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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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清欣慰鼓掌:不愧是我,不愧是我做出來的傀儡! 下一秒反應(yīng)過來:等等,那鐵皮傀儡好像也是我的!你大爺?shù)陌≡獝?,賠我傀儡!! …… 離別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瓊州路遠(yuǎn),穆如清不與他們同去,便替他們準(zhǔn)備了一輛云車,就停在清庭坊的后門處為兩人送行。 江陵少言,道別后先一步走到云車旁等候。穆如清則從小紅手里接過包裹,又給元悅?cè)撕么笠欢褨|西…… 有能幫她保命的傀儡機(jī)關(guān),有能幫她修理的機(jī)關(guān)傀儡,有部分可以替換的精巧零件,當(dāng)然,還有元悅最喜歡的桃花釀。 元悅翻了翻,發(fā)現(xiàn)包裹底居然還有好多的高級靈石,以及蘊(yùn)藏著靈氣的晶石礦藏。 “這……”元悅驚訝道,“你之前不是已經(jīng)給了我好多嗎?還帶?” 穆如清大方又嫌棄地瞥了她一眼,如同闊氣的大老板在看一身土氣的鄉(xiāng)巴佬。 “讓你帶你就帶,哪兒那么多廢話?你現(xiàn)在是傀儡了,吸收不了天地靈氣,只能靠晶石里的靈氣補(bǔ)充。再說了,靈石還有嫌多的?出門在外怎么不得花錢?要是不夠,再用傳訊符傳訊回來,我給你寄!” 元悅?cè)滩蛔⌒α?。她和穆如清自小相識,對方雖然不是一毛不拔之輩,但也絕非出手闊綽、揮金如土的人。之所以會如此豪橫,不過是因?yàn)閷ο笫撬T了。 元悅便也不再推辭,爽快收下:“那就當(dāng)是我借你的,等這事了結(jié),我就替你去尋上好的珍寶!幫你做一只比這個還厲害的傀儡!” 穆如清高興地與元悅擊掌:“說好了,一言為定!” 元悅:“一言為定!到時候把地府那些冥錢一并算上!” 穆如清:“地府冥錢?什么錢?” 元悅:“就是你燒來的冥錢??!每年我的忌日、上元節(jié)、中元節(jié),你不是都燒來了許多冥錢?” 穆如清更疑惑了:元悅死后,她確實(shí)祭奠過她,可是從來沒有燒過什么冥錢。她只是用桃花釀和魔域的小點(diǎn)心當(dāng)過祭品罷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地府還需要錢。 元悅看到穆如清疑惑的表情,頓時也意識到了不對。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那些東西是穆如清和煥云送來的,畢竟只有像他們一樣和她親近的人,才會做出這種事。 而她臨走時收到的冥錢少了一沓,無疑也是印證了燒送冥錢的人知道她要重返陽間,所以沒有必要再祭奠了…… 如果不是穆如清,那會是誰呢? …… 元悅與穆如清告別,踏上云車。 車內(nèi)并不很寬敞,據(jù)說這是為了方便快速到達(dá)瓊州,而特意選的“狹小快捷型”。 元悅當(dāng)時在邊上看見穆如清選車,還一臉不解:“為什么選這么小的,旁邊那輛寬敞的不好嗎?” 穆如清信誓旦旦地道:“你懂什么?車廂小,空氣流動造成的阻力就小,行駛的速度就快,你們就能更快地到達(dá)瓊州了!這樣就能更早地開始收集殘魂了,多好!” 元悅將信將疑:“是嗎?” 穆如清面不改色心不跳:“當(dāng)然!”當(dāng)然個錘子。 直到看著云車消失在天際,深藏功與名的穆如清大宗師才撫了撫肩上細(xì)軟的狐裘,微微一笑:“江陵啊江陵,我就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后面的事情還要靠你自己努力??!” *** 云車內(nèi),元悅與江陵相對而坐。 車上擺放著方便在旅途中休息躺臥的軟墊,蓬松又柔軟,只不過,江陵所坐的那一側(cè)沒有。 他將軟墊全部收起,都?xì)w攏在角落,出入魔域時戴著的白色帷帽就放在上面。 而他自己則正襟危坐,雙手垂放在膝蓋上方,閉目調(diào)息,多半又是在腦內(nèi)推演劍招了。 江陵腿長,修長的雙腿為了不占據(jù)過多的空間、給同行之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擾,此時并攏在一起,向自身方向彎折。 這樣拘束的坐姿被人看在眼里,難免有些不太舒服。至少元悅覺得相當(dāng)不痛快。別扭! 她正要開口,目光落到江陵手上,忽然一頓。 那是一雙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長,指骨分明,握上劍柄的時候會有漂亮的棱角,優(yōu)美流暢的線條,以及堅(jiān)定不移的劍意。 元悅的思緒莫名飄忽,她忽然在想,地府里收到的冥錢會不會是江陵燒來的。 他知道她滯留在那里,他親自將她接了出來……這么看來,江陵的確很符合燒送冥錢人的特征。可是他會那么做嗎?他為什么要那么做? 元悅的目光又在江陵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他坐在那里,連坐姿都端正得過分,身體、衣袖,一絲不茍連頭發(fā)絲兒都飄出出塵俊雅的味道。元悅實(shí)在想象不出他半蹲在地上,向地府燒送冥錢的模樣…… 這也太詭異了! “江陵?!?/br> “嗯?” 江陵抬起眼來。 元悅:“你要不要換個坐姿?” 江陵:“為何?” 元悅:“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的坐姿很難受嗎?” 那么板正的坐姿,元悅想想都覺得腰酸背疼腿抽筋,虧他還能面色如常地坐這么久。 江陵:“不必?!?/br> 元悅好像沒聽見:“你就靠著唄。你放心,你稍稍松懈一點(diǎn),我不會說出去的。就算你在這里四仰八叉地睡著了,我保證,都不會有除了我以外的第二個人知曉?!?/br> 她說著,做了一個縫合嘴巴的動作,然后把一只軟墊往江陵面前送了送。 江陵看著那張軟墊沒有接,過了一會閉上雙眼再次道:“多謝。不必?!?/br> 元悅:“……” 她就不該熱臉去貼冷屁股…… 這么冷淡的一個人,這么疏離的一個人,能每年守著時間給她燒冥錢? 就不可能! 元悅一番好心慘遭碰壁,也不管江陵了。她把墊子都攬到了自己這邊,鋪在車榻上,“嘭嘭嘭”大力地拍了幾下,直拍得軟墊徹底蓬松、完全柔軟,然后躺在上面大幅度翻了個身。 讓江小陵自己干坐著去吧!她可要美滋滋地睡個好覺了! 不過,元悅并沒有睡著,她閉上眼睛,注意力集中到了浮現(xiàn)在眼前的兩道線條上。 這兩道線條代表著她的靈氣值——一道是維持傀儡日常行為所剩余的靈氣值,另一道則是靈髓珠內(nèi)剩余的靈氣值。 前者消耗較少,容易補(bǔ)充,只要元悅將富含靈氣的晶石吃下,傀儡便會自動提取晶石內(nèi)的靈氣,保存在體內(nèi)。后者則比較麻煩。 靈髓珠中存儲的靈氣固然很多,但總量是有限的,一旦用過了就是用過了,很難再補(bǔ)充。除非再找到一顆靈髓寶珠作為替換。 所以元悅都想好了,今后若是遇到戰(zhàn)事,能智取就智取,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省得浪費(fèi)靈髓珠的靈氣。實(shí)在不行,也要優(yōu)先使用催動陰氣的術(shù)法。畢竟這玩意兒太過珍貴,找一顆都那么費(fèi)勁兒,可得省著點(diǎn)花。 元悅和江陵就這么在云車上相處了兩天,期間元悅嘎嘣嘎嘣嚼了一小袋晶石,剪了一疊小紙人,順便“一不小心”把穆如清給她帶的桃花釀喝光了。 而江陵呢,自始自終端坐著,微闔著雙目,只在中途服用過一次辟谷丹、一次天靈水,還有幾顆應(yīng)該是劍閣秘傳的丹藥。 元悅躺在軟墊上,懶懶地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什么藥?” 江陵頓了一下,似是有一瞬間的遲疑,最終仍吐出三個字:“養(yǎng)心丹?!?/br> 養(yǎng)心丹?那不是岐天劍閣專門用來養(yǎng)護(hù)心脈、清除體內(nèi)靈氣噬體的藥? 元悅立刻從軟墊上坐起來問:“你的傷還沒好?” 她那天親手為江陵處理過傷口,按照傷口表面的靈氣反噬程度,斷不至于傷及到心脈,還要專門服用養(yǎng)心丹。 江陵朝后靠了靠:“已經(jīng)好了?!?/br> 元悅:“那你這是……” 江陵:“是以前的傷。已經(jīng)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康復(fù),留下了頑疾?!?/br> 什么樣的傷能一直郁結(jié)在體內(nèi),一直到現(xiàn)在都好不了? 元悅瞇了瞇眼睛,沖江陵伸出手:“讓我看看?!?/br> 她雖不是醫(yī)修,但探查靈脈的本事還是有的,至少能夠知道江陵的傷是怎么落下的,以后也能幫忙化解。 只是江陵聞言,沒有答應(yīng)。 這一次元悅可沒有聽他的,她站起身來就去抓江陵的手腕。江陵反應(yīng)很快,立刻避開,向旁邊躲去。 他們這一追一躲之間,云車忽然劇烈地顛簸起來,并且晃動地越發(fā)厲害。 元悅壓低身體靠上車身,借此穩(wěn)定住身形,而在她對面的江陵也是一樣。 江陵看了元悅一眼,確定對方安然無恙后快速低語道:“這顛簸古怪?!?/br> 元悅心道:當(dāng)然古怪了!這車顛得他娘的都快跟個撥浪鼓一樣了,能不古怪嗎! 否則,她也不至于緊抓著車體不放,到現(xiàn)在都沒碰到江陵的手! 元悅咬牙,云車的顛簸還在繼續(xù),車廂內(nèi)擺放的軟墊因此滿世界亂飛。 一連串的輕響聲過后,元悅無語了。這軟墊跟長了眼睛似的凈往她這邊砸,是因?yàn)榍皟商煲恢倍紨[在她這邊供她使用嗎? 若是只被砸?guī)紫乱簿退懔?,畢竟軟墊是軟物,砸在身上也不疼,可偏偏許多軟墊都往她臉上招呼,這一下兩下還行,多了可就受不住了。 她這可不是真臉!是假的!人造的!萬一被撞歪了怎么辦! 元悅十分擔(dān)心地摸了一下她的鼻尖,真擔(dān)心出現(xiàn)假體被撞出來的驚悚畫面。 “我出去看看。”江陵的手按在簇星劍上,丟下這一句便飛身躍出車外。 高空之中,沒有陰氣來源,元悅無法催動陰魂之力。她本想釋放靈髓珠的靈氣,和江陵一起飛出去看看,想了想還是能省則省,暫時作罷。 顛簸果然很快平息了,元悅感覺到一股下墜的勢頭猝然來襲,但很快,這股勢頭被人柔和地化解,云車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車簾被掀開。 江陵探進(jìn)半邊身體道:“沒事了。” 他聲音關(guān)切,然而一只手搭在云車門欄上,另一只手握著簇星劍背在身后,是個提防元悅搞突襲的姿勢。 此時的元悅卻是無心突襲。 她有點(diǎn)想吐。 穆如清的手藝太好了,為了讓元悅能夠充分地感知到周圍的環(huán)境變化,她近乎完美地復(fù)刻了人的感官。 包括平衡感與暈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