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節(jié)
藥癡和六師兄用僅剩的力氣,用力沖楚燁吐唾沫,只可惜,他們已經(jīng)罵了半天,口干舌燥,已經(jīng)沒有唾沫可噴。 “我可是已經(jīng)給過你們機會了,是你們自己不想再罵了?!背钚χ溃龅囊话涯笞∷幇V的嘴,往里塞了什么。 “你給他吃唔……”六師兄一聲沒完,也被楚燁塞了什么東西進嘴里,霎時間本就干渴至極的咽喉如同點上了一把火,灼痛如要穿喉。 “放心,我這么卑鄙無恥,不利用完你們的價值是不會讓你們?nèi)ニ赖?,所以……?/br> 楚燁淺笑,卻森冷徹骨:“給你們吃的毒藥,只會毀了你們的喉嚨讓你們出不了聲,免得,有只鳥飛過都變成信差,幫你們把那個孩子已經(jīng)不見的消息,帶給某些人!” 藥癡:“!” 六師兄:“!” “有那么驚訝嗎?”楚燁笑:“我可是親眼見識過了,要不是還有些本事,差點就被那位小郡主給殺了?!?/br> *分啊分啊* “小舅舅……” 皇甫曦坐在蕭勤安床邊拉住他的手,盯著兩小黑眼圈,儼然沒了那幾天的精神勁,整個人蔫蔫的:“小舅舅,你趕緊醒過來啊,你為什么不醒?你到底怎么了?曜曜不見了啊,你怎么還一直睡……” 常喜不過就是去端雞湯來的功夫,再折回來就聽到了皇甫曦的哭聲,頓時嚇了一大跳,匆匆奔進房來:“郡主,怎么了?” 皇甫曦卻沒聽到似得,嗚嗚咽咽一個勁的搖蕭勤安:“小舅舅,你醒醒啊,別生曦曦的氣了,曦曦以后都不欺負(fù)你了,你趕緊醒過來告訴曦曦,曜曜在哪,小舅舅,曦曦求你了……” 皇甫曦越哭越失控,無論常喜怎么勸都勸不住,常喜只好暫時點暈她。 蕭如玥聞訊匆匆趕來。 她知道皇甫曦這幾天情緒都不太穩(wěn)定,但她實在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陪著她,皇甫煜已經(jīng)領(lǐng)著將士們攻進楚國去,下著險棋逼楚燁現(xiàn)身出牌,本來她也該跟去,也想跟去,可是打仗不是過家家,變數(shù)太多,且不說皇甫曦,就是始終昏迷不醒的蕭勤安就是個大問題…… 御醫(yī)來接蕭勤安回京都靜養(yǎng)之前,她都不能離開燕門關(guān)去跟上皇甫煜,而留在后方,也有忙不完的事,必須準(zhǔn)確而及時的給前方提供糧草和增援,她不能出聲,不論是唇語還是白字黑字的交代都大大拖延了做事的效率,她也忙得分身乏術(shù),難免忽略了皇甫曦。 “武王妃,對不起……” 常喜覺得自己很沒用,四年多前如此,四年后的今天也是如此,到頭來都是在關(guān)鍵時刻幫不上蕭如玥。 蕭如玥抬眸看她,笑:【不要動不動就說對不起,你已經(jīng)幫大忙了?!?/br> 這話讓常喜無地自容,嘆:“常樂也真是,不知是瘋哪玩去了,竟然現(xiàn)在還不回來?!?/br> 蕭如玥失笑:【這時候她怎么會是在哪玩,恐怕是跟七師兄一起被什么事給耽擱了,只盼著沒遇上什么麻煩才好。】 常喜自然知道,只是覺得太安靜不舒服,想著隨便找個話題,卻竟然溜了這個出口,已經(jīng)后悔了,再加上蕭如玥這么直白的點出來,頓時都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聲才好。 蕭如玥看了看她,歉意道:【抱歉,我說得太直白了?!?/br> 常喜急忙搖頭擺手:“不不不,武王妃,您沒錯,是奴婢的錯,奴婢壓根就不該往這上面提?!备愕矛F(xiàn)在大家心情都更沉重了。 蕭如玥空了一只手拉常喜坐下,常喜卻不敢坐,并道:“武王妃,您大傷初愈就這么忙里忙外的,身體怎么受得了,您還是抓緊時間好好休息一會兒吧,奴婢給您看著,有什么事奴婢就來喊您。” 蕭如玥搖搖頭,倒是直接:【這個時候,我怎么可能睡得著?】 常喜訕訕,在蕭如玥再度示意下坐了下來,卻不想蕭如玥劈頭蓋臉就直接問她:【為什么還不嫁?】 常喜笑笑,倒是自然:“奴婢這不是惦記著武王妃您當(dāng)初承諾的宅子嗎?您不回來,也沒人給奴婢兌現(xiàn)這份嫁妝啊?!?/br> 蕭如玥自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卻也笑道:【不過這樣也挺好,二十二三歲,什么身子骨都長好了,不管是破身還是生孩子都不怕了?!?/br> 常喜瞬間窘紅了臉:“武王妃……”你這話題也未免太直白了點,讓人怎么接啊? 蕭如玥卻笑:【原來還沒經(jīng)那事兒啊,可憐的唐大師?!?/br> “武王妃!”常喜臉更紅了。 這時,有腳步聲近,不一會兒丫鬟敲門:“武王妃,御醫(yī)來了。” 常喜替蕭如玥回答:“知道了,武王妃隨后就來。” 蕭如玥起身,又看了看皇甫曦和蕭勤安后,交代常喜看著,便出了房去。 四年多時間,只不過她在沉睡中度過而已,很多事情都在改變,至少鳳國御醫(yī)院就換了不少生面孔,皇帝派來了六個御醫(yī),蕭如玥一個也不認(rèn)識,倒是,有一個姓蔣。 與其他御醫(yī)對蕭如玥的好奇多過恭敬不同,蔣御醫(yī)雖然也沒見過蕭如玥,卻是完完全全的恭敬,并大禮叩首:“知道要來這一趟,家中長輩特別叮囑,見到武王妃一定要代他們向您問好。” 蕭如玥一聽,頓覺好笑。 什么代替長輩向她問好,他說的長輩是哪一位?她認(rèn)識的那一位蔣家的族長?還是那位蔣老御醫(yī)?如果是他們,她可真心不覺得他們會叫他干在她面前賣弄小聰明的蠢事! 當(dāng)眾這么說,說好聽了,是在向她表示,蔣家受過武王妃的恩惠蔣家都記得,提醒她有什么可以直接吩咐!而換一個角度去看,又用不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來套近乎的,變相的告訴別人,我們蔣家跟武王妃關(guān)系匪淺! 蕭如玥不露聲色,淡淡擺手讓人將幾位御醫(yī)扶起,直接白紙黑字的說了蕭勤安的事,表示要麻煩一位御醫(yī)隨行送蕭勤安回京都。 頓時,六位御醫(yī)除了蔣御醫(yī)始終垂首繼續(xù)表現(xiàn)他完美的恭敬外,另五位紛紛面面相視眼神開會。 邊疆前線,打仗的地方,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若不是圣命,誰愿意主動往這里跑?自然,六位御醫(yī)至少大半是想爭取到這個名額的,包括蔣御醫(yī)。 于是,蔣御醫(yī)剛才那番代替長輩給蕭如玥問好,就無形中加了分,不論是其他幾位御醫(yī)的角度,還是蕭如玥的角度,有點眼色的,就該把這個名額給他—— 誰讓他是蔣家出來的不是?誰讓蔣家跟武王妃關(guān)系匪淺不是?跟他搶,不就是跟蔣家過不去,跟武王妃過不去?跟武王過不去?武王妃若是不把這個名額給他,回頭又怎么好意思跟蔣家的長輩見面? 然,蕭如玥卻不等他們“商量”妥當(dāng),就直接定了人,當(dāng)然不是蔣御醫(yī)。 蔣御醫(yī)當(dāng)然失望,更不敢置信,卻沒能從蕭如玥的神色間讀到什么,悻悻然跟著其他被留下的四個御醫(yī)一起去休息。 “您還真敢啊……” 佟喬氏直接忍俊不禁,雖然她當(dāng)時沒在場,可也是個玲瓏人,聽著丫鬟的話也猜出了個大概:“就不怕他在您這兒丟了臉面,回去越想越不舒坦,關(guān)鍵時刻給您整出什么幺蛾子來么?” 蕭如玥笑:他雖然不是個很聰明的,卻也不是個太笨的,不至于蠢到這個時候添亂,白送了自己性命。 佟喬氏笑著點點頭,看了看蕭如玥,不禁由衷的嘆了一聲:“小安子送回去后,您也多少輕松一些了。”雖然只是很少的一點點。 蕭如玥只是淺笑,也沒有機會再多說幾句,就又有人來找了。 “您就放心忙吧,小郡主那邊我替您去看看。”佟喬氏說罷,就先退下了。 *分啊分啊* 與燕門關(guān)的繁忙緊張不同,遠(yuǎn)在武王陵外十里附近的小莊園,寧靜而安詳。 穆云飛走近站在廊上看雪的蕭如雪,輕問:“在想什么?” 蕭如雪轉(zhuǎn)眸對他勾唇而笑:“雪化了之后種什么……” 她的臉確實在笑,而笑卻半點不入眼底,穆云飛看著揪心,欲言又止:“如雪……” “嗯?” 吸了一口氣,穆云飛抬手扣住她的肩膀,直視著她的眼:“如雪,你現(xiàn)在笑得跟哭沒兩樣?!?/br> 嘴角的笑紋頓時僵住,蕭如雪木在了那里。 “其實你大可以直接哭出來的,不會有人笑你,更不會有人說你那就是不夠勇敢不夠堅強。”穆云飛誠懇道。 蕭如雪的嘴角抽了抽,努力,卻抽不出一絲笑紋,也…… “我哭不出來?!彼龂@氣道:“我發(fā)現(xiàn),我其實根本沒有理由哭?!?/br> 這下,換穆云飛怔在了那里。 “我在這個小莊園里反思了五年,我以為我長進了,至少長進了一點,可是……”蕭如雪苦笑:“事實證明我沒有,我根本沒有長進,我依舊幼稚得可笑。” 穆云飛張嘴,卻不及說什么,她就又道:“別因為喜歡我就一味的寵我護我縱容我,你這樣會害了我?!?/br> 穆云飛弱弱的:“我……” 蕭如雪靜默的看著他,忽然就勾出笑來:“穆云飛,你真是個傻瓜?!?/br> “額……” 很突兀的,蕭如雪道:“我沒有以身相許,你是不是很失望?” “額咳咳咳……”穆云飛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不敢置信的看著蕭如雪,臉越來越紅,而后,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蕭如雪承認(rèn):“我本來確實是睡著的,但是你跟我爹說話的時候我就醒了?!?/br> 穆云飛瞬間無比尷尬,卻也忽然間想到,搞不好蕭大當(dāng)家當(dāng)時就是知道蕭如雪是醒著的,才故意那么問,目的是…… 為了讓蕭如雪不以身相許嗎? 咚,穆云飛忽然一腦袋撞向一旁的柱子,想看看是不是能撞聰明一點悟到蕭大當(dāng)家的真意,卻發(fā)現(xiàn)除了腦殼痛意外,他一點沒變聰明,還更糊涂了,還把蕭如雪嚇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蕭如雪瞪大眼睛看他。 腦袋貼在冰冷的柱子上,身體也如是有了依靠一般,膽子就跟著壯了起來,穆云飛脫口就問:“所以,你才沒有以身相許?” 蕭如雪噎了一下,尷尬別開眼臉,不吭聲,但耳朵浮上了淡淡的紅。 穆云飛看得清楚,等了這么多年才等到這么點反應(yīng),他怎么肯放過?當(dāng)即拋棄柱子,轉(zhuǎn)到她面前:“你說話呀。” 蕭如雪再度別開眼臉,還是不吭聲,但是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穆云飛又跟著轉(zhuǎn)過去:“如雪,行行好,我腦子笨,你不說出來我猜不到的?!?/br> 蕭如雪這一次不止別開眼臉,連身都轉(zhuǎn)向,走開去。 “如雪,如雪別這樣啊……” *分啊分啊* 皇甫煜步步緊逼,楚軍節(jié)節(jié)敗退。 楚燁總算出現(xiàn),帶出來的卻不是皇甫曜,而是受了重傷的藥癡和六師兄,以及……一輛輛剛造好改良過的拋石車和大批量火藥。 撇開兩個人質(zhì)不說,就光是拋石車和火藥,就讓之前連連受了鳳軍炸藥侍候而不得不退的楚軍精神大振,將士們看著楚燁就像看到了勝利的希望一樣,不約而同向他靠攏,以他馬首是瞻,楚大皇子這個大帥,瞬間有名無實。 “楚軍的拋石車比我們現(xiàn)在用的射程遠(yuǎn),配上火藥威力兇猛,又占著地理優(yōu)勢,武王吃了大虧,不得不下令暫時回撤?!?/br> 新送來的軍情,驚得蕭如玥面色一變,自太師椅里站了起來。 她算到了,藥癡都能從煉丹中悟出火藥來,楚燁也肯定能,但她以為,平子留在楚國的火銃已經(jīng)毀掉了,就算留有備份的草圖,在這里想要大規(guī)模制造出來用在戰(zhàn)場上也不容易,楚燁就算看到鳳國使用拋石車配火藥,威力上也有差異,算來算去還是自己這一邊比較有優(yōu)勢…… 可她萬萬沒想到,楚燁竟然早就知道拋石車陪火藥的用法,并事先改良了拋石車并這么快就搬上戰(zhàn)場,而她,是回來了之后才重新研究了一下現(xiàn)有的拋石車加以改良,倒是已經(jīng)在造了,卻還沒有送來,而戰(zhàn)場上,慢一步就有可能滿盤皆輸! “武王妃……” 怯怯的喚聲,叫醒了蕭如玥的游走的神,她立馬問:【武王現(xiàn)在退到哪里了?】 她問得太快,那人沒法讀出她的唇語:“武王妃,您,您能不能問慢一點?” 蕭如玥暗咒一聲該死,卻還是放慢了唇速又問一遍:【武王現(xiàn)在退到哪里了?】 那人這回看懂了,忙走上前一直地圖:“這里?!?/br> 蕭如玥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即便一眼已經(jīng)能將那個位置周圍的地形看得清清楚楚,她還是瞪大眼仔細(xì)看了兩遍,而后對那人慢慢道:【不能在那里多呆,去,讓武王趕緊撤回燕門關(guā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