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看著裙上的殷紅,雖然細細碎碎零零星星,可依舊刺目得似刀子般扎進蕭如云眼里心里,痛得她腦子嗡嗡作響,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而耳邊被徐mama拉住的端木芳兒拔尖的聲音又那么刺耳…… “我們走。” 蕭如云大聲道了一句,便一下將蕭如鳶的手臂圈搭在自己肩上,趔趄著將無法站立的人扶了起來就走,而蕭勤羽,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整個傻在那里。 好不容易在徐mama低聲利害分析中稍稍冷靜了些的端木芳兒一見,再度火冒三丈:“站??!” 然…… 蕭如云一向是倔的,蕭如鳶此時又痛得昏昏沉沉意識飄忽,端木芳兒那聲掀屋頂?shù)呐叵?,根本好像沒聽到一樣,也不理會院里那些mama丫鬟驚秫的目光,搖搖晃晃著就拼著自己的力氣拖扶著蕭如鳶離開。 離開!離開!她一定要離開!去哪都好! 可…… “攔住她!” *分啊分啊* 蕭勤玉一進別院,就察覺了氣氛不對。 雖說蕭如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別院氣氛不對也說得過去,但……mama丫鬟有必要遠遠一見到他,就低下頭去惶惶逃開嗎?簡直就像,生怕他問起什么一樣! 看得清楚,卻猶似不見一般,蕭勤玉直接去了端木芳兒那里。 屋里擺設忽然間全變了,而母親卻竟如所料般的如常,不知為何,蕭勤玉竟然想笑,并且也真的就笑了出來,很冷不丁很突兀的就那么笑了出來,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本來就是安靜嚴肅的孩子,誰也記不清他什么時候開始就連笑都不會了,就算勉強他逼他,擠出來的也是皮rou抽搐的怪異表情,如今卻竟然…… 徐mama錯愕,端木芳兒更竟愕,但很快,便莫名的就被他那笑激怒了,沉聲:“有什么事值得你那么好笑?” 不想,她的聲一落,蕭勤玉竟又不笑了,關了開關一般,抿了唇便就收盡了所有的笑,面無表情的默默看著端木芳兒。 難道七少爺也……徐mama一顫,趕緊出聲:“七少……” 蕭勤玉卻忽然站了起來,向端木芳兒欠身:“沒什么,我先回國子監(jiān)了?!?/br> “站??!”端木芳兒沉聲喝住他:“來都來了,卻飯都不吃就走?” 蕭勤玉略微定了一下,便頭也不回的繼續(xù)往外走。 “蕭勤玉!” 端木芳兒倏地抓起一旁的茶杯往蕭勤玉就要砸,卻最終還是狠狠的掄在了地上:“你那是什么態(tài)度,在國子監(jiān)就學到了這些?早知如此,我當初又何必受那十月懷胎之苦拼了命把你生……” “大夫人……七少爺……” 端木芳兒今天二度爆發(fā),徐mama已經(jīng)嚇得不輕,何況她那話實在太嚴重,忙出聲想打斷,卻又實在不知說什么好,不禁看向蕭勤玉,卻見他竟停了下來并回過頭來…… “要回去嗎?” 他淡淡的問,聲音不高不低,卻一下就打斷了端木芳兒和徐mama的聲音,兩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面無表情的他,半晌不知反應,而他卻似怕端木芳兒聽不懂一般解釋了句:“是你給的,都可以還給你,別的不行?!?/br> 宛如后腦狠狠挨了一棍子,端木芳兒一個趔趄險些站不穩(wěn),腦子嗡嗡作響,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蕭勤玉,卻聽他又問:“不要嗎?” “七少爺……”扶住端木芳兒的徐mama趕緊出聲,但,他如未聞,直直的看著面色蒼白發(fā)青的端木芳兒又一會兒,忽的就別開了臉往外走:“我好累,回國子監(jiān)了?!?/br> 才出門沒幾步,徐mama驚恐的聲音便追了出來:“大夫人,大夫人……七少爺,大夫人暈倒了!” 蕭勤玉,僵住…… 武王府。 自打那次暴風雪再重逢之后,丑姑就越發(fā)低調(diào)做人,跟進武王府后,更沒什么事就在她和曉雨等人住的小院呆著不出來,少在蕭如玥面前晃,自然彼此間的交流就少了,更別說像剛離開庵堂那會兒的親昵,可…… 今晚,她竟破天荒的邀請蕭如玥賞月。 十七的月兒依舊又大又亮,明媚惹人,加上沒被污染的天空干凈如洗…… “仔細看著,倒是挺漂亮?!笔捜绔h笑,接過丑姑剛煮好送來的茶。 她無論吃什么,都會習慣性的先一小口進嘴嘗毒,很快,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就算仔細看到了,也當她是試溫度或者味道而不多疑心…… 丑姑如今仔細回想起來,那時候在懷慈庵柴房這孩子再次醒時,也是這樣,而也是自那次之后,這孩子就完全變了個人似得,陌生的可怕,令人毛骨悚然,卻又,無法不被她吸引! “奴婢第一次見您的時候,您才這么高……” 丑姑比了個約莫的高度,臉上的刀疤經(jīng)過八年多歲月已經(jīng)很淡了,但凹凸不平的皮膚夜里看著依舊有些猙獰恐怖,而思緒回憶中的她神情又是那么溫柔那么和藹,在蕭如玥眼里看來,莫名的美,很美…… “人明明那么小一點,脾氣卻偏偏那么倔……” 丑姑的話乍然而止,有些不安的看向蕭如玥,卻見她呵呵笑著接道:“愣是被打了好幾次,才放棄了逃的念想,我確實是夠倔的?!?/br> 丑姑沒有笑,也沒有接著往下說,沉默的為蕭如玥填茶。 她不說,蕭如玥也沒出聲,默默的喝茶,靜靜的賞月,看得院外探頭探腦的曉雨曉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十六老王妃皇甫佟氏生辰的時候,董清妍又找了在內(nèi)院廚房幫忙的丑姑,聽得見的內(nèi)容都沒問題,可有問題的內(nèi)容卻一句沒聽見,只知道丑姑聽得面色微變,而后還把一鍋菜炒焦了…… “曉雨姐,你說姑姑這是什么意思?邀了王妃賞月,竟然真的只是賞月?”曉露實在忍不住出個聲發(fā)表一下。 聲音不高,卻也不低,擺明了是讓院里的兩人聽到聽清楚,然后該說的不該說統(tǒng)統(tǒng)說個清楚! 蕭如玥翹了唇:“呵呵,說起來,我還真有些舍不得她,當真就這么嫁出去了,往后可沒人像她這么敢說話了?!?/br> 丑姑抿唇而笑,接道:“那就留著她吧?!?/br> 兩人聲音也不壓,外面的曉露聽得清清楚楚,頓時被調(diào)侃了個紅臉,腳一跺干脆站了出來:“不嫁就不嫁,奴婢永遠陪著王妃也樂意。”說罷,看了丑姑一眼,不是那么和善。 眾人見怪不怪,丑姑也從未放在心上,她那一眼不過白搭…… 蕭如玥笑:“既然這么想湊熱鬧,那就去拿些酒菜來吧,順便叫上秋月和常喜常樂一起,曉雨嘛……既然嫁人了,就安分點悠著些,早早回房去,免得白大侍衛(wèi)明天又瞪大雙眼沖我放幽怨光線!真是,明明我是放了你假的,是你自己跑回來,關我什么事……” 曉雨也頓時羞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王爺和王妃確實都各自放了白易和她一個月的“婚假”,可……以前沒說穿的相處還沒覺得怎么,成親了反而顯得很尷尬,再加上她是不多話的,白易又是個不會哄人,兩人湊在一起就是個大眼瞪小眼,然后,然后他…… 她,果斷跑王妃這里躲來了! 蕭如玥過來人,太明白道貌岸然的男人精蟲一上腦會多兇殘,哪能看不出來曉雨那點小心思,直接就噴她“光長個頭不長膽”,倒也沒有趕她回去,于是,白大侍衛(wèi)也不敢說她什么,就每天生怕她看不見似得瞪大雙眼看著她表幽怨。 丑姑以為蕭如玥讓曉雨曉露去拿酒菜喊人,是支開她們有話說,不想,蕭如玥卻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的賞月,靜靜的…… 反倒,她忍不住了:“為什么不問呢?” “問了姑姑也不會說不是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問?”蕭如玥笑道,眸子依舊定著天空的月兒:“人嘛,誰沒點不可告人的秘密?” 丑姑心頭一哽,眼眶也不由的發(fā)起澀來,即便蕭如玥沒有轉(zhuǎn)頭看過來,也依舊低眉做著倒茶來掩飾,卻道:“一開始,我只以為你是某個人的私生女,可越看卻越不像,更何況……沒想到,你竟是蕭家的女兒,還是蕭大當家的女兒……” 蕭如玥微怔,卻沒有轉(zhuǎn)眸看過去。 那個某個人,指的是董家八爺嗎? 如果是的話,如果丑姑也就是董家八爺收留教養(yǎng)的董靜的話,念著這份恩情,丑姑也不忍心眼睜睜看著真正的六小姐那般受苦,那么……到底是董家的誰把她在懷慈庵的信息給了丑姑?又下的是怎樣的令才有了懷慈庵那樣的七年,如今的…… 她,實在想不通! “我接到的命令是……” 輕輕的聲音,又讓蕭如玥一怔,倏地轉(zhuǎn)頭看向丑姑,只見她低眉斂眸神情恬靜的看著自己面前那杯茶:“不論如何也不能帶你離開懷慈庵,更不能讓人把你偷出懷慈庵?!?/br> “!” 不論如何都不能帶走,也,不能讓人偷走,這個下令的人可真夠……只是沒想到,端木芳兒竟然忽然插一腳,派了人大大方方正門接她回去! “哈哈……” 蕭如玥大笑起來,惹得丑姑不禁莫名的抬起頭來看著她,她卻只是笑的并未說什么,甚至沒有追問下去。 其實,又何必追問呢? 恐怕……就是那個冰凍死尸爹也萬萬沒有想到,對方下的竟然是這樣的命令,然后,雙方哦不對,應該至少有三方人馬為了各自的目的圍著一個身份有點微妙的“棄女”周旋了慢慢七年多之久…… 可憐的六小姐,就那么生生成了大人們陰謀算計下的犧牲品! 曉雨曉露很快拿來了酒菜,并把秋月和常喜常樂都叫上了,蕭如玥和丑姑也默契的結(jié)束了對話,大家不分主仆的圍在一圈吃喝。 蕭如玥運氣好,撈了副相當不錯的軀殼,長得柔弱可欺能坑人,看著羸弱不勝酒量卻個非常能承酒氣,鮮少碰酒的秋月和家教嚴厲的常喜常樂,三兩下便被她喝倒了,曉雨曉露也沒能堅持到最后,卻也已經(jīng)鬧到了亥時末…… 把人交給丑姑,自己一身酒氣的回了院子,支了綠臉的白易去接曉雨,做了一副醉得不行的模樣撞門而入,如所料的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那感覺,說不出的好,她不由就伸手圈上了接住她的人的腰,揚起因為酒精而艷紅的小臉沖他笑。 墨眸閃了閃,皇甫煜跟著勾起了淺笑,一手摟著她一手揉揉她的頭:“看來談得不錯。” “確實談了一點,但我還是弄不清楚對方的目的?!笔捜绔h如此說著,卻笑咧了嘴。 皇甫煜挑眉,還沒問,她已攀著他的脖子爬上身來,他只順勢輕輕托了她一下,她便輕易以雙腿鉗緊了他的腰…… 眉,再度又跳高些,看著嬉笑著的她:“玥玥,你這樣是在引誘我嗎?” “不管那些人到底什么目的都好,反正鬧成這樣我很高興,因為這樣,我才……”蕭如玥答非所問,非但笑得眉眸皆彎,竟還低頭來主動吻他:“遇得上你。” 沒頭沒腦的內(nèi)容讓皇甫煜聽不太懂,卻,又有那么點懂,而懂的那么點對于他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 伸腿勾上門的同時,抬了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腦加深了那個吻,將她推抵在門背上:“我也是?!?/br> *分啊分啊* 三月十八一大早,蕭如玥收到蕭如雪的帖子,邀她一起回蕭家的京都別院探望蕭如月。 到了蕭家別院才知道,蕭如雪還邀了蕭如梅,蕭勤玉也竟然沒在國子監(jiān)上課的留在別院中,一臉疲憊明顯整夜沒睡,但最夸張的還是,蕭如月病了,端木芳兒倒了,竟然蕭如云和蕭如鳶都同時的染上了嚴重的“風寒”,還那么巧的都剛剛喝下藥睡了…… 蕭如玥莫名好笑,假裝沒注意到徐mama等下人總刻意的回避她的眼睛,倒是從比她先到的蕭如梅和蕭如雪那里得知,至少端木芳兒是剛剛喝了藥休息著。 “既然母親剛剛喝了藥歇下,那就不驚擾她讓她好好休息吧,我們?nèi)タ纯窗嗣檬拿盟齻??!?/br> 蕭如玥的話,立即得到蕭如雪和蕭如梅的贊同,她們也是早她沒多久到的,只來得及見見端木芳兒而已,蕭如月等人還真還沒去看。 徐mama面色頓時不好了,卻又極力掩飾的故作鎮(zhèn)定,騙別人倒還行,卻是逃不過蕭如玥的火眼金睛,妄想垂死掙扎一番的抹著眼角道:“八小姐那日受了嚴重的驚嚇,醒來就胡言亂語尖聲大叫,奴婢實在怕嚇到幾位小姐,再有十四小姐的風寒就是被十六小姐過的,這會兒兩人都病得不輕發(fā)著高熱……武王妃您平常要照顧武王,萬一被染了可如何是好?” 倒是說得頭頭是道,卻不過就是不想讓她們?nèi)タ矗?/br> 沒鬼才怪…… 蕭如玥暗暗冷哼一聲,正要說話,就聽到蕭如雪冷笑著先出了聲:“原來徐mama眼里,我們姐妹三人是這么膽小的人啊?看個受驚的meimei都能被嚇壞了!” 徐mama一聽,頓時微微變了色,直道“不是那個意思”,哪想,蕭如梅竟然也摻一份:“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我們都沒計較的特地擠出時間過來看八妹,卻竟然被一個奴婢擋在房外,你是讓我們就這么回去嗎?” 誒呀,火氣不小啊,看來丞相大人近來喂她吃了不少炸藥…… 蕭如玥暗暗挑眉,稍微好奇起左樂之童鞋的近況來。 正文 159 你,不是皇甫家子孫! “我也在旁邊看著,不會有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