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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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石將離的注意力在思云卿身上,自然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這些關于捧墨的細枝末節(jié)。不過,因著頭枕在沈知寒的腿上,她卻是不經(jīng)意地感覺到沈知寒的身體輕輕顫動了一下。微微愣了愣,她隨之想起之前的某一日,她的鳳君曾經(jīng)也有幾乎相同的言語,譏嘲她身為一朝之君卻是言而無信。而此時此刻,再度面臨這樣的指控,她的鳳君在心底對她的鄙夷應是更深了吧?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突然覺得心中有點堵。平素是一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自己,而眼下,為何卻越來越在乎這人對自己的看法? 她本能地往沈知寒的懷中靠得更緊一些,輕輕眨眨眼,眸上濃密的長睫仿似經(jīng)不住寒風一般地不住拂動,那側影便有了一種不可思議的軟弱。頓了頓,她恢復了常色,這才開口出聲:“思云卿,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想要什么,只要朕做得到,朕都可以補償予你。” 雖然她當初的確應允過要為思云卿報仇雪恨,可是,當對象是她的相父時,她又怎能毫無顧忌? 退一萬步說,就算宋泓弛真的是當初滅族之禍的始作俑者,她也是定然是會護短護到底的! 所以,她說得很清楚,這是補償! 她其實并非言而無信之人,她只做自己認定的事,他人能否理解,她從不在乎。 而現(xiàn)在,她更是想起,她的鳳君最近一直反復提醒她那所謂的要離開之類的言語——她突然開始有了些微不確定地想法。如若有那么一天,沈知寒真的活過來了,她能不能再言而無信一次,不讓眼前這個一直被她稱作“贗品”的男子離開? 若說之前對他是鄙棄的厭惡,而現(xiàn)在,她的感覺卻已是全然不一樣了。 不知,這是否就是喜歡?! 她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除了沈知寒以外的男子,畢竟,相父從小就對她說,一生只可用情一次,否則,必定害人害己…… 正心不在焉地胡思亂想,突然,思云卿那冰冷的言語傳入耳膜,令她不由暗暗一震—— “你若不下圣旨,那么,我就要你的命!” 身為女帝,石將離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直接的威脅,而還不待她有所回應,捧墨終于出聲了! “放肆!” 那神情冷峻的少年自馬車上一躍而下,手中的馬鞭“啪”地一聲摜在地上,拔出腰間的短劍直指對方面門,就連警告也毫不掩飾:“思云卿,識相的就馬上讓路,否則,我要你的命!” 其實,這話倒也不算是信口開河,若論起拳腳技藝,捧墨自小研習武藝,十八般兵器無一不精,思云卿即便再厲害,兩者也應是不相伯仲,再加上內力深厚的“傅景玉”—— 在石將離眼中,思云卿似乎并沒有勝算的契機。 不過,思云卿卻是對此不以為意,反倒是七分刻意地呵呵笑:“果真是個忠心耿耿的小侍衛(wèi)……”他笑得甚為狡黠,那言語表面聽是稱贊,可實際卻是帶著酸溜溜的尾子,嘲諷意味十足。仿佛是對捧墨的威脅充耳不聞,他轉了轉眼珠,突然露齒一笑:“陛下,我們來玩一個游戲罷——看看你在別人心中各有什么樣的價值,你身邊的人誰肯以命易你一命,如何?” 爾后,不等石將離有所回復,他便自顧自地說開了去:“先從與陛下你夫妻恩愛的鳳君開始罷——鳳君,你可還記得么,你懷中的那個女子,當初曾經(jīng)斥你為‘廢物’,不僅教唆他人用天蠶絲鎖了你的琵琶骨,險些廢了你的一身內力,后來為防你逃走,還挖了你的膝蓋骨,如今更是對你用強,以褻玩你的身體為樂——” “不用諸多言語了?!甭犓秸f越露骨,越說越有火上加油的嫌疑,沈知寒突然出聲,快速打斷他的話,緊緊抿起唇、深沉冷冽的眸與緊緊蹙起的眉顯出他的不悅,微微停頓了一下,他撇過頭去,目光微微一黯,頰邊的一縷發(fā)拂過靨上,無聲地帶出了一抹漣漪,隨著那冰涼卻也宛轉的夜風,在那素來平和的俊臉上蔓延開去:“我不愿。” 這樣的言語,石將離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可心中那堵得發(fā)慌的地方卻是微微有些澀然地磣人,如同粗糲的沙子反復摩擦著皮rou最細嫩的地方。 雖然聽得這樣的言語,可是她仍舊是厚著臉皮霸著他的腿不放。 “鳳君倒真是個爽快的江湖兒女,愛憎分明,清清楚楚。”思云卿惟恐天下不亂地繼續(xù)煽風點火,甚至還贊許地拍拍手,語調怪異得令人悚然:“既然你的鳳君不愿意,那么,接下來就是你自以為忠心耿耿的近身侍衛(wèi)!” 他刻意將“自以為”和“忠心耿耿”這兩個詞咬得極重,爾后,竟像是一氣呵成一般,字字帶著咄咄逼人的凌厲,就連那雙紫色的瞳眸,也在越來越明晰的晨曦中透出一股妖異和詭譎:“端木捧墨,你身為北夷皇族端木家的嫡長子,只待無子嗣的北夷皇帝升天,便可成為北夷國主,一統(tǒng)北夷各部,如今卻因為當初沈重霜的一句戲言,不得不委曲求全,低三下四地做這女帝身邊任憑褻玩差遣的仆從,你可是真的心甘情愿,毫無怨言?!” 如果說方才針對沈知寒的言語頗有煽風點火的意味,那么,現(xiàn)在的言語無疑就是鋒利的鋼針,一針一針都精準無比地直刺在捧墨的軟肋上,扎得極深極疼。 那一瞬,于捧墨而言,四周的一切在他眼中俱是一分一分的模糊起來,越來越沉,竟似壓到了他的胸口一般,又覺得心口上仿佛有無數(shù)油星子濺開來,燙得那心一顫一顫地疼。 “不用廢話!”靜默了好一會兒之后,他無奈地闔了闔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涌入胸腔的空氣卻也猶如利齒,啃噬著心底,令那原本悵然的空洞變得越發(fā)蒼涼起來。他咬了咬牙,發(fā)狠道:“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傷陛下一根汗毛!”爾后,他抬起手臂,將短劍的劍尖直指思云卿的胸口,沖了過去! “是么?”思云卿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弱的陰霾,唇邊綻開了一抹冷笑,那笑很輕很淺,不過兩個字的反問卻是分量十足,站在原地不躲不閃,似乎根本沒有把捧墨的攻擊之舉看在眼中! 就在那短劍的劍尖離思云卿的胸口不過寸許的距離,捧墨卻突然雙腿一軟,倒地不起,即便奮力地以劍拄地,他仍舊是無法站起來。 那一瞬,不只石將離驚呆了,就連沈知寒也蹙起了眉頭。 “你???”他奮力地仰起頭,雙眼發(fā)紅,咬牙切齒地瞪著思云卿,自唇縫里一個一個擠出字來,平日斂藏得極好的暴虐之氣如今毫不掩飾地迸發(fā),如同狂怒的猛獸,理智仿佛在下一秒便會消失殆盡:“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東西?” “你猜呢?”思云卿雙手環(huán)胸,唇角因他的話語而勾起一抹酸澀譏誚的冷笑,帶著點讓人讀不懂的鄙夷:“我身上攜帶的不是毒藥就是蠱蟲,不管是什么,都夠你受的。” 爾后,只見他從身上掏出個瓶子來,意態(tài)悠閑地扭開蓋子,陰惻惻地笑著,那神情,似乎是打算要把什么有劇毒的東西傾倒在捧墨的身上—— “別——!”石將離一驚,正待要撲上去阻止,卻被沈知寒揚起手,一掌劈在后頸處。她沒有料到身后的男人會有這樣的舉動,自然立即便軟軟地倒下,昏厥過去。 在捧墨極為驚詫的目光中,沈知寒緩緩地從馬車上下來,站立在那晨曦的光芒中。那種腳踏地頭頂天的感覺于他而言自然是極為舒爽愜意的,是他少年之時夢寐以求的,而現(xiàn)在,用另一個人的身體來實現(xiàn),實在有著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周止戈之死未必和宋泓弛有關?!崩淠坏孛鎸χ荚魄洌蛑従彽亻_口,眉宇間有一種恣肆且無拘無束的輕慢隨著神色流露了出來:“再者,當年的滅族令也未必就一定是宋泓弛授意的?!?/br> “云璟實在好眼力?!背龊跻饬系氖牵荚魄渚谷谎鲱^,將那瓶子里的液體一飲而盡,爾后咂咂嘴,一副意猶未盡的陶醉模樣。原來,那棚子里頭盛放的并不是什么劇毒或者蠱蟲,而是百花蜜!頓了一頓,他帶著一點漫不經(jīng)心地淺淺勾著唇角,雖然笑痕清晰分明,神情懶散,可目光卻鋒利如劍,竟是毫不避諱地承認:“周止戈之死的確與宋泓弛無關,是我下的手,不過,你為何卻認定滅族令一事未必與宋泓弛有關?” “宋泓弛當年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要大費周章地將那遠在南蠻的一個小部落滅族?他素來就是個行事謹慎算計的人,又怎會平白落下如此大的一個把柄在傅云昇這個走狗般的江湖人物手中?而今晚的一切,前前后后,俱是死無對證,反倒不像是告密,像是刻意的誣陷!”搖搖頭,不過輕描淡寫的言語而已,沈知寒臉上的漠然絲毫未變,一絲似有似無的矜傲從高挑的眉峰處揚起來。事到如今,他索性不加掩飾,單刀直入,把話說得直白且不客氣:“朝堂之上,若是扳倒了宋泓弛,得益最多的莫過于右相韓歆也。此人長袖善舞,野心勃勃,最為可疑?!?/br> “韓歆也曾是西涼司命堂的文司命。” 這一刻,中毒倒地的捧墨突然站起身來,說出了最為要緊的一句話。本該是殘留著些微少年稚氣的臉龐,瞳眸一黯,那淺淺勾起的唇角便劃出些微冷厲,傲氣的眼中溢滿少年老成的漠然光芒,全身上下已是不見一絲絲的不妥。 這一瞬,沈知寒了然一笑。 原來,做戲的人,遠不止他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這就是所謂的三個男人一臺戲呀,可惜,小石頭只欣賞了前半段,后半段錯過了,好可惜! ☆、下套 那一刻,沈知寒突然回憶起了第一次同石將離一起上早朝時,身處御座之上居高臨下看著下頭的文武百官,黑白肥瘦各不相同的臉上俱是一派的謙恭,可是誰又辯得清那一張張面具之下的究竟是忠心是黑心,還是禍心? 不僅如此,他也想起了那一日在相王府,宋泓弛教訓石將離的一番話,如此驚心動魄,直指人性最陰暗的一面—— 你若不是大夏女帝,誰還會唯你馬首是瞻? 你若不是大夏女帝,誰會在意你喜歡誰,想讓誰活過來?! 你若不是大夏女帝,便就什么也不是! 是呵,石將離,她必然也是極清楚這言語背后的告誡,曾經(jīng),他字字諷刺她生性多疑,不懂信任,可今日看來,卻也明白,她一旦信任了誰,無疑就會背負上極大的風險。 而這風險的背后,很有可能賠上她的性命,甚至是整個大夏帝國的存亡…… 她可知道,她身邊的人,誰倚仗她的權,誰貪戀她的勢,誰時時算計著利用她,誰又愿意為她掏心掏肺??? 其實,方才捧墨倒地佯裝遭了思云卿的道時,他便就看出不對勁之處了。畢竟身為醫(yī)者,不可能這點眼力也沒有。她再怎么伶牙俐齒,終究是個只會逞口舌之快的女子,讓她醒著只怕會壞事,所以,他才會干脆一掌打暈她,借機探一探眼前這兩人的虛實。 身為沈家人,沈家的家訓他自然未忘—— 他不能輕易出手,可一旦出手救過的人,便就不能再見死不救。 好罷,當初雖然是為了得回親爹的遺體,他才勉為其難出手救了她,而現(xiàn)在,不管怎么說,他都不會放任她有什么危險。他一個人,要對付眼前的兩個高手,勝算不大,不過,他會盡量想辦法,一旦覓了機會脫身便將她送去宋泓弛那里,也算是償還了這些年來欠她和她母親的情罷。 雖然并非他的要求,可他卻實實在在曾經(jīng)享受過她們給與的有求必應的舒適生活。 若一定要說謝,這便就算謝過她們給與的美麗的欺騙。 聽捧墨道出韓歆也曾經(jīng)的身份,思云卿棱起眉,將“文司命”這個別號細細地咀嚼了好幾回,俊美的臉龐上明明帶著笑容,可那雙深幽的紫眸卻透著似笑非笑的詭譎:“據(jù)說,西涼司命堂之所以名揚天下,并非因為那神秘莫測行蹤不明的武司命,也不是因著堂里幾百號身手不凡殺人不見血的死士,而是因為他這個坐鎮(zhèn)軍師鬼神不言的心計和謀算。” 說起西涼司命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jù)說,他們是西涼王豢養(yǎng)的一群亡命死士,有一文一武兩個魁首,只管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號稱心狠手辣見血封喉,素來便有傳言:“只有閻王牽不走的魂,沒有司命堂殺不了的人?!笨梢娖淇诒?/br> 只是,誰又能料到,死士組織里的軍師,不過搖身一變,就能身著緋色官袍,成為大夏帝國斯文爾雅獨領風sao的右丞相呢? “思云卿,你當初報仇心切,不慎開罪了刀洌,被逼得遠走他鄉(xiāng),如今卻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大夏,如魚得水地混跡在內廷,又怎能讓人不懷疑你的身份與來歷?”見他還在裝模作樣,捧墨毫不客氣地開口,那聲音冷淡漠然又平靜,像天生帶著一股不問世事的冷調子,“五年之前就早早地讓韓歆也在前為你鋪路,而今,你才姍姍來遲地現(xiàn)身,這長線釣大魚的心思和耐心,誰能比得過你——”頓了一頓,捧墨一字一字地從唇縫里擠出話來,戳穿他的偽裝:“西涼司命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魁首武司命!” 思云卿拊掌大笑,靨上浮起了贊許之色,可話卻是說得半含譏諷:“你既然早就知道這些,卻為何說一半留一半,偏偏將最至關重要的部分隱瞞不報,將石將離蒙在鼓里?”頓了一頓,仿佛對峙一般,他笑聲未絕,將唇一撇,眸中厲芒乍閃,冷然譏誚地回敬道:“端木捧墨,別說得自己多么光明磊落,你不也是一樣心有算計的么?尤其是方才——分明是既想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他這言語指的正是捧墨在石將離面前演戲,而待得石將離暈厥才露出真面目的舉動。而這樣的舉動,他其實也很理解,畢竟人各有志,捧墨日后要回歸北夷承繼國主之位,少不了還要借助大夏的威勢,再者,明明是個地位尊貴的世子,卻年紀輕輕就被送來做仆從,心里自然不甘,即便是不擇手段,也無可厚非。只是,這話卻說得委實有些過分粗俗了。 捧墨出身不凡,素來就傲氣,如今聽得這樣的言語,免不了面色一僵?!半S你怎么說?!彼钗豢跉猓揪惋@出些蒼白的臉更是不由自主地呈現(xiàn)出青白的色澤,從牙齒縫里迸出一字一句,渾身如同炙灼一般微微顫抖著:“我知你是想拿她來要挾宋泓弛,自然不會傷她一根汗毛。我今日可以賣人情讓你將她帶走,不過,你得要替我殺一個人?!?/br> “殺誰?”思云卿好整以暇地挑起眉,涼涼地掃了一眼捧墨,問得頗有些漫不經(jīng)心。 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捧墨脫口便就是一個名諱—— “端木澈之。” “殺掉唯一有資格與你爭奪北夷國主之位的胞弟???”對于這樣的要求,思云卿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只是輕輕搖頭,那語調似感慨,若喟嘆,卻沒有驚異的成分,似乎眼前的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爾后,他瞥了沈知寒一眼,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別樣的含義:“難怪有人說,九五之尊,六親情絕,真是一點不假?!?/br> 沈知寒把話聽得明明白白,可表面上對這樣具有暗示性的眼色卻視若無睹,只靜靜轉身望向昏厥的石將離,心中五味雜陳—— 沈知寒早前雖然沒有離開過墨蘭冢,可也曾聽說過“司命堂”的相關傳聞,而今卻是真真正正地見識到了這個死士組織的有條不紊,以及一文一武兩個魁首的配合默契,竟然能在短短數(shù)天之內便就一路將石將離給無聲無息送至了南蠻、西涼與大夏交界之處,沒有走漏一點風聲。 至于韓歆也,雖然他一直沒有現(xiàn)身,沈知寒不敢百分之百確信他真的是那所謂的“文司命”,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的確也夠可怕,畢竟,這世上有耐心用五年的時間親自布局誘敵深入以達到某項目的的人,城府之深本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雖然思云卿表面上對他這個所謂的“胞弟”很是“信任”,可一路上卻是處處防著他,別說他根本沒有機會將石將離救走,就連自己也脫身不得。 用思云卿玩笑一般的話來說,石將離其實也差點就讓他的文司命倒戈——如果她真的封了韓歆也做鳳君,只怕,要讓韓歆也從此為她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也不是什么難事——畢竟,大夏鳳君的位子較之一個死士組織的魁首,那誘惑非同一般——只可惜,于情事方面,她太過死心,一心只執(zhí)著于“沈知寒”這個活死人——而事實上,當年的韓歆初來乍到,也的的確確是對石將離一見鐘情,傾心不已的。 一個女人便可讓兩肋插刀的兄弟反目,思云卿半真半假地喟嘆不已,也慶幸石將離不曾真的讓韓歆也倒戈相向。 如今,韓歆也雖然身為右相,深得石將離的重用,門下網(wǎng)羅了不少官員,在名聲言論上頭似乎可與宋泓弛平分秋色,可實際上卻處處被“即將身為鳳君”的謠言所累,手中并沒有太多實權,別說調動軍隊,就連影衛(wèi)也差遣不了。而石將離因著“沈知寒”一事與相王宋泓弛不合,可對于軍政大權,這一君一臣卻是推心置腹,合作無間。所以,這五年,韓歆也在大夏朝堂中的鞠躬盡瘁未必真得了石將離的信任。 又或許,石將離一直與宋泓弛在“沈知寒”的事宜上不合,所以,不得不借助一個人表面掩護背地相商,行一些見不得光的事,韓歆也只是恰好做了這樣的一個人罷了,在她眼中并無任何獨特之處。 所以,認真說起來,韓歆也不過是慘被利用了一場,一無所獲之下惱羞成怒罷了。 根據(jù)思云卿之前的說法,自從石將離清醒之后,沈知寒便同石將離在一處,裝作自己也是被脅持,對一切俱是不知,什么也不用說不用做,就可以引得石將離對不見蹤影的捧墨起疑心——端木捧墨想要兩全其美,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將一切撇得干干凈凈,也得要看看他思云卿是不是那種聽之任之善于成全的厚道人! 至于路家父子,思云卿說他們已是成功被送到了“安全之處”,卻不肯透露那地方在何處。但其實,這也未嘗不是真的脅迫。至于思云卿和韓歆也想要拿石將離脅迫宋泓弛做什么事,沈知寒一直不曾弄明白,至于為何將他們安頓在三國交界之處—— 他們所安頓之處上接有天然屏障之稱的“入云山”,此處地勢險要,一直是三不管地帶,下接六盤水,往南便可直入南蠻,往西便能直達西涼。滯留此處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在等候著某一個不為人知的契機! 而石將離清醒過來之后的第一句話便急切詢問:“捧墨沒事吧?”對此,沈知寒除了模棱兩可地無聲搖頭,也不知自己該要如何回應。 被挾持的這幾日,石將離甚為悠閑,每日吃吃睡睡,不僅感慨西南邊陲氣候宜人,四季如春,竟然還慶幸不用再批折子批得頭暈腦脹,似乎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倒真真令人哭笑不得。她這模樣,哪里像是被脅持,分明像是無憂無慮地來此避暑,對別的事,更是沒有多提半個字! 爾后的某一日,似乎是覺得讓沈知寒兩全其美也有不妥之處,那思云卿竟然命人備下酒菜,佯裝微醺,七分刻意地當著石將離的面,指著沈知寒承認自己與“思云璟”的兄弟身份。 那一刻,石將離的表情還算鎮(zhèn)定,可沈知寒卻也看出了她眼中無聲的訕笑——他之前譏嘲她生性多疑,不懂信任,如今,無疑便就是自打耳光。而且,有了這么一著,只怕就算他以后覓了機會要救她離開,她也不會輕易隨他走了。 只是,當天夜里,端木捧墨的到來卻是顛覆了沈知寒猜測的一切。 “陛下,屬下來救你!” 當端木捧墨無聲無息如同鬼魅一般出現(xiàn)時,石將離的表情毫無驚喜可言,淡漠得如同早就知道一切。 她靜靜地坐著不動,澄澈的眸中浮現(xiàn)出淡淡的一層水光,一副漠然不動的平靜,令人猜不透她的心思?!芭跄?,端木澈之死了么?”死一般的寂靜中,她突然開口,問了這么一個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問題。 “死了?!迸跄挂泊鸬酶纱?,一點企圖掩飾的慌亂也不見。 “如此甚好!”長長嘆了一口氣,她這才露出了些微的笑容,語調幽幽,說不清是戲謔還是調侃:“如今,你總算不用再提心吊膽了,即便你身在大夏,那北夷的國主之位也是不可能再易主的?!甭犇钦Z氣,似乎還頗有為捧墨慶幸的意思。 捧墨并不搭腔,只是低眉斂目,沉默不語。 “你父王應該不知道這是你的意思罷?”漫不經(jīng)心地揉捏著手指,她黑眸深處閃過一抹光彩,紅唇微微往上挑起,蓄著淡淡的笑意:“畢竟,為了國主之位兄弟相殘,這委實不是他愿意見到的。卻不知,他是否已經(jīng)欣然接受了朕在密函上的建議,上奏北夷國主,調兵遣將,打算與相父聯(lián)手出兵攻打西涼?!”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我之前的鋪墊是否足夠,能夠讓這個轉折看起來極為自然? 當親們一致認為小石頭可憐之時,千萬不要忘記,這是一個職業(yè)女帝,陰謀和詭計一直是她最拿手的,腹黑也是她必須的。我說過,她未必什么也不知道,裝作不知道,或許正是為了下套,施行連環(huán)計中計。如果要說她算漏了什么,那么,她唯一算漏的便是——小沈真的活過來了…… 本章過渡,下一章,如果小石頭不是女帝了,那么,她和小沈之間又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