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走吧,別讓人等久了?!?/br> 皇甫煜這話,頓時又讓蕭如玥橫他一眼。他還真是有臉說,拖著不肯出去的不是他么么么么? 白易往車廂里伸手,一抹艷紅袍角飄出來的時候,早候在蕭家大門內外的賓客唰唰唰就伏地跪了下去,高呼“武王千歲千千歲”。 “不用這么拘謹,都起了吧?!?/br> 低低一聲,明顯的透著虛弱,若不是此時一片寂靜,恐怕還傳不出去。 眾人謝恩,紛紛起身,卻也不敢抬頭的直直就望向那位高高在上如同活在傳說的人物,一個個垂首低眉,卻又忍不住好奇的暗暗偷瞥。 冬陽暖暖,淡淡的金光斜傾而下,映在那對已經上了小步輦的璧人身上,讓人一眼,驚艷呆住…… 三千隨意散在肩背的墨發(fā)散發(fā)著淡淡絲綢般的光澤,蒼白如紙的臉龐卻在那斜陽的輝芒映襯下,肌膚隱隱透明中又似有光澤流動,宛若天邊淡月,脫塵的瑰麗,正疲憊而虛弱的依靠在步輦里,唇角卻還輕輕勾著一抹春風般怡人的淺笑,讓人自慚形愧的純凈剔透…… 如此纖塵不染的一個人,清瘦修長的身子卻裹著艷紅的蛟龍王袍,極致的純凈氣息與衣袍上那張牙舞爪殺氣騰騰的白金色蛟龍相襯,渾然天成的高貴優(yōu)雅,簡直就像守護光明的妖王誤落人界,強大,卻并不危險,不會讓人覺得可怕而心生畏懼,卻又尊貴得讓人卑微…… 在有著如此不似人間所能有的光輝的他身邊,似乎一切都會淡成灰白背景,可,他旁邊的小武王妃卻竟然沒有! 他那艷紅的蛟龍王袍映襯下,一身素雅淡青襖裙的她更顯得清新脫俗,就如同是他不小心誤落人界時一同帶來的,只在他懷里才會綻放的圣潔花兒…… 讓人直視都覺得會玷污了的一對璧人,任誰看了都是天生一對,除了彼此,旁邊擱著誰都不合適! 人群里,頓時好幾張臉神色難看,尤其,在看到武王妃那雖不明顯但確實梳過的發(fā),和發(fā)上珠釵被調換了位置之后…… 那點時間是不夠干什么,可……什么也沒做的話,何需重新梳發(fā)? 蕭如月早就想見見這個傳說里平庸又無能,還隔三差五就染怪病的武王到底長得多讓人嫌,才讓老天如此不厚待他。 她混在人群里偷偷斜眸,一眼呆住,滿滿驚艷,暗嘆怎么可以病得這么耀眼的同時,竟覺得那張臉那身純凈不染纖塵的氣息,恍惚間隱隱有些熟悉,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直到步輦行至身旁,武王的側臉映入她的眼簾,與腦中那張徘徊千百回也不淡的側顏重疊…… 渾身一震,蕭如月倏地抬起頭轉過去,不敢置信的直直看著步輦中的武王的側臉,瞳仁,慢慢的,不斷不斷的,擴大,擴大,在擴大…… “等等!”嬌喝脫口而出,她竟就往步輦沖去。 門外上千的侍衛(wèi)精甲兵,誰不小心翼翼的對武王表示恭敬,這么突兀的一聲,簡直嚇人,倒吸口涼氣側眸望去,就見兩柄利劍已經架上了蕭如月的脖子,殷紅的血絲從白細的脖子滲出…… 冰冷的疼痛明顯在警告她,再前進一步,腦袋便就此永遠跟身子分家…… 死亡的恐懼拍散她滿腔沖動,回過神來的蕭如月嚇得面色發(fā)白,一動不敢動,直直的望著已經過去的步輦上的武王,盼他回頭看她一眼,出聲救她。 頓時,一片青白交加的臉色,尤其端木芳兒,險些站不穩(wěn)腳。 趕緊過去,剛要出聲救人,就見同在步輦上的蕭如玥回過頭來,輕輕道:“王爺說今兒個祖母大壽,不要破壞了這滿府的喜氣?!鞭D而望向蕭老夫人:“祖母,王爺請您見諒。” 劍挪開脖子得救了的蕭如月兩腿一軟,跌進身后紫云紫霞臂彎里就暈了過去。 怎么會……他……竟然是武王……是武王…… *分界分界* 蕭如月醒來,自己已經被送回小院。 怔怔看著床頂,抬手,摸了摸脖子,藥膏的滑膩和絲絲的痛楚,證明她不是在做夢,她真的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只是那個人…… 竟然是當今武王,她的六姐夫! “八小姐,您終于醒……” 忽然黑臉的蕭如月霍地坐起,一把推開湊近過來的紫云,赤著腳下床,咚咚跑到衣柜前,將一個雕刻了精美花紋的紅木盒子取出,打開,拿出那張視若珍寶收了將近一年,每天都要拿出來看一看擦一擦的面具。 青稚的俏臉驀地一霾,就將面具狠狠的摔在地上,抬腳,用力踩上去…… 莫名其妙的紫云紫霞來不及阻止,就一聲掀屋頂的吃痛尖叫,血從蕭如月細嫩的足底噴涌而出…… *分界分界* 映月泮賓客未散,歡聲笑語傳進內院,卻也難入內院偏后的紫竹院。 小小的紫竹院,侍衛(wèi)圍得更厚實了,只是……離院遠到,除非高聲破罵打架摔東西,否則什么也聽不到的距離。 蕭如玥坐在炕上,趴在窗邊吹著冷風,不知所思的正出神,連床上的皇甫煜醒了都沒發(fā)覺。 “玥玥。” 聞聲回頭,看著床上那正沖她伸手的人,他已經換下了那身艷紅蛟龍王袍,又睡了兩個多時辰,此時精神好了許多,就好像她最初見到他時那嚇人的虛弱,只是因為長途顛簸所致。 “過來?!陛p聲nongnong的誘惑輕哄。 蕭如玥扭回頭,趴在那里沒動。她又不是小狗,憑什么喊喊她就得過去不可? “好好好,我過去?!?/br> 無奈又寵溺的一聲,他當真掀開被子下床就挪了過來,貼著她分了她蓋在身上的被褥,不顧她幾次沒好氣的推甩,執(zhí)拗的非將她拖進懷里,擱放在腿間,團團裹住。 “你有完沒完?”實在受不了的回頭橫眉瞪他, “我冷。” 他的理直氣壯,讓她想拍他:“冷就滾回床上去躺著?!睕]見過這么沒有直覺的病人! “床上沒你?!毖酆熚?,他眨也不眨的看著她,語氣更像無邪的孩童在說沒有布娃娃抱他就睡不著一樣。 用力的白他一眼,蕭如玥別臉轉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臉頰發(fā)燒的蠢樣,卻哪想,他的大手一下就按住了她的后腦,低頭便毫不猶豫的吸食住她的唇…… “喂唔……” 她才一張嘴,他的舌頭就沖了進來,直白而又熱情的糾纏她,嚇得她往后縮躲,卻怎么也甩不脫,慌亂之下手腳并用的去推他,卻發(fā)現(xiàn)力氣不斷的在他的舔舐下被剝奪似得,四肢愈發(fā)綿軟使不上勁。 快斷氣的時候,他才終于放開她,呼吸紊亂而急促,比她還慘。 “你……有必要這樣嗎?” 看著那個雖然臉頰紅粉誘人,但滿臉卻寫著“那么辛苦的就為換點口水值得嗎”的小人兒,氣息微緩的皇甫煜捂額,惆悵得憔悴。 誰來告訴他,到底是他功力差,還是他魅力不夠? “干嘛?頭暈了?”幸災樂禍。 無語…… “喂。”推他,壞笑咧到耳根:“干嘛不說話?真暈呀——” 猝不及防的猛被推了一把,驚呼著倒進被褥里,黑影緊跟著籠罩而來,唇下一瞬再次被攫住,舌比起剛才更火熱的長驅直入,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毫不留情的攻城略地…… 反應過來想推開他,才發(fā)現(xiàn)手腳都被桎梏著,他灼人的氣息排山倒海般傾軋下來,霸道的沖進鼻腔直灌大腦,嚇得她驚慌失措棄械逃竄,最后的理智也被那可怕的熱火吞噬殆盡…… 身下的小豹子終于收了利爪不再反抗,皇甫煜才放緩了步調,讓她得以喘息,也讓他自己已經高漲的欲(望)緩一緩,不至于現(xiàn)在就破功的就這么吃了她。 他的小王妃,是誤落人間的精靈,而且遇強愈強,除非俘虜她的心讓她心甘情愿委身,否則……強行束縛,只會換來她寧可粉身碎骨的反抗! “你絕對是上天派來克我的……” 眷戀不舍的放開了她,抬手,捂住那雙迷離勾人的水眸。 被擋了的眸逐漸恢復清明,被吻得紅腫的小嘴喃出疑惑的聲音:“奇怪……” “嗯?”在抬手,把那張小嘴也捂住了,只給她露了鼻孔喘氣。 蕭如玥這下全清醒了,一把扯開他的雙手,瞪他:“你有病啊!”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皇甫煜咧嘴笑:“倘若我好好的能使上力氣,怎會就此打???” 俏臉一熱,別開,推還壓在身上的人:“真是越來越無恥了,趕緊走開啦,重死了?!?/br> 皇甫煜呵呵直笑,挪開,拉她起來讓她靠坐在懷里,貼心的拉上被褥:“剛才說奇怪什么?” “奇怪你明明那么虛弱為什么還有力咳咳……”好不容易降溫的臉后熱了起來,嗆了似得斷了話,改道:“你都沒有好好吃我留給你的藥嗎?為什么還跟前兩天一樣不見好轉?” 他理直氣壯:“肯定是別人煮的粥太難吃,影響了藥效。” 蕭如玥頓時黑線滾滾,放棄跟他多說,盤算著換換藥方,卻冷不丁想起今天蕭如月的放肆,回頭,小手至在他的曲起的膝上托腮看著他,笑瞇瞇的:“話說回來,你怎么勾引上我家八妹的?” “什么勾引?你八妹?”皇甫煜莫名其妙。 “別裝了,就是今天差點被抹了脖子那個嬌俏小姑娘呀?!弊约簺]發(fā)覺,這時雖然滿臉的笑,可鳳眸卻幾不可見多了絲寒氣。 皇甫煜瞧得清楚,頓時樂開了花。不管那寒氣是想殺他還是殺那個誰,總脫不開是她為這事不快,換言之,是吃味了…… 大喊冤屈:“冤枉,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她?!?/br> “誒呀呀,那豈不是又一個脆嫩的聲音引得尊貴的王爺您側眸望去?怎么樣怎么樣?是不是心頭又一陣小鹿亂撞了?”纖指一下一下的戳著他的胸膛心口,嬌聲愈發(fā)輕軟:“人家元宵節(jié)那幾天找你找得好幸苦的,找不到你,就退而求其次的找面具,為了買一張跟你那幾天戴的一模一樣的面具,差點每把燈市翻爛了……” 扣住那只隨時可能戳穿他胸口的纖指,眸中翻涌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的傾瀉而出,肩頭都為此抖動起來,低頭,額抵住愕然的她的額,輕啄她小嘴的唇啟合,滾出一個個含笑音符:“玥玥,你吃味的樣子好可愛。” 蕭如玥神情呆滯的傻在那里,活像此時腦子卡了殼,轉不過彎來。 那種表情出現(xiàn)在別家女子臉上不足為奇,但在他的小王妃臉上,卻簡直百年難得一遇般奇異,可愛得……讓他又想一口將她吞掉了。 “再不回魂,我就把你吃掉咯~” 戲謔的聲音讓蕭如玥回過神來,俏臉轟的炸開似得燒起來,抬手倏地扣住他兩只耳朵,使勁推:“胡說八道!” “嘶,痛痛痛……”皇甫煜趕緊縮開,揉著辣痛快被扯掉似的耳朵,好笑又好氣的看著那個頓時笑得花枝亂顫的小人兒,心頭一陣悸動,再傾身,輕吻那張小嘴:“別讓我等太久呀,我的小王妃?!?/br> “嗯。” 不但沒躲,還脫口而出就應了聲,唇觸及那一瞬兩人都呆住了,但只一瞬,蕭如玥觸電般慌張彈開,滾著跌下炕去。 “玥玥!” 她縮得太快,皇甫煜驚呼伸手,還是沒來得及拉住她,趕緊挪過去:“怎么……” “沒事沒事,我燉了湯,去看看?!笔捜绔h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就火燒屁股似得往外跑。 皇甫煜愣了下,笑噴:“你至少穿上鞋呀。” “額……”手已經伸到門把的人一僵,低著頭紅著臉,灰溜溜的跑回來拿了鞋又跑,好像怕他伸手抓住她不放似得。 看著小人兒跌跌撞撞奪門而出,才氣勢囂張的吼“不許笑”,皇甫煜直接笑岔氣。 *分啊分* “不許哭了!” 面色難看的端木芳兒突兀一喝,驚得床上的蕭如月一顫,淚當真止住了,瞪著一雙紅腫的眼惶恐的看著她。 看著小人兒如此,一旁的徐mama心疼,真怕脾氣愈發(fā)暴躁的端木芳兒克制不住的又發(fā)飆:“大夫人……” “我知道?!倍四痉純洪]上眼用力嘆了聲,緩了緩躁動的情緒才睜開眼,揉了揉蕭如月的頭,盡可能溫和下聲音來:“月兒,你還小,以后還會遇上很多人,不管你到底有沒有看錯,那個人……就這么忘了吧!” 她真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最不想讓步上自己后塵的女兒,竟然有了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境遇,而對方,竟然是當今武王…… 最重要的是,六丫頭雖然長得跟她娘端木蘭兒一模一樣,卻并不是端木蘭兒,連自己和老太太都屢屢吃那丫頭的虧,心機不深的月兒怎么可能是她的對手?何況她如今是堂堂正正的武王妃,只怕月兒才惹上還沒有真正對上她,就落個身首異處! 一聽竟然母親都讓自己放棄,蕭如月頓時激動得又一次淚如泉涌,抓住端木芳兒的手搖:“娘,我沒有認錯,我不可能認錯的,是他,就是他,肯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