘇錦還不知道其他州府的收繳情況,但從揚州來看依舊是魚不動蝦不跳,似乎這嚴厲的政策并非暴風驟雪,而是吹面不寒的楊柳清風從揚州城刮過,沒有人拿這命令當回事。 在和宋庠商量之后,蘇錦決定雙管齊下,首先由知府衙門出面加大宣傳力度,將朝廷的政策在全揚州城宣講,張貼告示,造成一種緊迫的聲勢,與此同時,暗中派出數(shù)十隊官差扮作平民在百姓中暗訪,尋找知情之人。 蘇錦判斷,那馮老虎既然囤積了近百萬石的糧食,來往搬運之際不可能有多么嚴密的保密措施,定有蛛絲馬跡可循,眼下便是要查訪到這些蛛絲馬跡,然后順藤摸瓜將存糧之地找出,下一步便是要跟這位馮老虎會會面了。 一連三天,消息雪片般的傳到蘇錦手中,查訪的順利程度出乎蘇錦的意料,大量的消息顯示,北城保揚湖西南跑馬地,東城柳枝兒胡同兩處極有可能是馮老虎的藏糧之所,有人親眼看見一個多月前這兩處曾有大量騾馬車輛出入,且車上堆積麻包裝著的重物,很像是糧食。 為了證實消息,蘇錦命人繼續(xù)在城中做搬運苦力的百姓和運輸貨物的車行中探查,證實確曾有大批糧食搬進這兩處,蘇錦的心終于定了下來,看來這兩處正是糧倉所在,到了跟這位馮老虎見面的時候了。 十二月初四一早,蘇錦帶著王朝馬漢,率領著一百五十名馬軍來到了武二郎所說的黑市所在的北口三里胡同,蘇錦沒指望在這里找到糧食,大批糧食運達,揚州城中已經(jīng)暫且不缺糧食,黑市自然偃旗息鼓以待官糧耗盡重新開張,蘇錦來這里只是要找到那位神秘的馮老虎,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連對揚州城熟的不能再熟的衛(wèi)都頭打聽了半日也沒能探聽出馮老虎的住處,無奈之下,蘇錦只能來這里碰碰運氣。 北口三里胡同其實不應該叫胡同,因為它實在寬敞的不像話,就算跟揚州城中的主街道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這胡同南北走向,跟城中大多東西走向的街道顯得極不協(xié)調,仿佛一根硬刺直通通的戳在揚州城中,怎么看怎么跋扈的不成樣子。 更匪夷所思的是,胡同的兩頭居然安著高大的鐵柵欄大門,門上掛著巨大的鐵鎖,以至于大隊到此居然進不了胡同,這讓蘇錦有些惱火。 眾人停在胡同南口的柵欄門外,一名馬軍上前拍打柵欄喝道:“官軍巡城,速速來人打開這道鐵門?!?/br> 敲打了半天,胡同里連個探頭的都沒有,整個胡同靜悄悄的沒有一丁點的聲音,跟蘇錦身后的街道上熙攘的人流形成巨大的反差。 “公子爺,怎么辦?”王朝湊上來問道。 蘇錦尚未答話,馬軍趙都頭便嚷道:“去他娘的,直接轟開得了?!?/br> 蘇錦笑道:“好計策,趙都頭這辦法簡單直接,用了。” 隨侍的揚州府衙役趕緊上前道:“大人,不可啊,這北口三里胡同說起來是個胡同,實際上整個胡同都是一個人的產(chǎn)業(yè),這可是私產(chǎn)啊,人家在私產(chǎn)中裝上柵欄,咱們沒理由去闖入私人宅第吧?!?/br> 蘇錦暗暗咂舌,好大的手筆,這人也有錢的過了分,居然整個胡同都是他的私產(chǎn),這里可不是窮鄉(xiāng)僻壤,而是煙華繁盛的揚州城啊。 “馮老虎的私產(chǎn)?”蘇錦皺眉道。 “這個小人便不知道了,但絕對是私產(chǎn),就算是廂兵戒嚴那會兒也不曾有巡邏隊進胡同巡邏。 蘇錦冷笑道:“好大的氣派,不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管他誰的私產(chǎn),都是皇上的,咱奉得是皇上的差事,那便什么地方都能進?!?/br> 那衙役忙道:“大人大人,稍安勿躁,來時宋知府跟我交代過,叫小的跟大人說,萬不能弄出事端來,現(xiàn)在城中稍定,要是弄出漏子來怕是不美?!?/br> 蘇錦道:“怕這怕那,沒說的,這事我擔了,你的話帶到了,本使知道了?!?/br> 那衙役見勸說不住,翻著白眼嘀咕道:“總該有個理由吧,就這么硬闖,這不是留下把柄么?” 蘇錦聽得真切,哈哈大笑道:“理由?好辦;諸位兄弟們聽著,八公山俘獲土匪在揚州城中逃脫匪酋一名,本使下令全城搜捕,務必搜出土匪,無論官宅私宅均需仔細搜查,聽明白了么?” 眾馬軍嬉笑道:“明白了大人?!?/br> 蘇錦斥道:“不許嬉皮笑臉,明白了還不動手?” 馬軍們嘻嘻哈哈跳下馬朝鐵柵欄涌去,抓著鐵柵欄一頓亂拍亂打,發(fā)出咣咣山響之聲。 馬漢疑惑的道:“公子爺,逃了誰?俺怎么不知道?” 王朝一個巴掌扇上來罵道:“吃貨假的” 蘇錦無語,轉頭看那柵欄門,數(shù)十馬軍螞蟻一般的趴在鐵柵欄上又是推又是拉,柵欄門居然紋絲不動,氣的趙都頭大罵飯桶不迭。 即便是這么鬧騰,胡同中依舊沒人出來開門,蘇錦伸手將趙都頭招過來道:“你們力氣大,還是馬兒力氣大?” 趙都頭一拍額頭道:“瞧我這豬腦子,忘了這茬了。” 轉身舉手大喊道:“都別推了,趕緊給我找繩子去,找又粗又大的長繩子。” 士兵們立馬行動起來,在左近的繩子店里扯了十幾根長繩子盤著扛了過來,趙都頭道:“爬上去,將繩子在柵欄頂上給我綁結實了,另一邊拴在馬胯上,老子倒要看看這鐵柵欄是不是穩(wěn)如泰山。” 眾人手忙腳亂爬上爬下將繩子栓牢,二十多匹高頭大馬拽著繩子往后拖,繩子瞬間蹦的筆直。 街道上的百姓們指指點點,大家都知道這是馮老虎的地方,官兵要拉了馮老虎家的柵欄,這下子有熱鬧瞧了,人人駐足觀看,圍攏的越來越多。 趙都頭晃著馬鞭子叫道:“借過借過,諸位離得遠些,若是馬兒沖撞了你們,咱們可不負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