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嘖嘖,你兩死孩子到底要對望到什么時候?到底走不走???天都黑啦!” 唐鏡明吼道,實在受不了那兩人一馬上一馬下的只凝望不說話。這跟上次差太多了啊啊啊啊喂! 正文 160 飛來一吻 事實證明,唐鏡明的吼,還是有那么點作用的…… 蕭如玥驀地勾唇,率先笑了,眸子一下彎成了月牙形:“其實我剛才就很想說……”猶似賣關子一般的頓了下,才又道:“這一次,我是堂堂正正以武王妃的身份代你和娘出門去燕門關這一趟,你,至少是可以堂而皇之送我送到城門口的。” 皇甫煜怔了一下,猛然反應過來什么般,卻極快的倏地的便別開了臉,出聲卻泄露了他的狼狽:“準備馬車?!?/br> “哈哈……” 不管別人偷笑沒偷笑,反正蕭如玥是直接大笑出聲,誰叫他明明不冷靜卻一直端著很冷靜模樣扎人眼,真的冷靜的人又怎么會忘了那么重要的事? 她敢打賭,現(xiàn)在若不是他身上有銀針限制著血液正常流動,他絕對已經(jīng)面紅耳赤了! 皇甫煜斜眼過來,清俊蒼白的臉上淡淡一層不自然的紅暈:“喂喂,差不多就行了,別笑了。” 不想,他這話一出口,那些本還給些面子只是偷笑的師兄們頓時一個個的放聲爆笑開來。 看著烈風背上那笑得花枝亂顫兩腮嫣紅的人兒,皇甫煜薄唇微抿一瞬便又翹了起來,忽然抬手拉住她只順勢一個輕躍,便輕易上了馬背坐在她的身后,當著眾人的面埋首在她耳畔吹氣:“直到城門前,都有~勞~愛~妃~了~” 蕭如玥一下繃直了身,驚問:“你什么意思?”這丫不但什么都干得出來,還最主要的是,他丫干什么都不留痕跡的無辜!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br> 皇甫煜心情愉悅的說著,烈風便不用下令催促的踱開了步子,昂首挺胸好不威風的領著大隊人馬啟程出發(fā)。 蕭如玥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好笑又好氣:“這樣真的好嗎?” “有什么不好?” 皇甫煜反問,而后理直氣壯得鏗鏘有力:“我就是要告訴天下百姓,我皇甫煜是正宗皇甫家子孫,身體病著沒錯,但人還活著,只要還活著,皇甫家的血就還在流淌,皇甫家的魂就還在!”騎個馬,算個啥? 瞠目結舌一會,蕭如玥忍不住嘀咕:“不知道皇甫大將軍聽到你把這番話用在這里,會不會氣得從武王陵跳出來?!?/br> 皇甫煜呵呵直笑:“他老人家若真能跳出來也挺好,能省事許多。” 蕭如玥一陣無語。 皇甫煜承武王爵位至今已經(jīng)近三年,卻鮮少公開露面,以至于就是京都的尋常百姓也不識其真面目,不想今天,不但幸運的看到了武王,還看到了并未輕紗掩臉的武王妃! 個頭異常高大的駿馬通身烏黑得發(fā)亮,一根雜毛都沒有,威武昂然走在隊伍最前面,速度不快也不慢,背上坐了一對非常年輕的男女,男的眉目清秀如一如賞心悅目的山水畫,女的柳眉鳳眸似一朵清新可人的玉蘭花…… 乍一見,直覺驚艷,卻誰也沒把兩人跟武王和武王妃的身份聯(lián)系在一起,直到身后那大隊武王府侍衛(wèi)和那輛威武懾人的馬車躍入視線,才猛然回過神來的,卻又驚呆在了那里! 傳聞武王深中奇毒病得很重,如今親眼所見,確實如此啊,瞧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虛弱而短促的氣息,修長卻清瘦的身段……明明普通人rou眼都能看得出的虛弱,一陣風都能吹跑似得,卻腰桿又挺得那么直,猶如天崩也壓不彎一般,嘴角還噙著淡淡溫和的淺笑,那么優(yōu)雅那么柔和,如拂綠大地的春風一般,悄悄然便浸暖了人心…… 靜,比起以往只見到那輛氣勢威懾的蛟龍馬車更安靜,也根本無需侍衛(wèi)前面開道,百姓們便很自覺的退至街道兩側讓出道來,屏息凝神的目送著那對有著與身份極不相稱的氣質的小夫妻過去。 然…… 好奇是孩童的天性,他們的眼睛和想法都那般純凈無暇,會把看到的和想到的,以最純粹而直接的方法表現(xiàn)出來—— “娘,哥哥jiejie生得好美啊,他們是什么人?他們要去哪?” 所有人都低眉垂眸以示恭敬的時候,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終于忍不住好奇的指著皇甫煜和蕭如玥問,而他的母親,嚇壞了,想捂住他的嘴時發(fā)現(xiàn)他的手指正指著馬上的兩位尊貴不凡的人兒,慌忙把那只小手扯回來以至于來不及攔住他的話…… 武王和武王妃在鳳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豈能用手指指著他們大聲說話?有些事,看似小,卻說不定是要命的! 那婦人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也硬摁那個無知的孩子跪下,紅著眼眶就要求饒,卻先聽到一個輕柔動人的聲音:“聽到如此贊美,我和王爺高興都來不及……” 那婦人聞聲驚愕,旋即就看到一雙十指纖細而白皙漂亮的手伸來扶住了就要磕頭的她,柔聲已是從頭頂傳來:“這位大嫂,起來說話好嗎?” 這世界,高位者就是高高在上的,底層者便是低賤卑微的,就算做戲也有度,何時曾有過,一位尊貴萬分的人兒,當街眾目之下以這樣屈尊降貴以征詢的語氣跟一個卑微的平民說話? 剎那間,本來就安靜的街道,愈發(fā)靜寂了,不是驚的,不是嚇的,而是……從不知一個攙扶人起身的畫面,可以如此美,都被那幅柔美中透出nongnong溫暖的畫面給奪了目攝了魂,忘了身在何處! 那婦人只覺得腦子一陣空白,記得自己是怎么起的身,卻又好像不記得,怔怔間,她那因為頑皮而身上沾了些塵土的孩子已經(jīng)被當今武王妃好不嫌棄的抱在了手上,甚至還掏出干凈漂亮并且絕對價值不菲的錦帕幫他抹了抹鼻涕…… “你真的覺得jiejie和那位哥哥很美?”蕭如玥淺笑著問那個孩子時,往馬上的皇甫煜指了指。 孩子很敏感,卻也很天真,雖然奇怪大人們?yōu)槭裁春鋈婚g不說話那么安靜,母親為何那么惶恐,可抱著他的jiejie和馬上的哥哥在他眼里又明明那么溫和那么親善…… 頓時什么顧忌都飛到后腦勺去了,小嘴一咧,露出小小卻白凈的牙齒,大眼璀璨放亮的用力點頭,原本五官很平凡的小臉竟一下就亮眼了起來:“嗯,哥哥和jiejie都很美?!?/br> 蕭如玥聽罷,呵呵笑著與皇甫煜相視一眼,而后轉眸對那婦人道:“孩子不會撒謊,他說美便一定是真的美,我和王爺都很高興聽到這樣純粹的贊美。” 那婦人怔怔的,不知怎么反應,應聲也不是,不應聲也不是,手足無措的樣子看起來就很笨拙,卻……不知為何,如今蕭如玥看來,竟覺得很漂亮。 純粹,淳樸,半點不做作,對于她們這種每時每刻不在虛情假意對別人的爾虞我詐的人而言,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不想加重那婦人的不知所措,蕭如玥轉眸又看向懷里那個瞪大眼睛盯著她的孩子,笑道:“你剛才問我和那個哥哥是什么人,要去哪里是不是?” 那孩子又使勁的點頭。 蕭如玥笑著又道:“記住咯,我的名字叫蕭如玥,那位哥哥的名字叫皇甫煜,我要去燕門關吃喜酒,那位哥哥身體不好所以不能去,只是送我到城門口?!?/br> 【我的名字叫蕭如玥,那位哥哥的名字叫皇甫煜】,而不是,我是武王妃,那位是武王! 人們,再一度驚愕住了。 而,那孩子卻忽道:“我叫寶兒,寶兒的寶兒?!鳖D了一下,補充道:“四歲了?!?/br> 竟然沒有追問吃喜酒的事情,而是自我介紹……看著穿著家境一般,但家教卻是相當不錯的,再加上那可愛的自我介紹,頓時把蕭如玥逗得呵呵直笑,轉眸對那婦人道:“他日后是習文還是練武,都盡量隨他興趣吧,肯定能有大出息的?!?/br> 那等同賜福的話,頓時讓那婦人受寵若驚不已,連連道是道謝。 烈風背上,皇甫煜靜默的看著蕭如玥與那孩子說笑,墨眸悄悄然便暗了些許,卻又在她放下那個孩子道別轉身過來后,眸光一蕩便恢復了原本的清澈明亮,微笑著沖她伸出了手。 人們看著那小小的武王妃淺笑嫣然著搭了手進武王的掌心,只輕輕一躍,便就上了那比一般駿馬還要高大的馬背上,完全分不清是武王病弱著卻至少拉人的力氣還是有的,還是武王妃身姿異常輕盈,卻,就是很優(yōu)雅,很美,還莫名的讓人看著眼睛發(fā)酸心里發(fā)疼…… “這是武王妃賞這孩子買糖的。”曉露在丑姑的授意下了馬,遞給那個幸運的孩子一個精致的荷包,荷包里是一些可以用在市面的碎銀。 那孩子的母親再度受寵若驚,趕緊拉著那個孩子就要跪下謝恩,卻被曉露扶住了,微笑著道:“我們家王妃不太喜歡這些禮數(shù),你直接收下就是了。” 這事,不過是出城前的小小插曲,卻一傳十十傳百,在場者繪聲繪色的描敘和聽聞者添油加醋的轉述,陰差陽錯竟就改寫了武王和武王妃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一直以來的威武難近一夜之間變成了和善可親,然后,然后…… 一股為武王尋醫(yī)獻藥的熱潮悄然而起,并轉瞬成災,有錢的出錢買,沒錢的出力挖,一聽說誰誰誰醫(yī)術不錯,不管醫(yī)術是不是真的行先往武王府推了試試再說,萬一瞎貓撞上死耗子治好了武王的毒,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但若是治不了,哼哼,不動手打你也吐唾沫淹死你,所以…… 有很長很長一陣子,都看不到“妙手回春”的字樣,聽不到“包治天下百病”的吆喝! 當然,這些是后話,現(xiàn)在,武王大人才送他的小武王妃出城門呢…… 蕭如玥笑著對已經(jīng)被侍衛(wèi)扶回馬車的皇甫煜道:“時間已經(jīng)不早,不能再拖延了,不然,我今晚保準得露宿荒野?!?/br> 坐在奢華的馬車車廂外,皇甫煜點點頭,只是看著她點點頭,而眼底那份nongnong的眷戀不舍,卻是瞎子都看得見。 “那我走啦?!?/br> 點頭。 “我真走了?!?/br> 還是點頭。 唇角驀地飛揚起來,蕭如玥不再問,策馬領著人就直接出了城,頭也不回的走了。 跟著的最后的侍衛(wèi)都出了城去遠,武王的馬車還停在那里,武王還靜靜的坐在車廂前,一動不動的目送著隊伍越去越遠,越去越遠…… 那濃烈的眷戀不舍,感染到了還聚集在城門旁的人們,莫名其妙就心疼起那位年紀輕輕面色蒼白虛弱,卻又溫潤剔透如玉,與歷代武王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的現(xiàn)任武王來,而就在這時,坐在那里皇甫煜忽然瞪大了眼睛,發(fā)直的瞪著城門外。 眾人好奇往外探頭,只見一抹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旋風一般逼來,轉眼的功夫就到了城門口,而后,黑馬忽然高揚前蹄剎住了飛一般的狂奔,逸出震顫耳膜的長嘯,而與此同時,一抹倩影輕巧掠過高揚的馬頭,隨風的花瓣一般翩翩然落向馬車…… 輕落,彎身,捧住那張錯愕的臉,精準的吻住那沒什么血色薄唇! 剎那間,萬籟俱靜,所有人驚傻掉了…… 吻,只蜻蜓點水般一下便挪開,而后纖細的指便點上了皇甫煜那微啟欲言的唇,蕭如玥小臉粉紅,只道:“等我回來。” 薄唇翹起的一瞬墨眸也彎成了月牙半,皇甫煜笑著點點頭,還維持著剛才她離開時那個坐姿,一動不動。 蕭如玥滿意的笑了,收指旋身間吆喝了聲烈風,而后輕掠而起便又上了馬背,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在皇甫煜看來,她是正羞于自己的大膽行為,逃了! 呵呵輕笑出聲的同時,清秀的俊臉也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他,真沒料到她會臨走之時,這樣的方式宣示她的獨有權! 果然,那些被那一吻驚呆回神的人,顧不得他在場就低聲議論起來—— “原來武王妃會武功!而且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是啊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一點都看不出來!” 對啊,武王妃會武功,而且很厲害,膽子更也不似看起來的那么小,更非常在意武王,有些事惹了她不一定是說說就能過去的事,所以……趁她不在打武王主意者,統(tǒng)統(tǒng)繃緊皮悠著點啊! *分啊分啊* 蕭如玥以武王妃的身份轟轟烈烈出城的時候,心急如焚偷偷找了蕭勤玉和蕭如鳶好幾天的端木芳兒來了武王府,一開口率先要找蕭如玥,聽說蕭如玥不在,又直接就改口找老王妃也行! 老王妃皇甫佟氏聞報挑了眉,卻也直接就讓人去請。 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的,哪個不是人精,就是端木芳兒藏得住,蕭如月也終究還是太嫩了,目的早在言行中透露出來,一直看在眼里的陳mama和彭mama這會兒終于有些忍不住了…… 已經(jīng)榮升曉雨干娘,跟蕭如玥又扯多了一層關系的陳mama道:“老王妃,這樣……真的好嗎?”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鬼才信蕭家大夫人這時候真是來找武王妃的! 也榮升曉露干娘的彭mama則意味深長的嘆:“說到底,繼母就是不如生母……” 老王妃皇甫佟氏噗嗤就笑了出來,調侃兩人道:“喲喲喲,這干娘還沒當幾天呢,胳膊肘就明顯彎了啊?!?/br> 陳mama和彭mama同時窘了又窘,不敢再說下去。 老王妃皇甫佟氏又笑:“放心放心,我雖然是老了些,可眼還沒花,該看見的都看得見看得清楚?!?/br> 一聽,陳mama和彭mama頓時笑了,直道“不老不老”。 主仆間說了會兒笑,端木芳兒便到了,面色蒼白步子匆匆,甚至顧不得禮數(shù)就直接越過通報的人奔進了廳里,咚一聲就跪在了老王妃皇甫佟氏面前,悲聲抽泣了起來:“老王妃,求您發(fā)發(fā)慈悲幫幫民婦,幫民婦找兩個失蹤的孩子?!?/br> 失蹤的兩個孩子?是……后院養(yǎng)傷那兩個么? 老王妃皇甫佟氏暗嘆,好在還是小三媳婦兒長心眼,早早給她通了聲說后院養(yǎng)了兩個受傷的弟妹,因為一些原因不能讓外界知道,卻不想這個外界,就連眼前這個當娘的端木芳兒都算在內?還是……她其實知道卻裝作不知? 也不怪老王妃皇甫佟氏會如此一想,誰叫端木芳兒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在皇甫煜和蕭如玥都不在的時候,悲悲戚戚的撲到跟前來…… 而這時,武王妃出城的消息也傳進了宮里。 御書房,皇帝和丞相左樂之,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一個繃著臉,一個寒著面,僵持已許久…… 終于,皇帝沉聲:“我已經(jīng)低聲下氣道過謙了,你還想怎樣?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才肯罷休?”倘若不是御醫(yī)院那群飯桶一直研制不出藥來,左凡還需要以大量金錢買來藥材從那個武王妃手里買藥,他是不是就再也不出現(xiàn)在朝堂上,再也不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左樂之垂首低眉,抿唇就是不語。 青筋一瞬竄滿皇帝的臉,俊美的臉龐一瞬間變得猙獰起來:“好,很好,很好很好,你依然這么有骨氣,真是有骨氣,我倒要看看凡兒斷藥之時,你還能不能繼續(xù)這么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