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話種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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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水域開闊,風(fēng)又極大,本就比城里冷幾分,何況是這冬夜,更是冷得出奇。 灘涂上一片狼藉,被沖上岸的碎石,水中的水草還有岸邊稀稀拉拉,半人多高的植物。 江邊泊了艘鐵皮船,船體老舊,油漆斑駁,倉里點燈,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寒風(fēng)卷著水中的腥氣,陣陣往陸地上吹。 這時從遠(yuǎn)處駛來一輛車,停在岸邊。形單影只的在這荒郊野外里就更覺顯眼,車燈明晃晃,驚飛了樹林里的烏鴉。烏鴉騰得一下起飛,發(fā)出凄慘的叫聲。那嘶啞的聲音乘風(fēng)而上劃破夜空,飛向江心。 車上下來兩個高個子男人,都戴著手套和帽子,一邊搓手一邊罵罵咧咧。 “他娘的這個鬼天氣還讓我們出來跑,真晦氣。” 他開口,熱氣便在空中凝成一團(tuán)水霧。 “趕緊的,完事后,咱哥倆就找個暖和的地方喝上兩杯,去去寒?!?/br> 男人們穿著體面的黑大衣和皮鞋,踩到碎石灘涂上有些站不穩(wěn),他們互相攙扶挪動到車子后面的后備箱邊。打開蓋,二人從里頭連拖帶拽抬出來一個巨大的麻袋。似乎很沉,揪著麻袋,里頭的東西把布料墜得布滿褶皺。 “真沉。” 二人抬著麻袋往船上運,其中的一個男人一個失手沒抱住麻袋,使得袋子一頭磕在碎石灘上,悶悶的,咚得一聲,聽了讓人心里一緊。緊接著那麻袋扭了扭,嗚嗚咽咽,甚是哀怨。 男人顯然不把這當(dāng)一回事,繼續(xù)跟扛死豬一樣七手八腳把麻袋弄上鐵皮船,自己也跟著爬了上去。 船夫是個瞎了一只眼的老頭,渾身襤褸,有些駝背?;蛟S是許久沒有接觸到外人,面對大衣男,他諂媚又討好的笑著,想討一支煙。嘴角牽動皮rou,露出黃兮兮的牙。他笑起來,那只瞎眼也會跟著被扯動,殘損的皮rou像張小嘴一樣綻放開,都能看到里頭灰白色的壞死眼珠??植赖囊荒蛔屵@兩個見過風(fēng)浪的大衣男都有點發(fā)怵,二人不敢言語,直接把一包煙都塞給他,打發(fā)他快去開船。 沉寂的江面被打破,泛起漣漪,小船割開水面。 船停在江心,瞎眼老頭麻利的下了錨就不再管這邊,獨自躲進(jìn)船倉里抽煙去了。 兩個男人把麻袋拖到甲班上,剝開袋子,里頭裝得是個女人。 借著月光,能看到凌亂的頭發(fā)下是姣好年輕的面容,還有鬢發(fā)下額角邊那個駭人的口子突突往外頭冒著血。 應(yīng)該是剛剛那一下子磕著了頭。 大衣男靠近,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笑著拿出自己的手絹替她擦了擦血,捂住傷口一會發(fā)現(xiàn)還在冒血,根本止不住,他干脆放棄,笑得無奈: “四太太,這臉上落了疤,可就不好看啦。不過也沒關(guān)系,反正一會都要死了,這血要流,流就讓它流吧?!?/br> 可能是因為剛剛墮胎手術(shù)的關(guān)系,太耗精力,品芬從麻醉中醒來整個人有氣無力,腹中一陣劇痛,隨之而來的是她發(fā)現(xiàn)小腹干癟下去,孩子沒了。來江邊的一路上,她都在哭,恐懼得不成人形。 品芬被捆住手腳,堵上嘴,癱坐在麻袋里,兩個男人往袋子里裝石頭,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呆呆望著天空中的明月,月色如水還是那么清冷,就像她遇到他那一夜的那樣。 機(jī)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品芬年紀(jì)不大,是個美麗時髦的妙齡少婦,她有過丈夫,有過情人還有過愛人。而此刻她即將香消玉殞,獨自困在江心,臉邊的血污干涸,臟兮兮的黏在臉上。 快要死了,品芬的腦海里想了很多。 她努力的在想,在想此時此刻誰還可以幫自己。 想自己死了以后誰會難過。 想自己到底是哪一步算計錯落到這步田地。 她突然很想笑,笑自己是個蠢貨,笑自己命賤如草,笑自己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愛的是誰,誰又真的愛過自己。 和他相遇的那一夜,是她一生的轉(zhuǎn)折點。 而他又是誰? 給自己奢華生活的老年男人? 在小公寓里顛龍倒鳳的戲子? 還是深宅大院,給自己愛和撫慰的年輕少爺? 她閉上眼,眼淚滑落滴在前襟的鉆石胸針上。 大衣男一邊裝著石頭,嘴里絮叨的說著: “四太太,你也別怪老爺狠心,其實啊,是你不懂男人的心?!?/br> “我們老爺不怕被綠,關(guān)鍵是,關(guān)鍵是你何苦把臟水往他寶貝兒子身上潑,你動大少爺,他豈能容你?” 一個男人伸手扯下了她身上所有的珠寶,包括胸前那枚隱隱作亮的鉆石胸針。把首飾裝進(jìn)口袋,另一個男人的嘴說得卻是反話。 “四太太,你身上這些珠寶,老爺說,戴著吧,送給你,就當(dāng)夫妻一場,你留好,這一路上也要買路錢,到了下面打點打點,不要讓自己吃苦。不過……” “不過,你都要死了,何苦帶著這些好東西沉入水底?咱們哥倆送你最后一程,珠寶就當(dāng)我們的跑腿費。對了。有樣?xùn)|西,是大少爺讓我們帶給你的。” 大衣男從口袋掏出一個蠟紙包,展開里頭是塊變形的巧克力蛋糕。 壓扁了的褐色海綿蛋糕中間擠出紅艷艷的果醬,外頭糊滿奶油夾雜著榛果仁碎和巧克力碎。蛋糕遞到她嘴角。 “吃吧。吃飽了好上路。” 品芬嘴里的布被拿下,她愣了一會,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許……墨沒有別的話帶給我?” 臨死前,她還渴望最后的愛。 “沒說什么特別的,只說這點心你愛吃,不要做餓死鬼,吃飽了安心上路?!?/br> 巧克力的苦澀彌漫在嘴里,就如同她的心一樣,麻袋被重新扎上。黑漆一片的江心,只聽見撲通一聲,麻袋被扔進(jìn)江里。 船夫顫顫巍巍的從倉里出來,不覺聲色的擦了擦嘴角的巧克力碎屑,在大衣男的呵斥聲中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