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千染？”申柔佳失儀地脫口而出，聲音撥尖，失了素有的軟柔，“戶部尚書之女，沈千染？”

    沈千染眸光疏離，并不理會申柔佳。倒是寧常賢并不知道申柔佳的身份，也道是個皇族的公主，呵呵一笑頷首，“正是草名嫡親的外甥女。”

    寧常賢的話如同晴天霹靂，直直震憾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沈家嫡女，丑陋無比……

    沈家嫡女心狠手辣，逼死府里兩個奴才，陷害姨娘，殘害庶妹……

    沈家嫡女無品無德，被蘭郡王府退婚……

    一切皆是笑談，此時沈千染在所有人的心中，唯有一詞相與匹配——傾國傾城！

    大堂之中又怪異地陷入沉靜，這回最早清醒的是禮部尚書，他上前幾步，福身道，“寧王殿下，宴席已備妥，不如請貴客入席？”

    “好！南宮太子請！”蘭亭的眼睛至始至終地落在沈千染身上，沒有一刻移開。在他聽到寧常賢解釋寧天賜的身份時，他看著她，唇角綻開一絲溫婉的笑意，延至眸中，破開冰封。

    眾人三三兩兩地進(jìn)內(nèi)堂，八公主故意落后幾步，挨到了南宮鄴的身邊，一時不知如何與他搭訕，便伸出手捏了一下寧天賜粉嫩得快滴出水來的臉，贊道，“好漂亮的小公子。”

    誰知寧天賜受不了蘭悅儀身上的胭脂粉味，鼻頭sao癢難忍，一聲“啊嚏……”雨點般的口水便噴了出來，蘭悅儀連躲都躲不及，被打了個滿臉濡濕。

    她正待發(fā)怒，卻瞄到南宮鄴從懷里掏出錦帕給小家伙擦臉，一臉的關(guān)懷。只能忍了下來，僵硬笑了一下。

    寧天賜吸了吸氣，皺著小眉頭報怨道，“阿姨你身上的味道好臭！”說完把腦袋一轉(zhuǎn)挨到南宮鄴的另一邊肩膀，悶悶地說，“還是娘親最香了……”

    “你……”蘭悅儀本來還想看著南宮鄴的面子上不計較，這下臉面有些掛不住了，惡狠狠地問，“那你娘沒教你，打噴嚏時，不能對著人打么？”

    寧天賜有點委屈地抬起頭，一對曳麗琉璃眸看著蘭悅儀，兩根小胖指捏著小鼻頭甕聲甕氣地報怨，“我娘從不擦粉，所以，天賜不知道聞了這些個臭味會打噴嚏！”

    南宮鄴安撫地拍拍小家伙的后背，忍不住揉揉鼻端對蘭悅儀道，“八公主，孩子小，童言無忌，公主不必與一個孩子計較……?！蹦蠈m鄴看著蘭悅儀鼻頭上還留著一滴未拭干凈的鼻涕，又不好提醒她，略帶尷尬之色笑道，“公主，得罪了，得罪了！”說完，抱著寧天賜加快步伐。

    “啊嚏……啊嚏……”小家伙又忍不住連連打了兩個，看到蘭悅儀怒視的雙眼，撅起嫣紅小嘴，歪過了小腦袋在南宮鄴耳絆輕聲報怨，“太子，那阿姨好兇呀……太子，阿姨那么臭，你為什么不會打噴嚏……”

    南宮鄴一臉無耐用眼神表示拒絕，讓他一個堂堂太子當(dāng)眾打了一個假噴嚏？

    沿路掛滿宮燈，每盞彩燈流華璀璨，照得人影恍惚，內(nèi)心更加迷離。到了內(nèi)堂，眾人在宮女的引領(lǐng)下依次落坐。

    沈千染坐在南宮鄴的下首，正好與八公主和申柔佳正對面。

    寧天賜玩鬧了一天，這回挨到沈千染懷里倒安靜了下來，乖巧地享受著沈千染將挑好刺的魚rou一口一口喂進(jìn)他的口中。

    隔壁桌的南宮鄴眉蹙間怒意已躥升到極點，卻又強行隱忍，他無法忍受蘭亭的眼睛毫不避嫌地一直落在沈千染臉上。心中鄙夷，都道西凌寧王不重女色，兩軍交戰(zhàn)時，敵軍曾用過美人計將族長的女兒送到他的帳營之中，結(jié)果，那嬌滴滴的一個美人兒竟被蘭亭一劍穿心扔到沙漠喂狼。

    原來，不過是沒遇到絕色！

    此時剛好上了一道烤羊rou，南宮鄴拒絕宮人的服侍，親自切了一小片rou，又細(xì)細(xì)切成幾塊，擱在小碗上，沾好調(diào)味，俯過身遞給沈千染，語聲自然、笑容得體有度，“染兒，別光顧著賜兒，你今天吃的少，別餓著了！”

    側(cè)著頭，他有些幼稚地朝她使勁眨動著眼睛，沈千染見狀，唇角略微松動，終于解頤一笑，接了過去。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離近的幾桌都能聽清楚。

    蘭亭眸線依然紋絲不動，如墨染，寧謐如許，仿佛對一切置若罔聞，然而瞳孔盡處卻有浮水暗流，幽幻難辯。

    一旁的蘭悅儀摻雜著嫉妒羨恨的目光狠狠的扎向沈千染。竟是她？多少年了，她想報毀顏之仇，可苦于無機會，如今仇人終于回來了！回來得好，既然如此，她要新仇舊怨一起和她算！

    壓制住瘋狂殺戮的念頭，蘭悅儀突然計上心頭，轉(zhuǎn)首笑著對身側(cè)的申柔佳道，“申jiejie，你不是為了今日盛宴，特意準(zhǔn)備了一個舞蹈，不如現(xiàn)在就為大家獻(xiàn)上？”

    申柔佳的一顆芳心早已如落花碾作成泥，她失神地看著蘭亭的失態(tài)，心已似瘋魔，三年了，她根本找不出一絲的機會接近蘭亭，就算是去年年宴上，蘭御風(fēng)帶她進(jìn)宮赴宴，可蘭亭只匆匆現(xiàn)身給帝王和珍妃敬酒，而后就離去。

    她好不容易盼來了這一次機會，為什么，沈千染會出現(xiàn)？她手指攥緊，直掐出一道血痕來。

    八公主見身旁的申柔佳對她的話毫無反應(yīng)，不覺輕推了一把，不滿道，“申jiejie，想叫你獻(xiàn)舞呢，怎么，不樂意？”

    申柔佳聞言，精神一震，神智瞬時恢復(fù)。

    她的姑姑曾告訴她，沈千染自小丑顏，沈老夫人不愿她去私塾露丑，除了有一手好的女紅外，對于琴棋書畫，歌舞樂曲全無所知。

    而她自幼為了突出，在舞蹈上下了極深的功夫。為了引起蘭亭的注意，她三年前就已排練好一曲花容天下的霓裳舞曲，想著終有一天會在他的面前翩翩起舞。這次終于有機會靠近蘭亭，原本就央求好八公主讓她在晚宴上獻(xiàn)舞，可當(dāng)時蘭悅儀看了她的舞姿后，擔(dān)心南宮鄴被她吸引了去，就拒絕了。

    如今，公主提出，她欣喜若狂，又裝作矜持地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公主有令，民女自當(dāng)遵從！”內(nèi)心暗暗發(fā)誓，今夜她一定要蓋過沈千染的風(fēng)頭。

    沈千染將懷中熟睡的寧天賜交給水玉，低聲吩咐道，“今晚不要給他沐浴，讓他先睡，今兒玩一天，太累了！”

    “好的，二小姐！”水玉抱著寧天賜悄然退下。

    如今的申柔佳早已譽滿京城，雖然初時，京中紛傳她色誘了蘭郡王，從沈千染手中搶走未婚夫君，但隨著她與蘭御風(fēng)結(jié)為兄妹，這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而后，民間也紛傳她是鳳瞳鳳頸，極貴之女，為此，柳貴妃在宮中設(shè)宴，她也曾為座上賓。

    能得此佳人在此極興一舞，果然，宴中不少大臣臉上露出喜色。

    沈千染美得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可惜看方才南宮鄴的一番噯昧之態(tài)，恐怕已是名花有主。何況，這樣的傾城，也不是他們能肖想得起。

    申柔佳便不同了，父親不過是個六品領(lǐng)侍，而且她早已過了婚嫁的年紀(jì)。

    雖然她眼高過頂，可再拖個一年兩年，就成了老姑娘，或許能被他們納入府上當(dāng)妾。

    觥籌交錯間，只聽，一陣簫聲傳來，響起的是一種近乎不是中土的曲調(diào)，象來自蠻荒地帶，不是往日里熟悉的宮商五音，而是充滿異域迷幻味道地音律。

    滿天的繁華從天而瀉，迷茫了所有人的心，紛亂了所有人的眼，宮燈一盞盞緩緩而滅，待眾人正驚異時，一個赤著足的少女，象天女遺落在人間般，踩著花瓣緩緩而來。

    夜幕下，花枝繚繞，桃花紛飛，緩緩簇放，此時那琴音一變，化作有些詭異的音律，那密集而婉轉(zhuǎn)的音律似拐著不可思議的彎一般潛入人心，蠱惑著一種迷色，如風(fēng)疾花落。晶瑩的雙足隨著音律而動，足上的銀鈴一聲一聲地敲拍著每個人的心田……

    突然，宮燈驟亮，幾乎是同一瞬，申柔佳的眼睛無法自控地瞄向蘭亭，她期待著他驚艷的眼神，因為，為了這個舞，她整整跳了三年……

    他似乎喝了一些酒，眉梢眼角不復(fù)高潔淡雅，因微熏雙頰染了絲血氣，卻生出異樣的邪美，那一雙線條若水勾墨畫的狹長丹鳳眸，直勾勾地盯著……盯著沈千染！

    他沒有看她，在她最美麗盛放時，他竟沒有看她……

    此時，落了一地的花兒，仿佛是她的心。她腦中凝滯鈍塞，腳下一滯，竟收勢不住一個錯身，伴隨著“哧啦”地一聲帛裂聲，絲質(zhì)料從腋下至腰際沿著線角裂開，同時“咚”地一聲，申柔佳以異常狼狽的姿勢跌倒在地。

    “噗……”蘭悅儀一口果汁噴了出來，嗆得連聲咳嗽，方才的郁悶一掃而光，忍不住笑了出來。

    內(nèi)堂之中瞬時驚動了起來，堂內(nèi)多數(shù)的人皆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肌膚露了出來，那些個官員們莫不用袖子掩面，以避嫌。

    申柔佳渾身好似一下扎進(jìn)涼水里，心潮交織竄涌，那一刻，她多想化做塵埃，沒有失望……沒有難堪！

    她有些艱難地?fù)畏鲋匕孱濐澪⑽⒌卣酒饋?，她羞憤難當(dāng)，死死低著頭，不料，眼尾卻掃到，蘭御風(fēng)竟沒注意到她摔到在地，他眼神冷漠如霜地看著手中的一盞酒，內(nèi)堂中發(fā)生的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guān)。

    此時的蘭御風(fēng)自知道眼前的紫衣少女正是沈千染時，仿似陷入沉迷，眼前晃來晃去的都是彼時沈千染帶著譏諷的笑容。這三年來，他早已不記得她的音容笑貌，只是常在心劃過一絲難禁的酸楚，總感到有一雙皓月般的眼眸帶著刺骨的眼光，冷冷地瞧著自已，那樣地清晰，那樣的刻骨。

    可今日不知為何，他瞬時想起了這一雙記憶中始終揮散不去的眼眸，原來就是沈千染……他有些失笑，感覺上天給他開了一個玩笑。

    申柔佳低著頭，眼角掃過眾人，她看到有人在憋著笑，有人在搖頭，有人同情萬分地看著，而蘭亭他……他眼睛正看著她的方向。

    她驚喜萬分，正要向她投去求救的眼光時——

    “今日一摔，感覺如何？”耳畔傳來一聲輕輕的戲謔，申柔佳轉(zhuǎn)首一看，竟是沈千染。她方才神魂聚散，想不到扶她起來的竟是沈千染。

    那么，方才蘭亭看的就不是她？心瞬時又落入谷底，腦中空白一片。

    她呆呆怔怔地由著沈千染牽著來到后堂的一間廂房，沈千染信手退下所有宮女，側(cè)著頭看著申柔佳，抑制著眸中深層的厭惡，“給你三年的時間，你還沒達(dá)成心愿，申小姐，女人的青春很短暫，再過一年，就你要成老姑娘了！”

    “老姑娘？”申柔佳呆呆怔怔地重復(fù)了一句，她一直無法集中精神，她的神思還恍留在最后一舞時，那一剎那的失心絕望。

    沈千染臉上漾著溫柔的笑，美目流轉(zhuǎn)在她身側(cè)裂開的縫隙，伸出手輕輕地幫她理了理凌亂的霓裳，“當(dāng)日你在沈府時，曾故意落水，換得蘭郡王的憐香惜玉，今日你在內(nèi)堂眾目睽睽之下摔了，你做著那樣的表情，又想惹誰的憐愛？”她聲音很輕，最后還俯過身，冷冷地，一字一句地吐出，“你的目標(biāo)可是蘭亭？”

    被沈千染一語擊破，申柔佳奇異地燃起全身的斗志，她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自已的死xue，以前是，以后也是！

    “哦？沈二小姐，很報歉我搞咂了你的婚事。”她毫不示弱，眸光如刃，“三年前，我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我屈身你在沈家的屋檐下，不得不忍受你的飛揚跋扈?？涩F(xiàn)在，我是堂堂淮南郡王的義妹，沈二小姐，你最好對我客氣一些！”

    沈千染深深瞇眼，濃黑眸子里蘊藏的冷屑，“哦？蘭郡王，算是申小姐的裙下之臣吧，可今天，怎么眼睜睜看著你出丑，也不曾出面為你解一下圍？申小姐，俗話說，日久見人心，你這般虛假的人，蘭御風(fēng)再遲鈍，這三年來也應(yīng)該瞧出幾分?；蚴牵晷〗悴恍⌒脑谔m御風(fēng)面上露出了什么馬腳了？否則，他怎么不向當(dāng)今圣上求旨，正式給你頒典冊，封你一個郡主的身份？”

    “他……他……”申柔佳滯語，就因為沒有被冊封為郡主，這些年，她在蘭郡王府的身份還是顯得很尷尬。

    如今，沈千染又回來了。一想到此，申柔佳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一股深重的寒意莫名地順著她的背脊蔓延開來。若是，若是蘭御風(fēng)后悔了當(dāng)日的退婚，那他是否會把這帳記到她的身上？

    如果，連蘭御風(fēng)她的抓不住，她不知道這西凌是否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不，不會的！”她也不知道想否定什么，只是盲目地拼命搖首。

    “不會？不會什么？”沈千染洞悉她心中所懼，“你是不是還在想，憑你西凌第一美人的身份，只要你擺擺手，拋拋媚眼，這世間所有的男子都會成為你的裙下之臣？”

    “難道不是么？”申柔佳腰一挺直，瞳仁里的仇恨像把刀子尖銳刺眼，狠狠地提醒著沈千染，“別忘記，你的未婚夫就是為了我不要你！沈千染，你在我面前永遠(yuǎn)只會矮我一截，只要我申柔佳在一天，你就休想超過我！”是的！她能歌善舞，精通音律，甚至這些年，她還偷偷地學(xué)房中之術(shù)，而沈千染能懂什么？

    她以為她褪以一身褪了一身雞毛，換一身皮回來，就是真正的鳳凰了么？

    不，真正的鳳凰是自已，三年前就有圣僧預(yù)言她是“鳳瞳鳳頸，貴不可言”。

    “你沒照鏡子么？”沈千染“卟哧”一笑，驀地扳過她的身子，讓她直面銅鏡，悠悠然道，“今天的你的丑態(tài)，會永遠(yuǎn)成為京城的笑柄?！?/br>
    申柔佳看到腰際側(cè)露出的一大片肌膚，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方才根本不知道自已的衣裳裂開了，可……怎么可能呢？

    當(dāng)初設(shè)計舞衣時，她曾想用沈千染送給她的江南彩帛。可蘭郡王府里的繡娘看了面料后，告訴她，找不到相應(yīng)的繡線。繡娘告訴她，除了宮里頭的娘娘用得起一兩比黃金還貴上十倍的繡線，也只有寧家了。

    她顯得大失所望，但又轉(zhuǎn)念一想，終有一日她會有機會穿上的，于是就托繡娘給她另找了半匹的云錦，做成了霓裳彩衣。

    當(dāng)時，考慮到舞姿，腋下還特意放寬了半寸。

    方才她要獻(xiàn)舞，蘭悅儀馬上爽快地派了宮人去拿她的舞衣……

    蘭悅儀！一定是她，一定！

    申柔佳狠狠地詛咒著！

    她慘白著臉，也不顧沈千染在，直接脫下衣裳，在斷裂處仔細(xì)地查看著。

    “想不到一回來，就可以看到狗咬狗！”沈千染興災(zāi)樂禍地拍拍她的膀，指了指裂口處明顯的針腳被人剪開的痕跡，“申小姐，這是你的喪鐘，只是剛剛敲響！”

    是的，若歷史不會改變，這一年將是申柔佳大富大貴之年！

    可是，在紅地毯的另一端，她已經(jīng)給她挖了一個墳?zāi)梗銐蚵裨嵘晔弦蛔宓膲災(zāi)梗?/br>
    從廂房里出來，沈千染并沒有回內(nèi)堂，反而避開宮燈亮敞的地方，往后園的小竹林走去。

    此時，月華清涼如水，滿天繁星璀璨閃爍，只覺周遭樹影斑駁，無限寂靜，四下里的人聲漸漸遠(yuǎn)去。

    “你站??！”一聲嬌喝，蘭悅儀突然發(fā)足向前一掠，站到了沈千染的身前，一手扣住她的領(lǐng)口的衣襟。

    “八公主，你一直跟著我，不會只想揍我一頓吧！”沈千染淡淡地笑開，不驚不乍。

    蘭悅儀驚詫地發(fā)現(xiàn)，撇開容貌，三年前身量只到她下巴的少女，此時，比她還高出少許。

    尤其是那雙透著冷光的黑色眼眸美如皓石，流連處，讓人立刻聯(lián)想到墨池中的一挑月光，絕艷！

    沈千染語調(diào)忽地一轉(zhuǎn)，柔緩的嗓音中多出幾分調(diào)侃意味，“想說什么，我奉陪，若要動手？八公主，你不怕，我身上還藏著毒毀了你的顏么？”沈千染著著蘭悅儀鬢角的發(fā)髻線，臉上閃過一絲嘲諷。

    蘭悅儀吃了一驚，猛地退開七尺之外，本能地捧起手，查看著自已的手心。

    唇邊諷意加深，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象這樣嬌生慣養(yǎng)的公主，實在是經(jīng)不起嚇。可蘭悅儀既然不知進(jìn)退，又對起了惡念，那今天她就讓她再嘗嘗什么是魔由心生。

    沈千染上前幾步，芊芊手指撩開蘭悅儀額前一縷發(fā)絲，戲謔，“別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蘭悅儀暗自咬牙！惡狠狠地瞪著沈千染，心中仿佛積攢了太多的不甘與怨?！?/br>
    “八公主，若有話想跟我說，就把身邊的宮女喝退，否則，隔墻有耳，你今天說的話要是傳了出去，可不能怪我！”沈千染環(huán)視著四周，神情驀然變得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