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毒婦
“你孩子不是死于天花,天花豈是那么容易得的,不過是出痘罷了,瞧著像是天花,那醫(yī)治的大夫又未曾好好醫(yī)治,這才耽擱害死了你的孩子。”桑榆再次嘆息,這個傻女人啊。 都被害成這般了,都為成為厲鬼,不是傻又是什么?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背淌峡薜钠怀陕?,懷著身孕的冉英如今可看不得旁人哭泣,更何況,那孩子還死的那么凄慘,她如何忍心。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也當真是個傻女人,都這樣了還不反抗,卻只想問她一句,為何害你么?”冉英有些心塞的說道。 “害人又能如何?就算我把邵氏害死了,又能如何?不過是給我還活著的孩子平添孽障而已。我不能害了他們,我這個做娘親的已經(jīng)很無用了,萬不得在作惡害了他們了?!鄙S荏@訝她的話,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女子,竟是有這般的覺悟。 “程氏,你當真很好。我許你一滴凝魂液,若日后前往鬼界你不想轉(zhuǎn)世,可憑我給你的這枚木牌在鬼界得到很好的安置。”桑榆甩了一滴凝魂液給程氏,程氏的魂魄凝實了許多,跟著又將一枚寫著榆字的木牌遞給了程氏。 程氏是鬼,能夠感受到那木牌上傳來的濃郁鬼氣,欣喜的接過磕頭道謝。 冉英等人聽到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榆兒,葉歸的魂魄你可能召回來?”葉天邈遲疑了下,還是開口詢問道。 “師父放心,我知曉葉歸叔離世后便看過鬼王令了,他是忠魂,死前又是為了護衛(wèi)您而死,如今已經(jīng)回到鬼界了。下一世,他會投身一個好人家,您放心吧!”桑榆看著葉天邈說。 “好,好啊,這就好啊。葉歸他這一輩子就未曾為自己而活過,能夠重頭來過,也好。不知,為師可還有緣再見他?”葉天邈再次問。 桑榆搖頭,笑“他去了別的時空位面,師父放心吧,那是個平和的年代。” 說著,手中鬼王令現(xiàn),一道光幕出現(xiàn),畫面中好似在一個豪華的病房中,滿目的粉色很是溫馨。 “哦哦哦,不哭哦,mama在呢,馬上就好,馬上就給我們小寶寶喂奶哦。”一個慈愛的聲音響起,跟著畫面中出現(xiàn)了一個婦人抱著一個噶剛出生正在哭鬧的孩子輕聲哄著。 桑榆特地讓葉天邈看到了轉(zhuǎn)世的葉歸模樣,葉天邈眼中含淚,直說好。 桑榆收回鏡像,上前安慰似得拍了拍葉天邈的肩膀,葉天邈幾個都被她這副模樣給逗樂了。 “你且先在我這手鐲里待著吧!你的孩子,我會去替你瞧瞧的,只要能治好,我一定給他們醫(yī)治?!钡昧松S艿某兄Z,程氏再次哭的泣不成聲,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感恩。 桑榆嘆息一聲,將她收進了手上戴著的那個羊脂玉鐲,玉鐲被提煉過,看不到絲毫雜質(zhì),又被刻畫了孕魂陣在內(nèi),倒是成了一件不錯的鬼器。 葉天邈,冉英夫婦見桑榆面色還是有些不好,便告辭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桑榆也沒有強撐,上床躺了會兒。 將近午膳時分,邵氏再次派了一個伶俐丫頭過來,這個倒是沒有如那個秋雨一樣大膽勾引,只是恭敬的請桑榆南辰去用膳。 桑榆輕嗤一聲,這個邵氏還當真是不安分。 桑榆南辰抵達餐廳時,葉天邈幾個也已經(jīng)到了,瞧著師父與師姐夫婦二人面色都不太好看,也是猜到了什么。 “縣主來了,來來,您們來到府上便是臣婦與老爺?shù)母7?,還請幾位貴客莫要客氣,將此處當做自家看待便是了。時間倉促,粗茶淡飯,還請不要嫌棄?!币蚴羌抑行⊙鐣侄际情L輩,便沒有分男女桌。 邵氏隨著錢棟梁起身對一眾人熱情的說道,這邊她話剛落,另一邊,歲的男孩子突然猛咳起來,桑榆等人發(fā)現(xiàn)那孩子咳嗽劇烈之后,面色蒼白泛青紫之色,咳到最后,竟是跑到一旁嘔吐起來。 桑榆側(cè)頭看了看,那孩子吐出來的東西青黃色的,倒不像是食物。 邵氏見桑榆一直盯著程氏那個短命相的小兒子,頓時有些驚慌,不說藥圣大人,就說他老人家的幾位徒弟那可都是藥圣親傳弟子,若是看出什么。 邵氏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帕子,僵硬的臉上抽搐著揚起笑意,倒是不如先前模樣,看上去反而有些怪怪的了。 “縣主,鐮兒這孩子身子骨弱,怕是這幾日又招了風(fēng)寒,這會兒身子不適。本想讓孩子們都出來見見您們,也沾沾貴氣。臣婦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冬雪,快些將二少爺扶回去休息,再讓廚房準備些燕窩粥和一些養(yǎng)身子的溫和飯食送去二少爺院子里。你們都是怎么伺候的,鐮兒身子原本弱,你們一定要仔細著些?!鄙凼系脑挍]有破綻,桑榆瞥了那錢棟梁一眼,看對方好似還一副很滿意的模樣,對那孩子也不甚在意,心中不由罵了一句渣男。 “不用了,夫人難道忘記我們是做什么的了么?沾貴氣不敢說,但是給孩子治療一下還是沒問題的事。將他帶過來,辰胎中帶出來的體弱之癥我都能治好,一個小兒體弱,更是手到擒來?!鄙S軈s是連忙阻止,說出了這番話。 邵氏更是緊張了,暗恨的瞪了冬雪一眼,這死丫頭今兒怎么這般沒有眼力見。 “那就有勞縣主了。”錢棟梁聽到桑榆的話,也是連忙躬身作揖道謝。 桑榆笑笑,只道“亦是我與這孩子的緣分?!?/br> 冉英笑看著,倒也沒有什么違和之感,桑榆修為再次突破,個頭已然有一米六七,因經(jīng)歷的事情多,面上沒有絲毫稚氣,渾身充滿著溫婉的氣息,讓人忍不住靠近。 這也是功德金光的一個作用,會美化她給旁人的感覺。 “冬雪,快將二少爺帶過來?!卞X棟梁見冬雪還低頭站在那里,連忙吩咐。 冬雪看了邵氏一眼,邵氏沒好氣的瞪著她,隨后不甘心的點了點頭,冬雪連忙上前對著書童一起將錢玉鐮給帶了過來。 程氏的長子坐在另外一桌開心的看著,若是能得藥圣大人的愛徒為弟弟治療,弟弟一定能夠再次健康起來的。當初在鄉(xiāng)下時,弟弟是他們幾個兄弟姐妹中身體最好的那個,也不知是不是如大夫所言,因這朗蒙鎮(zhèn)與江南氣候不同,所以弟弟才會水土不服,身子漸弱了。 在邵氏滿是驚恐的注視下,桑榆手搭在了錢玉鐮的手腕上。 不過片刻,桑榆便抬眸看向了錢棟梁夫婦,邵氏心中有鬼驚嚇不已,錢棟梁卻是不太明白,還以為很嚴重,遲疑了下,才小心翼翼的問道“縣主,小兒身子如何了?是不是真的很嚴重?” “體內(nèi)有著不下四種慢性毒藥,你覺得嚴不嚴重?”桑榆看著錢棟梁反問。 錢棟梁瞬間睜大了眼睛,對于嫡妻留下的幾個孩子,他雖不太在意,卻也不會看著他們被害。 “怎么會這樣?夫人,你到底平日是如何照顧孩子的。”錢棟梁看著邵氏生氣道。 邵氏很是委屈的看著夫君,低泣道“老爺,鐮兒他們是jiejie留下的孩子,jiejie去的早。我知曉繼母不好當,一直待這幾個孩子當自己親生的一般,絲毫不敢有懈怠的時候??赡阋仓獣裕爟核麄兌家呀?jīng)長大了,妾身也不可能天天盯著他們。這如何中毒,我當真不知道啊。” “錢二公子,不知你平日可喜吃油炸高熱食物?或是腌制食物?”桑榆對錢玉鐮問道,小家伙也是一臉不置信的模樣。 好似很震驚自己不是體弱,而是中毒的事實。 “母親常給我們兄弟送來您說的這些食物,我與兄長也很是喜歡。當初在鄉(xiāng)下日子過得窮,所以我對腌制的rou類也有著高于旁人的喜歡。”錢玉鐮恭敬的回道。 “這是其一毒,高熱或腌制時間長的毒,會產(chǎn)生一種毒素,名鉛毒。長久食之,常年累積下來,便會越發(fā)嚴重。你是否常會腹絞痛,頭昏腦漲,渾身無力,嘔吐,嗜睡卻又總是睡不好?” “有?!卞X玉鐮點頭。 “二毒,砒霜,你體內(nèi)的砒霜之毒并不多,可見對你下毒之人控制的很好。更甚至還以幾種毒藥互相牽制,只是讓你看著體弱,卻并無大問題。不至于一下子暴斃而亡?!鄙S芾^續(xù)道。 “三毒,斷魂草末,四毒則是南蠻五星花蕊粉之毒。能夠這般心思縝密,又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嫡子下毒之人,怕也只有自打被道出錢玉鐮中毒之后,一直驚恐忐忑的錢夫人你了吧!”桑榆看向邵氏。 錢棟梁疑惑的看向妻子,邵氏嚇得連忙跪了下去。 “老爺,我沒有,妾身沒有害jiejie的孩子們。jiejie已經(jīng)不在了,我又沒有什么威脅,我也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我為何要害他們啊。老爺,您明察,您明察啊!老爺,這些年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將整個府邸都照顧的妥妥當當?shù)?,送走了母親,父親,他們皆是沒有遺憾去的啊。臨前娘跟我說過,讓我照顧好孩子們,渤兒墜馬是意外,鐮兒中毒我是一點都不清楚?。《ㄊ?,我哪知道這些東西不能常吃,見孩子們喜歡,便常命人送去了?!鄙凼瞎蛟诘厣衔目拊V著。 錢棟梁想到妻子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也是有些信了。 “縣主,這會不會是巧合,加上孩子也有讀書,中午用餐并不在家中使用,或許也有可能是外頭那些商家心太黑,才在菜肴中下了這些東西?”錢棟梁自己都不信自己所言。 “錢大人自己怕都不信吧!”桑榆輕笑,再次看向邵氏,道“邵氏,你果然慣會裝傻,先前派嬌俏姑娘來我們的院子,不就早打好注意,只要你派來的人被師父,辰或師兄其中一人看中,便可助你夫婿平步青云了么?怎么,這會兒你智商不在線了?我也很疑惑,你沒有兒子,這幾個孩子根本不知你害死了他們的娘親,你又何故如此對待。養(yǎng)了這么些年,即便不會如親身母子般貼心,怕也會念著你這些年的捧殺照顧,對你敬重有加吧!”桑榆的話無疑一道驚雷,將一眾人給驚醒過來。 “縣主,您,您說什么?娘親不是照顧小meimei才染病去的么?您怎么,怎么說是母親所為?”錢玉渤滿臉不置信,跌跌撞撞的來到桑榆跟前,跪在地上求問。 “縣……縣主,你莫要胡說,jiejie她是照顧晴兒才染病死的。臣婦知曉,臣婦找了個嬌俏姑娘伺候您與世子爺,惹您不悅了,可是您不能因此就誣賴臣婦。您莫要因從下人口中知曉了一些,便狐疑猜測是我害死了jiejie。當年的事情,老爺自己也是清楚的很。您不可如此在臣婦身上潑臟水啊!”邵氏眼珠一轉(zhuǎn),抬頭看向桑榆悲戚道。 “果然生了一張巧嘴,難怪能將男人哄得什么都聽你的。如此,那便當面對質(zhì)吧!”桑榆惡劣的笑道。 邵氏心中一慌,什么意思? “什……什么當面對質(zhì)?”邵氏驚恐不已。 桑榆沒說話,將程氏放出,眾人直覺周圍一陣陰風(fēng)吹過,不由自主的顫了顫身子。 跟著眼前一濕,好似什么落入了眼中,程氏的幾個孩子,邵氏,錢棟梁只一眨眼的工夫便看到桑榆身邊漂浮著一個女子。 那個女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嫡妻,猛然看到死去的人,幾人還是心下發(fā)慌的。 “娘親,娘親,女兒好想你啊,好想你啊?!背淌弦呀?jīng)十一歲的女兒哭泣著撲進了娘親的懷中,不顧娘親是否為鬼體,她絲毫不怕,只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她娘親,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錦……錦華,是,是你么?你,你怎么,你怎么會在這里?”錢棟梁驚嚇不已,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 程氏苦笑著,看著這個她視為天的夫婿,凄厲的質(zhì)問“相公,你可還記得,當年將我背進門的情景?你苦讀詩書時,是誰撐著家里供你讀書?可你呢,考上功名不過幾年,便另娶嬌娘。還害死了我的晴兒與我,是她,是她拿了沾染了牛痘臟污的肚兜給晴兒穿,晴兒才會染病。她想我死啊,只有我死了,她才能繼續(xù)做她的官夫人,她出生富貴之家,如何能夠容下我這個鄉(xiāng)下婦人在她上頭壓著做正頭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