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沐柒和秦晏俱是黑了臉。

    說好的點到為止，這小祖宗是要把全桌人都干趴下?。?/br>
    褚沐柒端著碗，面色猶豫。

    余光中，卻忽然看到身旁之人默然端過碗，一揚手，也是將之一飲而盡。

    褚沐柒心中一急。

    這人是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么？竟然跟著這個喝法！

    “風(fēng)……”

    “柒jiejie——”卿離轉(zhuǎn)頭看著她，笑瞇瞇。

    被她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含警告。褚沐柒咬咬牙，一抬手腕，也是喝了個干干凈凈。

    那小人兒才滿意地移開眼光。

    又盯向桌上剩下的兩人。

    秦晏黑著臉，干脆喝了。至于范貢……唔，沒有他說拒絕的份。

    “倒酒。”

    又是一聲令下。

    秦晏看著面前又被滿上的酒碗，皺了眉，“璃兒……”

    卻又被卿離一個撒嬌可憐的眼神給堵住。

    他嘆了氣，只得默默吩咐人下去再調(diào)些人過來。看樣子，這小祖宗今日是要任性了。

    褚沐柒關(guān)切地望向衛(wèi)風(fēng)吟，瞧著她冷冷清清的側(cè)臉暗自擔(dān)憂，“沒事吧？”

    這人酒量不行，偏又是個不上臉的，看著臉上白白凈凈，待等到她眼泛迷離，卻是已經(jīng)不行了。

    她尚未來得及再問幾句，那邊卿離又已不依不饒開始敬酒。

    幾人輪番地喝著，幾碗下肚，場面已經(jīng)有些熱起來了。

    “哎，我跟你說，晏哥哥小時候可頑皮了，經(jīng)常將我?guī)е奶幆偼妫€不與我父親說，將他氣個半死……”

    “柒jiejie也是，不是個勸人的，反倒是助紂為虐，每回晏哥哥帶我出來，她只會在府里等著，拍手叫好……”

    “……”

    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桌上話語聲不斷，然而大半，卻都是出自卿離之口。

    她左一句“晏哥哥”，右一句“柒jiejie”，先前都有人應(yīng)和兩句，可吃得越久，剩下的兩人，就越是沉默。只管一碗兩碗酒下肚，臉色泛著青。

    只有褚沐柒和秦晏兩人以前陪得多了，現(xiàn)在倒還勉強撐得住，卻也是頭腦有了些昏沉。

    桌上漸冷，卿離卻又扔了枚重磅炸彈，將已有些迷迷糊糊的范貢和衛(wèi)風(fēng)吟炸得生生清醒了兩分。

    “說起來，晏哥哥和柒jiejie身上倒是都沒有什么胎記呢……光溜溜的，還好小時候沒有走丟過，不然還真不好認(rèn)……”

    瞬間有兩個酒碗先后在桌上猛地一磕。發(fā)出兩聲乍響。

    她身份尊貴，范貢不敢與她開口。衛(wèi)風(fēng)吟卻眼神迷離著，臉上發(fā)著燙，眸中染上一層惱怒——

    “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卿離一愣，忽地掩了嘴笑著，眼里閃著狡黠。又命人倒了酒，自己端著走到已不甚清醒的衛(wèi)風(fēng)吟面前。

    “想知道么……風(fēng)吟jiejie？”她將碗遞過，看她發(fā)了怒，心中總算酣暢些許。

    這還差不多嘛，老是端著那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她看著都心疼柒jiejie。

    她彎下腰，清清柔柔笑著，靈動的眸子飛揚起來，酒碗已遞到衛(wèi)風(fēng)吟嘴邊“將它喝了，我就告訴你……”

    “小璃兒……別灌她了，你風(fēng)吟jiejie喝不了多少……”

    褚沐柒伸手想將那碗拉過來，卻無奈自己也已身形不穩(wěn)，被卿離輕輕一閃，差點栽倒在地。

    衛(wèi)風(fēng)吟看著面前的酒，眼睫迷蒙顫了顫，端過來，一飲而盡。

    “你說，你如何知道……”她壓抑著腦中的醉意，即使已沒了力氣，仍掙扎著撐開眼，伏在桌面上問著。

    “那當(dāng)然是……”那聲音湊到耳邊，“我們一同沐過浴啊……”

    “你！”衛(wèi)風(fēng)吟想動，手卻有些使不上力。

    卿離將碗放到桌上，看她生氣，一時更是興起，又湊近了她，輕聲道：“你恐不知，褚府去年新添了個浴池，便是在那里，我與柒jiejie……”

    她沒有說下去，意有所指地噙著笑，在衛(wèi)風(fēng)吟耳邊吹了口氣——

    “唔……”衛(wèi)風(fēng)吟下意識抬手捂了耳，耳尖已是guntang，泛著淡淡的粉。

    卿離眼看著她軟軟趴在了桌上。

    “咦……這就倒下啦！”她拍拍手，環(huán)視了一圈屋內(nèi)東倒西歪的醉鬼，皺皺秀氣的眉，“沒有一個能玩的呢……”

    她抬眸望了望窗外，不遠(yuǎn)處，隱隱有個癡等的身影。

    她心中一疼，泛起點點涼意。

    轉(zhuǎn)了身，趁著屋中眾人睡得昏沉，下了樓。

    屋內(nèi)寂靜，一個身影在卿離走后慢騰騰坐了起來。

    伸手摸了摸醉倒在桌上的衛(wèi)風(fēng)吟，那guntang的小臉。找了件披風(fēng)給她蓋上。又慢慢越過眾人，站到了窗邊。

    天色昏昧，借著點點明滅的街燈，褚沐柒遠(yuǎn)眺著，看到街角兩個糾纏的身影。

    她靜靜看了會兒，眼見那邊的談話與拉扯越發(fā)地激烈，她轉(zhuǎn)過身，一點點消失在窗際。

    ——

    “璃兒，我已告訴你，南國那九皇子欲與你聯(lián)姻，若你父皇不肯，他便要揮師北上，到時你……”

    姜曲靖拉著她的衣袖，劍眉揪在了一起。他不明白，為什么到了這樣的地步，璃兒還是不肯與他走。

    “到時，若是兩國開戰(zhàn)，我便齋沐祈福，若是父皇妥協(xié)欲將我嫁去南國，我便嫁！”

    秦璃欲將自己的袖子從他手中抽回，“曲靖，你我相識，本是一場緣分，可……你我殊途，絕無再進(jìn)一步的可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