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雨往后退了兩步，緊張地說：“我……我沒有……”

    葉展步步緊逼：“你為什么要那么做？是你自己要那么做的，還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沒有……沒有……”齊思雨面色慘白，哆嗦起來，看向周墨：“五姐……”

    周墨連忙過去抱住了齊思雨，對葉展說：“你不能溫和一些嗎，嚇到了她怎么辦？”

    “我嚇到她？”葉展說：“是她嚇到了我才對吧？”隱隱有氣憤之意。

    齊思雨低下頭，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來。本來面容嚴(yán)厲的葉展一下慌了手腳，連忙去擦齊思雨的眼淚：“好啦好啦不哭了，我不問你就是啦……”看來和我一樣，是個見不得女生流眼淚的貨。齊思雨搖頭，不讓葉展來碰自己，往后退了兩步，哭聲更大了：“你們別問我了行不行，是我對不起葉展，是我對不起葉展……”

    我冷聲說道：“你哪里對不起葉展？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騙他？”

    齊思雨猛地蹲下來，用雙臂捂住了頭：“別問了……別問了……”

    周墨也跟著蹲下，拍著齊思雨的背說：“好好好，不問了不問了。六妹不愿說，我們就不問了。我們知道六妹是好姑娘，一定是迫不得已的……”

    “五姐……”齊思雨伸開雙臂摟住周墨，把臉伏在她的肩頭上哭了起來。

    我也蹲下來，輕聲說道：“小雨，如果你心中有愧就把真相說出來。不論是誰指使你的，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他。你看，站在這里的，都是你最信任的人啊。周墨、葉展，他們是這樣的愛你，你忍心騙他們嗎？”

    “我……我……”齊思雨哭的更兇了，抱著周墨的肩膀不肯撒手。

    “小雨……”我還想再說什么，周墨卻瞪了我一眼：“行了你，別說了?！?/br>
    我便閉上了嘴，嘆了口氣。周墨拍了拍齊思雨的背說：“好了好了，我們到那邊去坐坐?！北憷R思雨站起來，沖我使了個眼色。我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周墨要和她單獨(dú)談?wù)?。周墨拉著齊思雨走到一處青松下面，至于兩人在說什么就完全聽不清楚了。

    我和葉展又坐了下來。葉展略帶苦惱地說：“不行啊，她不愿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為什么不愿說呢？我以為七龍六鳳人人都知道真相的，但是看周墨的表現(xiàn)才知道她也被瞞著。照道理來說不應(yīng)該啊，齊思雨和她的關(guān)系是最好的，兩人從來沒什么秘密……”

    “從來不存在沒有秘密的關(guān)系，無論多好的感情?！蔽艺f：“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有著無法向他人訴說的秘密，那些秘密會隨著他們一起爛在棺材里，永遠(yuǎn)不見天ri?！?/br>
    比如說，我和周墨曾經(jīng)在她的車?yán)锛の?，曾?jīng)一同蕩漾在湖水的微波上，曾經(jīng)親昵地互稱過老公和老婆，曾經(jīng)舒適地躺在藍(lán)天白云之下。這個經(jīng)歷是美好的，卻不適合對旁人說起，只會爛在我們各自的肚子里。

    葉展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對我看法的同意。我和葉展即便是為了對方可以付出生命的好兄弟，也同樣有些秘密不能向?qū)Ψ皆V說。這不代表我們不信任對方，只是不適合讓對方知道。

    “如果今天問不出來怎么辦？”葉展憂心忡忡地說道。

    “能怎么辦?！蔽衣柭柤纾骸袄^續(xù)想辦法對抗七龍六鳳唄，那個秘密就讓齊思雨?duì)€在肚子里吧?；蛟S她真的不愿意說出來，總是強(qiáng)迫她終歸不太好的?！?/br>
    “可是好不甘心啊……”葉展揉著太陽xue說：“現(xiàn)在我都開始懷疑，齊思雨到底有沒有懷孕過了……”

    我聽了這句話，身體猛然一個激靈：“什么意思？”

    “我和齊思雨在一起的時候，一向都是做了防護(hù)措施的。別看我年齡小，但是對這方面一直很注意，因?yàn)樾〈菏沁@方面的行家嘛……”葉展說：“自從你說齊思雨是裝瘋以后，我開始對整件事情仔細(xì)的分析，總覺得有好幾處都不大對勁?！?/br>
    正文 第235章、穿幫

    “比如說呢？”我皺著眉頭。

    “耗子。”葉展低下了頭：“旁觀者清。我覺得你應(yīng)該看的更清楚吧?！?/br>
    我輕輕嘆了口氣。葉展又道：“你說吧，看看是否和我想的一樣?！?/br>
    “好。”我說：“一開始你要帶著齊思雨到大醫(yī)院做人流手術(shù)，但是她不肯，她擔(dān)心在醫(yī)院碰到熟人，名聲就全毀了，執(zhí)意去小診所開了墮胎藥。這個看上去挺合情合理，但是你們忽略了一點(diǎn)，如果怕碰到熟人的話，可以到隔壁市的大醫(yī)院，沒必要非得到小診所去。”“對?！比~展嘆了口氣：“可惜我當(dāng)時腦子太過混亂，根本沒想到這一層去……”“不，這不怪你?！蔽艺f：“齊思雨在否定你意見的同時，立馬給出了小診所的選項(xiàng)，讓你根本來不及去思考其他。后來也是一樣，你要到干凈衛(wèi)生的大酒店，而她執(zhí)意要去郊區(qū)的小旅館。一步步都是她牽著你的鼻子走，整個過程中齊思雨顯得比你還有主見?！?/br>
    葉展呼了口氣：“對?！?/br>
    “還有，哪個正常的女生會把手伸進(jìn)便盆里，將自己流出來的東西放在手心？”“齊思雨是正常的，那……”

    “那些東西是假的?！蔽掖竽懙耐瞥隽私Y(jié)論：“還記得我們嚇唬陳小航他父母時請道具師做的手指頭嗎？多么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原來這世界沒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哪怕是濺在地板上的血跡，以及從便盆里拿出來的血塊……”

    葉展的呼吸變得濃重起來。我繼續(xù)說道：“當(dāng)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測?；蛟S是因?yàn)槲姨霂湍阆疵撟镓?zé)了……只是我們都不能否認(rèn)，這種可能性真的存在?！?/br>
    “天吶，天吶?！比~展喃喃地說：“這實(shí)在太不可思議了……齊思雨為什么要這么做？”

    “還是得問她自己?！蔽衣柭柤?，看向站在青松下的齊思雨，她用雙手按著腦袋，一臉痛苦的樣子，旁邊的周墨還在絮絮叨叨著什么?！爸荒苷f，齊思雨背后的那個人很厲害。”“你覺得會是誰？”葉展也在盯著齊思雨。

    “你心里有答案了不是嗎？”我玩味地笑道：“有誰能讓齊思雨乖乖聽話，又有誰能布置出這樣高明的局來？”

    正說著，周明和齊思雨走了過來。我和葉展都站起，周墨朝我搖了搖頭，露出一副無奈的模樣來。我知道，周墨也沒能問出來。葉展突然說道：“小雨，你為什么要替他守口如瓶？我們這些人加起來，難道還沒有他一個人地位重嗎？”

    齊思雨猛地抬起頭來：“什……什么……沒……沒有！”周墨皺著眉道：“你在說誰？”

    “侯圣朔！”我大聲地把這個人的名字念了出來：“是他吩咐齊思雨這么做的，目的是想讓葉展產(chǎn)生愧疚之心，好讓他永遠(yuǎn)都留在齊思雨身邊，同時也能永遠(yuǎn)為七龍六鳳效力。可惜如意算盤打的太響，最終弄巧成拙，卻把葉展嚇得倉皇而逃……侯圣朔不知道葉展已經(jīng)失憶，還以為他不愿和齊思雨在一起，不愿和七龍六鳳一條戰(zhàn)線，憤怒之下發(fā)出圍剿令……你的懷孕也是假的，是不是這樣的？！”我緊緊地盯著齊思雨。

    齊思雨大叫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跑。周墨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你想象力真夠豐富的！”馬上去追齊思雨。葉展也想去追，卻被我攔住了：“算了，追到了也沒用，問不出什么來的。”

    葉展焦急地說：“那怎么辦？”我說：“就算沒有全部猜中，也猜中了個七七八八，現(xiàn)在是該把全部身心放在對付七龍六鳳上了?？傆幸惶?，齊思雨會道出真相的?！?/br>
    周墨和齊思雨都沒了影子，我和葉展只得離開公園。來的時候是四個人，走的時候成了兩個人。葉展問我接下來準(zhǔn)備去哪，我說要去夏雪家，她爸媽叫我過年的時候去吃個飯。葉展嘖嘖地說：“還是你啊耗子，把所有事集中在一天，太有效率了。晚上是不是就在夏雪家睡覺了，當(dāng)著她爸媽的面和他們的女兒洞房？”我呸了一下：“拉倒吧，我還想多活幾天。就是吃個飯，出來了到網(wǎng)吧找宇哥他們，就在那湊合一夜算了?！?/br>
    葉展又問：“那你還回家不了？”我說：“不回了，跟宇哥商量商量接下來的對策，我有點(diǎn)不成熟的想法要和他說說，讓他幫我參考參考，看看是否可行。”

    “行。”葉展說：“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話，咱在北園最不缺的就是人?！蔽液腿~展離開公園，坐了公交奔向各自的目的地。路上，我給夏雪打了個電話，說和同學(xué)們聚會完了，準(zhǔn)備到她家里去吃個飯。夏雪很是開心，連呼快來。我又問用不用提什么東西過去，夏雪說快拉倒吧，我到你家還沒提呢，你來我家提什么提。我開玩笑說：“不提東西提親行不行啊?！毕难┰陔娫捓镞艘豢冢骸澳阋姨?，我就敢嫁！”

    夏雪總是這樣，動不動就讓我心里暖暖的。最終我還是提了件營養(yǎng)品到她家，一進(jìn)門就叫叔叔阿姨過年好，樂的兩個大人笑呵呵的。夏雪她媽立刻把我拉到沙發(fā)上，往我口袋里塞了個紅包，我琢磨著這個年過下來收成可不小啊。夏雪忙活著給我端茶倒水，夏雪她爸系著圍裙在廚房里炒菜，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就好像我已經(jīng)做了這個家庭的女婿。

    夏雪mama問了我一些近況，我都一一照實(shí)作答。夏雪mama說：“孩子，你和夏雪都小，現(xiàn)在談未來有點(diǎn)早。但是我希望你們能踏踏實(shí)實(shí)的，談感情歸談感情，但是學(xué)習(xí)一定不能放下知道嗎？等將來考上大學(xué)，戀愛的時間還長著呢。我們家也不是勢利眼，更不會嫌貧愛富，現(xiàn)在如何不代表將來如何呀……”一番話說的我暖心無比。

    只聽夏雪mama又說：“夏雪這次考的不錯，你呢？”

    我想也沒想就說：“我也還行，肯定不如夏雪，她太聰明了，哪科老師也喜歡她。”夏雪正蹲在飲水機(jī)前倒水，慌慌張張沖過來說：“mama，你問這些干嘛呀?！蔽艺啥恢^腦，夏雪mama卻板起了臉：“夏雪，你不是說王浩比你考的還好嗎，你怎么能騙我呢?！?/br>
    我一下就明白了，原來夏雪在她媽面前吹了我的牛逼。夏雪倒也反應(yīng)快，立馬說道：“有的科目比我好，有的科目沒我好，綜合下來總成績不如我?！蔽抑荒軒拖难﹫A著場：“就是這樣的，其實(shí)我們差不了幾個名次。要不是我有幾道題粗心做錯了，她考不過我的?！毙睦镒匀皇蔷o張兮兮的。

    夏雪mama看看我，又看看夏雪，不動聲色地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我不知道夏雪mama是打給誰的，只能朝夏雪投過去疑惑的目光。而夏雪抿著嘴巴，很是緊張的樣子。電話很快就通了，只聽夏雪mama說道：“葛老師在家嗎？”

    我的頭皮一下就麻了，夏雪mama這是打給了我們在城高的班主任葛晨！夏雪mama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已經(jīng)轉(zhuǎn)學(xué)到北七的事情，這一下不光是成績穿了幫，連我轉(zhuǎn)學(xué)的事情也穿幫了！“嗯，我是夏雪的mama……嗯嗯，我知道我家夏雪考的很好……我是想問問你，王浩考的怎樣……什么……”夏雪mama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愣了半晌，才說道：“好，我知道了?！毕难﹎ama把電話掛掉，靠在沙發(fā)上一句話也不說了。我心里特別的難過，那種感覺就像是剛被學(xué)校開除，回家面對爸爸mama的時候一樣。夏雪的mama對我這么好，而我騙了她?！癿ama……”夏雪站了起來，坐到沙發(fā)上，拉著她mama的胳膊。

    “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夏雪mama看著我。

    我低下頭，臉燙的像是發(fā)了高燒，用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說：“好幾個月了。”“mama，去哪個學(xué)校讀書無所謂，我們將來一定會考到一個大學(xué)的！”夏雪在旁邊特別焦急地說著。夏雪mama嘆了口氣，一句話也沒說，站起來走向臥室，把門也給關(guān)上了。

    “夏雪，夏雪，快來端菜，準(zhǔn)備吃飯啦！”夏雪爸爸在廚房里開心地說著。

    我的心里酸疼酸疼的，站起來輕聲說：“夏雪，我先走啦?！北愠T口走去?！澳銊e走呀，別走呀?！毕难┳е业母觳?，可憐巴巴地說：“王浩，你別往心里去。我媽沒惡意的，她只是不高興咱倆騙了她。過段時間就好啦……”

    我搖了搖頭：“如果我還是城高的學(xué)生，或許你mama會高看我一眼，希望咱倆將來能考到同一所大學(xué)，然后走到一起?？墒乾F(xiàn)在我被城高開除了，還到了北七去念書……”將夏雪的手甩開了，往門口走去。就在這時，夏雪爸爸走了出來，疑惑地說：“王浩，你要去哪？快開飯了，夏雪，快把菜端出來啊。你mama呢，怎么回臥室去了？”

    正文 第236章、我們都是癩蛤蟆

    夏雪怔怔地不知該說什么好，我強(qiáng)笑道：“叔叔，我還有點(diǎn)事，就先走了?！毕胍x開，夏雪卻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夏雪爸爸也過來拽著我；“這孩子，什么事這么急？再急也得吃了飯?jiān)僮甙。旎貋砜旎貋?。夏雪，叫你媽出來吃飯，王浩在呢怎么回臥室了？”

    夏雪仍是沒有動，我知道她害怕她mama出來把真相說出來。我直接說道：“叔叔，我已經(jīng)被城高開除了，早就轉(zhuǎn)到北七念書了?！毕难┌职致犃艘汇?，我趁機(jī)掙脫開來，直接開了門奪門而去，噔噔噔下樓而去，聽到后面夏雪爸爸在喊：“哎，別走啊。”夏雪的聲音也傳來：“王浩，王浩！”隨著我的遠(yuǎn)去，什么也聽不到了……

    出了單元門，又在小區(qū)里發(fā)狂地奔了兩步，似乎是在發(fā)泄什么似的。大年初五，處處張燈結(jié)彩，家家歡聲笑語，而我卻一個人落寞地走在街上。沒有吃飯，卻不覺得餓。突然覺得臉上涼絲絲的，原來天上在下著什么東西，像是雪，又像是雨，管它是什么呢，和我又沒什么關(guān)系。心里很難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夏雪mama對我的失望。她并沒有看不起我家的條件，只希望我能好好學(xué)習(xí)，和夏雪一起考上大學(xué)?？墒俏疫B這么一點(diǎn)小小的要求都無法做到，而且還謊話連篇的欺騙了長輩，無論是誰都會因此生氣的吧。

    快走到網(wǎng)吧門口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響了。我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一聽，夏雪mama的聲音傳來：“王浩，回來吃飯吧?！痹掚m然這樣說，可語氣里已沒有熱情，反而有種冷冰冰的味道，大概是夏雪和夏雪爸爸強(qiáng)迫她打這個電話的吧。

    “阿姨。”我保持著禮貌的語氣：“我在外面和朋友吃飯呢，就不過去了，你們吃吧?！?/br>
    “王浩，阿姨先為剛才的行為說一聲對不起?！毕难﹎ama說：“我只希望你能聽一聽我心里的看法。按理來說，你和夏雪才十六歲。哦不，過年了，已經(jīng)十七歲了。只有十七歲的你們其實(shí)是不應(yīng)該談戀愛的，我和夏雪爸爸一直都秉著開明的態(tài)度，畢竟都是從那個懵懂的年齡段過來的，對異性感到好奇和喜歡也是正常的。我們想著只要你們沒有把學(xué)習(xí)丟下，偶爾在一起玩玩鬧鬧也可以無傷大雅，可以當(dāng)作生活的調(diào)劑嘛。我們最希望的就是你們能考入同一所大學(xué)，夏雪我是不擔(dān)心的，她的聰明就擺在那里，我一直比較擔(dān)心你的成績?！?/br>
    我握著手機(jī)，已經(jīng)走到網(wǎng)吧門口，卻沒有幾欲進(jìn)去，而是坐在了門口的石階上。

    “所以期終考試一結(jié)束，我就開始打聽你們倆的成績。夏雪不用說了，成績非常穩(wěn)定。當(dāng)夏雪告訴我，你的成績比她還好時，你知道我和夏雪爸爸有多開心嗎？就是夏雪小時候考全班第一都沒能讓我們這樣開心過！現(xiàn)在你知道你在我們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了吧？所以，當(dāng)我知道你已經(jīng)被城高開除，而且已經(jīng)轉(zhuǎn)到北七念書的時候……我確實(shí)很難過?！?/br>
    “阿姨，對不起?！蔽艺J(rèn)認(rèn)真真地說出了這幾個字：“我不該騙您?！?/br>
    夏雪mama卻沒有理會我的道歉，而是繼續(xù)說道：“別看城高和北七只隔一條馬路，其中的差別之大卻宛若天上地下。你在城高，人人都羨慕你，說你是天之驕子，前途不可限量；你在北七，人們只會說一聲哦，那個學(xué)校啊，還行，努力吧。這不是勢利眼，這是真真正正的差別所在，你明白嗎？”

    “是?！蔽业吐曊f道。

    “換言之。你在城高，我對你抱有無限希望；你在北七，我卻不敢有這樣的保證。”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幾乎已經(jīng)猜到夏雪mama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我不是想拆散你們?！毕难﹎ama說：“只是希望你們暫時保持一下距離，將來你們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自然是皆大歡喜完美結(jié)局，也說明你們確實(shí)為了和對方在一起付出過努力，看到你們修成正果，我這個做母親也很開心。如果你真的喜歡夏雪，想必能做到這一點(diǎn)吧？”

    “……能。”時至今ri，我還能說些什么？

    “如果你們偷偷的在一起，我也是看不到的。”夏雪mama說：“只是我相信你，希望你暫時不要再去找夏雪，也不要再讓我失望了，可以嗎？”

    “可以?！蔽业男睦镆呀?jīng)痛到快要麻木了。

    “好，希望你不要恨我?！毕难﹎ama說：“我等待著你們考入同一所大學(xué)的那天，等待著你從她父親手中接過夏雪的那天，等待著你為夏雪披上嫁衣的那天，可以嗎？”

    “可以。”我說：“阿姨再見?！比缓髵焐狭穗娫?。

    雨夾雪下的有些密了，我的臉上滿是水漬。我站起來，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水族，又揉了一把臉，邁步走進(jìn)了網(wǎng)吧之中。網(wǎng)吧里上座率不是很高，約莫有一半客人的樣子。宇城飛他們還是占據(jù)著一片的機(jī)器，看到我進(jìn)來就紛紛打著招呼，老張喜氣洋洋地跟我說過年好。

    我跟大家打過招呼后，搬了把椅子坐在宇城飛身邊。楠楠不在，他玩游戲有些無精打采。

    “又有事了？”宇城飛懶洋洋地說道，就好像我在他面前是個透明人似的。

    “嗯?！蔽艺f：“和夏雪分手了，她mama說我們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才能繼續(xù)在一起。”

    “那就考啊?！庇畛秋w打了個呵欠：“對你來說不是個問題吧。”

    “哪里那么容易啊。”我苦笑著說：“你不知道夏雪的成績有多好，在城高的重點(diǎn)班名列前茅啊，都有機(jī)會提前保送名牌大學(xué)了。我在城高的時候拍馬也追不上她，更何況現(xiàn)在去了學(xué)習(xí)氛圍更差的北七，每天除了打架就是打架，恐怕更沒什么機(jī)會了……”

    “老弟，別這么發(fā)愁?！庇畛秋w不打游戲了，用一只胳膊勾著我的肩膀說：“太容易了，讓夏雪故意考的差一些，不就能和你就讀同一所大學(xué)了嗎？”

    我苦笑道：“宇哥，您真聰明啊?？蛇@樣的話，她mama只會更恨我吧？”

    “說的也是啊。”宇城飛又打了個呵欠：“你現(xiàn)在是不是特別的難過？”

    “你說呢？”我繼續(xù)苦笑著：“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夏雪，如果沒有她的出現(xiàn)，我的生活將是一片黑暗?！庇畛秋w罵了一句：“我草，你還寫上詩了？我跟你說耗子，學(xué)生時代千萬別付出真心，我們都還太小，未來無法把握，誰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樣子?！?/br>
    “你對楠楠姐沒有付出真心嗎？”

    “那是當(dāng)然?！庇畛秋w言之鑿鑿地說：“我就是玩玩而已。你說你跟夏雪沒什么機(jī)會，我跟楠楠更沒什么機(jī)會了。她家里是什么條件，我家里是什么條件？想把她娶到手，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我從一開始就沒抱多大希望，能過一天算一天，過不下去就算了。別看楠楠現(xiàn)在每天纏著我，等她有天明白過來了，一樣要離我而去的，我看的很開?！?/br>
    我羨慕地看著宇城飛，真的很欣賞他這種對待生活特別豁達(dá)的態(tài)度。

    “行了，別庸人自擾了?！庇畛秋w說：“我們都是癩蛤蟆，天鵝rou這種東西，吃的著算我們命好，吃不著也是命中注定。努力吧，等我們在這所城市里混的越來越好，大把的天鵝投懷送抱哩……在沒有成功之前，還是要拿得起放得下比較好。”

    聽著宇城飛對我的安慰之言，我的心里稍稍開闊了一些。我嘆了口氣：“宇哥啊，你說的這么輕松，萬一楠楠姐哪天真的……”話還沒說完，我發(fā)現(xiàn)宇城飛已經(jīng)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我搖了搖頭，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他的身上?？粗畛秋w恬靜的臉，我輕輕說道：“宇哥，希望你真能如你所說，能夠拿得起放得下……千萬別像我這樣沒出息……”

    說完這句話，我的淚水已經(jīng)爬滿了臉頰。

    我開了一臺機(jī)子，登錄宇城飛他們每天玩的那個游戲，建了個0級的小號一次次沖向滿是怪獸的村外，一次次地被砍倒在地上，又一次次地復(fù)活再次沖出去……

    過了很久很久，老張站起來，走到網(wǎng)吧門口張望了一下，說道：“這雨夾雪越來越大了，看來晚上沒什么人通宵了?！北阌勉^子拉下卷閘門，準(zhǔn)備關(guān)張了。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游戲里，卻聽老張“咦”的一聲。我抬起頭來，赫然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生，她的臉上早就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