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jié)
入夜,先前帶人回京都復命的潘瑾瑜才趕到通城蕭家。 小半個時辰后,皇甫煜收到消息,繼太子被廢帝后失和之后,德妃也不知怎么惹了龍顏不悅,太子被廢后頻頻小動作的三皇子鳳子弦便順理成章受了牽連,封了個安親王,給了塊偏遠貧瘠的封地,勒令即日前往封地,不召不得回京都…… “呵呵,宮中可真熱鬧?!?/br> 蕭如玥咧嘴笑,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zhàn)為上,兵戰(zhàn)為下,這惠妃娘娘不愧是與圣上默契同事多年,曾經(jīng)位及丞相的大人物,不是一般熟悉宮中貴人們的脾氣,輕輕一攪,烏煙瘴氣?!?/br> 太子被廢,帝后失和,德妃失寵,三皇子明升暗貶,四皇子冷宮侍候,五皇子不成氣候…… “太子雖被廢,但皇后還有七皇子鳳子曦?;寿F妃雖然得寵,但膝下無子。六皇子鳳子墨雖然主動遠離宮中斗爭,但終究還是個皇子,又養(yǎng)在皇后名下……” 皇甫煜看了蕭如玥一眼,繼續(xù)逗弄桌上那只不知哪來已經(jīng)被洗得干干凈凈的貓兒,勾唇:“你說,接下來會是誰?” “說不定……是我?!?/br> 蕭如玥笑:“她憋了這么久,該上當?shù)囊采袭斄?,皇貴妃始終沒動靜,還隔三差五就搭把手的攪和,可見人家皇貴妃也是有腦子又謹慎的人,而且,皇貴妃比她年輕美麗,又比她溫柔也知進退,娘家勢力還不小……她搬不動人家,自然要找人搬呀,而那么巧,我就有把柄在她手里?!?/br> 提起那個“把柄”,皇甫煜頓時沉了臉,驚得桌上的貓兒一顫炸毛,旋即逃命似得跳窗離去。 “你不用那么緊張,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br> 蕭如玥來到皇甫煜身后,展臂自身后圈住他,低頭枕上他頭頂:“她也就說得那么厲害而已,未必真能造出那個東西來,就算真有,我也未必真的拿她沒辦法,只不過她要玩心機,陪陪她而已,讓她攪得差不多了,在收場也不遲?!?/br> 皇甫煜抬手拉她到身前,抱上他腿坐著:“你確定?” “煙火的原理我就不跟你多加解釋了,改天我做給你看,就說她所謂的把我捧成天女……”蕭如玥嫌皇甫煜不夠著急似得,故意這個時候頓了一下,慢悠悠端了旁邊還溫熱的水喝了一口。 皇甫煜莞爾失笑,捏了捏她的俏鼻:“別賣關子,趕緊揭曉吧。” 蕭如玥咧嘴,才又道:“倘若她真有那個東西,就必定要最快速度的造出讓人信服的言論,而這言論,怎么造?” 撇嘴:“這里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任何高科技信息設備,她要散播言論,無非就是找些夠熱鬧夠高的地方,把東西砰一聲射上天,以保證更多人能看到,而那東西也有很大的問題,白天就算放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晚上卻璀璨繽紛煞是好看,可是呢……” 捧住皇甫煜的臉拉低,跟他額貼額:“王爺,誰那么閑大晚上不睡覺仰著頭望天?事先散播謠言那天空中會有異相,讓廣大人民群眾準時仰望?這樣一來,我們不也聞訊趕去破壞了嗎?我相信惠妃娘娘不至于那么蠢,而既然不能這樣,那就必定是選在某個特殊的日子! 王爺,您什么最多?不就是人最多么?且不算那八十多萬大軍,就是神風門神鷹鏢局,就足夠你差遣分派向各國各地的吧?惠妃娘娘能跟您比嗎?她就算有那么多人,也沒有那么多東西分吧,如此一來,擺開地圖仔細分析以上條件,要找出她可能派了人潛伏的地方,真~不~是~那~么~難~。” 她說罷,皇甫煜卻半天不吭聲的直直看著她,害她都以為他是不是沒聽懂或者還是不放心的以為她騙他的時候,他忽然問:“什么是電視機,電腦,手機,高科技信息設備?” “額……” 看他那炯炯有神的好奇眼神,似乎她一旦解釋,他就會順藤摸瓜刨根問底,而,尼瑪?shù)倪@些事跟他一個古人解釋起來,是相當龐大的工程啊啊啊啊…… “我困了要睡了晚安。” 看著一口氣說完就軟在他懷里裝睡的小人兒,皇甫煜莞爾,抱她向床:“不想說就說不想說,我也不是非逼著你說不可?!?/br> 抱怨都帶著寵溺,蕭如玥有點過意不去,不禁道:“解釋起來太麻煩了嘛……” 哪料,她不說不打緊,一說,皇甫煜反而大受打擊:“只是因為太麻煩?” “咳……” *分啊分啊* 十月二十六,喜樂聲聲中,新娘被迎進蕭府,只是誰也沒想到…… 新人才拜完堂,還未來得及送入洞房,三夫人沈氏竟忽然暈倒了! “中毒?!” 蕭勤鑫驚呼一聲,急切追問蕭如玥:“怎么回事?可否有解?”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三嬸中毒了,雖然要不了她的性命,卻能讓她長眠不醒,解是能解,只是挺麻煩?!笔捜绔h淡淡回道。 “抱歉六妹,我不是那個意思……”驚覺自己心急失言,蕭勤鑫尷尬得有些支支吾吾:“能不能請您……” 蕭如玥懶得跟他拖延時間,直接道:“你放心,三嬸的毒我會盡力,而大堂哥你,別忘了自己今天是新郎娶的是什么人,大堂嫂才進門就發(fā)生這樣的事,此刻必定不安至極,你緊張三嬸之余,也要去關心關心大堂嫂?!?/br> “如玥說的不錯,發(fā)生這樣的事彩雯恐怕嚇得不輕,你先回房安撫安撫她,雖然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但顯然絕對不可能是她?!比隣斒捲屏璧溃骸叭グ?,這里有我們就行,彩雯堂堂將軍小姐肯下嫁于你,你可不能委屈了人家?!?/br> 最重要的是,莫彩雯可是武王的表妹,而武王現(xiàn)在就住在府里,莫家那些送親的人又還沒走……鬧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蕭勤鑫想了想,點點頭,凝著張臉匆匆回新房去了。 *分啊分啊* 雖然有心查兇,但今天是蕭勤鑫大喜的日子,三夫人沈氏進進出出跟很多人接觸過……還真不容易查! 但是,依舊還是有人能摸得到線索,找上兇手…… “呀,疼!” 被三爺蕭云凌粗魯?shù)耐纤M椅子里的端木芳兒驚呼一聲,面色大變險些喘不過氣來:“你干嘛?瘋了么?這個時候竟然到我這里……” “是你吧,是你在香茗的水里下了毒!”三爺蕭云凌面色鐵青的傾身逼近端木芳兒,狠狠的瞪著她。 有一剎那,端木芳兒窒了窒,但很快便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你不是很喜歡我的嗎?誘騙不成還霸王硬上弓了,怎么這就翻臉不認人了?其實在你心里,那個明媒正娶的女人還是比我重要是吧?” 三爺蕭云凌咬牙,面色猙獰:“你不該對她下毒,更不該選在今天!” 端木芳兒反而呵呵嬌笑起來,眸光流轉說不出的波光瀲滟,抬手搭上三爺蕭云凌的頸肩,唇啟唇合若有似無的與他的唇相觸:“你已經(jīng)多久不過來了?我若不選在今天,你會過來嗎?” “我在想辦法。”三爺蕭云凌低吼,聲聲配著磨牙的聲音:“你以為我們要應對的是什么人?以前光蕭云軒一個就夠難對付的了,現(xiàn)在還有個蕭如玥,蕭如玥背后還有個武王!” 端木芳兒冷笑一聲,顯然不信:“少跟我來這套!你等得下去,我的肚子可等不了,你若不趕緊想辦法把蕭云軒除掉,到時候肚子大了瞞不住了,我們大不了同歸于盡!” “呵~,同歸于盡?”三爺蕭云凌怒極反笑。 端木芳兒也笑,勝券在握:“當然,我一定會拉上沈香茗,還有你的兩個寶貝兒子一起陪葬!” 三爺蕭云凌斂了笑,危險的瞇著雙鷹眼。 見他謹慎戒備起來,端木芳兒頓時笑得猖狂起來,忽然狠狠沖他吐了口唾沫:“呸!蕭云凌,你個畜生,你以為我真會白白這么任你欺辱了去?還懷上這么個賤種?” “你……” “實話告訴你,你欺辱我的事,早在當初離開京都的時候,我就以防萬一寫成書信縫進了護身符里,讓留在京都的鳶兒去武王府的時候,戴在云兒身上……” 端木芳兒驀地咧嘴,笑得貝齒森森十分猙獰:“就算你殺了我毀尸滅跡,如玥那丫頭那么聰明,也早晚會發(fā)現(xiàn),到時候你就等著康復的蕭云軒收拾你吧?!?/br> “你瘋了!”三爺蕭云凌幾乎要把滿嘴牙咬碎,免得一個沖動咬死她。 “我是瘋了,被你們逼瘋的!” 端木芳兒一個字比一個字說得冰冷,忽的一把推開他,慢條斯理拍了拍襖裙上的褶皺:“為了我們大家都好,你還是趁蕭云軒現(xiàn)在虛弱,趕緊把他除掉,到時候就沒人能證明我肚子里這塊rou不是他的了,至于那封信,我自有辦法取回來……” “噗哧~” 冷不丁冒出的噴笑聲,頓時嚇了兩人一跳…… 正文 217 喜變喪 “想不到爹大人您往日一本正經(jīng)幾十年寒臉如一日,卻竟然有看這種狗血爛劇的嗜好?!?/br> 剛剛的噴笑太短太突兀,縱是三爺蕭云凌也一時沒聽出來是誰,但再說這一句,就是端木芳兒也聽出是誰了—— 蕭如玥! 想也不想,三爺蕭云凌轉身便疾步向外竄去,不管如何抓賊那臟抓jian在床,只要出了這個門,對質起來就容易多了,可…… 他倒是會算,別人卻未必給他這個機會,這不,他才竄出兩步,就被慢步冒出來擋在門口的蕭云軒嚇定住了,出聲驚顫:“大,大哥……” 乍見蕭云軒的端木芳兒頓時嚇得面色蒼白如紙,險些腿軟的跌坐回椅子里去,但她反應也著實的快,三爺蕭云凌那一聲方才落,便深吸一口氣往蕭云軒撲跪了過去。 本是要抱住蕭云軒腿的,可她卻不知怎么就抱到一團空氣,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就那么順勢撲到了地上去,雙拳不斷捶地痛哭流涕:“爺,您可要為我做主呀,三叔他,他真是個畜生,竟然連自己大嫂都……” “大哥,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沒有?!比隣斒捲屏璐舐曓q白,也匆匆?guī)撞阶呓捲栖?,眼底卻是殺氣騰騰的陰鷙。 眼看就到了出手的最佳位置,卻余光陡然掃見屋外院內一大票人,淚流滿面一動不動的三夫人沈氏站在最前面,其后是同樣一動不能動的面色鐵青的蕭勤鑫,和,太驚愕而緩不過神來卻又面色蒼白的蕭勤政。 他們身后,還有二爺蕭云峰,以及幾個武王府侍衛(wèi)裝扮的年輕男子…… 怎么會?他們什么時候來的? 三爺蕭云凌驚愕的瞬間,忽覺身畔一陣風掠過,驚回眸,就見蕭云軒視他若無睹般直接走進屋里去。 這一舉動,頓時激怒了三爺蕭云凌,但他卻并未表露在面色上,恭恭敬敬略帶惶色的喚著“大哥”的同時,也跟著轉了身…… 砰~ 突兀的兵器碰撞的脆響,驚得屋外院內的二爺蕭云峰想也不多想便率先沖了近來,卻險些被疾射而出的利刃刺入胸膛。 一驚側避,卻還是慢了一步,眼見利刃就要切臂而過,卻出現(xiàn)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那利刃突然一個刃尖向下,哧一聲,貼著他的鞋邊便沒入地板三寸有余! 剎那間,二爺蕭云峰也不禁驚出一身冷汗,為自己險險避過一劫,為那利刃詭異轉向差點把他腳板給釘在了地板上。 他不蠢,當然知道利刃不可能是自己善心大發(fā)轉的向,也就是肯定是有人救了他,而此刻與他近的,也就大哥蕭云軒和三弟蕭云凌,而兩人有閑暇出手相救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說,出手的人離他并不近! 是誰他不敢肯定,但利刃貼鞋入地的精準度,卻讓他猛然就想起那個曾經(jīng)養(yǎng)在外十四余年的侄女,而倘若真是她的話,倘若她的修為當真已經(jīng)逆天了的話…… 豈不是,他剛剛若有一絲邪念要對大哥不利的話,利刃釘?shù)木褪撬哪_板?! 二爺蕭云峰思緒亂轉間,三夫人沈氏母子三人已經(jīng)被解開學到,紛紛急匆匆往這邊奔來,一眼看到屋里的情景,又再度下定住了。 只見屋內離門口僅幾步的距離,蕭云凌一動不動的定在那里,不敢置信的看著手筋被挑鮮血噴涌的手腕,反而忽略了咽喉被蕭云軒手中長劍指破…… 三夫人沈氏看著那一幕,頓時倒吸了口涼氣,天旋地轉險些站不穩(wěn),好在蕭勤鑫手疾眼快扶住了她:“娘……” 蕭勤鑫才出一聲,三夫人沈氏便陡然回神,顧不得許多一把推開他,跌跌撞撞撲到蕭云軒腳邊:“大伯,求您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放了三爺,求求您了,求您了……” “兄弟?” 蕭云軒低眸看著三夫人沈氏,問:“兄弟是什么?” 兄弟是什么?兄弟是血親!兄弟是手足!兄弟是患難與共相互扶持的存在!兄弟是…… 而,這些本該理直氣壯的回答,三夫人沈氏此刻卻一個字也回不出來,因為,蕭云凌給自己的兄弟戴了大大的綠帽,還,妄想要殺了自己的兄弟! 蕭勤鑫面色蒼白十分難看,明知乞求蕭云軒也是希望渺茫,卻還是拖著蕭勤政跪了下來:“大伯,我爹確實有錯,罪該萬死,但……但是他終究還是勤鑫的爹,勤鑫也求您高抬貴手,饒他一命吧……” 說罷,咚咚咚就磕起頭來,那身喜紅的新郎袍,頓時變得無比可笑。 蕭勤政這時候嘴巴變拙了,張張合合半天出不來個聲音,只好學著蕭勤鑫的樣子,一邊磕頭一邊為父親求饒:“大伯,勤政也求您……” “誒,母親大人,您這是要去哪?” 突兀插進來的柔聲,頓時引得眾人紛紛望去,只見本在門內的端木芳兒,此刻竟然已經(jīng)半身匍匐門檻外,而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蕭如玥,則蹲在她面前,笑瞇瞇的:“高貴優(yōu)雅的您,配著這樣的姿勢不太好看吧,對腹中的胎兒也不好?!?/br> 端木芳兒狠狠瞪著她,張嘴就想吐她一口唾沫,再咒罵她一頓,卻不想,頭頂猝不及防一股力量壓下,她的臉就那么狠狠的貼到地上去…… “誒呀,岳母大人,您怎么趴這兒?” 皇甫煜驚愕一聲后,才猛然想起什么般的挪開踩在端木芳兒頭頂?shù)哪_,臉不紅氣不喘道:“不好意思,沒注意腳下就……”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