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jié)
祿親王親自往蕭府求親,求的是蕭八小姐蕭如月! 次日天剛亮,又一只信鷹飛進(jìn)馬場,帶來另一個消息—— 之前打獵時受傷的果親王終究沒撐住,沒了!消息還未外放! 午后,第三只信鷹飛進(jìn)馬場,蕭如玥再也忍不住的尋了個沒人的僻靜角落,爆笑:“哈哈哈……” 她實在忍不住了啊,因為,大皇子真的也沒了,同樣消息還未對外公布! 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祿親王出發(fā)往蕭家提親是在果親王和大皇子相繼沒了之前,換言之……祿親王求這親是皇帝授意或者威逼而成,否則,絕不會那么巧的在兩位皇族人員嗝屁之前! 可…… 這時間倒是算得精準(zhǔn)了,而那位前丞相大人的惠妃娘娘,此刻又是什么樣的心情呢? 自己的男人,竟然趕在自己兒子死之前讓他弟弟趕緊去求親,就是怕錯過了時間,到時候皇家喪事舉國哀悼,至少也得一個或者三個月內(nèi)不能提婚嫁之事,而偏偏眼下那位皇帝看來,蕭大當(dāng)家蕭云軒中毒倒下,繼承人的她就算不用照顧武王也要照顧蕭云軒,蕭家事務(wù)更是新手上路,蕭家定然一團(tuán)亂無疑,要擊毀蕭家的話,不趁此時待何時? 又或者,可能只是把祿親王扔出來探路,看看蕭云軒是不是真的中毒倒下了…… “你可是王妃呀?!?/br> 輕輕的笑聲自蕭如玥頭頂傳來,跟著就有人坐在了她旁邊,修長的指溫柔的替捏去黏在她發(fā)上的碎草。 “王妃就不是人了么?誰規(guī)定王妃不能在地上打滾的?”蕭如玥哼哼唧唧著,爬上那條長腿當(dāng)枕頭枕住,卻還得了便宜賣乖的使勁拍了拍:“放輕松點放輕松點,硬梆梆的讓人怎么睡!” “是是是,我的王妃!”皇甫煜笑著幫她移了個更舒服的位置,輕卸玉簪發(fā)帶,長指順著發(fā)根梳揉,給她按摩起來。 “別弄了,我會睡著的?!笔捜绔h撥開他的手,抱怨得有點撒嬌的意味。 皇甫煜的笑頓時更柔更深了:“睡一會兒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有事也有岳父大人在,他能把事情攪成這樣,自然也能收拾,你著急什么。” 蕭如玥撅了撅嘴,沒再反駁,閉上眼享受他的煜式按摩,當(dāng)真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卻也似乎并沒有多久,就被他叫醒了。 “你五姐來了?!?/br> 皇甫煜笑著將蕭如玥拉起,不知從哪摸出把梳子,給她梳起頭發(fā)來。 “就她一個?”蕭如玥打了個呵欠,忽然想到了什么倏地回頭,瞪著他手里那把梳子:“不會是平常你給貓兒梳毛那把吧?” “放心吧,肯定不是,轉(zhuǎn)回去,別亂動,不然給你梳個丐幫長老頭?!被矢虾眯Φ陌阉饣厝?,又道:“這么大老遠(yuǎn)的,肯定不可能只有你五姐一個人啊?!?/br> “我還風(fēng)中凌亂頭呢,丐幫長老頭……”蕭如玥嗤笑了聲,又道:“也就是那個誰也來了是吧?!?/br> “你發(fā)質(zhì)好,上等綢緞似得又滑又沉,再大的風(fēng)也凌亂不了。”早上她的頭就是他梳的,駕輕就熟得很,三兩下就發(fā)帶固定幫上蝴蝶結(jié)了:“那個誰現(xiàn)在可是監(jiān)察御史啊,還帶著三千兵馬的,威風(fēng)凜凜得很?!?/br> 蕭如玥摸了摸自己的頭,確定他沒給她梳什么驚世駭俗的發(fā)型,也沒別進(jìn)什么奇怪的裝飾品,才又道:“已經(jīng)到了?” “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被矢蠜]好氣的敲了敲她那雙檢查發(fā)型的手,又道:“還有再一里就到了,剛好夠時間從這里回氈房。” “監(jiān)察御史啊,監(jiān)察誰啊?”蕭如玥咧嘴笑了笑,拍拍屁股整整衣,忽然拔腿就跑:“不等你啦?!?/br> *分啊分啊* 潘瑾瑜和蕭如雪到的時候,不止蕭云軒躺在大帳篷里挺尸,就連跑出去透氣的武王大人也已回來,躺他對面的做著挺尸二號,而蕭如玥…… 面色蒼白難看,眼底濃郁黑影,儼然一副許久沒睡的憔悴模樣!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總不能讓她一個“照顧”兩“病號”多時的人活蹦亂跳在人前現(xiàn)眼吧?卻,那模樣一下就竟然刺痛了蕭如雪的眼,和潘瑾瑜的心。 “六妹,我來照顧爹吧,你去休息一下?!?/br> 蕭如雪的樣子也說不上好,明顯趕路所致,卻眼眶微紅的如此對蕭如玥說,搞得蕭如玥有一瞬間,有那么點心虛。 “我沒事,一旁趴著就好。而且每半個時辰我就得給爹下一次針排毒,這事你替不了我。”蕭如玥這兩天也一直是這么對外宣稱的,看了看蕭如雪,轉(zhuǎn)身摸出小瓶藥來塞給她:“補(bǔ)氣補(bǔ)神的,吃了睡覺,保準(zhǔn)你一覺醒來精神百倍?!?/br> 看著手里的藥,蕭如雪頓時感覺喉嚨有什么東西哽著,上不來也下不去,忽然就一股腦兒逼向眼眶,讓眼眶酸脹得發(fā)疼:“六妹,我……” “五姐夫,你們一路風(fēng)塵仆仆的趕過來定然也累得不輕了,趕緊去休息休息吧,好好照顧五姐?!笔捜绔h忽然開口打斷蕭如雪的話,并炯炯有神的看著潘瑾瑜,玩笑似得語氣:“說實話,我現(xiàn)在可真分不開身再多照顧一個了!” 蕭如雪一聽,心頓時針扎似得疼,可自己確實就是這么沒用,硬撐著,說不定真的會拖累讓六妹多照顧一個…… 不禁,黯然的低下頭去,咬著唇不再吭聲。 潘瑾瑜的唇動了動,卻最終也只是點頭,而后邊拉著蕭如雪往外邊道:“如雪,我們現(xiàn)在這樣確實照顧不了人,還是先找地方休息一會兒,再回來替換……武王妃吧?!?/br> 氈房外,蕭勤玉和鳳子墨和穆云飛正準(zhǔn)備求見,剛好跟出來的二人打了照面。 鳳子墨偷偷踢了踢側(cè)目蕭如雪出神的穆云飛,湊近壓聲:“你找死嗎?” “她……” 穆云飛張嘴才出一個字,就發(fā)覺了蕭勤玉正看著他,頓時尷尬不已的低下頭去,而這時,聞夜三報的蕭如玥也出來了。 “照顧病人的事你做不來,少給我添亂,真那么閑,就給我?guī)н@兩位……” 看了看鳳子墨和穆云飛,又轉(zhuǎn)看回蕭勤玉:“去馴馬!沒幾個月就又要交戰(zhàn)馬了,還多得是要馴服的馬兒呢!不會馴馬就給我去喂馬!蠢到喂馬都不會就去收馬糞!” 基本上,蕭勤玉童鞋是早已習(xí)慣武王妃大大的表里不一,鳳子墨童鞋也領(lǐng)教數(shù)遍見怪不怪了,但穆云飛童鞋就稍微有那么一點…… 離開大氈房,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的穆云飛童鞋湊近蕭勤玉耳邊:“你姐……我是說你六姐……可真是……” 不知是不是忌憚,竟半天憋不出個下文來。 蕭勤玉無動于衷若無其事,鳳子墨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拍穆云飛的肩:“給你句忠告,白天不要說人晚上不要說……鬼~,你啊,小心點,自求多福!” 一直沒反應(yīng)的蕭勤玉忽然看了鳳子墨一眼,又目光一躍定向鳳子墨身后一眼,轉(zhuǎn)而再回到他身上:“你也是。” “咦?!” 鳳子墨神經(jīng)質(zhì)的回頭看,分明什么也沒有呀,可雖然什么也沒看到,但是,他真的有一瞬突兀就脊背泛寒了…… 錯覺?! *分啊分啊* 祿親王忽然駕臨蕭家,讓蕭家上下錯愕不已,說明來意后,更是頓時軒然大波—— 他竟然來求親!求的還是大房的三女蕭如月! 好在,此刻蕭云軒不在府里,二爺蕭云峰和三爺蕭云凌卻恰好都在,此刻就正陪著祿親王在映月泮喝茶閑聊。 端木芳兒雖然是蕭如月的母親,但她近來卻被變相的軟禁在桂香院中,失去徐mama這一助力的她,就算此刻得到祿親王來的消息并得知他的目的,也沒辦法出來。 二夫人陶氏如今主持著府里中饋,管著內(nèi)宅的事務(wù),不管這事她想不想摻合,這時候都得到福臨苑守著蕭老夫人那句答復(fù)。 三夫人沈氏要過來瞧情況,四夫人房氏自然不甘落后的湊熱鬧,以至于本來不想湊一腳的五夫人李氏不得不硬著頭皮過來福臨苑,免得說她們五房一點也不關(guān)心家里的事…… 主位上,蕭老夫人正閉目坐著,用那還能動但不靈活的手,一顆一顆的撥弄著掛在手中的佛珠。 其實,經(jīng)過蕭如玥吩咐的方法一段時間的針灸按摩,老夫人的半癱瘓癥狀比之前稍微好了一點點,但依舊生活不能自理口齒不清,只有她本人能感覺到,那能動的半身稍微靈活了一些,但在別人看來,依舊生硬無比…… 偌大的廳堂,倒是坐著站著不少人,卻只有佛珠與佛珠輕碰的聲響,讓人不由的緊張忐忑,大氣不敢喘。 雖說蕭老夫人勒令不得將蕭如月在京都失蹤十多天的事傳出去,但人多嘴雜,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幾位夫人想知道還是有辦法知道! 且不說蕭如月失蹤十來天是陷身祿親王府,就光說祿親王那狼藉可怖的名聲,就讓許多想借女兒攀高枝的人家都望而卻步,更何況顯赫親家已經(jīng)嫌多了的堂堂蕭家? 然,名聲再不好,祿親王也還是個親王,冠著皇家鳳姓,被他點上了,就算是蕭家要拒絕,也有點…… 左等右等等不到句話,只怕外面二爺和三爺撐不住那祿親王,二夫人陶氏只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出聲:“娘,您的意思是……” 撥弄佛珠的指微定了定,蕭老夫人睜開眼,看了一眼二夫人陶氏,再度撥弄佛珠,卻也低聲讓洪mama傳了話。 “老夫人說,八小姐是大爺?shù)呐畠?,事兒得由大爺做主,可大爺如今中毒是個什么情況誰也不清楚,不過好在大爺早已定了六小姐做繼承人,既然六小姐是蕭家未來的當(dāng)家,自然這個時候家里的事她最有說話權(quán),也恰好如今六小姐就在馬場里,只要派個人快馬加鞭的趕去問一問六小姐,看看她是個什么意思再說?!?/br> 老夫人倒是能推,直接把這燙手山芋扔給武王妃去處理,只是,她從頭到尾都不提某個女人,真……當(dāng)那個女人死的么? 眾人默默,卻也不好發(fā)表什么,更不愿為那個女人出這個聲,但…… 三夫人沈氏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娘的話確實道理,可是……”稍頓的瞧了瞧蕭老夫人,見她依舊神態(tài)平靜沒有不悅,才繼續(xù)道:“祿親王會答應(yīng)等嗎?” 這話一出口,眾人包括蕭老夫人面色也是一凝。 確實啊,祿親王的脾氣恐怕…… 靜默一會兒后,洪mama再度傳出蕭老夫人的話:“老夫人說,就照這么跟祿親王說,他若不通情理硬要發(fā)脾氣就由著他發(fā),這里好歹也是大皇子妃,武王妃,晉安侯世子妃的娘家,不看僧面還看佛面,他就是鬧也最多就是恐嚇恐嚇人而已,真要鬧大了,他也不好收拾?!?/br> 就算他當(dāng)真蠢得無藥可救大鬧特鬧,他帶來的人也總不至于一個個都是腦子填豆腐的蠢貨,最不濟(jì),蕭家也不是吃素的,里里外外侍衛(wèi)那么多,總不至于被他個祿親王帶來那十多個人給制住…… 眾人一想,紛紛覺得有理,二夫人陶氏起身就要出去給二爺蕭云峰通報這個意思,就有個mama面色慌張的沖了進(jìn)來。 “不好了,老夫人不好啦,大夫人她,大夫人她到映月泮去了……” “什么?!” 眾人驚呼,紛紛看向蕭老夫人。 蕭老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洪mama一邊為她拍背順氣一邊替她喝問:“不是讓你們好好看著大夫人的嗎?她怎么會跑到映月泮去?” 那mama頓時嚇得咚一聲就跪了下去,面色蒼白的一個勁直磕頭:“老夫人,奴婢們確實緊緊看著桂香院前后們的啊,可是,可是……奴婢真的不知道大夫人怎么出去的,奴婢發(fā)誓真的不知道,更沒有放她出去……嗚嗚真的真的……” 眾人面色怪異的面面相視,前后門都看緊了,那端木芳兒是從哪出去的?翻墻不成? 端木芳兒還真是翻墻出去的,因為她聽到了受命看住桂香院的丫鬟忍不住的低聲議論,從而得知祿親王的到來,以及祿親王的目的。 她頓時氣憤得想爆炸,恨不得沖出去將祿親王碎尸萬段,也是憑著這口怒氣,腦子一熱,她就干了件自嫁人后就十幾年都不曾干過的事——爬墻! 三十好幾了的身體,雖然身段還保持得很好,卻早已失去那份少女獨(dú)有的輕盈,不高的院墻,愣是費(fèi)了她九牛二虎之力,弄得前所未有的滿身狼狽,才好不容易的成功翻過去,而后一路躲躲藏藏奔向映月泮…… 許是費(fèi)了太多力氣,連著那口怒氣也磨去了不少,還未到映月泮,端木芳兒便先冷靜了下來。 那些丫鬟好好的,為什么忽然就議論起祿親王來的事呢?又怎么那么剛好的,就給她聽了個整全的去? 再有,桂香院確實不小又種滿桂花,確實很多屏障不錯,可,她爬墻的時候明明摔了兩次,那么大的聲響,她們竟然也一點沒聽到? 除非……有人故意讓她聽到!有人暗中幫了忙! 這個人能在府里這么“幫”她,她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三爺蕭云凌了…… 想通這一點,端木芳兒反而更多的想不通了,比如,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了不做錯判斷,也以免什么也沒來得及做就被抓回去,端木芳兒先尋了個地方藏起來,邊收拾狼狽邊思考,等想明白了,至少她衡量過后覺得那是最好的選擇之后,才一鼓作氣沖到映月泮,大大方方走向小宴廳…… 事已至此她已經(jīng)沒有退路,能做的,只有豁出去,為她也為她那些不被那個男人承認(rèn)的孩子們,殺出一條血路來! *分啊分啊* 端木芳兒以蕭如月母親的身份允了祿親王的求親,蕭老夫人趕來反對也沒用了,祿親王不認(rèn),還當(dāng)場大失禮數(shù)的跟端木芳兒交換了定親信物,便揚(yáng)長而去。 當(dāng)晚,果親王病逝和大皇子病逝的消息先后被放了出來,同一天失去弟弟和兒子,皇上表示萬分悲痛,下令舉國哀悼,三個月內(nèi)禁止宴樂婚嫁,連克吉烈族兵器競標(biāo)一事,也被勒令暫停,往后壓三個月再舉行…… 先前擠下草原的人,紛紛撤退出一部分來,又心照不宣的各留了一部分人下來,各尋位置暫時扎營,守著三個月后的競標(biāo),免得到時候沒位置,也趁機(jī)偷不到技術(shù)的話,就跟克吉烈族人套套交情,說不定能挖到些什么消息。 武王一行也沒有撤出,因為武王又“病重”了,而蕭大當(dāng)家的毒究竟是個什么情況,除了進(jìn)進(jìn)出出忙碌的武王妃和那幾個人外,誰也不清楚,至于果親王和大皇子的喪禮嘛,京都里還有個老王妃撐著,總不至于讓武王妃撇下“病重”的武王大人和父親大人特地回去吧,要說她一走武王有個什么,誰負(fù)責(zé)?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目光短淺又拙見的老百姓們都能理解,英明神武的萬歲爺怎么能體諒,對吧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