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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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圃閣。 彭二娘望著滿桌的甘脆肥秾,一個勁地嘟噥:“失策了吧,失策了吧。阿姐準備了這么多好東西,人家兩個小道士壓根都不過來。” 彭花月淡定地翻了一頁書,沒答話。 彭錦繡嘟了嘟嘴,走過去將彭花月手里的書一把奪過來:“自打來了長安之后,阿姐整日看書。你該不是看皇后殿下喜歡飽讀詩書的娘子,也想臨時抱佛腳吧。我們彭家久歷戎行,連阿娘都是武將之女,從小我們就不愛念書,臨時學也學不好的?!?/br> 彭花月橫她一眼:“拿來!” 她這樣疾言厲色,冷不丁把彭錦繡嚇了一跳,她歷來有點怕這個孿生jiejie,訕訕把書還回去,身子一歪坐到榻上,把腦袋湊到jiejie面前低聲說:“欸,李淮固何時跟那兩個小道士這么熟了?” 彭花月嗤笑:“我上哪兒知道?!?/br> 彭錦繡把玩著jiejie腰間那枚圓滾滾的葡萄紋銀香囊:“我知道阿姐為何不高興,你多半是瞧上藺承佑了吧——” 彭花月一驚之下,連忙瞠圓眼睛“噓”了一聲:“你給我小點聲。這可不是在我們自己府邸里,隔墻有耳?!?/br> 彭錦繡咯咯笑著,悄聲打趣阿姐:“哦,我知道了,阿姐要么是想當太子妃,放心吧,無論你瞧上誰了,meimei都不會跟你搶的,至于隔壁那個……” 說著抬眉朝隔壁的方向一瞥:“李三娘模樣再好念書再多,也斷乎爭不過阿姐,我上回聽阿娘說了,她阿爺嘛,從前不過是滕玉意她阿爺手下的一員副將,只不過因為立了幾次大功才被擢升起來的,這等暴發(fā)的新貴,怎能與我們彭家相提并論?!?/br> 彭花月細長的眼睛朝meimei一溜,這番話倒叫她刮目相看,她忍不住放下書笑道:“你呀,時而糊涂時而聰明的?!?/br> 她沉吟片刻,壓低嗓門道:“那后頭那個呢?她家可是世代功勛。” 彭錦繡心知jiejie指的是滕玉意,眨巴兩下眼睛說:“我正要同阿姐說這個,阿姐與其防備李三娘,倒不如多留神滕玉意,不說她阿爺滕紹了,她祖父滕元皓可是位列凌煙閣的國之重臣,當年滕家父子立下的戰(zhàn)功,至今無人能撼動,論起在朝中的聲望,滕家可歷來不輸彭家。皇后和成王妃若是要選兒媳婦,瞧上滕玉意可一點也不稀奇,阿姐你還記得么,上回在樂道山莊給書院擬名字,皇后可是拉著滕玉意的手問了好久的話……” 彭花月緩緩頷首:“說到這個,我怎么有點看不明白滕玉意,上回那樣好的露臉機會,她好端端犯起了風疹,關(guān)鍵還做得不露痕跡……錦繡你說,她到底是真倒霉,還是有心如此?” 彭錦繡一愣:“呀,阿姐不說我倒忘了,風疹哪會說犯就犯,要是她有心如此,只能說明她壓根不想嫁入皇室……阿姐你瞧,滕玉意整日吃酒玩樂,哪像個愛琢磨事的?!?/br> 彭花月卻又道:“但你別忘了,她跟段家已經(jīng)退了親了,滕將軍總不能給女兒尋一門比鎮(zhèn)國公府差的親事,可如今放眼長安,除了皇室那幾個,還有哪家比鎮(zhèn)國公府門第還要高?” 彭錦繡聳聳肩:“滕玉意連段小將軍那樣的好親事都說退就退,這樣的脾性選夫婿未必要選高門,別忘了鄭仆射還想過招盧進士呢?!?/br> 彭花月一怔,微微笑起來道:“也對,說你糊涂吧,有時候看事倒比阿姐倒還明白?!?/br> 忽聽對面?zhèn)鱽碚f話聲,聽著像是李淮固送絕圣和棄智出來了。 彭花月欠身朝外頭看了看,臉色再次淡了下來。 彭錦繡鑒貌辨色,不由愈發(fā)奇怪:“阿姐,你為何那樣在意李三娘?剛才我也說了,她門第照我們差遠了,看著也不像個愛爭搶的?!?/br> 彭花月嘆了口氣:“你忘了在樂道山莊阿娘訓我們時是怎么說的了?三娘這樣嬌滴滴的女孩兒,最是招人疼了。你我這樣的高門貴女,多多少少有點脾氣,可你瞧李三娘,相貌和學問就不用說了,脾性還那樣好,無論何時見她,都是柔聲細語的,阿娘說了,成王世子和太子那樣的小郎君八成喜歡這樣的小娘子,真到了娶妻的那一日,真心喜歡可比什么都重要,什么家世和聲望,到了他們這種郎君面前,統(tǒng)統(tǒng)可以拋舍……” 彭錦繡呆了呆:“這樣說著,好像也有點道理?!?/br> 旋即擺擺手起了身:“哎,你們搶你們的吧,反正我只要我的郡王殿下?!?/br> 說著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那堆華美光軟的料子,一邊挑選一邊美滋滋地說:“阿姐,你說用哪塊給郡王殿下做香囊最好?” 彭花月氣得瞪meimei一眼,也懶得接話,自顧自捧起書重新看了起來。 *** 絕圣和棄智打聽到李淮固就住在滕玉意隔壁,過來尋滕玉意時,特地帶了上回那兩管上等紫毫。 兩人剛尋到李淮固這邊,冷不防被彭家的婆子攔住了,彭家婆子笑瞇瞇地說要跟他們討點符箓用,請他們到房里坐一坐。 兩人急著把筆還給李淮固,忙說自己沒帶朱砂,縱算要畫符也只能等明日了,彭家婆子無奈放他們走了。 李淮固似乎沒料到絕圣和棄智會來找她,面上有些驚訝,眼看二人到了跟前,只好說:“不知兩位小道長會來,原本還想著去寺里四處走一走,小道長進屋坐吧。下人們還在收拾行囊,房里有點亂?!?/br> 說著將兩人請進屋,客套歸客套,卻不似彭家那般殷勤。 絕圣和棄智暗自松了口氣,他們最怕丫鬟婆子和小娘子待他們熱絡了,先給他們?nèi)欢殉缘耐娴?,最后卻免不了拐彎抹角打探師兄的喜好,以前他們年紀小,也曾懵懵懂懂答過好多回,后來漸漸大了,才算明白過來了。 還好這位李三娘是個恬淡知禮的。 房里的婢女們果然忙著整理箱篋,絕圣和棄智不好意思添亂,忙把紫毫從懷里取出來:“李三娘子,這個我們不能收,娘子要是想感激我們觀里贈符之舉,改日到觀里來上香就好了?!?/br> 李淮固很痛快就把筆收下了:“那日在西市聽說那樣的慘案,我也是受了驚嚇才會急于討符,當時一心想感激兩位道長,也沒考慮周詳,如此也好,那我改日再上貴觀上香吧。今晚勞煩兩位小道長親自跑一趟,實在過意不去,這么晚小道長也該餓了,不如先吃點東西再走。” 說著順手把桌上的茶果推過來,絕圣和棄智擺了擺手:“不必了不必了?!?/br> 李淮固微笑:“是不是嫌鄙處茶果粗陋?事先沒料到客造訪,的確慢待了兩位小道長?!?/br> 這樣一說,絕圣和棄智反倒不好走了,只好各自從琉璃盞里拿起一塊點心,作勢吃了一口。哪知這點心居然比滕娘子家里的還要好吃。 兩人吃了一口,忍著饞蟲不再拿了,這時房里兩位丫鬟從榻上抱了一堆東西往里屋走,一不小心滾落一個香囊球,香囊咕嚕嚕一路滾過來,恰好落到絕圣的腳邊。 絕圣彎腰把香囊撿起來,才發(fā)現(xiàn)這香囊有些年頭了,上面的鏤花都裂開紋路了,少說也用了十年以上了。 棄智心細,無意間瞥了一眼,只見上頭依稀刻著兩個字,上頭是個“阿”,底下是…… 沒等他細看。那婢女口里連聲說著道歉,過來把香囊接了過去,兩人看房里這樣亂,也不好再待下去,齊齊起了身說:“貧道告辭了?!?/br> 李淮固便要讓婢女送二人出門,哪知外頭有位小沙彌過來傳話:“方丈傳話下來,說耐重今晚可能先會來找滕檀越,為了讓另外三位檀越不受驚擾,請三位檀越即刻遷到西翼去,西翼的精舍眼下并無男賓盤桓,檀越們只管搬遷不必有所顧慮?!?/br> 這話一傳來,彭氏姐妹和段青櫻的房里頓時喧鬧起來,下人們驚恐萬分地拾掇行裝,唯恐在東翼多待片刻。 絕圣和棄智卻咦了一聲,先前怎么沒聽方丈這樣安排。 小沙彌說完這話,又對絕圣和棄智:“兩位小道長,明通法師有急事找你們,請速去藏經(jīng)閣。” 絕圣和棄智面上一慌,耽擱到現(xiàn)在也沒去尋滕娘子,這下怎么辦,看來只能先回一趟藏經(jīng)閣了。 兩人回身朝李淮固行禮告辭,卻見李三娘定定望著院外的方向,眸色淡淡的,面色也淡淡的,這模樣一看就透著不高興,因為連她平日嘴邊慣有的恬美弧度也不見影子了。 兩人離去前疑惑地想,李三娘子是因為臨時要被挪走而不高興么? *** 滕玉意送走阿爺后,在院中左等右等,依舊不見絕圣和棄智過來。 杜庭蘭聽得隔壁玄圃閣吵嚷,奇道:“出什么事了嗎?” 春絨打探完消息回來說:“說是要那三位娘子立刻挪到西翼去?!?/br> 滕玉意和杜庭蘭一愕:“西翼不是只有男子住的精舍么?” 春絨也百思不得其解:“說是方丈臨時的決定。” 滕玉意又問:“那兩位小道長呢?” “好像又走了。” 滕玉意詫異萬分:“怪了?!?/br> 絕圣和棄智絕不會不打招呼就走,突然離開,多半被什么急事支走了,想了想,她決定繼續(xù)等。 姐妹倆接著喝了一會酒,杜庭蘭漸覺身上發(fā)冷,滕玉意自練了武功之后,早就不知“寒”為何物,杜庭蘭卻不同,坐著坐著就有點熬不住了。 滕玉意忙對杜庭蘭道:“阿姐你先回屋吧,小道長早說了要抄經(jīng)也不知何時才能來,我再在院子里等一會兒。” 杜庭蘭令碧螺替自己取了一件披風,勉強又陪坐了一會兒,逐漸連石凳也覺得有點涼,只好起身說:“阿姐先回房洗漱,你也別等太久,略坐片刻就回屋睡覺?!?/br> 滕玉意應了,獨酌了一會覺得無聊,便把杯子高高舉起來,作勢要邀頭頂?shù)拿髟屡c自己對酌,玩得正興起,忽想起阿爺說的話,神色慢慢黯淡下來,托腮想了一會阿娘,心里好生難過,趁著醉意將小涯劍取了出來:“小老頭,我有話要問你?!?/br> 說完這話,小涯劍沒動靜,墻頭卻傳來細微的聲響,滕玉意頓時魂飛魄散,嚇得忙要喊端福,看清那人是誰,話聲卻戛然而止。 那人頭戴玉冠,身上穿件玉色寶象紋圓領(lǐng)襴衫,立在一團皎皎月光下,堪稱神采俊逸。 這衣裳她傍晚才見過,這個人她也很熟悉。 “藺承佑?”滕玉意呆住了。 藺承佑打量滕玉意一眼,才發(fā)現(xiàn)她眼中淚光點點,他心里納悶,揚了揚眉道:“絕圣和棄智說,你有要事要當面跟我說?” 第69章 她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滕玉意怔了一會才意識到,藺承佑這身衣裳還是來大隱寺前臨時同淳安郡王借的,穿到現(xiàn)在都沒換,說明他這幾個時辰一直在忙。 先前她托端福傳話時曾說要“當面告知”,藺承佑莫不是怕絕圣和棄智轉(zhuǎn)告得不到位,所以特地抽空過來一趟? 她醉意立時消了一大半,點點頭道:“對,我是有急事找世子?!?/br> 藺承佑從墻上一躍而下,拍了拍手上的灰說:“那就長話短說吧?!?/br> 他一副急著要走的樣子,滕玉意哪敢耽擱他工夫,轉(zhuǎn)動腦袋環(huán)顧周圍,猶豫著是在院子里同藺承佑說還是到外頭同他說,不經(jīng)意瞥見了石桌上的酒菜,不由愣了愣,怪自己酒意上頭,險些忘了這些酒菜了,她原是要招待絕圣和棄智的,現(xiàn)在換成了藺承佑,那就更該好好款待了。 “世子用過晚膳了嗎?”她忙說,“一直在等兩位小道長,這些菜都不曾動過,世子要是不嫌粗陋,不妨將就用些,我再讓她們熱幾壺酒來,很快就好?!?/br> 說著快步走到廊下喚春絨和碧螺熱酒,二婢早聞聲出來了,望見院子里的藺承佑,也都吃了一驚。 藺承佑本打算說幾句話就走,眼看滕玉意主仆已經(jīng)張羅起來了,只好轉(zhuǎn)頭看向梨花樹下的那張石桌,這一路他連口水都沒喝,滕玉意既備好了酒,那么喝點也無妨。 他走到石桌旁掀袍坐了下來,這院子清幽歸清幽,可惜不夠闊朗,面積約莫只有滕玉意那間“潭上月”的四分之一,處處都顯得逼仄。 盤盞里的菜肴干干凈凈,確實不曾動過,拿起酒壺給自己斟酒,忽覺酒盞有點溫熱,他怔了怔,才想起這是滕玉意握過的酒盞。 他忙又把酒盞放下來,垂眸一瞥,那是一枚小小的舞仙盞。 盞里的酒液清亮如銀,讓他想起她眼睫上的晶瑩淚珠。為何難過?莫不是想阿娘了?心情愁悶的時候胡亂喝酒,只會比平日更傷神傷身。 屋里的杜庭蘭早聽到了院中的動靜,無奈剛換寢衣不便出來,只好在屋里悄聲詢問滕玉意,滕玉意說:“是藺承佑,估計是兩位小道長給他帶了話……他現(xiàn)在急著走,我在院子里跟他說幾句話,阿姐你先睡吧?!?/br> 杜庭蘭點點頭,回身往床邊走時,心里生出幾分疑惑,時辰雖不算晚,跑一趟卻也不易,難道就因為師弟說阿玉有事找他,就肯專程過來找阿玉么? 她忍不住隔窗朝院子里望了望,meimei已經(jīng)在藺承佑的對面坐下了,藺承佑的神態(tài)就跟平日一樣透著幾分玩世不羈,這樣瞧過去,似乎瞧不出什么不同。 她想起長安流傳的關(guān)于藺承佑中過絕情蠱的傳言,又覺得自己多心了,這話畢竟是meimei托端福帶去的,藺承佑熱衷于降妖除魔,怕漏了案子的重要線索,親自跑一趟也說得過去。 春絨和碧螺轉(zhuǎn)眼就熱了新酒,又把干凈酒盞送到藺承佑面前。 滕玉意親自幫藺承佑和自己斟了酒:“說正事之前,先容我敬世子幾杯酒。上回有尸邪,今日是耐重,要不是世子仗義相救,我這條命早就葬送在妖魔手里啦。這一杯,謝世子的救命之恩。” 說著,笑吟吟沖藺承佑舉了舉杯,垂眸把盞中的酒一飲而盡。 喝完一杯,又要給自己斟第二杯。 哪知藺承佑抬手摁住了酒壺。 滕玉意愣了愣。 “世子喝不慣石凍春么?我還備了一壺翠濤,要不給世子換翠濤吧?!?/br> “酒是好酒?!碧A承佑道,“可你剛才都喝了不少了吧?” 滕玉意擺擺手:“不礙事,我酒量不差,說好了要敬酒,豈有只喝一杯酒的道理?!?/br> 依舊要拿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