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jié)
“咳咳咳,我,我怕太擠……” 盧大人差點被嚇得一口饅頭噎死,好在也是官場上打滾了好些年頭的,世面見過,風浪自然也經(jīng)過,再一想這么多糧草,武王妃不可能每一袋都開袋檢查,就不禁又鎮(zhèn)定了下來,笑道:“回武王妃,林大人說得不錯,不會有霉爛米面參雜的,所有糧草藥材都是經(jīng)過專門的人檢查,下官和林大人親自到場監(jiān)督才封入袋中的?!?/br> 得到附和,林奇峰頓時暗松了口氣,旋即挺挺胸膛:“看吧,下官說得沒錯吧。” 哪想,蕭如玥竟然揪著這話不放,通過常喜又一次追問:“倘若有呢?” 林奇峰擰眉,想不明白為什么蕭如玥一直揪著這問題不放,卻還是答道:“倘若有,那自然就是下官和盧大人的責任,至于會怎么個判法,就得看皇上的意思了?!?/br> 粉唇微勾,蕭如玥緩緩笑了,卻忽的一伸手就揪住比她高出許多的盧大人的前襟拉近,同時另一手烏光一現(xiàn)即隱,跟著就從旁邊糧車上被切破了到口子的兩袋里抓出一把米,不待人看清,就已經(jīng)拍進了盧大人驚呼不及出聲的嘴,而后一腳踢他跪在了地上,掠轉(zhuǎn)到他身后,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吐出來…… “咳咳額咳咳……”盧大人痛苦得翻白眼,卻拼命想掙也掙不脫蕭如玥的手。 一切發(fā)生得太忽然,又太快結(jié)束,林奇峰頓時嚇傻在了那里,手里的饅頭rou干都掉到了地上去。 而事實上根本不止他一個,在場的除了常喜外,所有人都嚇壞了,個個面色發(fā)白的僵在那里,都有種想吐的沖動…… 灰云之下,白雪之上,那身穿精致牡丹花紋襖裙的女子鳳眸驀地一彎,燦若星子,美艷不可方物,卻,讓所有人霎時間如墜冰窖,所有人整齊的打了個寒顫。 她唇啟唇合,一字一頓的無聲問:【盧大人,霉爛米的味道如何?】 盧大人卻已經(jīng)快堅持不住了,兩眼翻得只剩眼白,掙扎的身體也越來越綿軟,眼看就要暈死過去時,蕭如玥卻就忽的松開了他,又在他倒下地的瞬間,一腳踩上他的頭…… 痛,尖銳如針貫穿大腦,讓本要暈死過去的盧大人一下又醒了過來,滿嘴霉爛米的味道,惡心得他想連隔夜飯都吐出來。 蕭如玥一邊踩著盧大人的頭,一邊接過常喜適時遞來的錦帕,慢條斯理的擦著手,鳳眸卻淡淡瞥向掉在她腳邊不遠外林奇峰的饅頭和rou干,再一抬眸,看向林奇峰。 林奇峰頓時呼吸一緊,就見她動著唇問:【我們的飯菜不合林大人胃口么?】 “不,不,沒有……”林奇峰慌忙應聲,慌忙蹲下身去撿饅頭和rou干,管他沾了雪還是什么,大口就啃了一口,而后道:“這饅頭味道真不……” 話沒說完,他猛然看到腳邊,自糧車米袋漏出來的……霉爛米! 頃刻間,林奇峰嚇得跌坐在地,而后猛然想起了什么,趕緊給蕭如玥解釋:“武王妃,您聽下官解釋,這不關下官的事,下官完全不知情,這都是盧大人做的,這……” 蕭如玥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的他,面無表情:【不管林大人有什么話,都請到皇上面前去說,現(xiàn)在,麻煩讓道,不要礙著我們做事!】 明明無聲,卻讓人明顯體會到一股徹骨的冰冷,意思,竟然一絲不差的悟了去! 林奇峰趕緊狗爬式閃到一邊去。 “武王妃有令,所有糧草藥材開袋檢查!” *分啊分啊* “這個盧大人膽子也太肥了,連軍糧都敢吃,先前只是耍些小手段克扣一點,因為數(shù)目不大不至于造成影響,想著少得罪一個人少結(jié)一份仇,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任他了,卻沒想到他竟然不識好歹越來越猖狂,這一次竟然摻了三分之一的霉爛米面進來,要不是您發(fā)現(xiàn)得早,前線是將士們吃壞了身子,還拿什么來殺敵衛(wèi)國?” 佟喬氏氣憤發(fā)泄罷,又忍不住有些擔心:“不過話說回來,武王妃,那個盧大人就不說了,林大人好歹也是林丞相家的公子,都說他meimei最有可能成為皇后,您這才回來就用這么(兇殘)……的手段讓他下不了臺,不太好吧?” 蕭如玥若無其事笑道:【這樣比較快。】她可沒工夫跟他們耍嘴皮子! 佟喬氏頓時好笑又好氣,也不好更不知道說她什么好。 蕭如玥笑:【沒關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麻煩來一個打一個就是了?!?/br> 佟喬氏再度啞然,而后又忽然忍俊不禁的噗哧就笑了出來。 知道她忙,佟喬氏也并沒有坐多久便起身告辭了,她一走,蕭如玥立即問常喜一個很奇怪的問題:【皇上至今納了幾位妃子了?】 常喜怔了一下,應道:“沒有啊,皇上尚未納妃,聽說每回大臣提到納妃立后的事,他要么是顧左右而言他,要么是直接走人,不過,武王妃,您問這個做什么?” 蕭如玥不答,還挑眉問:【沒有老臣以死相逼?】 “有的,怎么沒有?只是至今沒哪位老臣撞柱子的速度比皇上的嘴快就是了?!背O舱f著,兀自就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蕭如玥再度挑眉,靜等下文。 常喜忍住笑,道:“皇上說了,那些老臣無非也就是搬什么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一國之君不能啥啥啥的,換湯不換藥,變不出什么新花樣,所以,他在他們鬧得兇的第一次就慢悠悠的問……”清了清嗓子,繪聲繪色的學著腔:“你們這是在懷疑朕~不行嗎?” 蕭如玥又挑眉:【皇上說了?他什么時候說的跟誰說的?】 “當然是跟七公子說的啊?!背O蚕胍矝]想就笑道:“皇上這幾年可勤快跑武王府了,不是找武王下棋,就是老跟七公子抱怨當皇上不好,還時常賴著不肯走,最后都是七公子把他扔咳,請回去的。” 蕭如玥的眉又挑高了一點:【那你怎么會聽到的?】 常喜笑:“七公子其實很忙,回武王府的時間不多,所以每次回去都會抓緊時間檢查指導十四小姐和十六小姐武功和醫(yī)術,奴婢們閑著沒事,也就跟在一邊學了,可皇上偷跑出宮找七公子,七公子又沒有多余的時間單獨陪他耗,又因為皇上自己說沒關系,就大家一起在一個院子里了,皇上偶爾心情好還會指導指導十四小姐和十六小姐武功呢?!?/br> 蕭如玥看了常喜好一會兒,問:【你們沒發(fā)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常喜愣了一下,搖頭:“哪兒不對嗎?” 看來那家伙藏得深啊……蕭如玥撇撇嘴,搖了搖頭:【沒事。】 反正回去之后,一切終會水落石出,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樣,那么,哼哼…… 此時,遙遠的京都,皇宮御書房。 皇帝鳳子墨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之后,狠狠激靈了下,總覺得背后有什么人似得,神經(jīng)質(zhì)的回頭看了看,卻什么也沒有。 內(nèi)侍立即慌張湊近:“皇上,您著涼了嗎?要不要讓御醫(yī)過來給您看看?” “不用?!?/br> 鳳子墨搖頭,默了默,忽然道:“有一個女人,她有錢,有權(quán),有勢,有才有貌,有男人有孩子……你說,她還可能缺什么?有什么能讓她收到后很高興什么都答應你?” 內(nèi)侍汗,狂汗,瀑布汗:“奴,奴才愚鈍。”人家啥都有,包括男人和孩子,您討好她又想從她那里得到什么呢? 猛然“悟”到了什么,內(nèi)侍倒吸了口涼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著鳳子墨,雖然沒說,但已經(jīng)滿臉寫著“皇上您不愿納妃立后難道就是因為看上了人家有夫之婦?還是個有孩子的老女人?”。 鳳子墨直接賞他個白眼,卻又不解釋,還兀自叨叨著:“不論如何,我一定要搞定她!” 內(nèi)侍的表情更華麗了:完了完了,皇上真的看上了人家有夫之婦! *分啊分啊* 知道楚燁抓了藥癡和六師兄做人質(zhì)的時候,蕭如玥便知道不妙了,而果然,皇甫煜真的沒有退回燕門關。 她知道,一定是楚燁用藥癡和六師兄來威脅著皇甫煜,跟他玩拉鋸戰(zhàn),大家都不進不退的在那里僵持著,只為引她出去! 這一點被佟大將軍看穿了,冒著激怒皇甫煜的危險,書信給她,請她趕到前線去。請求她盡快出面解決現(xiàn)狀,不然的話,遲早雙方糧草耗盡讓虎視眈眈的夏國和北胡坐收了漁利。 交代罷事宜,蕭如玥才換上一身便于活動的玄色戎裝,皇甫曦就來了,還開門見山的道:“娘,曦曦也要跟去,曦曦會很乖,會呆在營帳里不到處跑,如果緊急拔營撤退,曦曦也會立馬坐上大花先逃,不會成為爹娘的累贅?!?/br> 蕭如玥看了看她,笑:【好?!?/br> “武王妃……”常喜話沒說完,就被蕭如玥攔下了。 蕭如玥笑:【我有分寸?!?/br> 她都已經(jīng)這么說,常喜還能說什么?默默一嘆,轉(zhuǎn)眸看到皇甫曦燦爛的笑臉,又頓時軟了心。 烈風早已送來,只是這段日子蕭如玥一直沒用得上它,不想闊別四年多將近五年,它竟然還認識她。 但畢竟太久沒見,所以,蕭如玥還是花了點時間跟它做簡單的招呼和交流,哄得烈風筒子很高興之后,才翻身上了它的背:“烈風,日后也請多多指教咯。” “咴咴——”烈風興奮的揚蹄長嘯,亢奮得尖銳刺耳。 蕭如玥呵呵直笑,抬頭看了看馱著皇甫曦在頭頂上方盤旋的大花,轉(zhuǎn)看向前方…… “出發(fā)!” *分啊分啊* 烈風的速度依舊無馬能比,蕭如玥趕到皇甫煜領軍扎營的地方,僅花了不足一天的時間。 皇甫曦仗著大花在天空不用繞路,一路始終能跟著蕭如玥,休息跟著休息,趕路跟著趕路,同時抵達,而隨行的其他人,就被甩在后面有些遠了。 “小師弟妹你怎么……” 唐鏡明乍一見蕭如玥,驚得愕住,卻不及說完,蕭如玥就一把將皇甫曦塞給他:【麻煩你先看著她?!?/br> 唐鏡明張嘴本來想說些什么,就見蕭如玥又說:【我知道,我明白?!?/br> 他們師兄弟從小一起長大,沒有血緣,卻親如兄弟,如今眼睜睜看著其中兩個被綁在楚營里當人質(zhì)受折磨,自己卻沒有辦法去救,怎么會好過…… 唐鏡明笑笑,只是點了點頭,就先抱著皇甫曦去找點東西吃。 蕭如玥到達帥帳前,佟大將軍等諸位大帥正魚貫而出,見到她紛紛就要行禮,但被她阻止了,微笑示意他們噤聲。 眾人了悟,點點頭識趣的退去,并把帥帳周圍的衛(wèi)兵統(tǒng)統(tǒng)撤遠至二十步外。 輕輕挑開門簾,蕭如玥走了進去,并不意外的,被人一把從側(cè)面忽然抱住。 正文 265 結(jié)局(下) 見肖如玥不反抗,皇甫煜立即軟泥一樣掛在了她肩上,悶聲道:“我是該高興你不用看就知道是我呢?還是傷心你竟然半點不反抗萬一是別人也任由抱?” 蕭如玥保持靜默,事實上她發(fā)不了聲,而他此刻又整個掛在她身上,她就算說什么他也看不到。 倒是,他沒一會兒就又放開她,兀自一聲不吭的走向帥椅坐下,而后拍拍他的腿,笑得滿臉不正經(jīng)的向她展開雙臂:“來吧,我的懷抱已經(jīng)為你敞開?!?/br> 他在笑,笑得很自然,似乎透達眼底。 似乎…… 也就是沒有! 蕭如玥看的揪心,卻淺淺勾了一抹笑走了過去,柔順的坐上他的腿,圈上他的腰,依偎進他懷里。 如他,明知道他的真實心情瞞不過她,卻仍然端起那張笑臉面具給她看一樣,她也知道她的擔憂瞞不過他,還是配合他的笑臉面具,帶上相應的笑臉面具…… 這不是自欺欺人多此一舉,這是他們相扶相依的專屬模式,勝過千言萬語! 靜靜的,他抱著她,她靠著他,任時間輕輕流走,直到,他主動再開口…… “我竟然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折磨而不救……” 他埋首在她耳邊低聲喃喃,很低很低,沙啞粗嘎,像哭一樣。 蕭如玥靜默的聽著,只是聽著。 “玥玥……” 他輕輕喚了她一聲,喉結(jié)滑動,卻半天沒有下一句。 他沒說出來,也說不出來,但她還是知道他想乞求她什么,更知道,那只是一念而過,一念而過而已,短暫得還沒出口自己就已經(jīng)后悔了,來得及后悔的時候后悔了! 蕭如玥捧起他的臉,勾唇而笑:不錯嘛,看來你腦子還很清楚。 “我姑且就當這是表揚。”皇甫煜笑了笑,又把腦袋沉回她肩上:“讓我靠一會兒?!?/br> 蕭如玥點點頭。 *分啊分啊*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