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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若道使君無此意在線閱讀 - 第五章 青山隱隱水迢迢

第五章 青山隱隱水迢迢

    官道兩側綠草如茵,陰云垂落曠野,兩人策馬飛馳一路向南,衣袂翩飛,好不得意。早春時節(jié),金陵比廬陽春色更甚。

    走了半日,人疲馬惓不得不休息片刻,兩人牽著馬到了溪邊稍作停留。兩匹馬沒有交流再尋常不過,可是兩個人一言不發(fā),氣氛多少有些尷尬,緩和氣氛這個重任就落到了紫衣少年的身上。

    他先是蹲在溪邊撿起石子無聊的和溪水玩著,后來自覺無趣,便開口道:“咳......,你……,你口渴嗎?”少年霎時閉眼,心道:這是什么狗屁問話,平時在醉春樓面對那么多鶯鶯燕燕不是得心應手嗎?

    蕭澈頭也不回道:“不渴?!?/br>
    “嗯!......都認識這么久了,還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翊璃,立字羽,王字離,閣下......”翊璃試探的看著蕭澈。

    蕭澈心道:果然是翊璃,看來昨晚的夢話十有八九是真,那他真的是王爺?既然是王爺,自己何不趁此機會進入王府,一則王都的水究竟多深他一試才知,二來比起謝霆和義父的關系投靠一個紈绔的王爺也不至于引人注目。思慮至此,蕭澈也顧不上昨晚被羞辱的事了,只想著如何順利的進入王府。

    “在下,姓蕭名澈,表字子煜?!被厣砜聪蝰戳В挸耗樕媳珶o,仍舊滿面春風,這樣的轉變讓翊璃更加堅定了對方是個怪人的想法。

    “蕭澈好名字,‘澈’字定是你父親見你雙眸清澈的緣故吧!”翊璃見對方放下芥蒂,自己也放開了不少。

    半晌,蕭澈開口道:“我沒有父親,唯一的義父也過世了?!笔挸恨D首看向潺潺溪水

    翊璃微微一愣:“對不起,我,我并不知曉?!?/br>
    蕭澈淡然一笑:“這不怪你。”說完走去牽馬,準備上路。

    翊璃連忙跟上在身后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

    蕭澈沒回頭但這句話還是勾起了昨晚不好的回憶,他寬慰自己不要多想:那有什么,不過是他酒后失禮,自己若一直介懷,計劃還怎么實施?他緩緩道:“你是第一個?!?/br>
    翊璃笑了起來,牽著馬準備一同離開,就在這時,官道的樹林里忽然竄出一群人,在他們身后站罷。

    “我這奎龍山豈是你等毛賊說來便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為首的刀疤漢率先開口。

    蕭澈,翊璃回頭才看清這群人,一個個頭裹赤巾,手持大刀,面露兇色,再加上剛剛刀疤漢所說,想必是這附近土匪。翊璃未見過這陣仗,大驚失色,隨后便要拔劍,蕭澈出手制止。

    依舊和顏悅色道:“我等恰巧路過,并不知曉這山頭還有寨主,閣下是要我等性命還是買路財?”

    “......”刀疤漢并未想到對方如此爽快,這詞兒被這小子搶去,自己該說什么?思索片刻道:“少廢話,我要了你們的命不就有了財了?”

    蕭澈唇角一勾心想倒是不傻:“那我要說今日命不給你,財也不給你,會如何?”

    對方的臉頰抽搐瞬間變得猙獰,惡狠狠的道:“那也得問你爺爺我同不同意?啊!”說著對方一堆人已向蕭澈沖過來。

    翊璃剛拔出劍,身側的人化為一抹白影兒瞬間消失。待翊璃回神,蕭澈已經(jīng)到了那刀疤漢的身后,一手背后,一手執(zhí)劍橫在對方咽喉處,劍并未出竅,對方雙腿顫抖:“好漢,有話,有話好說?!?/br>
    翊璃也震驚不已,剛剛身側之人身形之快,簡直猶如鬼魅。此刻蕭澈依舊氣定神閑,可在場無人敢動,無人敢言,拿著大刀剛剛英勇無比的好漢都向后退。

    蕭澈開口:“我等身無長物,循著江湖道義斗膽跟閣下討個方便,借過,可否?”

    “否,可可可。”

    蕭澈放開他,坦然的走回翊璃身邊,對他溫潤一笑,隨即上馬。翊璃也翻身上馬,經(jīng)過那刀疤漢身邊時,從懷里掏出兩張銀票扔給對方。刀疤漢剛死里逃生斷不敢接過這錢道:“不敢不敢,小人有眼不識泰山?!?/br>
    “哈哈,就當是提前付了后面被你打劫之人的買路財了。”說完揚鞭而去。

    蕭澈走在前面此刻也忍不住笑起來,他并未想過要殺對方,只是善惡有別,他定然不會配合對方乖乖交出財物,還得給他們一個教訓,另外也是故意在這位王爺面前顯露頭角,不然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賴在王府呢?

    翊璃此刻當然不知道蕭澈心里的打算,他滿腦子想的是蕭澈是如何做到如此快速的先聲奪人?他暗暗竊喜昨晚沒徹底得罪他,不然自己現(xiàn)在的墳頭草都不知道多高了,想到此處忍不住在后方偷偷看向蕭澈,他忽然發(fā)現(xiàn)即使是剛剛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的周身并無殺氣,臉上一副春風化雨的和煦,他實在琢磨不透這個人心中究竟想什么。

    蕭澈感受到對方的打量忍不住道:“你在看什么?”

    “啊?我?”被人戳穿的翊璃很是尷尬,但是骨子的風流成性又忍不住言語輕佻的調(diào)戲道:“當然是看你好看嘍!”

    “你!”一句話簡直像針一樣扎在蕭澈心上,他回身將未出鞘的劍回身指向翊璃,卻說不出一句話。

    翊璃連忙勒馬才未撞上迎面而來的劍,蕭澈頓覺失態(tài),立馬轉身繼續(xù)飛馳而前。可轉身的瞬間,翊璃分明看到了蕭澈臉上稍縱即逝的一抹緋紅。蕭澈膚色偏白,變化甚是明顯。翊璃心想:這,這是害羞了?

    他渾然不知從昨晚到剛才,自己已經(jīng)在生死邊緣游走了兩回,依舊自鳴得意的緊跟上去。

    倆人就這樣一前一后,不遠不近的走至黃昏。天色漸漸暗下來,離金陵還剩不到半日的行程,倆人紛紛下馬,正商量著在何處歇腳,明日天亮再趕路。

    猛然間,樹葉颯颯作響,一陣冷風吹來。蕭澈握緊手中的劍,用手勢阻止翊璃出聲。安靜的聽著接下來的動向。翊璃也察覺到危險,緩緩的拔出劍來屏息凝神注視著周圍。

    蕭澈忽然抬頭看向上方,一群黑衣人仿佛從天而降,將這兩人包圍起來。來者足足有十個人。

    蕭澈苦笑道:“今日你我真是走運,哪個山頭都有人照顧!”

    翊璃也輕蔑一笑問來人:“你們又是哪個山頭的?要小爺我多少銀兩?”

    “他們可不是土匪流寇?!笔挸洪_口道。

    此刻翊璃面露驚色,不是土匪流寇,難道是殺手,自己在京中向來與人為善從未有過仇敵,這些人不會是來殺蕭澈的吧!剛想到這里,其中一個黑衣人抱拳道:“王爺,我等奉命行事,得罪了!有何冤屈還是找閻王爺申冤去吧!”

    蕭澈看著臉色煞白的翊璃,微微一笑:“找你的!”

    翊璃顧不上思考這些人的來頭,只是看著蕭澈支支吾吾道:“你,你知道我是……”話音未落,黑衣人一擁而上。

    明月高懸,月色下劍影寒光交錯著,黑衣人劍劍殺招,蕭澈的劍仍未出鞘,但強大的劍氣足以傷人。而翊璃只是拿著手中的劍一通亂刺,毫無章法,蕭澈見狀,果然不出所料,這王爺拿劍就和身上掛著的玉佩一樣只是裝飾而已。幾次險些被黑衣人的劍刺中,蕭澈不得已將其護在身后,自己只身迎敵。

    十個人顯然武功皆是上乘,不過還是不敵蕭澈。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倒下了,翊璃沖過去抓起其中一個黑衣人問:“何人指派?”

    黑衣人狂笑三聲,服毒自盡了。

    “喂,喂?!边@位黑衣人死后,其他人仿佛是得到了某種命令,紛紛吃下藏在嘴里的毒。

    “死士,問不出什么的。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

    翊璃不甘心的站起身來,隨著蕭澈要離開。未走幾步,忽然蕭澈頓住腳,張開雙臂旋身擋在翊璃前面驚呼“小心!??!”

    翊璃回身扶著擋在自己身前的蕭澈,卻發(fā)現(xiàn)肩胛處已中箭。剛剛的死士有人假死來趁機偷襲,然后趁亂逃走了。

    “混蛋!”翊璃提劍上前。

    “不要!”蕭澈緊緊抓住翊璃的胳膊不讓他上前,有氣無力的“不要,他任務未成,自然有人殺他。”

    “可是他傷你!”

    “無礙?!闭f完,整個人倒向翊璃。

    “蕭澈,醒醒?!?/br>
    蕭澈是被疼醒的,箭上有毒,肩胛處依然黑青一片,自己中毒之后連忙封住xue道才不至于毒性蔓延,護住心脈??赏鯛旔B(yǎng)尊處優(yōu)多年,哪見過這樣的場面,拔箭都哆哆嗦嗦的,蕭澈生生疼醒。

    蕭澈滿頭大汗,為了自己少吃些苦頭,只得耐心指導:“你拔箭手不要抖,它不深,不礙事的,你快些拔就好。”

    “好!”倒是利索,一下拔出來了。

    蕭澈眉頭微蹙,忍著疼本想繼續(xù)。箭頭插入并不算太深,讓蕭澈渾身無力的是毒,所幸毒性不大,這并不是用來對付翊璃的武器。對方并不知道自己會在王爺身邊,如果今天是翊璃一人回京,那些人恐怕早已得手。但是拔毒也迫在眉睫,毒性再淺也會蔓延??砂味拘枰?/br>
    “接下來怎么做?”

    “……”

    “你快說??!”

    “毒血需要,咳,吸出來?!?/br>
    “干嘛不早說?”說完,還未等蕭澈回神,自己的上衣已被解開,翊璃俯身用嘴把毒血吸出來。蕭澈身體一緊,還來不及羞惱,疼痛感已襲遍全身,片刻后昏睡過去。

    等再醒來時已經(jīng)第二天天亮,蕭澈已經(jīng)徹底清醒過來才看清自己在一間廢棄的茅草屋里,屋內(nèi)空無一人,身上覆著紺紫外衣。

    “他出去了?去哪兒了?不會又遇上殺手吧?”蕭澈連忙起身要出去尋人,“嘶”牽動了傷口,他倒吸一口氣,此刻翊璃進來看到他要起身,趕忙過去扶著他:“別動,你傷還沒好?!?/br>
    蕭澈已然知曉他的身份當然沒辦法再想以前那樣對他態(tài)度好壞看心情了,只能微微欠身道:“王爺,近日多有冒犯,還望恕罪!”

    翊璃一愣不知如何接話,他能感受到蕭澈態(tài)度的轉變,但他也明顯看出蕭澈眼神并沒有恭敬之意,這讓他多少有些許寬慰,他實在不喜歡蕭澈和王府里那些人一樣看到自己低眉順眼,阿諛奉承。

    “你是何時知曉我的身份的?”

    “那晚王爺酒醉,夢中囈語自稱本王?!笔挸汉茱@然并不想回想那晚。

    “我,我不是有意隱瞞?!彼nD片刻,“我姓顏名琤,翊璃是我的表字。顏乃天家之姓,我怕說出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前往廬陽本就瞞著所有人,要是被當?shù)毓俑獣?,我此行算是作廢了。”

    琤,王字輩,那可是,當朝天子同宗弟。當朝天子已然是天命之年,同輩親王只有兩個,一個肅親王,一個宣親王,肅親王也已至不惑之年,眼前如此年輕的只能是宣親王。先帝老來得子,宣親王長到八歲,先帝駕崩,新皇登基,如今是乾德十五年,那眼前這位小王爺如今二十有三。通過對方只言片語,蕭澈推斷出這么多,他必須保持清醒,才能保證接下來的事都在自己設定之中。

    “那王爺此行廬陽,為何而來?”

    顏琤為博紅顏一笑而來,顏琤在醉春樓有一相好名叫青兒,青兒不同于其他風塵女子,樣貌算不上絕色傾城,但琴藝卻是舉世無雙,顏琤做自己的逍遙王多年,愛好音律,時常留戀煙花之地。直到三年前偶然在醉春樓下聽到青兒的琴聲,纖纖玉手甚至可以奏出氣壯山河之音,激蕩起男兒胸腔熱血,澎湃非常。自那之后,青兒不再拋頭露面,只服侍顏琤一人。五天前,顏琤從青兒那里得知廬陽桂山佛光寺妙隱高僧有一把絕世古琴,他當即夸下??谝?,于是自己便踏上了尋琴之路??傻搅藦]陽去了桂山佛光寺,尋問過寺中住持才得知廟中并無妙隱。他只好無功而返,當日回京路過那家棧才遇到的蕭澈,之后的事便是這兩次命懸一線了。

    可這要顏琤如何開口,為得紅顏一笑嗎?“來尋一把絕世古琴,未果。”顏琤略顯尷尬的笑了笑。

    蕭澈卻覺得并無不妥,他并不知道背后還有青兒這么個人物,自己要是知道,怕是又要想起當晚之事。

    “我的傷已無礙,不便再耽擱,即刻便啟程回京吧。”

    “你傷勢未愈就別自己騎馬了,我雖然劍術不精,但是騎馬還是穩(wěn)妥的,信我,?。 彼裘紝κ挸赫f道,那雙桃花眼更是好看。

    蕭澈本想拒絕,可自己也確實有心無力,只好默默點頭。顏琤開懷一笑連忙扶起來兩人同行。

    同乘一馬,顏琤倒沒什么,只是蕭澈略顯局促,他身體虛弱,只能依靠在顏琤懷里,縷縷幽香傳來。蕭澈長這么大除了義父從未與人如此親近,蕭澈體寒,雖然多年義父悉心照料,可身體總比常人偏冷,此刻后背的顏琤就像一個大火爐一樣灼燒著蕭澈,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和自己同步,耳邊除了風聲,馬蹄聲,最讓他難耐的是顏琤的呼吸聲,漸漸的他略微感到煩躁,沉聲道:“停!”

    “吁——,可是又哪里不舒服?”

    “……”蕭澈一時語塞,只能點點頭。

    兩人下馬,蕭澈想一個人靜一靜,可顏琤總是跟在自己旁邊,他知道他是好意,所以不好出言阻止,況且今時不同往日,兩人都開誠布公了彼此的身份,自己在如何也不能對王爺發(fā)脾氣。

    “可是餓了?”

    “沒有,就是身體虛弱,休息片刻就好?!?/br>
    顏琤把自己的外衣還是罩在蕭澈身上:“你是不是畏寒?昨晚你昏迷著一直喊冷,我的衣服單薄,就算都蓋在你身上也不管用,沒辦法我只能抱著你,不過很管用,你漸漸睡得安穩(wěn)了。”

    “……”蕭澈側身背對顏琤,因為他自己都感覺臉色一定通紅,自己膚白,這要是被顏琤看到定會又調(diào)侃一番,“多謝王爺!”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尚未來得及報恩,這種小事不足掛齒。”顏琤眉飛色舞道,對蕭澈的異樣竟察覺不到半分。

    片刻之后,兩人繼續(xù)上路,蕭澈的內(nèi)力也恢復不少,此刻也不必完全靠在顏琤身上。他反復思量剛剛顏琤的那幾句話,忽然他開口問道:“你不會真把衣服都蓋在我身上吧?”

    顏琤愣了片刻,隨即大笑道:“就算是,又如何?本王胴體你也沒看到,說白了是我的損失,你計較些什么?”

    蕭澈顯然沒想到對方如此厚顏無恥:“你!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當然不會,恩人,若你不嫌棄,去了金陵做我座上如何?”

    “做一輩子嗎?”

    “……”

    蕭澈本是脫口而出,說完都想把自己舌頭咬下來,他不是那個意思,他是想以一個正當?shù)纳矸葸M入王府。

    “當然可以,王府又不是養(yǎng)不起?!?/br>
    “王爺誤會了,只因救了王爺便白吃白住賴在王府,豈不讓天下人恥笑。還是我另覓去處的好?!?/br>
    顏琤一聽這話著急了:“誰說你白吃白住,你武藝高強,可以做我的護衛(wèi)??!實不相瞞,我現(xiàn)在的那個護衛(wèi),簡直是榆木疙瘩一個,冥頑不靈,本王還是比較喜歡有趣的人?!?/br>
    蕭澈微微瞇眼心道,正合我意。

    兩人已經(jīng)沒有了最初的芥蒂,一言一語的走到了金陵。

    沿路的桃花滿山遍野,清風徐來,落花紛紛,仿若人間仙境。顏琤特意慢下來,觀賞這美景。

    “你知道嗎?我在京城從未見過如此美景。”

    蕭澈看向顏琤,那雙桃花眼仿若融入這天地絕色間,一時也看的癡醉,不一會兒,顏琤也看向自己,蕭澈才把目光移向別處。

    嫣紅片片,桃之夭夭,他自是見過早春桃花繁盛之景的,廬陽三面環(huán)山,每年春天義父都會帶自己春游,當時就覺得已然看過這世間最美的桃花了,可如今金陵城郊外的這十里桃花才是人間明媚。

    想到義父,自己不免黯然神傷,卻也不好表露。自己前路兇險,顧不得這些思親之情。

    漫步這十里灼華,遙望金陵王都,一路雖然兇險但終究還是來了。王都,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