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緒：“對你創(chuàng)作有幫助，需要的話可以聯(lián)系她，我已經(jīng)提前和她打好招呼。”

    所以是用他的人脈換來的？寧禮感動又愧疚，畢竟她沒有什么可以給他的。

    兩個人對視片刻，一個難以言狀，一個默默等候。

    “我......”

    “我......”

    幾乎異口同聲。

    賀緒：“想說什么？”

    寧禮看著他，干巴巴擠出一句“謝謝”。

    賀緒莞爾，“明天工作結(jié)束以后還有半天時間，帶你去個地方?！?/br>
    她沒問為什么，一向靈活的腦袋甚至連拒絕的托詞也尋不到。

    “還有什么事嗎？”

    他沒說話，但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直到身后室友問了句：“誰??？”

    回過神，寧禮慌忙闔上門。

    ...

    第二天工作進(jìn)展順利，下午和眾人告完別，賀緒和寧禮仍在市區(qū)逗留。

    抵達(dá)主題游樂園，寧禮像是得了密集恐懼癥，躲在車?yán)锊辉赶氯ァ?/br>
    車窗外，人群攢動，門口進(jìn)出人流大，有的游客還會停留拍照，對寧禮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災(zāi)難。若是她一個人，根本不會顧慮，可加上一個賀緒，怎么可能放任他行動。

    公眾人物來這種地方，尤其和異性一起，必定招來爭議。

    她頭腦清醒，第一時間制止。

    “算了吧，人太多，不安全?！?/br>
    他從座位邊掏出兩個面具，戴上以后遮住半張臉，信口說：“有這個掩護(hù)，不會有人認(rèn)出我們?！?/br>
    寧禮半信半疑。

    還在糾結(jié)，賀緒已經(jīng)拉開車門。

    不情不愿取票入場，才發(fā)現(xiàn)兩人的裝扮并不突兀，游樂園原本就以恐怖為主題，現(xiàn)場奇裝異服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算罕見。寧禮稍稍心安，一路走來仍然提不起興致。

    右手邊約十米遠(yuǎn)處，大擺錘蕩來蕩去；前方階梯下廣場，跳樓機(jī)上升下降極有規(guī)律；更遠(yuǎn)處過山車上，游客在蜿蜒盤旋的軌道上穿行。各類刺激性項(xiàng)目穩(wěn)步運(yùn)行，尖叫聲此起彼伏，不絕如縷。

    周圍人來人往，她神經(jīng)緊繃，不得安寧。哪怕隨便一個人舉起手機(jī)拍照，她都能警惕小半會兒。

    “你戴這個?！?/br>
    賀緒從地攤上拿了發(fā)箍，幫她戴好又讓她替他挑選。寧禮焦慮得不行，晃一眼，指了指旁邊一個純白兔子造型的發(fā)箍，沒想到他一口答應(yīng)。

    就在他付款時，她拉了拉他的衣角。

    賀緒回頭看她，“怎么了？”

    “還是回去吧，這兒太危險了，被拍到我就死翹翹了?！彼脫?dān)起助理的責(zé)任，這話聽得他并不樂意。

    “別慌，不用自己嚇自己?！彼套∑猓瑴芈晞裎?。

    可這不是慌不慌的問題！

    拿寧禮來說，她連季星燃的背影也認(rèn)得出來，其他粉絲當(dāng)然同理。

    她不想他冒險，這壓根就不值！

    “我們?nèi)ス砦莅?，那兒不錯。”她退一步建議，等付完款立即拉著他往前走。

    一進(jìn)去，整個人瞬間松了口氣。

    “好黑！”身后有人發(fā)出顫聲。

    寧禮笑笑不語，心里得意地?fù)芷鹚惚P，要的就是黑，烏漆麻黑，越黑越好。

    “這里好玩?！弊钪饕氖前踩?。

    她回頭沖他微笑，迎上他的冷臉，默默噤聲。

    二人在前方打頭陣，通過一條狹窄的通道，身后高低音此起彼伏，哀叫連連，寧禮卻興致高漲，完全沒有被嚇住的意思，平常到仿佛來了一家普通的店鋪，走走逛逛，遇到感興趣的就停下點(diǎn)評。

    “道具太假！”

    “血好像是番茄醬，你聞到?jīng)]？”

    “這音樂也太陰間了！不過我喜歡?！?/br>
    賀緒表情淡然，“有趣嗎？”

    “嗯?！彼l(fā)自內(nèi)心地笑。

    “你確定？”

    她猛點(diǎn)頭，轉(zhuǎn)頭不忘和路過扮演喪尸的npc揮手說嗨。

    一輪結(jié)束，寧禮拉著他回到入口。

    “還來？”賀緒無奈。

    她玩得久，大有拖延時間的嫌疑，這和他計劃中的安排出入很大，枯燥循環(huán)一個項(xiàng)目，“約會”沒了原本的意義，他漸漸失去耐心。

    “夠了沒？還有多久？”

    “快了，再來兩圈?！睂幎Y其實(shí)也膩，但除了這兒實(shí)在想不出哪里隱蔽。

    “不如再來十輪？到時游樂園正好關(guān)門?！辟R緒不滿接話。

    寧禮止住腳步，回頭看，他停在幾米遠(yuǎn)的位置。腳下彩燈泛著綠光，燈光微弱，原本陰惻惻的音效也失去了魄力。

    打開手機(jī)電筒，照亮他附近的區(qū)域。

    那張戴著面具的臉情緒明顯，他緊抿著唇，兩手揣衣兜里，只看她一眼，移開視線，冰冷的側(cè)臉正對著她，顯然在置氣。

    她走近拉他，細(xì)聲說：“別生氣了。”

    他瞥她一眼，“那你哄哄我?！?/br>
    傲嬌得坦坦蕩蕩，這話從他口里出來，竟然毫無違和感。

    寧禮：“……”

    她扯住他衣袖的手自然垂下。

    賀緒伸出手臂，“牽住我的手?！?/br>
    這不合適吧？

    她再三猶豫，遲疑遞過去，被他一把拉住。

    拇指捏在她的虎口，握進(jìn)手里，掌心溫度出奇的一致。賀緒將手垂下，覺得不順意，又微微松開，調(diào)整姿勢，嚴(yán)絲合縫貼在一起，他才滿意地笑了。

    寧禮緊張兮兮，想掙扎，無奈他扣得太緊。

    這不是他們之間該有的距離，她拼命提醒自己，他卻越握越緊，像是牢牢攥緊了她的心臟，是生是死憑他處置。

    苦悶的人變成了寧禮。

    她也有過初戀，印象中青澀懵懂的經(jīng)歷已然模糊，可她記得那時的小心翼翼，和他帶來的窒息感大不相同。

    眼前的人強(qiáng)勢、溫柔，寬大的手掌和她的合在一起，接觸的皮膚溫?zé)嶙迫?，熱度順著手腕傳?dǎo)，臉也燒得厲害。

    她跟著他一步一步前行，心臟差點(diǎn)蹦出來。

    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她壓根不該這么慌張，不會像此刻這般想入非非。

    流連鬼屋，他似乎終于找到趣味。牽著身旁的她，一遍又一遍在里邊穿行，樂此不疲，半小時后終于停下。

    出了鬼屋，天已經(jīng)暗了，看眼時間，七點(diǎn)五十分，算不得早。

    摘下彼此的面具，徹底松了口氣。

    大約是察覺出了她的尷尬，賀緒主動為她去附近買水。

    持續(xù)懵圈的寧禮還未察覺，室外已經(jīng)空無一人，除了周圍的燈光依舊亮著，其余位置已經(jīng)暗下。

    “現(xiàn)在到關(guān)門時間了？”等人回來，她驚奇問道。

    他沒回答，緩步向她靠近，忽然拿出背后的一大捧藍(lán)玫瑰。

    “生日快樂，寧寧！”

    她徹底呆了，怔愣許久說不出話。

    白衫黑褲，他隨意穿著就足夠吸引視線。眼眸深邃，鼻梁挺直，優(yōu)越的身材和長相即便不當(dāng)藝人，也是極有魅力的存在。背后巨型旋轉(zhuǎn)木馬映照常出大片橙黃光線，四周仿佛籠罩著一層暖暖的薄紗。他的笑顏近在眼前，宛如夢幻泡影，當(dāng)燈光不再璀璨，所有的一切都會隨之幻滅。

    潛意識地，她希望時間停在這一刻，可她知道不能。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她找不著別的話。

    “特意查的，沒想到我們的生日離這么近?！?/br>
    “花總得收下吧?！彼⒅Γ钟纸艘淮?。

    似乎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慢半拍接過捧花，被看不見的觸角裹纏住心臟。

    玫瑰的馨香擾亂思緒，大腦再次宕機(jī)，寧禮生硬道了謝。

    驚喜接二連三，他又送上精心準(zhǔn)備的生日禮物。

    “怕太貴重你不愿意收，就準(zhǔn)備了平板電腦。畫畫用的，很輕便，以后你到外地可以背著走，有了靈感可以隨時創(chuàng)作，我想你應(yīng)該用得著?！币娝匀华q豫，笑道，“以后你再回禮不就行了？”

    “可你生日的時候我什么也沒準(zhǔn)備?！?/br>
    “下次一定有機(jī)會?！?/br>
    他口吻篤定，她再次沉默。

    向來話多的她此刻格外安靜，賀緒有了更多表達(dá)的空間。

    “寧寧，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坦白心意，怕你以為我輕浮、隨便，所以猶豫到了今天。一開始，你的執(zhí)著、坦率在我看來傻得徹底，后來才明白直面自己有多珍貴?！彼兔歼有?，抬眸對上她的眼，“很奇怪，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你總能牽動我的情緒，一會兒喜一會兒怒，逐漸變成陌生的自己。起初會感到排斥，慢慢竟然開始享受起來?！?/br>
    “我喜歡你身上的天然和莽撞，也想守護(hù)你珍視的夢想和未來。雖然不清楚你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安慰我、鼓勵我，可我想至少有在意的成分。既然這樣，能不能給我一個機(jī)會，無論以哪種身份站在你身邊，先拋掉偏見，真正地接納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