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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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似察覺到了她瞧過去的目光,隔著紗簾輕輕欠了個身,旖滟回以淺笑,收回視線,自取了雙箸叨了近前一塊蜜藕酥rou便放進了口中,入口藕香甜糯,rou質(zhì)酥香,即便旖滟素來口叼都不由暗贊一聲,果然是京城最好的酒樓,只這樣一道簡單的菜品只怕便不下十道工藝,費時不會少于五個時辰。 且這菜只見蓮藕和rou,她卻從中嘗出了七八種別的味道來,想來所費心思不少,這樣一道菜只怕價格也是不菲,而這道菜在這滿桌子的佳肴中也不過不起眼的一碟罷了。 這且不說,還有那紗帳后美人洗手焚香弄琴相愉,這醉仙樓果真是非王侯公卿來不得的地方,只怕在這里用上一次膳少說也要幾百兩銀子,夠?qū)こ0傩找患耶吷枇恕?/br>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享受果真都只是權貴之人才有資格擁有的,她真該感激上蒼,前世時雖孤苦無依,又身不由己,在殺手組織忍人之不能忍,受人之不能受,但到底還是有了個可以攀爬的平臺,能使得她歷盡千難萬苦,成為嗜血第一人,今世,雖依舊爹不疼,娘不愛,但也好歹給了她一個不俗的身份。 前世作為嗜血中最普通的一個孩子,她能脫穎而出,今世起碼她的起點比前世要高的多的多,憑借一個太傅府嫡女的身份,她能借助的力量太多了,起碼若非這個身份,她此刻就不會坐在這里,享受這樣的美食,如此看來,她倒該感謝那個狼心狗肺的便宜爹爹才對。 旖滟想著,自嘲一笑,當下抄起雙箸便是風卷殘云的一頓橫掃。她今日天不亮便起來鍛煉身手,直累地渾身大汗,回到閣樓沐浴后便去補眠了,接著便被楚青依給叫了起來,到如今她沒用早膳,自然也餓了,被食物勾地胃口大動,片刻便掃了半個桌子,十數(shù)道菜肴。 楚青依何曾見過這樣的大家閨秀,即便旖滟的吃相一點也不粗野,即便她每疊菜就算再合胃口不會動第三筷子,即便她用餐雖快但卻不曾發(fā)出一點聲響,動作舉止更是要多斯文優(yōu)雅,就有多斯文優(yōu)雅,可楚青依還是瞪大了眼睛,嘴角抽了半響都歸不了位。 能將吃食用的如此之快,又毫不失禮儀怕也只有眼前女子了,不過今兒可是他做東,她這也太不客氣了吧?歷來只有他對人不客氣,還真沒人在他面前如此不客氣的。 楚青依怔了下,卻又笑了,心道滟兒meimei不和他客氣才是大好呢。他想著便也美滋滋地勾了笑,在旖滟身邊落座,也執(zhí)了雙箸,一面夾菜,一面沖紗幔后早便愣住了的如塵道:“隨意彈上一首吧?!?/br> 楚青依言罷便也隨了旖滟夾了口菜送進了口中,笑著砸吧了兩下嘴巴,道:“有滟兒meimei在身邊,這醉仙樓的菜肴也好吃了數(shù)倍。” 那邊鳳帝修也早已隨意坐下,卻并不動箸,只慢條斯理地倒了一杯清酒品著,間或在旖滟目光抬起時,先她一步將她瞧的菜肴布到她面前的餐碟中。 他動作太過隨意自然,便好似原本就該如此,這倒使得旖滟不得不放在心上了。在他再度將挑好魚刺的魚塊擺上碟子時她轉(zhuǎn)頭認真而疑惑地瞧向鳳帝修。 男子紅衣研華,慵懶而閑適地靠在那里,其人,翩若驚鴻,其姿,雅人深致,旖滟的目光掠過他笑意舒緩的面容,落在那不染纖塵的修韌手指上,那手白皙如玉雕,指蓋泛著瑩潤光澤,仿若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這樣一雙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叫人瞧著它只能想起舞文弄墨,弄酒攬美的風流,卻絕想不到它于人布餐,專侍于人的從容。 旖滟的目光倏忽一轉(zhuǎn)又回到了鳳帝修的臉上,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度絕非一般人能夠擁有,該是平日一步抬便有數(shù)十人跟隨邁腳為他忙前掃后伺候的人才對,可他卻偏又能將這樣伺候的人活計做的如此嫻熟。 她眼前又閃過今日馬車上那一盞剝好了皮卻絲毫不損一點果rou的葡萄,剝葡萄、挑魚刺,這些事兒絕非有心手巧便能做好的,該是時常動手做這些瑣碎之事的人才能熟練至此,這男人當真是越接觸越叫人瞧不懂了。 鳳帝修見旖滟并不動箸,只盯著自己瞧,當下便勾唇一笑,親自夾起那塊魚rou來送到了她的唇邊,道:“怎么?滟滟終于發(fā)現(xiàn)我的好了?感動了?” 他這一笑恰如春風吹散滿院桃花,落英紛飛,說不盡的風流自神態(tài)舉止間散出,這樣的氣場,乃是天生,是一種天賦,絕非對著鏡子練習,或解剖人體構造研究,便能模仿出的。 旖滟暗罵一聲妖孽,卻忍不住盯著他又多瞧了幾眼。 倒是那邊的楚青依見旖滟突然沖著鳳帝修瞧個不停,當下便沉哼一聲,道:“不就是一塊魚嗎,小爺也會弄!” 他說著也夾了一塊魚rou,取了一旁的鑷子鼓搗起來,可他平日吃魚都專有人伺候,今日也就是要做東宴請旖滟,瞧她似不喜人多,這才進雅間便斥退了伺候的小童。他這樣的貴族公子哥兒哪里會挑魚刺?那鑷子拿在手中,三兩下沒將魚刺尋出來,倒是將一塊好好的魚rou搗了個稀巴爛,和人家鳳帝修挑出魚刺,魚rou卻完整無損的技術簡直天上地下。 眼見魚rou爛在碟中,楚青依只覺面上無光,氣得哼了一聲,扔了手中作對的銀制小鑷子,鑷子砸在碟子上,咣當一聲響。 旖滟瞧過去,揚了下眉,心想這才是正常的貴族少爺嘛,事有反常則為妖,她想著又瞥向鳳帝修,卻并不張口食用他送過來的魚rou,反倒退后了一些,認真地瞧著他,道:“我聽說貴族婦人中有些空閨寂寞,是極愛養(yǎng)三兩個面首排解寂寞的。你這樣,不會有女主人改明兒找上門來尋我算賬吧?還是你瞧上了我這個主顧?我可要提前說清楚,我雖是剛和那翼王解除了婚約,可卻既不失落,也不難過,更不覺得寂寞,不需要養(yǎng)男寵招小倌兒,而且我就是一太傅府不得寵的女兒,你也知道,我手頭是沒有銀錢……唔……” 她這邊話沒說完,鳳帝修便黑了臉,將指一送便將夾著的那塊魚rou塞進了她的口中,這還不能解氣,又夾起一塊沒處理的魚rou二話不說也給她塞了進去。 旖滟唔了一聲,欲吐,鳳帝修執(zhí)著筷子的手指一抬,那兩根筷子便死死抵在了她的下巴上,用力一抬,他雙眸翻涌起陰郁的墨色來,幾乎是咬著牙,怒聲道:“你敢吐出來給爺試試!” 未及處理的魚rou進口,又因被抬起下巴,旖滟不得不閉了嘴,魚刺橫生刺著嬌嫩的口腔,微微的刺痛傳來,她這廂還沒反應,那邊楚青依倒是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兩聲,見鳳帝修滿臉黑沉,早失了先前那泰山壓頂我自風流的氣態(tài),登時笑意便愈加難忍了,直捂著肚子眼淚都淌落了出來。待這邊鳳帝修發(fā)怒,他才忙收了笑意起身去奪鳳帝修抵在旖滟下巴上的雙箸,道:“滟兒meimei識破了你的本面目,不吃你這一套,你還惱羞成怒了不成,快放……” 楚青依顯然沒有旖滟的好待遇,同樣話沒說完,他“放”字出口,雙唇大張之時,一塊拳頭大的雞rou便飛射進了口腔,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力直接擦過咽喉射了進去,喉嚨上登時火辣辣地疼痛起來,可更難受的是憋悶的窒息感,楚青依登時便扶著胸大喘起來,顯是被那雞塊給卡住了。 不過片刻,他的氣喘聲便急促了起來,臉色也紫漲起來,直難受地抓住脖頸跪倒在了地上。 旖滟萬沒想到鳳帝修竟是真出手,見他依舊盯著自己,一點救楚青依的意思都沒有,不由急了起來。 楚青依若死了,她豈能招架地住千億王的怒火?鳳帝修顯然不懼千億王,可她以后不能受制于他,跟著他躲避千億王的追殺! 她抬手便去拂他抵在喉嚨的手,見他手臂不動,不由便也怒了,雙眸一寒,卻知憑自己此刻能耐根本不是鳳帝修的對手,她當下也不再出手,一個狠心,她狠嚼兩下生生吞咽了口中的魚rou。 魚rou入喉,連rou帶刺,滋味可想而知,旖滟顧不上喉間不適,推開鳳帝修的手便欲去看已躺倒在地上,手抓咽喉的楚青依。 鳳帝修顯然沒有想到她寧肯咽了那滿是魚刺的rou竟也不肯向他服軟,見她如此,他身子一僵,氣得手臂都是抖的,也在此時,他的手已被她推開。 見她轉(zhuǎn)身便只顧著楚青依而去,鳳帝修俊顏立刻霜寒結冰,一把攥住旖滟的手便將她拖了出來,右手扣住她的雙頰,左手抄起那小鑷子來便欲檢查她的口腔。 旖滟卻瞇眼掙扎起來,見鳳帝修捏著兩頰的手極緊,極強硬,她也抄起雙箸來,五指一攥竹筷,只露小半截筷子,用力刺出,直取鳳帝修心窩,凜冽之勢似只有將那筷子插進他的心房才能痛快。 鳳帝修氣得雙眸幾乎燒紅起來,卻不得不松開扣住旖滟雙頰的手,改而去擋她的攻勢,攻出的手連帶那筷子一同被一只大掌裹住,男人手一用力,旖滟便感指間夾著的筷子皆成碎末從指縫滑下,而那邊楚青依的雙腳直踢地面,顯然已憋到了極致。 旖滟恨得飛起一腳,怒聲便道:“我都吞下了,你還待如何?!” 鳳帝修聞聲,一面后退躲開她的攻擊,一面一掌拍向楚青依,掌風出去,那塊雞rou被拍飛出來,楚青依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與此同時,旖滟卻被鳳帝修反剪了雙手,背抵著桌緣,身前是他怒氣鼓動的炙熱胸膛,兩人目光相對,誰都不讓分毫,怒焰火花四射,卻又有寒意從相對的兩人身上飛射而出,足以將這屋中的空氣都凍結住。 紗帳后端坐在琴案后的如塵今日一直都在飄忽狀態(tài),尋常客人來了這里,一般都是先點了琴曲,再傳喚小童用金盆洗了手,用淡花茶漱了口,這才一面聽琴,一面吃酒用菜。 可今日這三位,楚世子是??颓也惶幔戒俸网P帝修皆是難得一見的人物,即便如塵身處醉仙樓這種地方,見識多了風流人物,可今日也半響都回不過神來。 后來她見旖滟坐下便風卷殘云地用起膳來,偏舉止又瞧不出任何粗野來,便更愣了,直到楚青衣叫她隨意彈上一曲她才算尋到些存在感來,可她這廂剛焚香凈手,指尖剛放上琴弦,外頭便又生突變,楚青衣瞬間便倒在了地上,面上紫紅,竟有隨時斃命的風險,她指尖錚地一聲險些崩斷琴弦。 她原是想沖出去的,可鳳帝修怒容滿面,渾身凌冽的寒氣和陰沉氣息排山倒海充斥了整個雅間,如塵從不知道明明那么雅致的一個人竟然可以瞬間變成閻羅邪魔,她被嚇得除了捂住雙唇,根本就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更不敢沖出去救助楚青衣。 直到此刻瞧著旖滟和鳳帝修對峙,見楚青依咳了半響竟癱倒在地上不再動彈,如塵才提著膽子奔出了紗幔,忙去查看楚青依的狀況,要知道千億王世子若是死在了醉仙樓,那他們這些人定是也都活不了了。 她跪在楚青依身邊顫抖著探指試了試他的鼻息,感覺熱氣噴在指上,這才跌坐在側(cè),冷汗都流了出來。她心稍歸位,無神的目光掃到了在桌前對峙著的旖滟二人,見那男子一身暴戾之氣,氣勢洶洶如被拂了逆鱗的龍,又若外頭烈烈的太陽,高高在上其勢卻可摧毀萬物??赡桥泳挂踩粺o懼,明艷的面龐烈火炎炎,仿若艷陽下盛放的海棠,即便陽光再炙,也摧不枯她怒然而放的花枝。 這樣一雙男女他們站在一起是那樣的般配,只是這男子分明心儀女子,他惱不過是氣女子不接受他的一番心意,還口出惡言,毫不顧念于他,他惱是想逼女子對他服軟,可這女子卻并不,她怒是真的怒他,她出手倒像是真要殺他。 這兩個人,男子不惱不怒時瞧著清逸無雙,溫潤如玉,女子更是笑意清淺,溫婉嫻雅,可分明兩人都該是高高在上,發(fā)號施令,說一不二的主,因皆太強勢強硬,兩人一相遇勢必是烈火烹油,摩擦不斷的,除非有一人率先低頭,伏低做小,可瞧著這樣子,只怕兩人情路艱辛,還有的磨。 只是如今瞧著女子勢弱,其實不然,人說男女間誰先動情便就輸了,這男子分明已動心,可女子卻依舊心堅…… 醉仙樓的姑娘們雖皆是賣藝不賣身,為食客們增個風雅情趣,可也算是風塵女子了,如塵瞧著旖滟兩人對峙,自然便也感受到了兩人之間涌動的氣息。她腦子不甚清醒時本能地閃過這些念頭,接著才感受到了旖滟二人身上散發(fā)出的nongnong寒氣,忙又收斂了心神,嚇得低頭再不敢多瞧兩人一眼,臉色也再度白了起來。 天知道,楚世子不過一言不對,那男子便敢要了他的命,她一介風塵女子,這紅衣公子殺她便更像弄死一只螞蟻了。 如塵這邊垂下頭來再不敢探究,那邊旖滟和鳳帝修卻還在怒目對視著。鳳帝修身份尊貴,又是個狂獰性子,這些年來更是鮮少再碰到拂他之意的事情,何曾被人玩笑過面首之話?他好不容易對人示好,尤其是對一個女子示好,沒承想一番心意非但被糟蹋了,這女子竟還當眾拂他面子。這叫他如何能不惱不怒? 他原只是想旖滟服軟,可哪里想得到她竟強硬至此,寧肯冒著被魚刺卡的危險也不肯沖他笑上一笑,如今瞧旖滟竟還美眸噴火的盯著他,倒好似他做了什么罪大惡極的怎樣了她一般,他不覺又氣又憐,半響才瞇著眼口氣極為不好地道:“張嘴!” 旖滟依舊冷著一張臉,鳳帝修見此卻驀然笑了,他這一笑整個人有股邪佞的蠱惑,接著他靠近她,雙眸目光落定在她的唇上,道:“還是你想我用別的法子替你勾出口中魚刺來?” 他靠的極近,說話時一股熱氣撫上她的唇瓣,癢癢的。旖滟見他此種情況下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曖昧不明的*話來,明明身上滿是強硬的血腥味兒非要裝什么深情,愈發(fā)覺著這人會挑魚刺,會剝葡萄多半都是平日風流出來的,一時倒怒極反笑了,應聲道:“怎么?這就暴露出目的來了?滾開!” 她歷來討厭被人脅迫,這男人確實武功詭異強悍,可若比近身搏擊,她未必便不能尋到一線機會,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該強硬的時候即便是明知不敵,她也從來不會輸了氣勢,也是憑著這份毅力和血性她才能從拼過眾多男殺手一路走上最高位的,他既要硬碰硬,卻還要她服軟低頭,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歷來都是鳳帝修將別人搓扁揉圓,他何曾遷就過別人,此刻見自己耐著性子只想著這女人,女人卻該死的又拿話激他,登時只恨不能圈住她細弱的脖頸,干脆此刻便弄死她,免得這種陌生的情緒一點點令他沉淪再難自拔。 “你這女人!”他幾乎是惱恨地,殺氣騰騰地在盯著她。 炙熱的視線迎上她已恢復清冽冰冷的眸子,那冰冷到底奇異地消融了他的怒火,他輕嘆了一聲,面上狠戾消散,卻是冷聲道:“來人了,你若想細細跟人解釋現(xiàn)下狀況,便好生給爺閉緊你的嘴!爺不急!” 旖滟細聽卻沒有感受到一點有人靠近的氣息,只是既鳳帝修說來人了,想必他不會弄假騙她。如今楚青依躺在地上,她又和鳳帝修如此針鋒相對,若來了人瞧見,免不了一番解釋,楚青依到底是因她之故才生出意外的,她可不想徒惹麻煩上身。 旖滟腦子一轉(zhuǎn)當下便張了口,鳳帝修冷哼了一聲,這才用手中鑷子細細將她口腔中殘余的一些小刺都挑了出來,待瞧她口中再無異物,這才退后一步松開了對她的鉗制,將鑷子咣地一聲扔在了餐桌上,又沉沉瞧了旖滟一眼,身影飛縱從窗口一晃沒了人影。 旖滟哪里能想到鳳帝修脾氣如此之大,不過一句玩笑話倒鬧出這一場亂子來,此刻見鳳帝修離開,她自懶得理會,坐了下來,片刻果真有氣息靠近,隨之腳步聲傳來,菊心亭的雕花門被推開,旖滟瞧去,來人竟是君卿洌。 旖滟的明眸閃了一下,瞥了眼依舊躺在地上的楚青依。中紫國人人都知千億王楚家不參與黨爭,不偏向翼王,也不偏向太子,卻原來楚家早已是君卿洌的人了。 今日蕭虎謀殺太子,被滿門抄斬,君卿洌本該在東宮繼續(xù)臥床才對,他敢出現(xiàn)在這里,出現(xiàn)在楚青依的面前已足能說明問題,還有這醉仙樓,能立足京城,成為最奢華,富貴之人云集的酒樓,后臺自然強硬,只是據(jù)記憶,醉仙樓的幕后東家一直神秘不被所探,卻不想它的后臺竟是中紫國的太子。 歷來酒樓茶樓青樓這些地方最易收集信息,貴人們玩性吃酒時也最易嘴上沒個把風,君卿洌倒是深知這一點。只是他為何將這些都暴露在自己面前?是以為她和翼王如今已經(jīng)反目為仇便會為他所用呢?還是覺著她在蕭府之事上于他合謀便算達成了某種結盟? 旖滟想著,君卿洌已經(jīng)進了雅間,見旖滟并不起身行禮,倒也不介意,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的楚青依身上,眉心微蹙了下,又掃向了如塵,如塵身子抖了下,正不知是否該回話,君卿洌便又收回了目光,吩咐道:“扶世子去后院休息?!?/br> 其后一低著頭的藍衣女子應了一聲,飛快閃身和如塵一起將楚青依扶起,紫兒跟在君卿洌身后,目光一直落在那藍衣女子的身上,此刻見她出去,紫兒面色一急,跟著那藍衣女子走了幾步眼見她出了雅間沿著回廊遠去,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又回步進了屋,沖旖滟福了福身,道:“奴婢按小姐的意思去見蕭靨兒,那蕭靨兒果真不在隊伍中,此刻禁衛(wèi)軍已經(jīng)在搜尋她了?!?/br> 見紫兒有些心不在焉,旖滟目光淡淡往回廊方向掠了下,回到了君卿洌身上,道:“太子殿下的手下辦事能力實在有失東宮臉面。” 君卿洌在旖滟身邊坐了下來,聞言面色不變,沉聲道:“蕭靨兒的事是我未處理妥當,我已令人去尋,今日前來,也是為此事給滟兒meimei造成困擾前來致歉,還望滟兒meimei能接受我的歉禮?!?/br> 今日君卿洌穿著一身藏藍色的儒袍,冰藍色鑲邊,其上繡著墨色文竹,一身剪裁得體的衣裳將他挺拔的身姿映襯的更加俊朗無塵,倒是少了兩分那日的霸氣清冷,多了兩分溫雅如玉,再配了他知禮的話,倒像個謙謙君子。 旖滟挑眉,“歉禮?” 君卿洌微微側(cè)頭,道:“藍影?!?/br> 他聲落,那之前扶楚青依下去此刻剛歸來的藍衣女子便上前一步,沖著旖滟便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道:“屬下藍影見過盛姑娘。” 旖滟再度挑眉,君卿洌便道:“蕭靨兒逃脫,難免給滟兒meimei帶來后患,蕭虎經(jīng)營多年,蕭家到底是一品將軍府,恐有暗中力量為蕭靨兒所用,尋滟兒meimei報仇。這皆是我疏忽所致,這藍影武功倒還湊合,雖入不了滟兒meimei的眼,但有她在身邊倘使真有意外,總能多個傳信兒之人,還望滟兒meimei能收下她?!?/br> 君卿洌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旖滟卻不認為有這個必要,而且這藍衣女子一瞧便是費心培養(yǎng)的暗衛(wèi)一流,這樣的人認主,且奴性極難改變,她不認為君卿洌將這女子給了她,這女子便會當真聽令于她。 旖滟的目光從女子身上掃過,迎上君卿洌的視線,道:“蕭靨兒不過一個失了家族庇護和依靠的弱女子,還受通緝,她能翻出什么浪來?沒這個必要吧?!?/br> 君卿洌也揚了下眉,微傾身子靠近旖滟,目光清且深地倒影著她的面龐,道:“滟兒meimei以前太是單純不防人,只是如今卻又防備心太過了些,這樣子是會很累的,還有,滟兒meimei瞧著本宮便像是那等居心叵測之人?” 旖滟聽罷,美眸流轉(zhuǎn)過清光來,抿唇一笑,道:“我和太子殿下還沒熟悉到關心累不累這個問題的地步吧?中紫國人人皆知太子殿下性冷情,如今殿下如此一反常態(tài)關心小女子,非是小女不識好歹,也非小女不顧尊卑揣測殿下,實在是出于好奇,殿下何故如此?還是,殿下想往小女子身邊安插人手?” 君卿洌聽她口口聲聲說著尊卑,言辭再謙恭不過,實卻就是說他居心叵測,不安好心,當下有些哭笑不得,道:“這個啊……‘小女子’值得本宮費如此多心思嗎?” 旖滟方才自稱小女子隱含譏誚,可如今君卿洌又將這話還給了她,確實,她一介閨閣女子當用不著君卿洌在她身邊安插人,更何況,也沒這樣明目張膽給人身邊送暗線的。太傅府中只怕不會沒有君卿洌的人,君卿洌想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哪里用費此心思。 這倒是叫旖滟有些不明白了,她歪了下頭,這才道:“太子殿下如此厚愛,我總要知道下原因吧?” 君卿洌聞言倒是露出了懊惱神情來,屈指彈了彈下巴,他才驀然眼神幽深地盯著她,道:“原因啊……一個男人關心一個女子,還能有什么原因呢?” 旖滟哪里想得到君卿洌這樣清冷的人竟也隨口便能吐出調(diào)戲女子的話來,微揚了下眉,方道:“太子殿下這個笑話不大好笑,若是這個原因,那此女我便更不敢收了,一個暗衛(wèi)就要拐帶太傅府的嫡出小姐,殿下這如意算盤打的未免太響了點?!?/br> 紫兒在一旁早便露出了情急之態(tài)來,只是瞧著旖滟和君卿洌說話根本無從插嘴,此刻見旖滟還是拒絕了君卿洌,登時便再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小姐,太子殿下沒有惡意,小姐如今身邊只紫兒一個不中用的,萬一那蕭靨兒真有什么預謀,敵暗我明,到底防不慎防,小姐便收下她吧……” 旖滟早察覺出了紫兒的不對勁,聞言掃了紫兒一眼,見她小臉都急的微微漲紅起來,雙眸一瞇再度盯向那藍衣女子,道:“抬起頭來。” 那女子聞聲抬頭,明眸善睞,柳眉杏眼,微厚的唇,尖尖的下巴……這藍影竟和紫兒有八分想象。 這女子偏又穿了藍衣,只怕瞧著她,紫兒便想起了早年去世的雙胞胎姐妹藍兒,也難怪這丫頭急成這樣。只是這君卿洌用心未免太明顯了些,他就那么篤定這丫頭肖了藍兒,她便會收下她?非要她承他這個人情? 旖滟再度瞇眼盯向君卿洌,笑意擴展,道:“太子殿下真是用心了。” “滟兒meimei不喜歡欠人情,我同樣不喜,那日滟兒meimei幫了我,一個奴婢我東宮還送得起這份謝禮?!本滗N⑿Γ抗鈷呦蛩{影。 藍影當下便清聲道:“屬下愿追隨小姐,奉小姐為主,絕無二心!” “絕無二心?只聽令于我?”旖滟聽罷將兩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彎腰傾近藍影,目光沉沉盯著她。 藍影面色不動,并不低頭,目光恭謹卻又不失銳氣地落在了旖滟的鼻唇見,道:“絕無二心!” 旖滟這才抬眸,就那么歪著頭仰視著君卿洌,道:“果真給了我?”見君卿洌點頭,旖滟再度挑眉,“這么說如今她是我的人了?” 君卿洌再度點頭,旖滟便笑著直起身來,執(zhí)杯淺酌了一口,驀然抬手直指君卿洌,沖藍影道:“殺了他!” 藍影分明一愣,愕地抬頭瞧了旖滟一眼,接著一個咬牙轉(zhuǎn)身一拳擊向了君卿洌。 君卿洌顯然也沒想到旖滟會有此舉,雖是閃身躲過了藍影的一拳,可身影稍顯狼狽,失了方才俊雅模樣,旖滟見藍影再度出擊,這才笑著道:“往后你都跟著我,最好記住你的主子是誰,回來吧?!?/br> 待藍影在她身后站好,旖滟才迎上君卿洌的目光,道:“殿下既送了一柄寶劍給人,總得允人試試劍鋒吧?” 君卿洌笑意擴散搖了搖頭。這女人用他剛給的暗衛(wèi)當著他的面兒就對付他,她還能再狂妄點嗎。她這樣做,一來是試探藍影,再來也是試探于他,更有她是要絕了藍影的后路。藍影只要對他出手,不管原因是什么,他都不會再用她,旖滟必也是算準了這點。 君卿洌有些哭笑不得,旖滟卻心情極佳,藍影很合她心意,她原本此刻手邊便無人可用,紫兒不濟事,有藍影在她便高枕無憂的多。更有,她正好奇古代的內(nèi)功,藍影方才動作輕盈快速,想必是個中好手。便不說這些,紫兒和藍影姐妹花般往哪兒一站瞧著也賞心悅目啊。 鑒于此,她極體貼地給君卿洌倒了一杯酒,盈盈笑道:“太子殿下請,小女方才得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