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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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道:“皇上,莫怪草民直言,這時機絕對是最差的時機,弊端有二,試為皇上分析一二?!?/br> 趙禎微笑道:“你且說說看,錯了也恕你無罪?!?/br> 蘇錦道:“多謝皇上,小的弊端且不談,大的弊端有二,此二弊端或可動搖社稷江山?!?/br> 晏殊實在忍不住道:“休得聳人聽聞,這般夸大其詞作甚?!?/br> 蘇錦笑笑道:“晏大人勿惱,聽在下說給您聽,這兩大弊端一則外患,二則內憂,內憂外患一起發(fā)作,形勢不容樂觀;所謂外患則是西北之戰(zhàn)事,在下雖草民一介,但時時心系大宋榮辱,西北元昊軍和我大軍對峙四年,直到如今方戰(zhàn)事稍息,雙方將養(yǎng)生息各自待機而動,而皇上這減餐令一出無疑是在一觸即發(fā)的平靜中添了一把火?!?/br> 趙禎驚訝道:“此話怎講?” 蘇錦道:“皇上的詔書上是否是說頒布減餐令乃是為了提倡節(jié)儉之風?” 趙禎道:“正是?!?/br> 蘇錦道:“連我都能猜出來是糧食空虛的托詞,不知道賊首元昊是否能猜的出呢?” 趙禎恍然大悟,晏殊也聽明白蘇錦的意思了,減餐令一出明擺著告訴元昊,大宋缺糧了;大軍無糧還談什么打仗,元昊必然會借機猛攻,果然是外患要起了。 趙禎帶著一絲僥幸道:“然則西北局勢平穩(wěn),并未起什么大的戰(zhàn)事啊?!?/br> 晏殊皺眉道:“皇上,元昊是在等時間啊,我若是元昊,必然等對手饑寒交困之時動手,怎么會這么急便動手呢?待到寒冬大雪,我又糧草不足之時,那才是最好的時機啊?!?/br> 趙禎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他不能報僥幸的心理來揣度元昊不會揣摩出大宋缺糧之事,那是在賭博,一旦賭輸了,局勢必然大壞。 晏殊輕聲道:“皇上先莫著急,我們還有時間,元昊軍一時半會兒不會來侵犯,邊關有韓范二人在,只要軍糧充足,萬事無虞?!?/br> 趙禎看著蘇錦道:“內憂呢?你說的內憂是指什么?” 蘇錦道:“皇上,內憂則是民變,減餐令不出,民心尚算平穩(wěn),因為即便是災荒之年,朝廷也會賑濟災民,相信這都有先例,所以雖然饑寒,但不至于民變;但此令一處,等于告訴百姓官倉也并無多少糧食,百姓一旦絕望,那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譬如這次的揚州暴民生亂,本不該這么早便發(fā)生危機,偏偏便發(fā)生了,而且鬧得沸沸揚揚,這不是殺了幾個帶頭鬧事的人便能解決的,這種事就像荒原上的火苗,一旦燃起,星星之火,便可燎原,若不趕緊的想辦法,內憂大于外患啊。” 趙禎一屁股坐進椅子里,臉上的顏色及其難看,作為這片土地的主人,重大的決策如此失誤,怎不叫他沮喪頹廢,心憂如焚。 晏殊也渾身大汗,這事不是沒考慮過,但是卻沒有達到重視的程度,蘇錦這么一點破,著實嚇得他不輕。 “蘇錦,依你看這揚州的事兒該如何處理才是?” 趙禎病急亂投醫(yī),已經(jīng)忘了站在面前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這樣的國家大事問計于他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蘇錦平靜的道:“皇上,這事很簡單,就一個字:糧。只要馬上運糧去揚州,平抑市價,穩(wěn)定糧食市場,變亂自消?!?/br> 趙禎攤手道:“處處缺糧,何來糧食賑濟?” 蘇錦笑道:“皇上,您難道忘了叫草民到京城來見駕是為了什么么?” 趙禎一拍額頭,自嘲道:“關心則亂,瞧朕居然把叫你來的目的都忘了,你有何策應對?趕緊說說?!?/br> 第二八一章問策(下) 更新時間:20121103 晏殊有些暗暗擔憂,昨日叫蘇錦拿出應對之策時,這小子支支吾吾的搪塞,還以酒遮臉逃了回去,此刻見他主動提出籌糧之事,不禁心里打鼓,但愿這小子昨日只是藏拙,而非信口胡言,否則不但是他,自己也將受到牽連。 只聽蘇錦道:“揚州之事乃是一府之事,草民舉手間便可將此事解決,然而一城之事易辦,舉國之事便難辦了,在下說出自己的辦法之前,想聽聽皇上和三司使晏大人對此事是怎么打算的。” 趙禎想了想道:“晏愛卿,可將朝廷所議之對策說與蘇錦聽聽。” 晏殊咳嗽一聲道:“臣想聽聽揚州之事蘇錦打算如何解決,然后再談及朝廷對于民間屯糧的對策?!?/br> 趙禎和蘇錦都明白,晏殊這是要聽聽蘇錦夠不夠資格來聽下面的話,晏殊雖舉薦蘇錦,但蘇錦要是不能在此事上提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來,晏殊絕對不會繼續(xù)推薦蘇錦。 雖然在晏殊看來,蘇錦是辦此事的絕佳人選,而且不能不說晏殊是對蘇錦藏著私心的,但畢竟了解的不夠透徹,萬一這家伙不夠格,枉費了自己的栽培不說,這大事可耽擱不起,饑荒迫在眉睫,多耽誤一天便有可能造成更大的混亂;更要命的事,由此帶來的后果是自己莫說相位,連三司使這個位置也坐不住了。 蘇錦一笑道:“草民的辦法很簡單,揚州府百姓動亂因糧食起,我聽富弼大人說,乃是市面無糧,黑市糧價奇高,百姓們根本買不起糧食;若草民去辦,只需調運大批糧食平價售出,民心必穩(wěn),同時配合朝廷的政策逼的屯糧jian商吐出糧食,便萬事大吉了。” 趙禎嘆息道:“哎,想是這么想,但是你這太過于想當然了,一來哪有那么多糧食去平抑糧價?揚州府三十萬百姓,平抑糧價沒個五六十萬石如何能平息此事?難道從左近州府調運,拆東墻補西墻么?” 晏殊倒是沒表示反對,反倒若有所思,似乎并沒有認為蘇錦的話想當然。 蘇錦道:“皇上,糧食之事草民自有辦法弄到,多了不敢說,但五六十萬石還是小菜一碟;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朝廷有什么樣的對策來配合接下來的清理屯糧之事。” 趙禎有些吃驚,但看蘇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能弄到五六十萬石糧食?你從何處得來這么多的糧食?” 蘇錦笑道:“皇上有所不知,草民出身商賈,在商界倒是有不少的好朋友,他們都是正經(jīng)做糧食生意的,十幾家的存貨湊起來幾十萬石當無問題,草民只好賣了這張臉去跟他們求一求,不能說有十足的把握,但九成把握還是有的?!?/br> 趙禎喜道:“哦?那可真是好事一件,不過這些人不會白給吧?!?/br> 蘇錦翻翻白眼,心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盤,誰愿意白給啊。 “皇上,這些人都是正經(jīng)的商家,總不好教人吃虧吧,朝廷要是不給點好處,恕草民無能為力了。” “朕不是那個意思,朕是說現(xiàn)在糧食最寶貴,價格上怕是談不攏呢?!?/br> 蘇錦笑道:“沒事,包在我身上,他們的進價當在一貫左右,朝廷給他們些利益,將來在給些虛榮,足以讓他們感恩戴德了?!?/br> 晏殊在一旁聽得直瞪眼,蘇錦所說的糧食便是他自己所囤積的五十八萬石糧食而已,這小子撒謊不帶過腦子的,連皇上都敢欺騙;不過這五十多萬石糧食做了這樣的用場倒也不錯,晏殊也明白蘇錦是不得不撒謊,難道告訴趙禎,你面前就站著一個囤積居奇的jian商么?不被拖出去活剮了才怪。 “晏愛卿,你覺得蘇錦這辦法可行么?”趙禎問道。 晏殊忙道:“啟稟皇上,老臣覺得可行,只是這糧食價格須得須得蘇錦跟那些商家好好商談商談,不知蘇錦認為朝廷出多少合適呢?” 蘇錦轉著眼珠子合計,自家那八萬進價低,賺錢是肯定的,不過晏碧云那五十萬石卻是大價錢收來的,那要虧起來,可是一筆大錢,怎么著也要保個平手。 “晏大人,根據(jù)目前的形勢,我覺得給的價格高一些也是朝廷對主動現(xiàn)出存糧的商家的一種嘉許的態(tài)度,既然揚州的糧價飆升到兩貫一石,以此為參照,我覺得一貫六一石當是合理價格。” “什么?不行,絕對不行?!标淌夂薏坏蒙先ヵ哌@小子幾腳,他的糧食進價絕對不會超過一貫,現(xiàn)在居然要賺到近六成的暴利,jian商啊jian商,朝廷本就財政吃緊,否則何至于今年的秋闈都取消了為了省錢,西北戰(zhàn)事又花錢如流水,這些人簡直是一幫吸血鬼。 蘇錦心道:老東西,又不花你的錢,朝廷的錢不賺白不賺,留著給那些貪官污吏們中飽私囊么? “一貫一,這是朝廷能給出的最高價錢了?!标淌饫渲樀?。 蘇錦撓撓頭道:“這樣吧,各退一步,一貫五?!?/br> “你想的美,一貫二,這已經(jīng)是朝廷開恩了?!?/br> “一貫二你自己去談,現(xiàn)在市價都超過一貫二了,你叫人無利可圖誰來為朝廷效力?一貫四,不愿意的話此事便作罷?!碧K錦的面孔抽搐著,晏碧云的五十萬石糧食進價一貫五,一貫四賣出便等于憑空損失五萬貫大錢,蘇錦的心頭在滴血。 “一貫三,不行拉倒,朝廷一動手段叫你……那幾位商人朋友一文也拿不到,好好想想吧。” “大人若不怕天下商賈寒心,在不愿跟朝廷打交道自管去下嚴令抄繳便是,若存著這種仗勢欺人的心思還有什么好談的,一貫四一文不能少,否則這事草民不辦了,你們找別人吧?!?/br> “你……一貫三,一分也不會給你漲價?!?/br> “一貫四,一文也不會讓?!?/br> “一貫三……” “一貫四……” “……” 趙禎哭笑不得的看著兩人在自己面前如同市井小民一般的討價還價糾纏不休,眼見兩人漲紅了臉互不讓步,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了局,只得出來解和道:“蘇錦啊,給朕個面子,便一貫三如何?” 蘇錦見趙禎出來解和,倒也沒辦法,皇上的面子要是不給,你會從此沒有面子。 “既然皇上開了金口,草民豈敢不尊,即便皇上要以一貫的價格拿下,草民也是萬死不辭誓將此事辦成?!?/br> 趙禎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這樣直接叫他一貫拿下,豈不省了十幾萬貫錢么?這家伙扳了半天價,到最后給個蒼蠅給自己吃,真真教人惡心。 不過金口一開,一萬匹馬也難追了,趙禎打落牙齒肚里咽,也不愿輸?shù)糇约旱耐溃敿吹溃骸半薹饽銥榧Z務專使,受三司節(jié)制,全權處理這次的籌糧大事?!?/br> 蘇錦道:“糧務專使?這是個多大的官?” 晏殊兀自氣呼呼的道:“無品無級,你說多大?” 蘇錦喜道:“原來已經(jīng)是超越品級了,這叫草民如何克當?” “呸,你想的美,是個不入九品,無品無級的專使罷了?!?/br> 蘇錦愕然道:“給這么個無品無級的官職有什么用,這要辦起事來豈不處處掣肘寸步難行么?這差事我辦不了?!?/br> 趙禎又好氣又好笑,溫言道:“蘇錦,你無科舉功名在身,此番無法按照正常的品級給你任命,不過你放心,你這個專使雖無品無級,但乃是朕的糧務專使,協(xié)助三司使專事專辦,不受其他人的節(jié)制,而且朕還會給你相應的特權,便宜辦事?!?/br> 蘇錦想了想道:“還有些事沒說明白,皇上和晏大人須得說清楚了,草民才敢接受任命,否則還是那句話,另找高明吧?!?/br> 晏殊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朝廷會有哪些措施來配合此次行事么?” 蘇錦點頭道:“這是重中之重,關系到事情最后的結果,朝廷的決心多大,后面的成果便有多大?!?/br> “無妨,老夫告訴你便是?!标淌饪戳粟w禎一眼,趙禎緩緩點頭,晏殊知道從此刻起,蘇錦算是在趙禎的心目中徹底過關了。 第二八二章問策(下續(xù)) 更新時間:20121103 “朝廷的對策其實很簡單,皇上馬上會同兩府三司會商,擬決定下嚴旨勒令一個月內,家有屯糧的超過五千石以上的商戶及士族之家主動將糧食按照官價上繳官倉,逾期不繳者將會同有司檢查拿辦,此時須得用重典強壓,否則將不會有好的效果。” 蘇錦大皺眉頭,問道:“還有么?” 晏殊道:“責令地方官吏首腦親自督辦此事,協(xié)同三司及糧務專使對巨商大賈之家進行突擊察倉,對于逾期不遵朝廷旨意者重罰嚴懲,徹底打擊囤積居奇之風?!?/br> 蘇錦道:“這還不是跟前面一樣么?” 晏殊道:“怎么?這還不夠?” 蘇錦臉色難看之極,淡淡的道:“恕在下直言,這種搞法能搞出名堂來才怪了,不排除有膽小的會將家中存糧交出來,不過怕是收效甚微啊?!?/br> 趙禎道:“天圣二年權三司使公事范雍曾亦上書言及此事,那一年朕也曾下詔如此作為,囤積之風立止,這個辦法是起過作用的,此番不過是拿來再用罷了,蘇錦難道以為這個辦法不行么?” 蘇錦道:“皇上,天圣二年的事情草民不清楚,據(jù)我所知皇上即位以來曾數(shù)次針對囤積之事進行過整治,草民看過三司記錄,怕是不下四次之多,但為何屢禁不止,越禁止越拿辦越是猖獗不息了呢?這是何故?不知皇上想過沒有?!?/br> 趙禎思索道:“國家多難,水澇旱災不斷怕是一大原因,若我大宋遍地良田風調雨順,這些事不禁也自絕。” 蘇錦道:“皇上說的有理,災荒頻發(fā)這是誘因,但商人逐利,官商勾結乃是此事的關鍵,草民以為糧事如戰(zhàn)事,也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災荒乃是天時,天時不可變,而地利則是治理,磨刀不誤砍柴工,這些年不知道地方上和朝廷上是否對產(chǎn)糧重地的水利措施有所投入,江浙一帶湖泊河道縱橫來去,若說是澇災草民還能理解,但若說是旱災引起糧食大面積減產(chǎn),簡直只能當笑話來聽了?!?/br> 晏殊沉著臉道:“水利之用,地方上早有截留,你怎可說朝廷沒有在此項上投入呢?” 蘇錦笑道:“大人息怒,既然朝廷撥了水利的專款,那么便是人和的問題了;商人鋌而走險逐利,官員是否拿著水利的錢辦了別的事,甚或是裝進了自己的腰包,官商之間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同盟勾結,這些都是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天時地利人和,哪個環(huán)節(jié)不做好,這事便無休無止永無寧日,不要說下嚴旨查禁四次便是十次八次也是枉然?!?/br> 趙禎面色及其難看,身為皇帝他如何不知道這些事情確實存在,只是這種事盤根錯節(jié)牽涉甚廣,想辦而無力去辦罷了;晏殊就更明白了,他執(zhí)掌三司,什么事沒經(jīng)過,偶爾有官員貪.腐案爆發(fā),也多數(shù)涉及糧棉鹽鐵等事務上,不過他只是個錢袋子,無力也無心去辦這些事。 蘇錦道:“這些事太過復雜,草民知道非一朝一夕之功,但有一條,水利之事必須要抓,修溝挖渠排澇抗旱都有大用,缺水之地要挖建水庫截留存余,雨水豐沛則存留,大旱之年可灌溉,這樣才能以人力不拘于天時,減少因天時帶來的損失?!?/br> 趙禎擊掌道:“蘇錦有輔國之才啊,這些事雖是老生常談,但提綱挈領找出關鍵所在,確實是需要一些見地,但就目前形勢而言,你需要朝廷如何協(xié)助呢?水利之事卻是后話了。” 蘇錦道:“一味的嚴旨脅迫效果不一定好,敢于囤積糧食的必然大部分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或者退路,圣旨一下,別說是糧食,可能連他們家的倉庫都找不著;只要有門路得到消息,事情又做的干凈,即便你知道他必然屯糧,也絕對拿不到把柄?!?/br> “那就一直盯著他,讓他不敢出售糧食,饑荒之時他一售糧便拿他們?!标淌鈵汉莺莸牡馈?/br> 蘇錦哭笑不得,這晏殊什么腦子,怎么今日老是說這些不著調的話。 “那樣的話,耗費人力不說,我們的目的如何達到?糧食收繳不上來,西北大軍斷糧,流民遍地作亂,到那時無法收場啊”蘇錦輕聲用淡淡的語氣說道,避免給晏殊太大的難堪。 晏殊臉上一紅,驚覺失言,今日被蘇錦氣的有些發(fā)懵,這么簡單的事情居然考慮不周起來。 “我知道大人是故意這么說來看看我的反應的,不過大人放心,我雖年紀小,不代表腦子蠢,有些事不待大人提醒也能明白其中的關竅的?!碧K錦輕輕給晏殊腳下送上一把梯子,讓他安然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