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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玲瓏社稷在線閱讀 - 第68節(jié)

第68節(jié)

    思云卿順?biāo)浦鄣亟舆^話,緩緩搖頭的動作中,帶著點(diǎn)無奈:“說幸災(zāi)樂禍倒也不算錯。云璟,不管你是為了報(bào)仇,還是真的對這個女人難以割舍,走到這一步已經(jīng)足夠了,再走,就是萬劫不復(fù)。至于她——”

    稍稍頓了頓,雖然話里又免不了提到石將離,可這次,思云卿的眼眸卻一直緊盯著沈知寒,就連神情也極難得地變成了嚴(yán)肅的正色,全無半分玩笑的意味:“她是這大夏的女帝,身邊的男人個個有所圖謀,包藏禍心,得知有可趁之機(jī),定不會輕易放過,而你,早已是他們的眼中釘rou中刺。如今,就算你恨我怨我,我也不會讓你繼續(xù)留在她身邊,將自己置于這渾水中,成為眾矢之的……”

    “你說得沒錯,她是這大夏的一朝帝君——”對于思云卿擺出的那副義正詞嚴(yán),沈知寒自嘴角勾出一縷極淡的笑意,猶如尖刀刻痕一般。很明顯,他對思云卿話里的含義不甚在意,顯出的倒是從心不在焉的笑里刺出的譏諷,連帶的,也多了一份自嘲:“即便沒有這蠱,她也可以理所當(dāng)然地夫侍成群……”

    思云卿愣了好一會兒,險(xiǎn)些沒有回過神來。本以為云璟會有什么激烈的反應(yīng),卻不想,他竟還能這般平靜,不只看不出端倪,說的話也令人完全猜測不出路數(shù)。尤其是那種明明看在眼底卻入不了心扉的無視感,令他有著詭異的違和感。

    “得不到的永遠(yuǎn)是最好的,你和他之間,永遠(yuǎn)隔著一個沈知寒……”微微瞇了瞇眼,他終于下了猛藥,提到了那個一直諱莫如深的名字:“就因?yàn)樗?,你被磨頜換臉,受了她那么多折磨,就算如今恩愛纏綿——云璟,作為一個男人,你自覺這情意真實(shí)么?靠得住么?你對此,難道真的沒有心結(jié)么?”

    “心結(jié)???”沈知寒低低一聲苦笑,卻不知該要如何回答。

    是呵,心結(jié),自封地墓前,他從未想到自己是這個女子心上那個解不開的結(jié),而如今,她又何嘗不是他心中的死結(jié)?

    傅景玉定然也是有心結(jié)的罷,或許,不僅僅是心結(jié),對他還有嫉與恨,嫉恨他這個一無所知的逝者帶走了一個女子全部的思念。

    不,或許,不僅僅是傅景玉,還有——

    見沈知寒似乎無言以對,思云卿誤以為是自己的猛藥下對了時機(jī),便立刻趁勝追擊,苦口婆心地勸慰開去:“石將離這女人,根本就是朵毒罌粟,無論是誰,沾上一口都會就此萬劫不復(fù),誰覬覦,不如就便宜了誰去吧——”

    “可我不愿便宜任何人?!?/br>
    毫不客氣地將思云卿的言語再次打斷,這一次,沈知寒的拒之千里之外已是再明顯不過。他孑然決絕的一步一步走向石將離棲身的軟榻,不過短短的距離,卻已足夠他回憶所有相攜相守的細(xì)節(jié)。

    當(dāng)他終于緊緊抱住那個蜷縮成一團(tuán)的女子,他才感到自己的心還在胸膛中跳動,震撼著知覺,他才確定自己還真正活著,而不是孤零零在地墓里沉睡的那個無知無覺的活死人——

    那個分明活得痛苦萬分,卻又不得不如同笑話般祈求繼續(xù)茍活,最終用自封地墓

    之舉來反抗命運(yùn)的沈知寒。

    這世上,總有一些結(jié)局是寧肯逃避也無法直面的,一如當(dāng)初,一如,現(xiàn)在。

    可是,如今,他還能避到何處去?

    在思云卿想要阻止卻又來不及的愕然目光中,沈知寒緊緊將石將離摟在懷里,眸子透出極深邃的黑,盛滿靜寂無聲的溫柔,神情淡然得將拒絕的言語也說得全然不像了:“就算她是朵毒罌粟,她也是我的妻子,除了她的身邊,我哪里也不會去。”

    “妻子?!”思云卿怒極攻心,一口氣沒提上來,險(xiǎn)些被他給氣得背過氣去:“你當(dāng)她是妻子,她當(dāng)你是傻子!”忍無可忍地怒叱一聲后,他似乎又覺得自己的反應(yīng)太過強(qiáng)烈了些。素來不習(xí)慣太過外露自己的情緒,如今這失態(tài)無疑如同是暴露了自己的什么短處一般,令他直覺地想要隱藏。

    他知道云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若非那么死心眼,當(dāng)初又怎么會遭那些無妄之災(zāi)?

    而今之計(jì),以硬碰硬是絕對行不通的。

    努力抑制著內(nèi)心的焦躁,思云卿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耐著性子規(guī)勸:“云璟,我知道你在這個女人身上寄予了太多念想,如今自然不肯輕易放手。不過,你一個人的身子,根本不夠養(yǎng)她身上那只母蠱。”希望能盡量不給人一種夸大其詞的感覺,他冷著臉,講述著自己當(dāng)初求見西涼巫女時目睹的驚駭情景:“你可知西涼王每年會進(jìn)獻(xiàn)給女巫宮的圣女多少祭祀的壯男?你不知道,被她吸干精元而死的男子,簡直是不計(jì)其數(shù),那些骸骨層層疊疊,堆滿了整個峽谷——”

    一邊說,一邊惡狠狠地剜了沈知寒懷里的石將離一眼,思云卿只覺這個女子較之那如妖精般不老不死的西涼女巫,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西涼女巫好歹也只是吸人精元,而石將離,她簡直是勾魂攝魄的毒藥,周身如同有無數(shù)看不見的鎖鏈,死死鎖住了身邊男人的全部心思。

    從不擇手段的韓歆也到藏而不露的端木捧墨,而云璟,無疑是被鎖得最死心塌地的一個!

    這一刻,石將離似是已經(jīng)難耐到了極致,即便身上的大xue被封,她全然動彈不得,可那半睜的眼眸里卻是透出一種狂熱而執(zhí)著的光芒,寒意凜冽,令人毛骨悚然。

    見沈知寒只顧摟著石將離,對自己的規(guī)勸全無回應(yīng),思云卿知道,這蠱能激發(fā)出人最可怕的潛力,雖說這石將離不懂武,可他也吃不準(zhǔn)再拖下去會有什么異樣的狀況發(fā)生,一時心急之下,也無法再耐著性子了,發(fā)泄般抓過桌上的白玉茶壺,順勢便將那壺中的茶水往那緊擁的兩人潑去——

    不躲不避,任由那冰涼的茶水迎面而來,沈知寒淡然抬眼,微微側(cè)身將懷中的石將離護(hù)得周

    全的,而自己卻是被潑了個劈頭蓋臉。

    只是,茶水淋漓了眉目,他卻絲毫不見狼狽之態(tài),穩(wěn)坐如同磐石,神情沉靜而漠然。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這種淡然的對峙,無疑是靜水深流的強(qiáng)硬,也是明示自己如今已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思云卿登時被激得震怒非常,再無半分保留,恨鐵不成鋼地死盯著眼前人,看樣子是恨極了他的固執(zhí)和倔強(qiáng),那極其緩慢的語速明顯是將字眼從牙縫中一個個擠出,個個飽蘸狂怒之焰:“你若是不聽勸告,一意孤行,最終,不只你自己會筋骨寸斷精盡人亡,就連她也會遭蠱蟲反噬一命嗚呼!”

    這樣的神情在這樣的時刻,已是在沒有半分隱藏與偽裝了。話,的確是重話,但,也是真話,否則,向來精于偽裝八面玲瓏的思云卿,不至于暴露出如此的焦躁與不安。

    若是換了別人,就算不立刻把石將離當(dāng)做毒蛇猛獸般推開,只怕也會因?yàn)檎痼@而稍稍松手,可是,沈知寒卻反是將她抱得更緊了?!笆敲??”他混不在意般斂下眉目,淡然開口,深邃清朗的眼中顯出一種極穩(wěn)極勁秀的力道,像溫柔的靜謐泛著冷光的劍那般,充滿螫伏的力量:“我發(fā)過誓,不會讓她死的?!?/br>
    “你這混小子!”眉心一悸,思云卿被他這不算回應(yīng)的回應(yīng)給氣得發(fā)抖,怒氣燎原一般從心中一直灼燒到眼中:“她不死,難道你要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死?”

    混不在意地一笑,像是自嘲,也像是慨嘆,沈知寒揚(yáng)起眉梢,說得字字苦澀:“若不是她,我只怕多年前就已死透,哪還有命活到今時今日?”

    這話雖然含糊,入了思云卿的耳,卻戳中了他的內(nèi)疚之處,如同凌空一盆冷水澆下,令他滿腔怒火瞬間熄滅殆盡,就練嗓子眼兒也像是堵上了什么,半個字的反駁也說不出來了。的確,當(dāng)年的思云璟若非因磨頜削骨成了棋子一般任人擺布的傅景玉,只怕真的是沒有活路了,所以,因著石將離才活至如今的陳述,聽來也不算突兀。

    沉默了一會兒,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云璟,你動身隨我一起去西涼罷,你身上的子蠱尚幼,小蠻或許有辦法把你身上的蠱給引出來。至于石將離——不管怎么說,你總要先見了小蠻,才能知曉有無辦法制住那母蠱呵!”

    這話聽來確是真摯誠懇,在情在理,沈知寒權(quán)衡利弊,即便不立即欣然應(yīng)允,至少也該顯露出幾分思量與猶豫??墒聦?shí)上,他卻并不如思云卿意想中那般,而是出乎意料地?fù)P起眉,譏嘲不減地回敬:“以我的身份,去了西涼,豈非羊入虎口?”

    “怎么會?”思云卿一陣錯愕,一時沒弄清他此言的含義,只急急地承

    諾,倒也顯出了幾分為人兄長的模樣:“這,你勿需憂心,我自會護(hù)得你周全!”

    似是對這承諾能否兌現(xiàn)極為懷疑,沈知寒似笑非笑地?fù)u搖頭:“如今在大夏的國土上,你自然會舌燦蓮花,說得比唱得更好聽。”頓了一頓,瞥見思云卿驟然的色變,知其又動了怒,他索性更是無謂地接著往下說:“誰知曉到了西涼,你會不會把我以大夏鳳君的身份送予西涼王做人質(zhì),以謀他利?”

    “一派胡言!”思云卿一聲呵斥,雙眼已是發(fā)紅,感覺自己這輩子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樣怒意難忍過。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沈知寒,自唇縫里一個一個擠出字來,平日斂藏得極好的暴虐之氣如今毫不掩飾地迸發(fā),如同狂怒的猛獸,理智仿佛在下一瞬便會消失殆盡——

    “思云璟,我知道你因?yàn)榘⒌桶⒛锏乃?,一直在心里怪我。你不肯認(rèn)我也好,質(zhì)疑我的用心也罷,不過,你要記住,你再怎么恨我,我也仍舊是你兄長,你我二人血脈相連,不死不休!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走上絕路!”

    手心凝著一股內(nèi)力,思云卿真恨不能就這么照著石將離的天靈蓋劈下去,干凈利落地解決這禍害永除后患。他那原本美得如妖般得容顏,此刻森冷得如同覆著三尺冰霜,他深吸一口氣,向沈知寒發(fā)話,聽似平靜,可紫色的瞳眸迸出點(diǎn)點(diǎn)幽寒,如同可致命的劍戟,平添了一抹狠絕,似要將空氣也一并凍結(jié):“不要逼我親自下手殺她?!?/br>
    “殺她便就等同殺我。”對于這個威脅,沈知寒毫不示弱,唇角微揚(yáng),云淡風(fēng)清地回應(yīng)中帶著字字千鈞的力道:“你請隨意。”

    見他這般軟硬不吃,思云卿實(shí)在無計(jì)可施,一番思量后,才有些喪氣地自腰間摸出個褐色的瓷瓶,扔到軟榻上,語氣冷凝:“把藥丸以水化了,喂她喝下,可暫且緩解她體內(nèi)涌動的蠱蟲。我立刻前往西涼,定會盡快趕回來的!”

    拂袖轉(zhuǎn)身的瞬間,他略微停了一下,留下極為嚴(yán)肅的一句告誡:“你要切記,絕不可再與她有歡好之舉,否則,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

    眼見著思云卿的身影消失在深秋朦朧的月色之下,沈知寒才垂眼去看那軟榻上的褐色瓷瓶?!捌鋵?shí),你的胞弟——早就已經(jīng)死了……”他低低喟嘆一聲,也分不清自己方才對這思云卿那一番半真半假的言語帶來的究竟是何種滋味。好一會兒之后才攥起瓷瓶,揭開瓶蓋。

    那是一瓶極細(xì)小的藥丸,約莫數(shù)百粒,異香撲鼻,甚是好聞。雖然不確定那是否真的是可以克制蠱蟲的奇藥,但他也能判斷那不是于身體有害的毒藥。而后,他將那瓷瓶收入懷中,似乎壓根就沒打算要喂石將離吃下。

    如果這藥真的有用,便更應(yīng)該留待以后急需之時,至于現(xiàn)在,她的藥,應(yīng)該是他。

    想來他這一世遇到過不少奇難雜癥,卻從沒想到,有一天,他自己竟然會變成一味藥。

    只希望,自己能是那味無可替代的藥,便也就足夠了……

    抱著石將離走向屏風(fēng)后,將她置于那寬敞的床榻上,沈知寒卻仍舊沒有解開石將離xue道的意思,反是望向那床榻后面——

    “出來吧?!彼桨宓貑玖艘宦?,像是早就預(yù)料到了什么。

    床榻后并沒有什么聲響,似乎是他多心了,可他卻仍舊執(zhí)意地盯著那里,面部神情顯得平靜而麻木。

    又過了一會兒,那床榻后才傳來細(xì)微的響動。一道暗門無聲打開,藏在那暗門中的,正是神情肅穆的端木捧墨。

    沈知寒心知肚明,這,是又一場對峙。

    “你聽到了多少?”他語出淡然,眸底邃光幽幽,掠過一絲意味深長,從表情上看不出心里翻騰著的是何種情緒,只讓人覺著平靜得似乎有些過分。

    捧墨鬧不準(zhǔn)他此刻的平靜是何用意,低頭看著床榻上的石將離,雙拳握得死緊,明明在意得緊,心里無比希望將她一把抱住,遠(yuǎn)離這一切爭端紛擾,卻是有心無力,無可奈何。悶了半晌,他才輕輕應(yīng)道:“該聽到的,都聽到了?!?/br>
    “很好。”沈知寒倒也不驚奇,略略點(diǎn)頭:“那便守口如瓶罷?!?/br>
    “守口如瓶?!”乍聽這話,捧墨臉色愀然一變,眉宇一凝,眸中厲芒乍閃,薄唇抿成了直線,神色復(fù)雜睨視著沈知寒,頓時便微露慍怒:“你以為我會任由著你這般蒙蔽陛下……”

    “你怎知我會蒙蔽她?”眼瞼輕輕地一跳,沈知寒反問著,眼底壓抑著靜靜的譏諷不聲不響地浮上來,幾縷散發(fā)落在額前,劃下極淡的陰影。稍稍停頓之后,他復(fù)又開口,每一個字出了口,都變成無形的刀刃,一冽冽飛向捧墨,極慢極慢,卻是避無可避:“又或者,你其實(shí)是想趁機(jī)淌進(jìn)這渾水里來,分一杯羹?”

    猝不及防下,被人如此直白地揭穿了心底地所思所想,捧墨本就甚薄的面皮一下便紅了個通透?!澳?,你胡說——”他訥訥的斂了慍怒,有些囁嚅地駁斥,卻沒什么底氣,怎么也掩不住眸底的些微的慌亂。

    到底是個澄澈稚嫩的少年,即便眉宇藏得住事,可瞳眸卻藏不住情。

    沈知寒輕輕一聲低嘆,垂首望著已是神志不清的石將離,喟嘆她或許生自風(fēng)流,所以身側(cè)才會有如此多桃花各處明暗。“就當(dāng)我是胡說罷,端木捧墨,你不是早就期望回到北夷做國主么?為何直到現(xiàn)在還滯留不肯成行?”抬起眼來,毫無笑意的他,顯得格外冷峻

    且漠然,似是刻意趁勝追擊,有心將敗兵之將趕盡殺絕:“難不成,北夷國中無人,除了你,再沒人能坐得那國主的御座,才使得你這般有恃無恐,任意妄為?”

    捧墨全無還手之力,此時此刻唯有咬緊牙關(guān),惱羞成怒地斥道:“與你何干!”

    微微一笑,并不理會他惱羞成怒的駁斥,沈知寒以眼角的余光淡淡掃了捧墨一眼,語音平穩(wěn),低沉的嗓音似清泉一脈,口吻甚為靜淡:“還是,你一旦回去,就再也沒有機(jī)會見到自己心儀的女子,且還要被迫冊封宗族之女為后,才能鞏固自己未來的權(quán)勢與地位?”

    被一語道中要害,捧墨那紅透的面色慢慢變得蒼白,掩在眼睫下的,是深沉的哀傷與落寞。

    是呵,一旦回去,他便會成為國主,冊后封妃此等煩心事自然也隨之而來??墒?,那樣的姻緣,不過是將一個又一個女子推入鞏固權(quán)勢犧牲品的泥沼中,當(dāng)初,自己的母親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以往,那么希望回到自小生長之地,擺脫這低賤如侍奴一般尷尬的身份與境地,可如今真的要回去了,才驚覺自己即便身處天子殿堂,也同樣是個毫無自主權(quán)的犧牲品。

    回去了,或許,就沒有機(jī)會再見到她了——

    “其實(shí),你心儀的那個女子,就是她罷?!”

    就在捧墨落寞躊躇之際,沈知寒最后的一句話,猶如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徹底底地將捧墨一直藏在心底的情意曝露了出來。

    “你——”捧墨只覺自己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如同是一條被潮水沖上岸的魚,被整個曝曬在驕陽之下,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甚是難堪。深吸一口氣,他的眼眸里漾起了什么不知名的東西,胸膛里的火和疼互相攀附著,翻滾著炙人的巖漿,幾谷欠噴薄而出的火焰蔓延開來。

    “誰稀罕來分一杯羹?沒錯,我就是心儀她喜歡她,恨不得殺了你,殺了她身邊所有的男人,那又如何?!”分不清是一時頭腦發(fā)熱,還是怎么的,他索性豁了出去,口不擇言的話語一涌而出,以此作為反擊:“她的心里從來只有一個沈知寒,哪里還能容得下別的誰?你不是也說過么,活人是永遠(yuǎn)爭不過死人的,所以,不必在我面前這么耀武揚(yáng)威,咄咄逼人,說到底,你并不比我強(qiáng),在她眼里,我到底還是我,是端木捧墨,而你——她可曾喚過你的名諱?當(dāng)初,她冊封的雖然是你,可是,她寫在祖籍冊簿上的卻是沈知寒的名諱,你這個所謂的鳳君,不過一個替代的贗品!”

    雖然捧墨言說的這一切,沈知寒都知道,可如今聽來,卻才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心酸?!笆呛?,她為何要這般死心眼呢……”近乎自言自語地,他已是

    連嘆氣也覺得甚為無力了。抬起頭面對著捧墨,他闇沉的眼微瞇起,淡然的表情看不出是何種情緒,唇邊那抹淺淺的苦澀在勾勒成了坦然:“我說過,我絕不會讓她死,至少,不會比我先死……”

    對此,捧墨沒有回應(yīng),只是用一種要將眼前之人活活釘死的目光鎖住他,片刻之后才開口,說出的卻是令人始料未及的話:“你,不是傅景玉。”

    一字一字,他說得很是篤定,陰鷙深沉的眼,目光懾得令人幾近呼吸窒息,像是恨不得用目光將眼前人給萬箭穿心,碎rou剔骨!其實(shí),對于面前這人是否是傅景玉,他早已有所懷疑了,只是一直無法確認(rèn),如今——

    “這話,我倒是聽過數(shù)遍了?!鄙蛑⒃谠?,靜靜與他對視,從神情上看,似乎并沒有因?yàn)樗难哉Z而有一絲情緒的起伏,沉靜如同經(jīng)年玉璧:“你憑何斷定我不是傅景玉?若我不是傅景玉,那我又該是誰?”

    “你是誰,與我毫無關(guān)系?!崩渲樆鼐粗?,捧墨心中卻是突然做了些堪稱無稽的猜想,略微閃神后清醒過來,頓時覺得有點(diǎn)無法抑制的冷,就連開口說話也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無論你有何算計(jì),若你膽敢傷了她,我即便是不做那北夷國主之位,也定不會放過你!”

    又是一個風(fēng)姿俊雅的癡情男兒……

    可他的小梨,偏生那般死心眼得無可救藥……

    微微閃了閃神,沈知寒眉宇輕蹙,爾后又舒展開來,筆直地望進(jìn)捧墨眼里:“在你眼里,以往的傅景玉是何形貌,有何脾性?”

    “你既不是傅景玉,問這些——”捧墨氣悶地咬了咬下唇,似乎是想咒罵,卻又硬生生地止住。稍稍思索后,他才斷斷續(xù)續(xù)地開口:“傅景玉心儀陛下,卻又氣傲不羈,與陛下相處時從來不得要領(lǐng),次次不歡而散……陛□為一朝帝君,心性脾氣哪里是普通女子可以比擬的……傅景玉心口不一,情意難言,明明希望引起她的注意,卻總是用不對方法……明知陛下鐘情沈知寒,求而不得,暗自抑郁,自己有著與那人相像的面容,卻不知善用,偏要當(dāng)著陛下的面數(shù)次辱罵沈知寒,字字刻薄惡毒,激得陛下甚為震怒,越發(fā)厭惡他……”

    沈知寒聽得苦笑連連,隨著捧墨的敘述,眼前一幕一幕閃現(xiàn)著那些他未曾經(jīng)歷的場景,明明陌生,卻透著難以言喻的熟悉。這種詭異的感覺令他只覺得胸口被一種柔軟的東西堵住了,像是團(tuán)團(tuán)絲線凌亂地交錯著,眼中便就浮起一絲難以解讀的復(fù)雜恍惚。

    其實(shí),哪里是真的不得要領(lǐng),用不對方法?

    若傅景玉當(dāng)初真的屈意承歡,處處有意模仿,那才是居心叵測。身為男子,即便是被迫磨頜換臉,

    可誰又愿意在心儀的女子面前,成為他人的替身?當(dāng)初的傅景玉,正是因?yàn)榍樯钜馇?,才不得不用這種適得其反的方法,在石將離面前以示自己與沈知寒的區(qū)別。

    “……陛下雖不喜歡他,卻也從沒有為難過他……甚至,他后來攜婢私逃,若不是陛下有心成全,只怕他是出不了京師的……不過,我也沒有料到,他竟還會回來自投羅網(wǎng)……”說到后來,捧墨的聲音越來越低,言語之中,處處帶著迷惘。

    是呵,自傅景玉回來之后,便就被驚懼交加的傅云昇挖了膝蓋骨,用天蠶絲鎖了琵琶骨,甚至還親手將那兩塊骨頭交予石將離保管,分明是對他的懲戒。而那時的傅景玉,鎮(zhèn)日坐在輪椅上,不僅沒了早前的風(fēng)采,就連神情也已是等同死灰槁木。

    聽著聽著,沈知寒突然想起了早前的一些事,一個激靈之下,脫口便問道:“當(dāng)初她飲孔雀膽破釜沉舟的法子,可是傅景玉的主意?”

    捧墨愣了愣,許是沒料到他會問起這,定了定神,聽出他已是默認(rèn)了自己并非傅景玉,頓時多了些戒備,便答得頗為勉強(qiáng)猶豫:“……他知道陛下有沈知寒所給的孔雀膽解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唆使陛下同他一起飲下孔雀膽……”

    雖然只是很潦草的言語,可那一瞬,沈知寒心中已是有了譜。

    傅景玉與石將離,定然是有過什么約定的,要不然,為何石將離一提及此事便就吞吞吐吐,語焉不詳?

    甚至更有可能,自己能夠換身移魂,也是源于傅景玉與石將離的這個所謂的約定——

    對了,還有那塊寫滿傣泐文的白布,上頭記載的,不正是所謂起死回生的換身移魂之術(shù)么!

    思及石將離為此可能付出的不顧一切的代價(jià),一時之間,沈知寒那如劍的眉峰皺得更加沉重緊蹙,顯出異常冷峻的模樣,心間背負(fù)的一切越發(fā)似有千鈞,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做她石將離的男人,果然不是如想象中那般容易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