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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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承佑并不接話,只笑道:“你武元洛一向眼高于頂,怎會突然對滕娘子產(chǎn)生興趣。她來長安沒多久,你充其量瞧見了她的模樣,至于性情如何你可是毫不清楚,結(jié)果一上驪山,你就迫不及待讓你meimei幫你制造機會接近她。” 武元洛哼笑:“大理寺不是很忙嗎,你要是想打聽這種無聊的事,我可沒工夫奉陪。” “無聊不無聊,你說了可不算。”藺承佑笑容一淡,“我來猜猜吧,你是不是聽人說起了桃林的那件事?玉真女冠觀的迷宮天下聞名,滕娘子第一回去觀里游樂,論理并不清楚觀里的迷局,但她卻成功破解耐重的謎題帶領(lǐng)同伴逃出生天,你聽說這件事,一定對這個聰明絕倫的小娘子很好奇吧?!?/br> 武元洛沒吭聲,但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長安從來不乏貌美端莊的仕女,你武元洛自小在錦繡堆長大,面對這樣的女子只覺得無趣,但是滕娘子就不一樣了,她當日的那番作為讓你刮目相看,你有神童之名,但這個女孩的機智顯然不在你之下,在那之后你又在某個人的口里聽說了種種關(guān)于她的事跡,對滕娘子更是心生向往,所以一有機會接近她你就出手了。” 武元洛微微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藺承佑,你不是也瞧上了滕娘子嗎?” 藺承佑摸摸下巴,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所以那回在驪山上你借故接近滕娘子,究竟是你的主意,還是——” 武元洛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了,琢磨了一會道:“這話什么意思?” “直接告訴我答案。” 武元洛雖然疑竇叢生,還是把答案說了出來。 藺承佑默了默,若非向當事人求證,任誰也想不到實情會是這樣。 “還有一件事也讓我很好奇,能不能說說為何你更偏疼大meimei武緗?” 聽完武元洛的話,藺承佑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你再把浴佛節(jié)頭幾日府里發(fā)生的事,以及當晚你們兄妹從府里出來后的種種,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告訴我?!?/br> *** 學生們從書院出來,碰巧太子護送皇后到書院。 學生們依次上車,太子原本目不斜視,杜庭蘭走過來時,卻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她。 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瞥,但是那含著笑意的打量,讓人想忽略都難。 滕玉意看在眼里,低頭與幾位同窗上了車,這犢車是朝廷專為香象書院做的,比尋常犢車更為闊大,也更為牢固。 起先,同窗們都沒作聲,顯然都注意到了太子的異常,礙于杜庭蘭和滕玉意在場,沒好意思公然議論這件事。 過不一會,柳四娘率先打破了沉默:“劉院長她老人家說,那回在驪山上原本要好好舉辦幾場圍獵和馬球比賽,結(jié)果山上鬧邪祟,只好匆匆下山了,圣人覺得不盡興,故而今日召了這么多人隨行。碰巧趕上朝廷的制舉選拔要開始了,圣人為了親自挑選良才,就下旨讓今年那幫進士科的大才子也隨行?!?/br> “是了,劉院長還說,這些人都是曠世逸才,待會圣人若是叫他們作詩,必然首首不凡,院長一再叮囑我們都好好聽一聽,說我們說不定能當場悟出些作詩的學問。對了,到時候院長一定會讓人當場謄寫的,我們推誰做這個謄寫員好呢?!?/br> 女孩們打趣道:“鄧唯禮唄。比記性誰能比得過她,她可是連好多年前發(fā)生的事都還記得。” 鄧唯禮歪倒在滕玉意身上:“你們還是找別人吧,我記性是不錯,但我寫字可比別人慢多了。” 說著一推滕玉意:“說起這個就來氣,你真不記得我了?你小時候來過長安的,我至今記得你那會兒——” 李淮固冷不丁道:“欸,不知這回我們要出游多久?” “差不多后日就能回城了吧。”陳二娘看了看窗外,“不過我好擔心呀,書院開學這么久了,皇后那么關(guān)心書院里的功課,院長為了讓皇后放心,一定會當眾考察學生們的功課的,就不知今晚院長會抽到誰?!?/br> “阿玉和唯禮都不愛回答問題?!绷哪锿仆凄嵥y,“我要是院長,一定會選你出來給書院爭光,說起比學問,同窗里可沒有比你更好的了。” “那可不一定。”彭大娘慢條斯理地說,“別忘了還有杜娘子,杜娘子學問可是一頂一的好,還有武綺也不算差,最近這段時日,劉院長可送了好些武綺做的文章到宮里去了,還有別忘了上回在樂道山莊,皇后還夸過她獻的‘探驪’二字氣勢飛遠?!?/br> 鄭霜銀因為大哥無故退親一事對武氏姐妹滿懷愧意,聞言嘆了口氣:“你們別說她了,她整日郁郁寡歡的,聽到這些話未必高興,每回被院長叫起來答話,也不過是硬著頭皮應(yīng)對罷了。” 到了麗云宮,宮人們帶學生們安排各自的寢宮。 這邊剛安置好,宮人就傳話說晚膳備好了。 眾人都知道今晚絕不可能是一場簡單的晚宴,這一去也不知是禍是福,出發(fā)時個個都有些惴惴不安。 到了今晚設(shè)宴的永嘉殿,那廣闊的宮殿簡直令人目眩。 殿前燃著熊熊烈火,闊大的殿堂分作男席和女席。好在用膳時帝后并未發(fā)問,眾人好歹逃過一劫,戰(zhàn)戰(zhàn)兢兢用過膳后,便在宮人們的指令下,前往花園里觀賞于闐等國伶人們的獻藝。 這一回,男賓席與女賓席近了許多。 滕玉意一抬頭,就能看見對面的男賓席位,不一會藺承佑和太子說笑著出現(xiàn)了,因為帝后不在,席上的氛圍比方才輕松不少。 幾位誥命夫人正與劉副院長閑聊,劉院長一邊說一邊回視席上的學生,口中低聲道:“鄭娘子、鄧娘子、武二娘、杜娘子,都是學問不錯的孩子——” 話音未落,忽聽身后有人唉喲一聲,原來有人不小心被酒潑撒了裙擺。 卻是彭二娘,滕玉意順著彭二娘方才注目的方向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淳安郡王來了。 彭大娘唯恐在御前失儀,嚇得低聲埋怨meimei:“你怎么這么不小心?!?/br> 彭二娘傻愣愣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我也不知道——” 彭大娘唯恐被人看穿meimei的心思,忙低聲對meimei說:“趁詩會沒開始,快下去換衣裳?!?/br> 彭二娘帶著婢女離了席。 那邊幾位誥命夫人挨個詢問學生的名字,很快就問到杜庭蘭了:“我記得這孩子,她是杜裕知的女兒。” 劉副院長贊許地看著杜庭蘭:“這孩子稟性和善,文章也做得很不錯?!?/br> 夫人們似乎來了興趣:“杜娘子今年多大了??!?/br> 可就在這時候,彭二娘身邊的婢女迎面撞到一個人,那人幞頭長衫,儼然要入席的樣子。 男席上的人笑說:“盧大才子來了?!?/br> 女孩們聽說是今年奪魁的狀元,不免好奇回眸,一眾女孩中,唯有鄭霜銀和杜庭蘭神色如霜。 “聽說如今長安有好些小娘子心許盧大才子,你們瞧瞧,不說他這一手好文章,光是這相貌就夠出眾了?!?/br> “盧大才子,剛才你離席那么久,該不是又有小娘子攔住你送你詩稿吧?!?/br> 盧兆安并不答話,只一邊笑著搖頭,一邊忙著叉手還禮,不提防被彭二娘身邊的婢女一撞,袖中便掉落一卷東西,那東西暴露在煌煌燭火下,正是一卷詩稿。 彭二娘明顯愣了一下。 她這一愣,同窗們也好奇看向地上的詩稿。 有人訝道:“那不是我們書院統(tǒng)一發(fā)放的箋紙嗎?” 打從入學第一日起,院長就不許學生們再用從家里帶來的綠金箋、桃花箋,只許學生們統(tǒng)一用書院的紙和墨。 男席上那些好事之徒伸長脖子往前看去:“噫,這字好娟秀,落款是杜——” 眾人一呆,因為底下的落款清清楚楚寫著“杜庭蘭”三個字。 太子看在眼里,抬眸看向?qū)γ娴囊粋€人。 書院的同窗們懵了一會,紛紛把詫異的目光轉(zhuǎn)向杜庭蘭。 盧兆安忙要把詩稿納入懷中,有個人卻搶先一步撿起了地上的詩稿:“世上怎會有這么湊巧的事,前日有人報官說丟了東西,今晚這賊自己就送上門來了?!?/br> 盧兆安一抬頭,笑容不由僵住了。 藺承佑一笑:“盧公子,跟我?guī)煿騻€招呼吧。” 話音未落,便有宮人說:“圣人、皇后駕到。” 又道:“清虛子道長到?!?/br> 眾人面色微變,正是圣人親自扶著清虛子道長來了。 第106章 狼狽為jian 席間的人紛紛伏拜叩首。 太子出席迎接爺娘。 盧兆安俯伏在地上,早已是面如金紙。 圣人說“平身”,闊步扶清虛子到了上首,坐下后,溫聲問藺承佑:“聽說鬧賊了,究竟出了何事?” 清虛子意味深長看了看盧兆安,藺承佑笑道:“此事說來話長,容侄兒細細回稟?!?/br> 圣人和皇后笑著互望一眼:“難得今晚這般熱鬧,萬想不到還有故事聽。甚好,聽完這故事,再聽你們年輕人斗詩也不遲?!?/br> 藺承佑便開了腔:“這故事還要從端午節(jié)說起。端午節(jié)這日,國子監(jiān)的杜公到大理寺報案,聲稱自己的女兒杜娘子前晚在書院丟了東西,托大理寺詳查此事。負責接案的正是我的上司——嚴萬春嚴司直?!?/br> 說著,他對著席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說:“嚴司直,煩請你說說當時的情形?!?/br> 有人應(yīng)聲站了起來,正是嚴司直。 今日這一趟,有不少年輕官員伴駕隨行,嚴司直只是其中之一,混在人堆里,絲毫不打眼。 “正是如此?!眹浪局钡?“昨日杜公報案說女兒在書院丟了兩份詩稿,負責寫案呈的恰是嚴某?!?/br> 藺承佑接話道:“杜公報案時可說杜娘子丟的是哪兩篇詩稿?” 嚴司直一絲不茍回答:“一篇是《詩經(jīng)》里的《邶風.雄雉》,一篇是《詠蟬》?!?/br> 席上隱約sao動起來,因為大伙瞧得一清二楚,盧兆安懷里跌出來的那堆詩稿中,最上頭的那首正是署有杜娘子名字的《詠蟬》。 藺承佑為了讓眾人看得更明白些,故意讓宮人把詩稿捧得高高的,等到大伙都看得差不多了,這才令人呈給帝后。 他笑道:“偷東西的賊很謹慎。不偷金銀首飾,也不偷隨身小物,因為她也知道,這種東西杜娘子日日都會使用,若是丟了,即刻會有所察覺。詩稿就不一樣了,據(jù)杜公說,杜娘子每日都會謄寫佛經(jīng)和詩稿,寫完后就順手放在書案,一共寫過多少篇她自己也未必記得,即便記得,也不會日日核對數(shù)目。等到杜娘子察覺少了詩稿,這邊的局已經(jīng)布置完畢,到那時候,杜娘子明知自己被暗算,也是百口莫辯了?!?/br> “到了今晚,這賊覺得時機成熟了,便特意挑一個人多的,燈火通明的場合,裝作不小心當眾將詩稿扔出來,在場的人只要看見那兩張詩稿,都會以為那是杜娘子送的,這樣也就能順理成章污蔑杜娘子與他有私了?!碧A承佑笑道,“盧大才子,我說得對不對?” 香象書院的學生們想通其中曲折,紛紛怒目瞪向盧兆安,此人好生歹毒,竟敢用這種齷齪法子暗算她們的同窗。 盧兆安先是訝然,隨即失聲道:“世子恐怕是誤會了,盧某從不曾見過這兩張詩稿。對了,剛才過來時,盧某曾經(jīng)被人撞了一下,會不會就是那一陣被人暗算了。” 空氣一默,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向彭二娘和她身邊的丫鬟。說來也巧,要不是彭二娘身邊的丫鬟撞到盧兆安,那堆書稿也不會暴露于人前。 盧兆安似是很憤慨,白著臉跪于御前:“明君在上,盧某斗膽為自己辯駁一句?!?/br> “咚咚咚”磕了幾個頭,兩手伏地說:“盧某雖出身寒微,萬幸趕上了仁君和盛世。圣人選材時歷來‘博訪英賢,不以卑而不用’,一朝應(yīng)舉,盧某僥幸成為天子門生。自從中了魁元,盧某深恐有負天恩,孜孜矻矻,不敢行差踏錯,但不知何故,這一陣常有人在背后中傷盧某的品行,今晚這一出,更是陷盧某于卑劣之境,盧某敢說,此前從未見過這兩張詩稿,此事另有蹊蹺,還請圣人明察秋毫?!?/br> 他擲地有聲,那些原本對他怒目而視的人,在聽了這番話之后,不由都踟躕起來,盧兆安文采冠絕長安,又是今年進士科第一名,不出意外的話,此人很有可能在接下來朝廷的制舉中脫穎而出。 假如有人嫉妒盧兆安,又或者有人不想讓朝廷選中這樣的俊才,那么真有可能做出故意陷害他的舉動,而那個撞到盧兆安的彭家婢女,就顯得很可疑了。 彭二娘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氣得臉都紅了,手一抬,憤而指向盧兆安:“你胡說!這堆詩稿明明就是從你袖中掉出來的,休想誣賴別人?!?/br> 盧兆安言辭朗朗:“盧某不敢妄言,但剛才過來之前,盧某身上可沒有多出來的這兩張詩稿。” 彭二娘渾身的血直往腦子里沖,然而太年輕,當著帝后和臣工們的面,竟是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彭大娘坐在席上,早已是又驚又怒,眼看meimei轉(zhuǎn)眼就被盧兆安拉得入了套,正要起身為meimei辯解,席上有人先她一步起來說,:“皇后殿下明鑒,方才彭二娘本在席上,不知為何突然離席而去,想來其中有些緣故?!?/br> 正是書院四位女官之一的白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