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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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鳳帝修離開,沈璧才回到了正房,見千安王坐在床邊臉色疲憊,不由道:“祖父,那邪醫(yī)谷主對我沈家似成見頗深,他又傾慕于盛二小姐,如今給祖母治病,璧兒總不能全然相信,可否再請?zhí)t(yī)來會診看看?!?/br> 千安王府揉了揉眉心道:“他并非沒有條件,祖父給他寫了一張字據(jù),答應(yīng)以后和你姑母斷絕關(guān)系,再不擦手盛府之事,他這才肯來……再說,他是邪醫(yī)谷主,不可能自砸招牌,既然是給你祖母瞧了病,你祖母當(dāng)是會好轉(zhuǎn)的。” 沈老太君突然倒下,千安王和沈璧等人只以為沈老太君是年紀(jì)大了,又急火攻心才病倒的,加之太醫(yī)等都沒發(fā)現(xiàn)她是中毒,故而沈家人根本就沒懷疑到鳳帝修。也因為關(guān)心則亂,聽聞邪醫(yī)谷主在,又見沈老太君病入膏肓,念著其百年之后沈家定要丁憂,離開權(quán)力中心,這才急著求了鳳帝修前來診病。 此刻沈璧聽了千安王的話,又見老祖母這會子臉色已好了不少,便也點頭,不再多疑。 而旖滟和鳳帝修坐上馬車,一路車輪滾滾往盛府走,旖滟分明心情頗佳,唇角含笑,鳳帝修不由湊近她,笑著道:“滟滟有什么收獲嗎?笑的這么狡猾?!?/br> 旖滟揚了下眉卻未答,她在沈老太君的屋中確實發(fā)現(xiàn)了些秘密,鳳帝修見她不語便又笑道:“我為滟滟勞心勞肺的來回跑,滟滟怎么謝我?” 旖滟仰身靠在車壁上,遠(yuǎn)離了鳳帝修這才道:“我修煉你師母留下的內(nèi)功心法,讓你師母后繼有人,也了卻你一樁心事,還不算謝你嗎?” 鳳帝修聽罷氣結(jié)反笑,抬手便捏了旖滟右頰臉皮扯了扯,滿臉認(rèn)真疑惑的道:“明明不厚啊,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br> 旖滟拍掉鳳帝修的手,卻也緊盯著他,道:“明明愛穿白衣,裝的一副仙骨,怎能做出給人下藥又治病的事兒來?!?/br> 兩人笑鬧著,待到了盛府,旖滟跳下馬車便將懷中千安王寫的字據(jù)拿了出來,一面跟著鳳帝修往內(nèi)院走,一面揚聲道:“谷主,這千安王的字寫的還真不錯,只是心卻太硬了些,這府中的大姨娘到底是他的嫡親閨女,如今一張紙便斷絕了關(guān)系,以后再不管她和她那兩個女兒的事兒了,真夠絕情的。不過這回谷主替二小姐找回了公道,定能博二小姐一笑的。” 鳳帝修知道旖滟是故意大聲說給盛府下人們聽的,便也大聲道:“是啊,以前滟滟受了不少罪,都是大姨娘仗千安王府的勢在欺人,如今千安王府再不管大姨娘了,倒看她還怎么折騰,惡有惡報,自作孽不可活啊?!?/br> 兩人一唱一和地走遠(yuǎn),已有不少盛府下人聽到了這些話,一時間千安王府和大夫人徹底斷絕關(guān)系的事瞬息傳遍了整個盛府。 大夫人自那日夜里被嚇得差點瘋掉以后,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整日都抱著身體縮在墻角,稍有些風(fēng)吹草動便大喊大叫,尤其到了夜里,她更是難以成眠,不過兩日功夫她便已皮包骨頭,雙眼圓凸,狀若陰鬼。 如今又是一夜,她正六神無主縮成一團(tuán),卻聞外頭突然傳來了喧囂聲,接著分明有火光從外頭透進(jìn)了柴房,她精神一震。這些天她還能撐著,就是靠著千安王府的一線希望,總以為只要王府來人,她就能從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出去,此刻見這無人來的柴房終于有了人聲和火光,她只以為終于熬到頭了,忙趴在門縫上往外瞧,這一瞧卻見來人并非她心心念念的老爺和娘家人,更不是她的兩個寶貝女兒,而是盛易陽的三個姨娘。 她一詫,隨即便想定然是王府來人替她撐腰,老爺要放她出去了,這幾個sao蹄子便一起來巴結(jié)討好,免得她事后算賬,想到這些日,這幾個姨娘都不曾來看過自己,放任她在這里擔(dān)驚受怕,大夫人怒從中來,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出去以后,她第一個繞不了盛旖滟,第二個便是收拾了這幾個姨娘。 此刻,二姨娘等人已到了柴房門口,見大夫人趴著門看過來,火把和燈籠的光芒一照,大夫人披頭散發(fā),一臉陰鷙,再不附以往的威風(fēng)凜凜,陡然一看簡直比街上的瘋子都駭人,二姨娘率先掩嘴笑了起來,道:“哎呦,這不是咱們千安王府的嫡出小姐,太傅府的大夫人嘛,怎么如此狼狽地趴在這種臟亂不堪的地方啊?!?/br> 三姨娘接口,道:“是啊,咱們尊貴的太傅府大夫人怎么能如此模樣呢,快來人,給大夫人洗臉梳妝啊?!?/br> 三姨娘說罷,一個婆子應(yīng)了一聲,上前一步掄起滾圓的膀子便將手中端著大木盆中的水沖著大夫人一股腦地潑了出去。 大夫人還在做著美夢,聽了二姨娘陰陽怪調(diào)的話,一時間根本就沒有回過神來,接著便是三姨娘的話,她這才意識到這些姨娘是在嘲諷于她,并不是在巴結(jié)討好,她怒火攻心,還沒來得及發(fā)怒,一盆水便兜頭罩來,直沖進(jìn)她圓瞪的雙眼中,滿頭滿身的濕。 她被嗆地咳嗽一聲,頭上的水滴答答往下流,鼻子中一股沖天的sao味往里灌,登時意識過來,這潑在身上的竟是一盆尿。她來不及謾罵發(fā)威,便胃中翻涌,撲到一邊扶著墻壁便嘔吐起來。她已好些日沒怎么吃東西,如今胃中更是空空,吐了兩下便成了干嘔,胃中絞地難受。 而外頭二姨娘已妖妖嬈嬈地走到了柴房門邊,一面用香帕在鼻前揮著,一面往里看,咯咯笑著道:“你瞧你們這些笨手笨腳的奴才,怎么伺候的大夫人,怎么能將咱們金尊玉貴的大夫人給弄吐了呢,來人,開門,我們姐妹要進(jìn)去親自伺候大夫人?!?/br> 二姨娘言罷,一個婆子上前面露為難,道:“老爺不讓大夫人出來,也不讓開門……” 這婆子原便是大夫人提攜上來的,前些日對大夫人多有照顧,只是這幾日顧念著府中風(fēng)向變了,這才不敢再親近討好大夫人,此刻見二姨娘等人明顯是要進(jìn)去作踐大夫人,她卻有些猶豫,依舊有些害怕大夫人真再有咸魚翻身的一日。 見她袒護(hù),四姨娘上前便是一巴掌摔在了她的臉上,道:“叫你開門就開門,也不睜開你的老眼看看現(xiàn)在府中是什么風(fēng)向,我們姐妹都上趕著尋機(jī)會巴結(jié)弒修院里的那位了,你這婆子倒還敢護(hù)著她,你長幾個腦袋???” 婆子聞言渾身一震,想到如今府中二小姐的手段,登時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忙自褲腰上取了鑰匙打開了柴房的門。 二姨娘帶頭,一眾人擠進(jìn)了屋,大夫人剛從嘔吐中喘息回來,見她們進(jìn)來,氣得大怒著往前沖,揚起手便要去掌二姨娘的臉,道:“你們這些賤蹄子,本夫人給你們一口飯吃,如今竟還翻了天了,看我不撕爛狐貍精的臉!” 她還沒靠近二姨娘便有兩個婆子沖上來左右架住了她的身體,二姨娘面上獰色凝聚,上前左右開弓,對著大夫人的臉便是狠狠兩下打。 啪啪,隨著這兩聲響,大夫人兩眼發(fā)黑,頭腦發(fā)暈,臉上瞬間火辣辣地疼了起來,二姨娘仍舊不解氣,又是兩掌,她這兩掌不僅用勁又大了兩分,還故意豎起了長長的指甲,兩下過去,大夫人的兩頰上便各多了幾道血淋淋的口子。 大夫人掙扎起來,血眼猩紅地瞪著二姨娘和正癡癡笑著的三姨娘和四姨娘,道:“你們等著,本夫人出去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來人,找老爺來,去王府,給本夫人準(zhǔn)備車駕,本夫人要回娘家!你們等著!” 她話落,三姨娘上前,笑著道:“大jiejie,你真當(dāng)你還出得去這里?若千安王府要管你,找便來給你撐腰了,豈會到現(xiàn)在都沒消息,大jiejie不是一向工于心計嗎,怎么連這點道理都想不清楚呢?!?/br> 大夫人聞言渾身一震,連掙扎都忘記了,驚恐萬分地看著四姨娘,厲聲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說,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可能從這里出去了?” 大夫人這些天一直被關(guān)在柴房出不去,希望一點點破滅,隨著時間消磨她也一點點開始懷疑猜測,自然知道外頭的情況定然是不樂觀,要不她不會一直被關(guān)著,也不會經(jīng)受了那么可怕的一夜后,盛易陽都一點表示都沒有,如今四姨娘的話牽出了她心中最深層的擔(dān)憂和驚懼來,豈容她不怕? 她大聲嘶喊罷,四姨娘又掩唇一笑,道:“哎呦,這話都聽不懂嗎?就是說你那心心念念的王府,你那厲害的娘家不愿意管你了,將你扔出家門了唄。左右十多年前,你也已經(jīng)被丟出來了一回,只是這回只怕你是再回不去了,哦,我忘了告訴你,你那疼你的老母親聽說是病入膏肓了……” “你說什么!你這賤人說什么?!我娘家怎么會不再管我,怎么會將我丟出家門!我是千安王府的嫡女,是唯一的嫡女!我母親一向身子健朗,又怎么可能病入膏肓!你們這些賤人都給我滾,我要見老爺,我要回娘家?!币蝮@懼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二姨娘見她如此,掏了掏耳朵,沖兩個婆子使了個眼色,道:“吵死了,讓她安靜安靜?!?/br> 婆子領(lǐng)命,當(dāng)即一曲肘便砸在了大夫人的背上,大夫人劇烈咳嗽起來,卻是再不能言語了。她疼的眼淚直流盯向眼前三個女人,那眼睛中全是怨毒。 二姨娘上前一步,揪住大夫人的頭發(fā)將她,對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神比大夫人更怨毒,道:“沈華娥,沒想到你也有今日,你掌控太傅府內(nèi)宅多年,明明和我們一樣都是卑賤的姨娘,憑什么高高在上壓著我們這么多年,憑什么阿你想怎么作踐我們便怎么作踐?憑什么你生的女兒能做嫡女,我們生的卻都是雜草?時到今日,倒要看看你還怎么高貴!” 三姨娘也圍了上來,道:“你別心存幻想了,你那好閨女盛月欣一身傷到王府去告狀,結(jié)果將沈老太婆氣得暈厥不醒被沈璧送回太傅府,現(xiàn)在誰人不知盛府有個四小姐,心腸歹毒,虐待嫡姐,又自私自利,毫無孝道,被盛二小姐教訓(xùn)地成了京城第一丑女,你還指望著你的乖女兒能來救你?做夢吧!” “還要找老爺?呵呵,你瞅瞅你現(xiàn)在滿是發(fā)臭的樣子,老爺要是心里有你,這會子你能還被關(guān)在這種地方?哦,對了,忘記和你說了,其實對你來說還有一件喜事呢。今兒邪醫(yī)谷主親自到沈府給你那病入膏肓的母親看了病,聽說續(xù)了她十年的陽壽呢……” 四姨娘言罷,沈華娥雙眼一亮,她的母親她知道,母親最疼愛她這個女兒,母親是不會容許她在盛府被人欺負(fù)的! 四姨娘就等沈華娥重燃希望呢,見大夫人面上一喜,她便又道:“可惜,人家邪醫(yī)谷主出診的條件便是要千安王寫下字據(jù),承諾和你沈華娥斷絕父女關(guān)系,今后千安王府再不插手盛府之事,嘖嘖,真是狠心的父親呢,聽說千安王寫那絕情書時可是眼睛都沒眨動一下呢?!?/br> 沈華娥聽了四姨娘的話簡直難以置信,她雙眼圓瞪,眼前卻什么都看不清,一陣陣發(fā)黑,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消息。二姨娘見此又是癡癡一笑,道:“呵呵,大夫人一定還不知道為什么邪醫(yī)谷主會提此要求吧?我好心告訴你啊,那是因為人家邪醫(yī)谷主瞧上了咱們府上的二小姐,如今正死乞白賴地纏著咱們二小姐呢,你得罪了二小姐,真是惹到煞星了。” 沈華娥聽到這話差點吐出鮮血來,她平生最恨葉離,所以葉離死后她便想盡法子折磨盛旖滟,她最見不得盛旖滟比她生的女兒好。盛月欣本來是要說給沈璧做世子妃的,可如今沈璧竟將盛月欣給丟回了盛府,這分明便是不認(rèn)這門親事了,盛月欣容貌盡毀,以后是真嫁不出去了,可是如今盛旖滟竟然連邪醫(yī)谷的谷主都倒追不放,這怎么可以! 見沈華娥渾身發(fā)抖,幾個姨娘又笑了起來,沈華娥咬牙,恨聲道:“你們當(dāng)初也和我一樣欺負(fù)了那小賤人,我倒臺了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她這話倒是成功令三個姨娘停了笑聲,二姨娘瞇了瞇眼,率先又笑了,只是她這笑卻陰冷沒達(dá)到眼底,道:“所以我們才來了這里,我們替二小姐出了氣,二小姐興許能看在過去我們都是受你逼迫的份兒上繞過我們呢。所以,大夫人,對不住了啊,既然你活不長了便成全meimei們吧,也不枉費咱們姐妹跟你一場?!?/br> 她說罷,一腳飛起便往沈華娥胸口狠踹,她一動手,三姨娘和四姨娘隨后跟上,大夫人被兩個婆子架著根本就沒有招架之力,一時間柴房中只剩下拳打腳踢的聲音以及大夫人的慘叫聲。 不過片刻功夫,待二姨娘等人從柴房中出來時,沈華娥已經(jīng)像只死狗般癱在地上沒了動靜,散亂的頭發(fā)下一張臉鼻青臉腫,再沒了先前的保養(yǎng)得當(dāng),風(fēng)韻猶存。 而二姨娘等人收拾了大夫人便一起往旖滟的弒修院去,她們求見時,旖滟正坐在羅漢床上和逸飛玩著翻繩,紫兒稟道:“小姐,方才二姨娘和三姨娘,四姨娘到柴房去將大姨娘狠狠修理了一頓,如今她們又一起來弒修院求見小姐……” 今日小姐回來便說晚上定有好戲看讓她派個小丫頭守在柴房院外,這會子果真便傳來了大姨娘挨打的消息,方才聽那小丫頭口齒伶俐地講訴大姨娘挨打的經(jīng)過,紫兒心里怎一個樂字了得,此刻她說話間仍是笑意滿面。 旖滟將逸飛手中的繩子翻到了自己手上,這才道:“叫她們等著。” 紫兒聽罷應(yīng)了一聲出去傳話,旖滟才沖藍(lán)影道:“按我吩咐的去做?!?/br> 藍(lán)影應(yīng)聲閃身也出了屋,旖滟微微勾起唇,輕揚了下眉,沈華娥欠本尊良多,如今是時候連本帶利地討還她欠本尊的那些債了。她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沈華娥的陰毒,要讓她得到應(yīng)有的懲處,世人的審判,給默默死去的盛旖滟一個交代,也算是她占用這個身體給本尊的答謝吧。 旖滟想著,逸飛卻突然道:“以后逸飛也幫jiejie打壞人!” 旖滟見他挺著胸膛,神情堅定,被逗的一笑,道:“好,以后jiejie一說壞人,逸飛便幫jiejie打壞人,好不好?” 逸飛點頭,鄭重其事地道:“好?!?/br> 如院,盛月茹聽聞盛月欣被沈璧送了回來,又見母親這么多日都被關(guān)在柴房出不來,再聽著關(guān)于旖滟的種種事兒,她心里是當(dāng)真怯了,六神無主,整日只知道對著鏡子瞧她臉上的傷疤,寄望于早日養(yǎng)好傷,千萬別破相弄地像meimei一樣。 千安王寫下絕情書的事情盛月茹自然也聽說了,她最后的希望破滅,已經(jīng)在如院中哭了一下午,這會子她派了丫鬟碧草出去打聽消息,見碧草進(jìn)了屋,她匆忙站起來,道:“怎么樣?打聽到什么了?” 碧草雙眼微紅,被盛月茹一問便又流了淚,道:“大小姐,如今可怎么辦啊,剛才二姨娘和三姨娘,四姨娘一起到后頭的柴房去把……把大夫人給打了一頓,奴婢聽說,聽說大夫人都快被打斷氣兒了,如今二姨娘三人已經(jīng)到弒修院去請功了啊?!?/br> 盛月茹聞言身子一晃,被碧草扶了下才勉強(qiáng)站住。她被大夫人保護(hù)著嬌養(yǎng)著長大,大夫人就是她的天,雖然這些天外頭情況不好,但是盛月茹還是寄希望于大夫人,總覺著只要母親能出來,一定能為她撐腰,又覺著父親平日那么疼愛母親,總會放母親出來的,可如今……如今竟然連二姨娘,三姨娘這些低賤之人都敢將母親打個半死,她可該怎么辦啊…… 若沒了母親,她是不是以后會成為第二個盛旖滟,每天都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盛月茹想著打了個哆嗦,身子又晃了起來,碧草見她面色慘白,一點主意都沒有,忙道:“大小姐你可不能倒下,奴婢們都還指著您呢。大夫人如今那樣,也得靠您啊,若是大夫人沒了,以后大小姐和四小姐……” 碧草這話算是戳到了盛月茹的心坎上,盛月茹聞言猛然一震,匆忙回身便去翻箱倒柜地找東西,半響她翻出幾支赤金簪來交給碧草,道:“你去,快去再打探些消息來?!?/br> 碧草鄭重點頭,快步又出了屋,她出了屋快步到了院門。屋中盛月茹見碧草出去腦子轉(zhuǎn)了下,也跟著悄悄出了屋,遠(yuǎn)遠(yuǎn)地她見碧草沖守院看管她的婆子們磕頭,又死拽著婆子的手往其手中塞金簪,這才得以出了如院,她才算放心下來,心道看來碧草還是個忠心的,是真的一門心思為她想。 盛月茹放下心來回了閨房,卻不知道那碧草出了如院行至隱蔽處,她卻身影一閃到了一處假山后,那里一個穿藍(lán)色衣裳的女子正等著她。 她瞧見那女子忙上前跪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奴婢都按jiejie的吩咐和二小姐說了大夫人…,大姨娘被打的事兒,還勸大小姐要想法子應(yīng)對,奴婢不敢有半分忤逆,求jiejie饒過奴婢吧……” 碧草說著便磕起頭來,藍(lán)影點頭,隨手扔了一顆藥丸在地上,碧草面上一喜忙撿起來也不嫌臟迫不及待就塞進(jìn)了嘴里。藍(lán)影這才道:“這顆解藥只能管你一個月無事?!?/br> 碧草心下一凜,卻不敢忤逆,忙道:“是,是,奴婢定好好聽話?!?/br> 藍(lán)影道:“你回去如此這般……” 藍(lán)影說著,碧草聽著,不時點頭,待藍(lán)影吩咐罷,碧草又恭敬道:“奴婢這便回去定將事情辦好。” 藍(lán)影擺擺手,碧草身影一閃又出了假山。 她回到如院,又和守院婆子糾纏了一會兒又塞了金簪,這才和那婆子擠眉弄眼一下進(jìn)了院,婆子將金簪收進(jìn)懷中一陣高興。沒想到她們平日心軟不曾欺負(fù)二小姐,這會子倒是有了好報,來給二小姐辦事,不僅二小姐那邊有豐厚的回報,這邊配合大小姐的丫鬟演戲,竟還能從大小姐手中撈到這么好的金簪,真是好啊。 屋中,盛月茹已經(jīng)等的心急如焚,見碧草回來神情一震,碧草卻面色慌張,上前也不見禮了,神情緊張急匆匆道:“大小姐,這回是真大禍臨頭了,奴婢打聽到,盛旖滟如今正托了太子殿下在找當(dāng)年大夫人給她安排的那個乳娘,就是那乳娘將二小姐好端端教成結(jié)巴的啊,倘若叫盛旖滟找到那乳娘,她便捏著了大夫人殘害她的最大罪證,到時候……到時候大夫人就算是沉塘都不為過啊。” 盛月茹嚇得面色慘白,后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道:“如今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碧草見她已完全沒了主意,眸中輕松一閃,這才跪在了盛月茹面前,道:“大小姐,不能叫盛旖滟找到那乳娘,咱們要快快通知那乳娘隱藏起來才行啊,可是……可是咱們也不知道那乳娘藏身在什么地方,這可怎么辦啊……” 是啊,若是叫盛旖滟尋到了那個乳娘,母親的處境定會更糟,世人知道盛旖滟是從小學(xué)話時被教成了結(jié)巴,那……那該會怎么看待她們母女,她們會成為惡毒陰險的代名詞,她以后還有什么人家愿意迎娶? 盛月茹想著又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道:“不行,不能讓她找到人,母親……我這就去尋母親,一定要將那乳娘藏起來,都怨母親當(dāng)年怎么就仁慈地放過那乳娘,就該處理干凈的!” 盛月茹說著臉上閃過狠戾,又道:“只是如今我被禁足,如何才能見到母親……” 碧草聞言便道:“大小姐放心,那幾個守門的婆子都是貪財?shù)?,只要多給銀子,大小姐扮成奴婢的樣子定能出去見上大夫人一面?!?/br> 盛月茹聽了忙又去尋金銀之物,那日旖滟就搬走了她的家具用品,她的金銀財物都還收地好好的,這會子倒派上了用場,她又拿出幾只金簪,玉鐲給了碧草,道:“你快拿這些去疏通,倘使不夠我這里還有?!?/br> 碧草面露悲切,哽咽道:“大小姐……大夫人在時何曾如此委屈過大小姐……” 她這樣一說,盛月茹越發(fā)堅定了要改變現(xiàn)狀,救出母親的決心,第一步便是不能叫盛旖滟找到那個乳娘將她們母女徹底打倒,再沒翻身機(jī)會。 她雙拳一握,道:“別說這些了,你快去吧。” 碧草這才匆匆出去,片刻她面帶難色進(jìn)來,道:“大小姐,她們……她們嫌大小姐的賞賜太少,這些可惡的婆子如此作踐大小姐,也不怕將來大夫人出來擰了她們的腦袋!” 碧草言罷,盛月茹倒松了一口氣,這些婆子嫌銀子少好說,就怕她們兩面三刀,如此貪心,她倒放心了一些。盛月茹又塞了張銀票給碧草,道:“你再去,告訴她們多的我真沒了,等母親出來,定記她們一功。” 碧草應(yīng)命出去,片刻面帶喜色地回來,道:“大小姐,成了!柴房那邊看管大夫人的奴婢也都打點好了,大小姐快換上奴婢的衣裳出去吧?!?/br> 盛月茹松了一口氣忙和碧草互換了衣裳匆匆出了屋,她到了院門果真沒有人攔她,一個婆子望了風(fēng)見無人才道:“大小姐快去快回啊?!?/br> 059 讓我抱會兒 盛月茹點頭出了如院便往偏僻的柴房而去,到了柴房她順利地進(jìn)了屋,一眼便瞧見了躺在墻角鼻青臉腫,瞧著不知死活的沈華娥,她簡直難以相信,母親竟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她撲過去,推了推大夫人,大夫人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她驚地叫了幾聲,大夫人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大夫人的兩邊眼睛都已經(jīng)紅腫充血,她根本瞧不清盛月茹的樣子,只聽到了女兒的聲音,看到了女兒的輪廓,她神情一震,一把抓住盛月茹的手便眼淚鼻涕一股腦往外流,道:“茹兒,你可算來了,你和娘說,你外公當(dāng)真寫了絕情書以后都不肯再管我們了嗎?” 盛月茹見母親流淚,眼淚也墜落下來,哽咽道:“是,娘,外公怎么能那么心狠啊!娘,如今我們可該怎么辦啊……” 她們正說著話,外頭那守著的婆子卻突然驚慌失措地沖了進(jìn)來,急聲道:“不好了,好像是來人了,大小姐話說完了沒,快些走吧!” 盛月茹一聽面上露出慌亂,忙抓了大夫人的手,道:“娘,我不和你多說了,你快告訴我以前你給盛旖滟那小賤人找的那個乳娘如今在哪里?” 大夫人聽盛月茹問起這個不由一愣,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那婆子卻在此時又催促道:“快些,來人了。” 盛月茹一急,忙道:“娘,你就別問了,來不及說了,女兒還能害你不成?!快告訴我啊,遲了可就來不及了!” 大夫人見盛月茹如此著急,也來不及多問,便道:“那乳娘就住在城西的苗圃胡同,門口有兩顆大槐樹的?!?/br> 盛月茹一聽那乳娘竟然還留在京城登時便覺自己這趟真是來對了,婆子又催促,盛月茹便匆匆站起身來,快步出了柴房。 她跑出房果真見院外有燈影往這邊兒來了,那守門的婆子重新鎖了門,這才道:“大小姐快從后門走?!?/br> 盛月茹點頭,彎著腰匆匆往陰暗處而去。她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了茹院,碧草忙上前伺候著盛月茹換了衣裳,這才問道:“大小姐可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