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想到剛才撞見的那一幕，賀緒一時來了興致，“還是頭一次見你為我說話?！闭f著偏頭看他一眼。

    季星燃不在意道：“ray的每個人我都會維護(hù)?！?/br>
    “是！你深明大義?！?/br>
    “你也不差?！?/br>
    賀緒：“說實話，我以為你從來不在意這些，黑粉噴得再厲害也沒見你回應(yīng)過?！?/br>
    季星燃：“我那是自欺欺人，以為不看不聽就沒有不和諧的聲音。倒是你才讓我羨慕，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沒有顧慮?！?/br>
    “你認(rèn)真的？”

    “有必要騙你嗎？”

    賀緒笑：“你這人就是性格太別扭，說話做事扭扭捏捏，缺乏果決。”

    季星燃：“那你就是果斷過了頭，狂妄自大，容易讓人感到疏離，無法靠近?！?/br>
    視線相對，二人不約而同揚(yáng)起嘴角。

    那些不理解似乎全在這抹笑容里釋懷。

    外人以為他們水火不容抑或是兄弟情深，其實沒那回事。他們只是很普通的工作伙伴，朋友情誼不咸不淡。

    賀緒主動拍他的肩，“等正式簽了合同，再請你和兄弟們一起喝一杯?！?/br>
    季星燃笑著點(diǎn)頭，“等你好消息?！?/br>
    …

    賀緒幫了自己，為實現(xiàn)承諾，寧禮騰出了自己寶貴的休息時間。

    說是木青導(dǎo)演見他表演經(jīng)驗不足，建議他進(jìn)組前看完清單上的書籍和電影，賀緒嫌無聊就拉著她一起。

    寧禮隱約明白不是這么回事，可礙于先前答應(yīng)的事，不好拒絕。

    周一在家里收拾小半天后才后知后覺——是不是太認(rèn)真了？

    挑衣服、搭配、化妝，前后花了兩個小時。

    全身鏡里，她穿著淡藍(lán)色針織裙，金色項鏈落在鎖骨處，襯得皮膚格外白皙，鞋子和挎包配色相當(dāng)，妝容輕透，比以往多花了許多心思。

    明明只是例行公事，至于這么夸張嗎？房間里轉(zhuǎn)來轉(zhuǎn)來，她焦躁到自暴自棄。

    坐在床頭，冷靜下來才慢慢想通。自己平時和小姐妹出門逛街不也這樣嗎？

    是她太敏感了。

    嗯，一定是這樣。

    然而不到半刻鐘，憋足的氣頓時癟了下去。

    賀緒開車接人，寧禮走到小區(qū)樓下，認(rèn)準(zhǔn)路邊那輛低調(diào)的suv，習(xí)慣性打量四周環(huán)境，拿挎包擋臉，鬼鬼祟祟打開車門。

    一進(jìn)副駕駛座，聽到明顯的一聲笑。

    她轉(zhuǎn)頭剜他一眼，“笑什么？”

    賀緒調(diào)侃，“你剛剛很像做賊，大明星?！?/br>
    什么跟什么？寧禮聽他繼續(xù)解釋，“一般掩飾得越明顯越容易被察覺，路人當(dāng)然會起疑，藝人如果都像你一樣，不得天天鬧緋聞?！?/br>
    “是，我沒你經(jīng)驗豐富?！睂幎Y憋屈，“還不都怪你，我說了自己有腳，可以自己去。”

    一開始收到他短信，她百般拒絕?？措娪熬涂措娪?，去什么汽車影院？況且她不是找不著路，用不著他冒風(fēng)險來接。

    可賀緒說一不二，接著就讓她發(fā)定位，于是有了現(xiàn)在的境地。

    他一錯不錯地看她，寧禮被盯得極不自在。

    “沒見你穿過裙子?！彼蝗粊砹诉@么一句。

    她目光一轉(zhuǎn)，直視前方車玻璃，手卻捏了捏裙角，“工作會不方便，而且會引起粉絲誤會?！?/br>
    他點(diǎn)點(diǎn)頭，挪開視線，就在她以為安靜下來的時候，聽到一句“很漂亮”。

    寧禮微怔。

    賀緒接著補(bǔ)充：“今天，很漂亮?！?/br>
    是對著她說的，話畢，轉(zhuǎn)頭啟動引擎。

    回過神，寧禮下意識低頭，有不解，有羞澀。

    他突然表白的那一天起，兩人之間的氛圍忽一下轉(zhuǎn)變，說不上原因，總之哪哪兒都怪，尤其當(dāng)他輕聲細(xì)語和她講話，她心里總有那么一絲別扭。

    這種尷尬持續(xù)了一路，她心事重重，沒再開口。

    結(jié)束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抵達(dá)影院，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

    汽車影院位置較偏，遠(yuǎn)沒有市中心繁華，周圍建筑稀疏，樓層普遍偏低，連天也分外清澈。天邊彩霞泛著藍(lán)紫色，往下不遠(yuǎn)處佇立著一排高大喬木，夕陽的余暉灑在空曠廣場上，為四周景色覆上一層朦朧的紗，寧靜美好。

    正對電影屏幕，車輛停好位置，寧禮忍不住用手機(jī)拍了幾張。

    露天場地，再沒別的車輛，等了一陣，仍是孤零零的。

    她不禁起疑，“只有我們兩個？”

    “不然你還想有誰？”賀緒反問。

    她悻悻地笑，“就我們倆，挺奇怪的?！?/br>
    “有嗎？”他毫不自覺，“有別的人，我才覺得不自在?！?/br>
    那......好吧，寧禮無言以對。

    電影開場前，賀緒從后備箱提了好幾袋零食，回到駕駛室全丟給她。

    “挑挑有沒有喜歡的?！?/br>
    東西疊起來能塞滿整個副駕駛座，她略遲疑，推了好些，“這些就夠了，謝謝。”

    電影是經(jīng)典文藝片，兩個半小時，寧禮起碼錯過了一小半劇情。狹小的空間，他就在身側(cè)，她莫名緊張，始終不能集中注意力，眼睛不時瞥向左側(cè)。

    露天電影，體驗不比電影院差，可偏偏寧禮心浮氣躁。

    車內(nèi)燈光微弱，車外更加漆黑，除了屏幕反射出的光線，燈全滅了。他的輪廓還算清晰，一張臉無可挑剔，在燈光的襯托下多了柔和。

    小心地覷，不料目光與他不期而遇。

    事實上，賀緒同樣無法專注。

    電影只是噱頭，他就想和她單獨(dú)待一待。

    熒幕里的聲音在他聽來毫無所動，背景音而已。

    車?yán)镏挥兴麄儍扇耍男囊苍陝?，忍不住看她的神情，觀察她的細(xì)微舉動。她私底下的打扮靈動卻不幼稚，裙子、項鏈、耳墜甚至連頭上的發(fā)卡也漂亮地發(fā)光，每一處都合他心意。

    可坦率如他，也怕表露太多引得她不適。

    今天的她比平時安靜很多，他不清楚她的想法，對這樣的安排是喜歡還是厭惡，心里越發(fā)沒底。

    這樣看著看著，兩人的視線倏然在空中交匯。

    寧禮比他更無措。

    尷尬地笑一下，為緩解氣氛，她遞出手頭的爆米花桶，無聊地問：“你吃嗎？”

    他搖頭，像是找不到話說，“冷嗎？”

    她一口否認(rèn)，“熱。”

    打開車輛天窗，風(fēng)拂面而過，吹散燥熱。

    中途寧禮一摸胳膊，他就知道她冷，從后備箱里翻出毛毯給她蓋上。

    她納罕他準(zhǔn)備得這么充足，又糾結(jié)于自己一會兒熱一會兒冷，麻煩事兒多，不好意思像往常一樣開口去問。

    和他獨(dú)處，她似乎越來越拘謹(jǐn)了。

    電影播映結(jié)束，寧禮問他看法。

    賀緒：“演員演得不錯，很有張力，只是故事后半段太疲.軟，相比開頭沒了驚喜。”

    她附和著點(diǎn)頭：“我給7.5分?！?/br>
    “我給9.8分?！?/br>
    寧禮疑惑。

    他沖她微笑，“因為是和你一起看的?！?/br>
    “......”

    他總是這樣，讓她平添苦惱，寧禮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

    “你喜歡我什么？”她直白地問。

    他似乎愣了愣，回過神立即應(yīng)了，“你確定要我說出答案？”

    她一秒便慫，他的回答不用想也覺得尷尬，于是很快換了問題，“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他思忖幾秒，轉(zhuǎn)過頭望進(jìn)她眼里，“大概是前不久你等我下表演課的時候，我以為你走了，沒想到你還在，當(dāng)時心里還挺開心?！?/br>
    是有這回事，寧禮回想了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她似是吁了口氣，長長地啊了聲，“原來是這樣，完全是誤會一場。”

    “我那天忘帶鑰匙，無家可歸，哪兒也去不了，就想著留下來等等......總之你搞錯狀況了，我不是自愿留下來的，你也用不著感動?！?/br>
    她如釋重負(fù)的模樣實在夸張，他不動聲色瞧著，忍不住笑。

    “傻不傻？誰跟你說我是因為一時感動喜歡上你的？”她突然問起他就隨口答了，其實早已潛移默化地動了心，誰記得那么清楚。

    露天廣場上路燈一盞一盞打開，四周變得敞亮。他的眼底漫上笑意，里頭似有光閃爍。

    寧禮看得怔住，傻傻問了句，“那是因為什么？”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流轉(zhuǎn)，“就不能因為你太好，好到我沒忍住誘惑？”

    “誰、誰誘惑你了？”她開始犯結(jié)巴。

    “嗯，與你無關(guān)，是我不自覺地被吸引了?！?/br>
    他鄭重其事，擾得她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