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與rou的混沌樂章（序）穿越

    2021年2月15日

    四月十日，小雨

    隨著清晨上課的人流走出宿舍樓，白晨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仰頭望向霧蒙蒙

    的天空，又是單調重復的一天——與昨天或者明天沒有任何區(qū)別。

    四月份的天幕猶如一張灰色的大網，將地面上的建筑、樹木和行人都籠罩在

    一片淡淡的薄煙中，細密如發(fā)的雨絲垂懸在天地之間，在校園的水泥地面上匯聚

    成淺淺的水洼。

    白晨沒有打傘，倒不是他忘記了，單純是因為細細的水珠隨風飄落在臉上，

    有種很舒服的涼意，正好能驅散還未完全褪去的睡意。

    彎彎的月湖如玉帶般穿過校園，正好把四棟教學樓與宿舍區(qū)隔開，由三座木

    橋跨接兩岸。此時正值上課前的高峰期，學生們打著呵欠、捧著熱氣騰騰的煎餅

    或者豆?jié){，從一幢幢宿舍樓里涌了出來，匯聚向橋頭。白晨混在人群里，一邊低

    頭盯著手機屏幕，一邊踏上橋面——與前后左右的同學沒有任何區(qū)別。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晨讀英語的緣故，白晨似乎聽到耳邊隱約傳來模糊的英

    語朗讀聲。他剛想抬起頭四下張望，卻一頭撞在了某個綿軟卻堅實的物體上，就

    像是包覆著厚厚海綿墊的水泥墻，雖然沒有反震的痛感，但卻立刻能意識到對方

    完全不可動搖。

    「啊，對不——」

    白晨后退了一步站穩(wěn)身體，慌忙抬起頭，下意識地想要道歉，但話還沒說完

    就愣住了。他面前空無一人，而且那種碰撞感怎么也不像是撞到人會有的感覺。

    他猶豫了一秒鐘，抬腿試著向前走去。

    結果依舊是撞擊，他結結實實撞在了一道無形的墻壁上。

    白晨伸出手，嘗試著觸摸那道「墻」，從面前的空氣中傳來極為粘重的觸感

    ，與其說是一道固體屏障，不如說是探出的手指被某種力場固定住了，就像是把

    兩塊強磁鐵的N極硬要合在一起似的。

    鬼打墻？那也應該是迷魂陣或者障眼法之類的，難道還有這種變體形式嗎？

    這很難說，畢竟鬼打墻的存在前提是有鬼，而鬼是無法用常識或者科學解釋

    的。白晨四下環(huán)顧，幾步以外的學生們仍然有說有笑地走著，似乎沒有任何人留

    意到白晨的遭遇。

    沒時間耽擱，上課要遲到了——是的，在這種詭異的場景里，白晨同學還惦

    記著上午的英語課。他轉身想退回宿舍重新繞路，但剛邁開步子就兜頭撞在了另

    一面透明墻壁上。

    等等，另一面？

    白晨用手朝著周圍各個方向試探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根本是同一道墻，圍繞著一

    個圓圈將他困在其中。更加恐怖的是，這個圓圈正在緩緩的向中心收攏，圓內的

    空間方才還能容他走動兩步，轉眼間就連手臂都伸不開了。

    「救命！有人嗎，救命?。　?/br>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瞬間，白晨感覺頭皮發(fā)麻，渾身雞皮疙瘩直冒，再也顧不

    得保持鎮(zhèn)靜，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大叫起來。但明明他周圍全是川流不息的學生，

    卻任憑他怎樣呼喊都沒有人向他所在的位置撇上一眼，而且全都若有若無地避開

    了他被困的位置，仿佛他所處的位置成為了人海中一座與世隔離的孤島。

    可惡，怎么會這樣！

    白晨拿起手機，就想撥打電話報警，但他絕望地發(fā)現(xiàn)，在墻壁的擠壓下已經

    沒有抬起手臂的空間了。不可見的力場覆蓋上了他的身體，將他如困如琥珀的昆

    蟲般凝固在空氣里。他感覺肺葉里的氧氣逐漸耗盡，眼前的視野也隨之變得朦朧

    而黯淡，周圍的景物都仿佛浸泡在一層微微搖曳的水幕中緩緩融化。于此同時，

    似乎有模糊而遙遠的呼喚回蕩在耳邊，發(fā)音生硬古怪，介于野獸的嘶鳴與人類拗

    口的喉音之間，令他更加毛骨悚然。

    恍惚中，他看到那層水幕中的景物發(fā)生了變化，映出深邃夜空中的點點星光

    ，似乎他正佇立在無盡的天穹之上，群星環(huán)繞著他飛舞盤旋。不時會有一兩顆星

    星閃爍著歸于寂滅，亦或是有新的星光從黑暗中誕生，但比起流光溢彩的星河來

    說只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倏忽，束縛著他身體的力道松開了，而水幕也再次泛起漣漪，這次變成了一

    個在火光映照下的黑袍人影，向著身處水幕中的他伸出一只枯瘦的手。

    毫不猶豫地，別無選擇地，滿懷希望地，白晨也伸手握向那人。在兩人的指

    尖相觸剎那，包裹著白晨的水幕如氣泡般破裂開來。

    下一秒，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一間幽暗的房間里，五支點燃的黝黑蠟燭圍攏在

    他腳邊排列成圓形，但發(fā)出的光卻極為黯淡，似乎隨時可能熄滅。墻上原本可能

    是窗戶的地方歪七扭八釘著木條，發(fā)霉的

    味道充斥著狹小的空間。在他面前兩步

    開外，剛才在幻象里出現(xiàn)過的黑袍身影正匍匐在地，向他狀若虔誠地跪拜。

    「永恒的深淵之王，全知的靈魂主宰，無限的混沌之源，我呼喚您，依約而

    來，將我?guī)щx這場災難吧?！?/br>
    當白晨在燭火的拱衛(wèi)下現(xiàn)身時，那個黑袍人頓時精神一震，直起上身，用歌

    唱般抑揚頓挫的語調高聲誦讀著。在昏暗的光線映照下，兜帽的陰影里露出一張

    憔悴而瘦削的女性面容，她的臉上還殘留著過去清麗的影子，但如今已經因為干

    瘦而脫形，只有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出絕境逢生的狂熱。

    白晨困惑地回望著她，她所說的語言明顯不是英語或者中文，甚至不是多元

    宇宙唯一通用的日語，語速很快還充滿了短促有力的音節(jié)，但他不可思議的能夠

    理解里面的意思。從女人身上，白晨清晰地感知到一股亢奮、驚訝和狂喜混合的

    情緒。正如人類看到顏色或者嗅出味道一樣，他意識到自己能夠通過一種近乎第

    六感的方式感知到這個女人的存在，而她的情緒也自然而然地傳達到他的腦海里。

    就在他剛打算集中精神、仔細觀察一下這名黑袍女子之時，在他的視野里，

    女人頭頂上方忽然彈出了一枚虛幻的綠色箭頭，以及一個占據(jù)他視野中央的半透

    明的對話窗口，這次倒是中文提示了。

    【任務：殺死舉行召喚儀式的女邪教徒阿嘉莎（剩余時間2分48秒）】

    【可獲得：100點鮮血，120點靈魂】

    最新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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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嘉莎……？」

    白晨盯著窗口的文字喃喃復讀了一遍，心念稍動，窗口立刻就消失了。

    「沒錯，是我召喚了你，偉大的深淵惡魔?，F(xiàn)在我請求，不，我命令你保護

    我離開這里?！?/br>
    深淵惡魔，是說我嗎？

    白晨差點指著自己的鼻子質問她，我哪一點像是惡魔了，但他才抬起手就立

    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與記憶里的樣子不同，皮膚顯得略微黝黑而粗糙，身上穿著和

    女子類似的褐色麻布旅行斗篷。

    陌生場景、異族語言，還有不需要經過許可就強制安裝的系統(tǒng)，這不就是穿

    越的標配三件套嗎？

    白晨只感到眼前一黑，差點揪著女人衣領，沖著她開啟口吐芬芳模式——

    就是你個坑貨把老子召喚到這兒來的？

    深呼吸了三次，白晨發(fā)現(xiàn)余怒未消，又深呼吸了十次，這才勉強鎮(zhèn)定下來，

    試著像剛才那樣集中精神觀察自己的手掌，果然系統(tǒng)的綠色箭頭轉移到了自己的

    掌心上。用意識接觸那枚虛幻的提示標，在它旁邊浮現(xiàn)出同樣半透明的菜單。

    【rou體強度：2（已提升0）】

    【鮮血：0】

    【靈魂：98/2000（每分鐘恢復1……4）】

    【身體強化：需支付鮮血80】

    【發(fā)送心靈感應：需支付靈魂5（有效半徑20米）】

    他活動了一下手臂，覺得確實比穿越前的小身板有力氣不少。一旁的阿嘉莎

    還在喋喋不休地要求些什么，他煩躁得一把扣住她纖細的脖頸，沒費什么勁就單

    手把她舉了起來，左右開弓給了她兩個耳光。

    女人的話語戛然而止，嘴角流血，雙腳離地在空中拼命掙扎，但她那瘦弱的

    胳膊哪有力氣掙開白晨鐵鉗般的大手。白晨手上稍微用力，女人的臉色頓時漲紅

    ，一雙布滿血絲的大眼睛里透出哀求的神色。

    白晨沒打算殺掉她，他在這個世界人生地不熟的，還指望有人給他講解一些

    基本知識。而且殺人這種事，現(xiàn)在的白晨借他個膽子也做不出來。所以只是嚇唬

    她一番就松開手，任由阿嘉莎癱軟在地，順便把系統(tǒng)焦點轉移到她身上，想要查

    看了一下她的信息。

    【附身：需支付靈魂150】

    【心靈鏈接：需支付靈魂10】

    【身體強化：需支付鮮血40】

    沒想到系統(tǒng)沒給出阿嘉莎的屬性，打開綠色箭頭以后，菜單里只有3個選項。不過根據(jù)屬性越高、強化越貴的網游常識，阿嘉莎的身體強度應該比自己低至

    少1個等級。

    白晨隨手選擇了【心靈鏈接】，簡介是能夠在半徑1公里內無限次數(shù)的免費

    使用雙向心靈感應。反正價格便宜，靈魂點數(shù)又能自行恢復，他毫不猶豫地點擊

    了支付。隨著點數(shù)扣除，他感覺自己的那種「第六感」變得強烈而清晰，延伸出

    一根宛如觸角般的紐帶，搭上了阿嘉莎的身體。

    【鏈接中，等待對方確認……】

    阿嘉莎明顯顫抖了一下，即使是傻子也能看出來，她召喚惡魔的儀式

    出現(xiàn)了

    偏差，召喚出來的惡魔失去了控制，現(xiàn)在自己的小命就捏在對方的手上。所以當

    她察覺到對方的心靈波動正嘗試著窺探她的精神時，她非但不敢抵抗，反而努力

    清空思緒，接納那道波動與自身融為一體。

    「喂，能聽到嗎？」

    心靈鏈接剛一建立成功，白晨就試著集中精神發(fā)出一條短句。

    「…………是的，尊貴的惡魔大人?！?/br>
    阿嘉莎沉默了片刻，這才同樣用心靈感應回復道。

    白晨注意到阿嘉莎箭頭旁邊的【附身】選項價格從150降低到了130，

    看來這個費用不是恒定的，應該與對方當前的精神狀態(tài)有關，就是不知道如果借

    用藥物或者酒精作用來削弱對方的意志力，能不能降低費用。

    想到這里，白晨總覺得自己即將走上一條非常危險的道路，急忙打斷了思緒。恰巧這時，他的腦海中響起「叮」的一聲提示音——那個任務的時限已經歸零

    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小屋外傳來了由遠及近的微弱腳步，雖然阿嘉莎還沒有發(fā)

    現(xiàn)，但白晨甚至已經能感覺到對方散發(fā)出的焦躁和恐懼的情緒。

    【任務更新：取得民兵巡邏隊信任（角度151，距離54米）】

    【可獲得：區(qū)域地圖】

    聽聲音對方應該有4、5個人，帶著金屬護具和武器，想要硬剛肯定是不行

    的。但小屋只有一個出入口，帶著阿嘉莎沖出去也不太現(xiàn)實……

    沒想到這個任務居然是任務鏈，一步錯、步步錯，要說白晨心里不后悔肯定

    是假的，但即使讓他退回去再選一次，他仍然不會優(yōu)先選擇殺人。

    「喂，屋外有一小隊民兵過來了，你認識他們嗎？」

    「我不叫喂，我叫——啊，那，那是追捕我的巡邏隊！惡魔大人，求你救救

    我！」

    阿嘉莎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臉上寫滿了絕望，與方才見到她時的狂喜構

    成夸張的反差。

    在這里死了的話是不是就能返回原來的世界了？但這又說不準，萬一是真的

    死了那可就血虧。

    【任務更新：取得民兵巡邏隊信任（角度164，距離3米）】

    就當白晨腦子里亂七八糟盤算的時候，民兵們已經逼近到了屋外，用修辭手

    法來說，他們身上那股凝重壓抑的恐懼情緒幾乎在白晨的舌尖上打轉了。大概是

    看到了門縫里透出的燭光，民兵們用沉重的鈍器開始砸門。小屋的木板門發(fā)出「

    咔嚓咔嚓」的斷裂聲，灰塵簌簌落下。

    對方也很害怕。嗯，畢竟只是民兵而已，就算受過簡單訓練也比不上正規(guī)的

    軍人。

    那到底是殺出去還是唬住他們？

    白晨猶豫了剎那，就決定先采取穩(wěn)健的策略，他拉起斗篷的兜帽，撲倒在地

    裝死，同時傳音給阿嘉莎：「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讓你怎么說你就怎么說。」

    「……啊啊，好，我是說，遵命?！?/br>
    阿嘉莎明顯慌了神，包裹在黑袍下的瘦小身體瑟瑟發(fā)抖，心靈感應也變得斷

    斷續(xù)續(xù)。她別無選擇，只能相信這位「惡魔」。

    「咔——砰！」

    在飛揚的木屑和塵土中，不堪重擊的木門終于倒了下來，四名手持斧頭短刀

    的身影把狹窄的屋門堵得水泄不通，但沒有一個人肯率先踏入小屋，紛紛圍攏在

    屋外警惕地向門內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