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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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漢和普慈眼睛一眨不眨地站在一邊, 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看見遲悟一動不動, 當(dāng)真是急也要急死了。卻被他冷不防地這么一句話給弄得一頭霧水。 若他不夠坦蕩呢? 只是遲悟也沒要他們回答就是了。 他垂下頭來, 無可奈何地低笑了一聲,目光又流轉(zhuǎn)到了綺羅面上, 溫柔的如天上皎皎月光。長睫輕翹,眉目低斂,少年面上神色柔和,緩緩低頭。 氣息一點點靠近,握著綺羅的手一點點握緊。心中不可描述的跳動, 克制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虔誠。 那是他對佛都不曾有過的虔誠。 就在這時, 長長的睫毛輕輕撲扇了幾下,綺羅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 綺羅:“……” 羅漢:“……” 普慈:“……” 遲悟:“………………” - 天下萬般緣法,果然都逃不過一個巧字。 怎么就……這么巧呢。 綺羅就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她是覺察到了鼻尖有一點微微的癢意,輕盈又溫柔。乍一睜眼,卻看見了少年一張臉近在咫尺。 離得近了, 原本就俊美清朗的容貌在此刻看來, 更是美好的一塌糊涂。 然而她還是被驚得一瞬間三魂七魄齊飛…… 綺羅平常是個最容易一驚一乍的, 沒個什么事都她都能咋呼起來。但所謂物極必反,她要是真的遇到讓她驚到極致的事情,反倒會面無表情特別平靜。 主要是因為腦子轉(zhuǎn)不過來。 所以那種時候就會顯得特別的鎮(zhèn)定, 特別的有氣勢。 換句話說, 格外唬人。 - 面無表情特別唬人的綺羅眉頭輕挑, 一字一頓道:“你、干、嘛?” 羅漢和普慈兩個呆若木雞在一旁,下巴都要掉下來。他們看的心驚rou跳的,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遲悟當(dāng)然也是沒有料想到的,此刻聽她這樣一字一頓地出聲,不禁愣了一瞬。然而短暫的沉默之后,綺羅就看見少年輕垂的眼睫復(fù)又抬起,含笑凝視著她。 四目相對,少年目若點漆,深邃純凈如天幕,可容下滿天星辰,少女眸光殷紅,一點純艷,足以壓下世間五光十色萬紫千紅。 少年唇角笑意滿的快要溢出來,帶著轉(zhuǎn)瞬即逝的狡黠,望她笑道:“我在學(xué)做天下最壞的事?!?/br> - 綺羅:“……?” 綺羅有點沒聽懂。她一臉別扭地看著遲悟,心里尋思,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撿了錢了還是怎么著了?這家伙,怎么突然就開心成這個樣子? 她自己現(xiàn)在腦內(nèi)亂成了一團漿糊,疼的厲害,自然也不會記得,這混賬話原本是從她自己的狗嘴里說出來的。 綺羅撓了撓腦袋,眼光狐疑地在這三個人之間轉(zhuǎn)了一番,盯得羅漢險些腿軟,普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有遲悟最鎮(zhèn)定,笑吟吟地問她感覺如何。 “渴?!本_羅雙手往床上一撐,仰頭憂傷地道,“我嗓子都要冒煙了?!?/br> 她一晚上都在扯著嗓子喊遲悟的名字,不啞才怪。 遲悟連忙去行囊里去取出皮水袋,遞給綺羅,綺羅仰頭猛灌了一通,長長地吐了口氣,這才活過來。她拿袖子一擦嘴角:“我們怎么回來了?” “你不記得了?”遲悟道。 “我記得啊,嗯……”綺羅似是有點混亂,絞盡腦汁地回憶著,“我記得我去后院找你了。我找著你了嗎?昂,我想起來,好像找見了,然后……然后呢?我到哪去了?干什么來著……” 她又打開水袋,打算再喝一口,潤潤嗓子緩緩神,就聽她自己說道:“然后你就把他給睡了啊。” “哦。”綺羅聽著,若有所思著又喝了一口水,緊接著…… “噗——”她一口水差點沒從鼻腔里嗆出來。 這一驚是被那話里的內(nèi)容給嚇得,然后她還沒來及細(xì)想這個,身體動的比腦子快,“什么人?!” 綺羅顧不上自己差點被嗆死,急忙戒備地朝四下里看去,然后立即反應(yīng)過來:不對,剛剛那話是她自己說出來的…… 綺羅:“……” 一瞬間能嚇?biāo)廊说氖虑樘?,綺羅一時間竟不知道應(yīng)該先關(guān)注哪一個。 她最后只好先在心底夸了一句自己膽色過人。 - 遲悟用盡量簡潔的語言,告訴了她她不幸被鬼上身了的事。 綺羅聽完,一臉淡定。 她現(xiàn)在的心境滄桑的像個老人,聽說了這種事不僅沒有暴躁甚至還有點想笑。 呵,多大點事,不就是鬼上身了嗎? 背運背了這么多年,不是她上到鬼的身上應(yīng)該都算是走運了。 熾綺羅無所畏懼:“呵?!?/br> 遲悟講完之后,就聽綺羅說道:“沒錯,大概就是這么個事。”遲悟先是一愣,然后反應(yīng)過來,這是那只鬼妖在說話。 綺羅:“……” 綺羅一拍床沿一蹦而起,炸毛道:“你有完沒完!上身就上身,能不能安分點,別老借著我的嘴說話成么!” 綺羅自己接道:“不成?!?/br> 綺羅:“……” - 就聽綺羅開口,語氣卻是另一個人的,悠悠然道:“我不借你的嘴說話,他們怎么聽得見。我要是只說給你一個人聽,自然就不用你的嘴了?!?/br> 綺羅要多無語有多無語,翻了白眼道:“有話快說,你上我的身做什么!” 那鬼妖道:“自然是為了自保咯,人家也沒辦法嘛。人家看那位公子這么溫柔,卻沒想到下手這么狠呢。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可真是嚇壞了奴家了呢?!?/br> 話是借著綺羅的嘴巴說出來的,聲音也是綺羅的聲音,只是語氣又嗲又癡,像極了嬌嗔,就連尾音都是又嬌又媚的。 別說,這樣的軟言軟語從她口中說出來,還真別有一番風(fēng)味。聽得屋里的人一愣一愣的。 其余三人看著她的目光都充滿了異樣之色,沒想到有生之年竟能聽見綺羅這個樣子說話。只是目光里也不知是訝然之色更多一點,還擔(dān)憂被殺人滅口的心驚rou跳多一些…… 羅漢和普慈膽小,自然是繃到臉抽筋都不敢不要命,遲悟忍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了,笑的直不起腰。 綺羅:“……” 你笑,你接著笑。 她現(xiàn)在殺人的心都有了。 綺羅黑著一張臉,皮笑rou不笑地警告“她自己”:“好好說話。” “你從我身上下來,我保證不為難你就是了?!本_羅竭力地克制住自己,盡量表現(xiàn)的友善一點,擠出一個能嚇?biāo)廊说男怼?/br> “得了吧,我都能聽出來你氣的牙根都癢癢了?!?/br> 是啊,這就是貨真價實的,鬼都能聽出來了。 - 那鬼又嬌聲道:“現(xiàn)在從你身上下來,你還不得當(dāng)場將人家撕了?奴家可不笨呢?!?/br> 綺羅咬牙道:“哈,你還挺清楚?!?/br> “原本為求自保,但現(xiàn)在嘛,找到這么好的一副身體,人家怎么舍得下來呢?!蹦枪斫柚_羅嘴巴發(fā)出了咯咯的笑聲,“我現(xiàn)在可是要報復(fù)了呢。你們燒了我的小樓,端了我的地盤,散了我的小妖們,我怎能就這么輕易放過你呢?” 綺羅臉色更不好看了,陰沉道:“哦,你要做什么?” “那就得看我高不高興了?!彼?,“我要是高興,自然就放過你了,若我不高興,你這輩子也擺脫不了我。怎么也得攪得你家破人亡吧?!?/br> 那女鬼這話說得,語氣嬌軟,卻實則放肆的很。她敢這么說自然是有十足的依仗的。 除了鬼妖自己愿意,除了同歸于盡,沒人能在不傷害被附身者的情況下傷害她。 原本按道理說,鬼是可以直接控制被附身的人的身體的。更何況她不是普通的鬼,由鬼身入妖魔道,她本就比平常的孤魂野鬼強上許多。 只不過,運氣不好的是,綺羅也不是普通人。 對上這樣一個狠角色,她在這幅軀體里,竟然一點便宜都討不到。只能趁綺羅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才能動一動這副身體。 所以說,若是綺羅真的決意閉口不言,她連借她的嘴說話都辦不到。 她所有的依仗都在于,沒人能讓她從這身體里出來罷了。 在她看來,有這一條就夠了。卻沒想到,綺羅卻是一點也沒帶怕的。 “你這是,威脅我么?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姑奶奶我早八百年前就家破人亡了?!本_羅冷笑一聲,說道,“我最討厭旁人逼我,你不威脅還好,咱們說不定還有商量的余地;你敢威脅我,挺好,一切免談?!?/br> 這鬼聽得一愣,還道她隨口放狠話,卻不料綺羅說免談就真的免談,手一擺,對其他人道:“睡覺。明天去找無間城?!毖粤T就往床上一躺,自顧自的睡覺了。 “誒,誒,誒!”這女鬼卻慌了,這家伙真就放任一只鬼附在她身上,直接就去睡了?這心是大的沒邊了吧? 她是剛認(rèn)識綺羅,要不然早該知道這祖宗的心天下第一大這個事實了。 “不是,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的!”女鬼借著綺羅的口嚷道。 綺羅:“不聽?!?/br> “我就想去一趟冰火城,去殺一個人。殺完了我就離開你?!?/br> “我累?!?/br> “那不殺也成,你們就把我送過去,到那邊我再找別人俯身,不給你們添麻煩。” “你沉。” 女鬼:“???” 她還要再說什么話,綺羅直接翻身起來,去扒拉遲悟的衣服,從他懷里扒出兩張符紙,也不管是什么用法的,一張貼自己腦門上,一張把嘴巴給封起來,然后僵尸一樣倒在床上自去睡了。 女鬼:“……” 行吧,你狠。 她這輩子做人做鬼都還沒碰見這么狠的。 這一番行動下來,把羅漢和普慈都給看的瞠目結(jié)舌的,遲悟更是笑得沒停。 這女鬼即便不借綺羅的嘴也能讓綺羅聽見她的聲音,見不能開口,就直接在她腦海里放聲嚷嚷起來,吵的綺羅腦仁兒都疼。 好在她一向入眠快,困意一來,管他九天玄雷山崩地裂都別想攔著她睡覺。 - 次日清晨,一行人起得很早,簡單收拾了一番,便出門了。 幾人靜悄悄地離去,順手把小院的門給關(guān)上了。也沒想著向那對老夫妻告別。 估計等他們醒來的時候,也不會記得這幾位不速之客。 人也好,鬼也罷,陰間陽界都是一個樣子。 萍水相逢,匆匆而過。天地逆旅,相逢一場,就已是緣分了。 又怎么好意思強求被記住呢。 - 一出門,外面又是黃沙漫天。今日的風(fēng)大,沙塵也格外肆虐。 羅漢趕忙從包裹里掏出了幾條不透風(fēng)的帽兜斗篷來分給眾人,都是他自己穿的,是以極是肥大。他套上斗篷,把普慈揣在懷里,將他扎著沖天揪的小腦袋遮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 遲悟自己不急著穿,先撿出一件最小的,套在綺羅身上,將長出來的部分挽起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將多余的地方折起來打了個結(jié),就一點也不顯得累贅了。 綺羅卻是天生的手笨,弄了半天,腦袋才從帽兜里鉆出來?;覔鋼涞穆榇频拿倍道镢@出一張被蹭的沾了些灰的白皙小臉來,遲悟抬頭時不經(jīng)意看見,只覺得心中微微一動。 他忍不住露出笑來,抬手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蹭去她鼻頭上沾的一點灰塵,又幫她理了理領(lǐng)子。 手停在她頸間,卻不知為何,產(chǎn)生了一種隱隱的沖動。他想要抬手捧住少女的臉頰,像是捧住這世上最貴重的寶物那樣。 和璧隋珠,翠羽明珰,與她相比,可及萬一? 然而,少年明朗到有些晃眼的笑里,卻忽又暗下來了些。不知摻入了什么樣的情緒。他凝視著她許久,忽然開口,語氣溫柔又認(rèn)真。 “綺羅,我答應(yīng)你,以后無論我在哪,只要你叫我,我都會立刻回到你身邊,好不好?” 綺羅抬頭瞧他,有些莫名,不知他為何突然想起來這么一句。 隨即又想到,昨天夜里,他一個人闖進那鬼樓,不知被那花魁帶到何處去的時候,她一直在喊他,他卻沒回應(yīng)。 她原是想著等找到他之后要狠狠算算這筆賬的,可真的找到之后,她就光顧著看他有沒有受傷了,跟本就忘了這回事。 現(xiàn)在聽他自己先提起,綺羅自是沒怎么細(xì)想就點頭道:“嗯,好啊?!?/br> 遲悟卻又道:“那你也答應(yīng)我?” 綺羅:“?。俊?/br>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到了背后一股溫柔的力道,整個人被出其不意地少年擁進了懷里。他身量極高,擁著她的時候腰背微微彎曲,懷抱溫柔又有力。 他在她耳畔道:“你也答應(yīng)我,無論你在哪里,我喚你的時候都要應(yīng)我。不管什么時候,都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綺羅無奈地笑道:“我怎么會不知道?” “不,你不知道?!边t悟仍擁著她未放手。他在她耳畔輕輕地?fù)u了搖頭,帶著連他自己也察覺不到的無可奈何,喃喃道:“綺羅,我總有感覺,你對自己的性命,不是那么在意……” 在意的話,怎么會那么肆意妄為? 綺羅聽了,未發(fā)一言,面上也卻出一瞬而過的茫然來。 然而片刻之間,她就又綻出了笑來,聲音似銀鈴一般:“我知道啦。我答應(yīng)你,無論什么時候,只要能活著,我都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活著,成不成?” 遲悟放開她,她忍不住皺著眉頭去戳他,搖頭笑道:“你是傻子么?” - 一行人踏上了漫漫黃沙路,天地間只聽得見風(fēng)沙肆虐的聲音。遲悟負(fù)責(zé)找方位,自然走在最前面,綺羅裹著斗篷,默默地跟在后面。 腦海里卻突然響起了女人的聲音:“嘖嘖,羨煞旁人吶?!?/br> 綺羅昨晚被她吵了一晚上,此刻已經(jīng)能做到面無表情了。方才她都忘了自己身上還帶了個人,啊不,鬼了。 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她道:“你又作什么妖?” “我沒作妖,我只是想說,你剛剛沒答應(yīng)他,不是么?”那女鬼悠悠然道,“我是說,他要你答應(yīng)的那些,你明明什么承諾都沒給。” 綺羅:“……” 綺羅抬頭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少年挺拔修長的背影,斗篷在黃沙里翻卷飛揚,半晌沒再言語。 那女鬼卻不是個靜的下來了,過了片刻,就又悠悠地開口了:“喂,你們是要去找無間城吧,我昨晚聽見了?!?/br> “我知道它在哪,我可以帶你們?nèi)ヅ?。”她道?/br> ※※※※※※※※※※※※※※※※※※※※ 四千七百多字!菜雞顫抖著舉起了雞爪!四舍五入一下,我這算不算是日了五千了?(爾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