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甄玉笑道:“太上皇老來得子,自然喜愛?;噬媳匾標浦?,恩寵這位小皇弟的?!?/br> 郭氏是錢氏的大嫂,因著錢氏和甄玉走得近,郭氏自然而然也和甄玉親近起來。兩人悄聲說幾句話,郭氏又道:“皇上還想接了那小皇子進宮撫養(yǎng)的,怕道觀服侍的人不盡心。太上皇卻是拒絕了,說道小皇子在道觀中出生,養(yǎng)在道觀中才相宜?!?/br> 甄玉一笑,皇上要接小皇弟進宮撫養(yǎng)之事,不過作作姿態(tài),而太上皇方面呢,哪兒放心把小兒子交給別人撫養(yǎng)? 唐習武確實不相信別人,且這會小兒子雖還沒滿月,他卻憂心開了,深怕自己百年后,小兒子會被人虧待。 生養(yǎng)小皇子的小道姑道號法慧,自打生產后,也是憂心忡忡,深怕有人要害自己和兒子。卻有機靈的宮女和法慧道:“聽聞首輔夫人新產一女,現已滿月?;鄞髱熑羰菓n心以后,不若這會便讓太上皇下旨賜婚,讓小皇子和首輔大人的女兒定下娃娃親。有了首輔大人護著,小皇子必然能平安長大?!?/br> 法慧一聽眼睛一亮,當今皇帝全靠王正卿輔助,才成功登上皇位,若是小皇子和王正卿的女兒定了親,萬一太上皇真?zhèn)€如何了,還有王正卿護著自己母子,倒多了一個保障的。 法慧有了心思,至晚間便求見唐習武,說了想法。 唐習武也想為小皇子唐晉中找一個靠山的,聞言倒是意動,一時道:“既然要讓王正卿護著中兒,自然不能硬來,還得王正卿心甘情愿才可。” 法慧這些時候也探聽得一些外間消息,因道:“世子夫人和侍郎夫人最近和首輔夫人走得近,關系極好,不若傳了她們過來,讓她們去說動首輔夫人。若是首輔夫人同意了,首輔大人自然也不會反對。且中兒現下已封王,將來首輔大人的女兒進府,就是王妃一個,如何不肯?” 唐習武淡淡笑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縱他是太上皇,現下想如何,也得告訴皇帝一聲了。因道:“這事兒交給皇帝去辦便行!” 甄玉不知道他的女兒又被人惦記上了,看看酒席快散了,便讓人去看看小秀棠睡了沒有,要抱出來再和眾位夫人見見的。 一時奶娘抱了小秀棠出來,笑道:“棠娘子睡了一覺,醒來倒是好脾氣?!?/br> 眾夫人又逗弄一番小秀棠,這才遂一告辭。 甄玉卻是留了喬氏和元嘉元芳,笑道:“大嫂留步,且過會兒再走。” 喬氏便笑著留下了,幫著甄玉送賓客。 王正瑤也怕家中兒子哭鬧找人,一時也告辭,笑向喬氏道:“喬娘子若得空,多些過來和我家大嫂說說話才好?!蓖跽幙墒强疵靼琢?,自己大哥和大嫂待甄家這一家子,親厚異常呢!其中必有原故,自己自然也不能薄待了他們。 王正瑤一走,甄玉抱了小秀棠,擱到甄元嘉懷中道:“來,抱一抱!” 甄元嘉今年七歲了,年紀小小,卻有禮有節(jié),行事討人喜歡,這會接手抱了小秀棠,穩(wěn)穩(wěn)妥妥把她環(huán)在手臂內,小聲笑道:“軟綿綿的,像我小時候養(yǎng)過的貓兒。” 喬氏卻怕甄元嘉抱不穩(wěn)小秀棠,只在旁邊緊張地看著,笑道:“我來抱吧!” 甄玉一手拉了喬氏道:“大嫂別太緊張了,讓元嘉抱著便好?!贝蛐【陀H近著,培養(yǎng)起感情,將來成親,才會恩愛。 喬氏還是不放心,坐立不安的。 甄玉趁著奶娘站在一邊,一時附到甄元嘉耳邊道:“好好抱著棠兒,她長大了可是要嫁給你,當你的娘子的,這會討得她歡心,長大才會喜歡你?!?/br> 甄元嘉:“……” 甄元芳湊過來看小秀棠,見她在吐泡泡,便道:“呀,棠娘子吐泡泡了,好可愛?。 ?/br> 甄元嘉聽著甄元芳的話,自動翻譯為:“呀,我家大嫂吐泡泡了,可好愛呀!” 小秀棠吐了一會兒泡泡,突然憋著臉,“嗯”了一聲,接著,有酸臭味散開來。 甄元芳正湊近看小秀棠,嗅得味道,猛然間反應過來,嚷道:“不好了,棠娘子拉尿了!” 甄元嘉呆呆的,自動翻譯甄元芳的話為“不好了,我家大嫂拉尿了!” 小秀棠并不知道,她拉這一泡尿,足足讓甄元嘉取笑了一輩子。在多年以后,甄元嘉提起這段往事,還哼哼道:“黃毛丫頭一個,當年滿月時,還在我懷中拉過尿呢!我?guī)椭霉?,給你把屎把尿,好容易把你拉扯大,你如今倒騎到我頭上了?” ☆、73 賓客散盡后,王正卿陪著笑,哄了甄玉回房,打疊起精神,溫柔款款道:“娃兒都生了,咱們就好好過日子罷?” 甄玉前陣子失憶,女人的姿態(tài)學了十足十,這會杏眼圓睜,嬌喝道:“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哪你想如何?”王正卿知道,若不能息了甄玉的怒氣,這日子是沒法過的。 甄玉把前事想一遍,再把失憶這陣子的事想一遍,雖覺王正卿罪狀不算特別多,但單是哄她生孩子這件事,已是不能原諒,一時吼道:“這日子沒法過了。”說著捶打自己的胸。 “玉娘,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別打自己,我心疼。”王正卿去捉甄玉的手道:“你剛出月子,別氣壞了身子。” 甄玉手一掙,拳頭雨點般落向王正卿身上,只她現下是女嬌娘,且坐月子一個月,養(yǎng)得身嬌rou軟,力氣并不算大,這會拳頭打在王正卿身上,王正卿也不感特別痛,但他嘴里卻喊得凄慘異常,仿佛被打傷了。 甄玉打了一會兒,嫌王正卿體壯rou硬,打得手痛,因吼道:“把衣裳脫了,趴到榻上去?!?/br> 王正卿暗喜,腦補一番稍后的情景,極是順從的脫了衣裳,趴在榻上,軟軟道:“還請玉郎憐惜些,下手不要太重?!?/br> “你裝出這樣子,就以為老子會憐香惜玉?”甄玉低吼道:“你知道老子生孩子時有多痛嗎?不叫你也嘗嘗痛楚,你怎知道那痛到底有多痛?”她說著,跳下去撥了案上的蠟燭,舉過來道:“叫你這廝知道什么叫作痛?!?/br> 王正卿聽得甄玉語氣詭異,不由嚇一跳,未及說話,就覺背上一痛,一時求饒道:“玉娘,玉郎,饒了我罷,我下次下敢了!” 甄玉把熱蠟滴在王正卿背上,看著他背上多了幾個小圓點,又聽他叫得凄慘,聲音都變了調,卻不敢反抗,一時怒火稍解,騎到王正卿背上,一手持蠟燭,一手掐著他的腰問道:“以后還敢不敢欺負我?” “不敢了不敢了!”王正卿喊著,求道:“讓我翻過來罷,趴太久了胸悶。” “還想在我身下翻身?”甄玉騎的越加用力,探手過去捻住王正卿胸口處紅豆,大腿也挨擦著,哼道:“想得太美了!” 王正卿憋了數月,這會美人近身,偏生不能動,一時極是難受,只扭動著,配合著甄玉,好讓她得手。 甄玉摸捏了一會兒,一口吹滅手中的蠟燭,把蠟燭猛地插向王正卿身下,聽他發(fā)出痛叫,這才解恨了。 “好了,你回書房吧!”甄玉喘著氣移開身子,丟了手中的蠟燭,有些悵然,到底是不能真的把他如何。 王正卿身子難耐著,低聲道:“玉娘,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怎能再趕我走呢?”說著翻過身,伸手去拉甄玉,情熱似火。 甄玉一見他的情狀,不由愕然,打成這樣,居然還有心思翹起來,真服了他! 王正卿一時已是撲過去,撲住了甄玉,按住道:“玉娘,別鬧了,咱們……” 甄玉看看掙扎不開,倒著了急,忙道:“嬤嬤們囑過,雖出了月子,卻還不能洞房,須得五十日之后才行,若不然,會損了身子。” 王正卿一聽,雖將信將疑,到底控制著身子,硬生生從甄玉身上撤下來,啞聲道:“這才是真正的懲罰。” 甄玉見他這樣,怒火全消了,一時道:“這個,不是還有周姨娘么?你寵幸她去罷!” 王正卿心下知道,若他去找姨娘,以后徹底別想進甄玉的房了,一時道:“什么姨娘?我還從來沒碰過她的。遲早得把她送走。別有事沒事在跟前礙眼?!?/br> 甄玉嚇一跳道:“誰家府中不是養(yǎng)著幾位美妾的?就咱們府中只剩下一位姨娘了,你還想送走?敢送走試試?” 王正卿清咳一聲道:“說起來,周姨娘最近好像沒怎么露面了。只要她不往你跟前湊,府里何防養(yǎng)著她?” 周含巧最近確實少在王正卿跟前出現了,這會在燈下做針線,低了半天的脖子,一時酸痛,才站起來揉脖子。 春柔見她這樣,勸道:“棠娘子有的是衣裳,又不急穿,姨娘何必這樣急著做?” 周含巧低聲道:“我做了,便是我的心意,三夫人自然看得到?!?/br> 春柔到底嘆氣了,三爺不待見,光討好三夫人有什么用呢?三夫人懷孕至生產這么長時候,三爺都不要姨娘服侍,以后更加不要了。如今苦熬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是一個頭? 周含巧推窗看月,見月色似水,堪堪秋涼,倒又低了頭,尋思著:不知道章師爺做了秋衫沒有? 春柔見周含巧恍惚,忍了忍,沒忍住,終是道:“姨娘這陣子倒有機會見章師爺,那章師爺是一個玲瓏心竅的,何不求他幫著想個法子,看看能不能走出這個困境?” 周含巧沉默一會兒道:“且再說罷!” “姨娘,你年紀不小了,不能再耽擱下去,早些作打算是正經?!贝喝嵩賱褚痪?。 周含巧只得道:“過幾日幫章師爺作對鞋子,給他送去時,再請他幫忙想法子?!?/br> 春柔聽周含巧有個計算,這才放下心來。 章飛白這陣子是在王正卿的安排下,在戶部掛了一個職,跟著韋同甫辦事。只他自己還沒置辦庭院,一時還住在王家。 寧老夫人見他現下有了官職,年紀也不小了,倒是想幫著張羅婚事,只是問了幾回,章飛白皆含糊推托了,一時猜測章飛白是自己看中某家娘子的,因不再過問。 章飛白卻是發(fā)愁,沒錯,這一年來,他身上穿的衣裳,足下套的鞋子,皆出自周含巧之手,就連腰側一個荷包,也是周含巧所繡,兩人雖沒有明言,到底有些意思在內。只是周含巧畢竟是王正卿的姨娘,叫他如何開口? 過得幾日,周含巧果然做了鞋子,借機見了章飛白,遞上鞋子道:“入秋了,天氣涼,這是特意加厚了鞋底的,穿著舒適一些。” 章飛白接過鞋子,低頭半晌道:“你有什么打算?” 周含巧知道他這話的意思,一時道:“奴家不過弱質女子,能有什么打算呢?” 章飛白咬咬牙,決定說出心事,因請周含巧坐下,斟酌半晌道:“巧娘,我雖不如首輔大人,到底一表人材,且未曾娶妻,不知道你……” 周含巧低著頭,一時面紅耳赤,心肝亂跳,低聲道:“我如何?” 章飛白見周含巧沒有跑掉,且還肯聽他繼續(xù)說下去,一時大喜,道:“不知道你肯不肯跟了我?若肯,我自然向首輔大人求娶你?!?/br> 周含巧苦等的,正是這句話,一時淚盈于睫,哽咽道:“我怎會不肯?只怕你……” 章飛白一聽這話,心頭大定,蹲到周含巧跟前道:“只要你肯,一切好辦?!?/br> 周含巧羞紅了雙頰,待要再說什么,又怕自己失態(tài),一時慌張站起來,飛也似的跑了。 章飛白也不追,只倚在門邊看著周含巧的身影,長久以后壓在心頭一塊大石卻是落了地。只要周含巧肯,以自己對首輔大人的了解,是一定會成全自己和周含巧的。 章飛白去找王正卿時,正好王正卿踱著步,為一事發(fā)愁著。 見章飛白來了,王正卿笑道:“正要找你呢,可巧你就來了?!?/br> 章飛白忙問道:“首輔大人有何要事?” 王正卿讓章飛白坐下,待侍書奉了茶退下,這才道:“皇上召見,說道太上皇有意讓王定親,定親的人選,便是我家棠娘?!?/br> 章飛白吃一驚道:“王還沒滿月呢,就要定親?” 王正卿道:“太上皇這是想借我作盾牌,以后幫著王擋刀擋槍呢!” 章飛白道:“首輔大人絕不能答應這件事。一旦首輔大人成了王的岳父,王的所有事,必然要背上身,到那時,有心人一攪動一挑撥,皇上再一疑,首輔大人的地位必然動搖?!?/br> 王正卿道:“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只是太上皇的意思,又哪是能隨便違反的?” 章飛白道:“太上皇不是信道么?此事交由道士去辦便是?!?/br> 王正卿一時拍掌道:“飛白說的沒錯。我卻是關心則亂,一時沒有想到這個?!?/br> 只要買通那幾個人得太上皇信任的道士,讓他們去給王測算一番,說道以王的命格,不宜定下同年齡的女娃為妻云云,太上皇一時疑惑,必然會放棄此事。 兩人說完正事,章飛白卻不告退,一時欲言又止的。 王正卿看在眼里,頗有些奇怪,問道:“章師爺有什么話何妨直說?” 章飛白張張嘴,一時撩袍子跪下道:“卻有一事要請首輔大人成全!” “起來再說!我們何等情份,有什么事需要你跪下來求的?”王正卿忙扶章飛白起來,笑道:“究竟是什么事?” 章飛白壯了膽子,趁著勇氣還在,一口氣道:“我想求娶周含巧為妻,請首輔大人成全!” 王正卿愕然,語氣轉淡,道:“她是我的姨娘,你不嫌她?” 章飛白道:“我知道,她從沒服侍過首輔大人,而首輔大人,估計也不會要她服侍的。既然如此,首輔大人何不放她一條生路?” 王正卿聽得章飛白這番話,一時道:“縱我肯放了周姨娘,只怕玉娘未必肯呢!” 章飛白:“……” ☆、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