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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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玉意佯裝鎮(zhèn)定踱入屋內(nèi),那帕子先是被她沾了口水擦藺承佑脖子上的尸邪血,后來又被藺承佑拿走捆住金衣公子的鳥嘴,估計當(dāng)時就扔在彩鳳樓的某處角落里,現(xiàn)如今已化成一堆泥了。 說來怪可惜的,這帕子是江南一位有名的繡娘縫制的,花色和針腳都非凡品,怪不得阿姐會留意。 “帕子那么多,相似的針腳有好幾條呢,你們隨便找一條給阿姐吧。阿姐,我困了,先睡了。”她唯恐杜庭蘭繼續(xù)追問,打著呵欠往床邊走。 杜庭蘭:“你馬兒的名字取好了?” 滕玉意一臉嚴(yán)肅:“我現(xiàn)在昏頭昏腦的,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它是我的寶貝,萬萬馬虎不得,我打算好好睡一覺再擬?!?/br> 杜庭蘭忍不住笑起來。 滕玉意剛準(zhǔn)備躺下,碧螺就進(jìn)來說程伯來了。 滕玉意忙又穿上外裳出屋。 杜庭蘭捧著書讀了一會,隱約聽見外間有人說話,也不知程伯要稟告何事,遲遲不見滕玉意回來。 她心中有些不安,換了衣裳走到外間,抬眼就見程伯和滕玉意站在圓桌旁說話。 桌上擱著好幾樣物件,珍奇萬象,滿室生輝。 “這是府里庫房最好的幾樣了,娘子若還是瞧不上,只能等老奴再去搜羅了,不過寶物可不是隨便就能搜羅來的,就怕娘子等不及?!背滩f著,扭頭瞧見杜庭蘭,忙道,“杜娘子?!?/br> 杜庭蘭走近:“這是要送禮?” 滕玉意皺著眉頭點(diǎn)點(diǎn)頭,看樣子對桌上的東西極不滿意。 杜庭蘭很是詫異,光是那件七寶鷓鴣枕就非凡品了,阿玉為何還發(fā)愁?忽想起昨日meimei說過的話,恍悟道:“要給淳安郡王送禮吧?” 程伯說:“給淳安郡王的禮已經(jīng)備好了,郡王殿下愛喝茶,送別的殿下未必肯收,老奴準(zhǔn)備了幾罐新摘下來的靈溪上等好茶,明日就會送到杜府?!?/br> 杜庭蘭愕了下,這次出面向淳安郡王討要浴湯的是阿爺,要答謝淳安郡王,當(dāng)然也只能偽托阿爺了。 她想起那回阿爺為了感謝藺承佑的六元丹,特地備了兩份厚禮,一份送到青云觀,一份送到淳安郡王府,郡王殿下雖說沒收禮,但好歹親自接待了阿爺,藺承佑這邊呢,是既沒有收下禮物,也沒讓阿爺進(jìn)門。 阿爺臉皮薄,接連碰了幾次壁之后,也就沒好意思再去青云觀。 她望著桌上的那幾罐茶葉,贊嘆地點(diǎn)點(diǎn)頭,阿玉行事與阿爺大不同,要么不送,要么專往人的心坎里送。 “禮已經(jīng)選好了,為何還發(fā)愁?” “還有一個人的禮沒選好?!?/br> “誰?” “成王世子。” 滕玉意沒敢提小涯最終用的是藺承佑的浴湯,只說:“彩鳳樓那次要不是藺承佑幫著除妖,我的小命估計早就搭在尸邪手里了,上次阿爺就交代程伯備厚禮預(yù)備親自答謝,結(jié)果趕上國丈壽辰又耽擱了,今晚程伯倒是把東西備妥了,但阿姐你也知道的,尋常的物件藺承佑未必能瞧得上。若是送些實(shí)用之物吧,我們又對藺承佑的喜惡一概不知?!?/br> 滕玉意嘆了口氣。 杜庭蘭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在房里嘀咕送禮的事,她忙幫著meimei出主意:“想來送酒總不會出錯,要不送些你從揚(yáng)州帶來的江南名醞?” 滕玉意搖頭:“我平時喝的石凍春,宮里也都有?!?/br> 杜庭蘭想了想:“京中貴要子弟無有不愛打馬球的,要不送些騎具?” 滕玉意眼睛微亮:“程伯,府里可有上等的馬鞍?” 程伯苦笑:“府里上等的馬鞍現(xiàn)只有兩具,一具瑪瑙鑲金玉,貴重倒是夠貴重,卻不算稀罕,長安少說有三位王公大臣用這馬鞍。另一具鑲滿了珍珠,只能給女子騎用。” 滕玉意直皺眉頭:“看來只能去馬轡行尋一尋了……” 程伯忽然一頓:“有樣?xùn)|西或可拿來一用,就是麻煩些?!?/br> 滕玉意和杜庭蘭對視一眼:“這話怎么說?“ 程伯去庫房里把東西帶來,兩人一看就明白了。那是一大塊罕見的紫玉,色如瑪瑙,微紅光瑩。 “這是當(dāng)年老爺擊退吐蕃時圣人賞的,老爺本想拿來做馬鞍,又覺得太過奢僭,讓老奴放在庫房里,后來一直沒舍得取用。” 滕玉意和杜庭蘭繞著桌子嘖嘖稱奇,玉是好玉,難得形狀和大小正適合做馬鞍,而且白玉易得,紫玉卻罕見,這樣大的一塊,更是少之又少。 滕玉意停下來想了想,隱約記起藺承佑騎的是匹白馬,白馬配紫玉鞍,算是別具一格了。 “就是它了!”滕玉意拍案定板,“去找個好工匠來,三日內(nèi)給我做成送來,紫玉本身足夠漂亮,不必再添綴花里胡哨的珊瑚瑪瑙了?!?/br> 程伯笑著說:“再好的工匠也需十天半月的。聽說成王世子的生辰就是下月,只要在那之前送出去就來得及?!?/br> 滕玉意擺擺手:“這禮只是為了還人情,藺承佑的生辰我們就別去湊熱鬧了。程伯,你明早就去找長安最好的工匠,盡早把東西做好送來。” 安排完送禮的事,姐妹倆回房歇下了。 睡到半夜,滕玉意忽然被一陣奇怪的動靜吵醒了,她困倦極了,陷在床褥里死活醒不來,等她意識到是腕子上的鈴鐺響,乍然睜開眼睛。 “叮鈴鈴、叮鈴鈴……”鈴鐺們懶洋洋的,碰撞得并不兇,然而上回的經(jīng)歷早已烙印在滕玉意的心底深處,因此一下子就將她吵醒了。 她心頭猛跳,玄音鈴不會無故示警,看樣子有邪祟來了,慌亂中掀開簾幔,臥窗外月光清冷,看上去與平時沒什么兩樣。 鈴鐺忽又響了幾下,滕玉意膽戰(zhàn)心驚扭頭看,阿姐眉頭輕蹙,儼然也要被鈴聲吵醒了。 不知這邪祟是沖她來的還是沖阿姐來的,照以往經(jīng)歷來看,八成是沖她來的,阿姐不懂道術(shù),別被她給連累了。 滕玉意悄悄從枕下取出小涯劍,好在鈴鐺吵得不兇,她安慰自己,諒也不是什么大怪,她既有小涯又有上回絕圣棄智給她的符箓,沒準(zhǔn)很快能把對方驅(qū)走。 劍身有點(diǎn)發(fā)燙,顯然小涯也察覺了。她屏住呼吸橫過床榻,披上披風(fēng)站在床畔張望,窗紗上幽篁浮動,夜風(fēng)分明不弱,可庭院里像籠了一層幕布似的,半點(diǎn)動靜也聽不見。 莫非那東西來頭不???滕玉意踟躕起來,忽覺掌心里的鈴鐺滾得越來越兇,眼看要捂不住了,她咬了咬牙,橫下心走到門邊拉開門,一出門就打了個冷顫,外頭竟冷得像寒冬。 她胸口隆隆亂跳,懊悔身上只披了件薄披風(fēng),一面握著劍凝神辨認(rèn)庭中景象,一面揚(yáng)聲喊人。 就在此時,風(fēng)里灌入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闌干前飛快跑過一個幼小的身影,沒等滕玉意看清那是何物,黑影就猛地朝她撞過來。 滕玉意情急之下往前一刺,那東西一霎兒就消失了,沒等她松一口氣,身側(cè)又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她扭頭一望,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 藺承佑在宮里待到傍晚才出來,淳安郡王和太子與藺承佑同行。 三人說笑著出了宮,在建福門外遇到了顧憲,顧憲帶著一眾扈從,正要回鴻臚寺的上賓舍。 顧憲聽說三人要回成王府,便說:“南詔國的老臣進(jìn)京送貢品,順便給我?guī)Я诵┟谰?,今晚我來做東,請幾位殿下品品我們南詔國的酒如何?!?/br> 太子說:“妙極?!?/br> 淳安郡王開了腔:“時辰不早了,你們鴻臚寺太遠(yuǎn),不如去阿大府里鬧騰一下?!?/br> 藺承佑笑道:“求之不得,我府里只我一個人,我正嫌冷清得慌,那就走吧?!?/br> 一行人路過大理寺時,藺承佑翻身下馬。 三人在馬上看著他:“要做什么?” “我進(jìn)去打聽一樁案子,皇叔,你們先回府,我稍后就來?!?/br> 藺承佑記掛著陳二娘說的那個故事,徑自入了內(nèi)。 當(dāng)晚正是嚴(yán)司直當(dāng)值,見了藺承佑有些驚訝:“藺評事這么晚來?” 藺承佑就把同州府的那件奇案說了。 嚴(yán)司直吃了一驚:“沒聽說。世子,這案子你從哪聽來的?” 藺承佑有些疑惑,莫非陳家小娘子記錯了? 他仰頭看書架,上頭擺放著各府遞上來的案卷,通常只有當(dāng)?shù)仄撇涣说囊砂冈幇福艜峤坏酱罄硭聛怼?/br> 興許案發(fā)地不在同州。 “近日別的州府可有孕婦橫死的案子?”藺承佑目光在架上游移。 嚴(yán)司直搖頭:“近三月各地呈上來的疑案我都謄錄過了,沒見過這等怪案。藺評事,剖腹取胎雖說殘忍,但如果受害人只有那對夫妻,算不上什么大案,當(dāng)?shù)刂莞侣鋫€‘吏治無能’的名聲,未必會呈送上來。” 藺承佑隨手取下一份卷宗,想了想又合上卷宗,笑道:“罷了,沒準(zhǔn)只是以訛傳訛,回頭我再去同州人聚居的客棧打聽打聽。今晚不叨擾嚴(yán)大哥辦公了,先走了。” 說著出了大理寺,把寬奴叫到跟前:“我讓你們核實(shí)胡季真出事前的行蹤,這幾日可都核實(shí)過了?” 寬奴把馬鞭遞給藺承佑,很利索地答道:“三月二十那日國子監(jiān)不上學(xué),胡季真卯時就出了門,他與三位友人結(jié)伴趕到慈恩寺賞桃花,晌午就在寺里用的素膳。 “從寺里出來時已是未時初,胡季真依舊與三位好友同行,四人一直走到醴泉坊才分道而行,當(dāng)時大約是未時末。醴泉坊離義寧坊只隔一條街,胡季真又騎著馬,他要是徑直回府,用不了一炷香的工夫就能到家??珊菊婊氐胶咽巧陼r末,而且一回府就發(fā)了病,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br> 藺承佑說:“這個我已經(jīng)知道了,從未時末與三位友人分手,到申時末回家,胡季真足足有兩個時辰行蹤不明。我要你們打聽胡季真近日可提起過要找盧兆安,可都打聽清楚了?” “胡府下人從沒聽見公子提過盧兆安這人,倒是那幾位友人聽到過幾次,那次是進(jìn)士發(fā)榜,胡公子與友人討論過盧兆安的詩,言語間推崇備至,有一回還說要去拜謁盧進(jìn)士。可后來突然就不再提了,偶爾在某些詩會見了盧兆安,胡公子也從不上前見禮,友人們還覺得奇怪,因為胡季真最是謙和穩(wěn)重,如此失禮是少有的事。” 藺承佑諷刺地笑了笑,胡季真是個率真的人,一旦心存厭惡,自然無法再作出恭敬的模樣。 他開口道:“盧兆安現(xiàn)租住在普寧坊的一座老宅里,出事的那天,盧兆安自稱在修祥坊的英國公府赴宴,無論是普寧坊還是修祥坊,都與義寧坊只隔一條大街,宴會上人多眼雜,盧兆安要是中途離開去見胡季真,很快就能回來。這些日子你們一直在盯梢盧兆安,可見他席間離開過英國公府?” 寬奴:“那日我們在英國公府前門和后門都留了人,但英國公早年行軍打仗養(yǎng)成了一些怪毛病,花園里鑿了不少暗門供人出入,客人要掩人耳目出府,不算什么難事。除非把英國公府外頭全都包起來,否則沒法盯牢每一個角落,小人們怕被英國公府的人察覺,所以——” “所以是不知道了?” 寬奴忙說:“英國公府里頭有下人專門看管暗門,只要有人開啟暗門,瞞不過英國公府,小的已經(jīng)去找英國公府的管事了,明日就能有消息了。” 藺承佑翻身上馬:“這還差不多?!?/br> 寬奴一臉嚴(yán)肅:“世子,你上門瞧過胡公子,他究竟是撞邪還是被下毒了?照我看,像是活活嚇病的。” 藺承佑皺眉道:“少了一魂一魄,就算醒來也會變成個癡兒。” 寬奴愣了愣:“那不是同那位被樹妖纏身的安國公夫人一樣?” 安國公夫人被樹妖附身太久,本是活不下來的,也不知世子想了什么法子,到底保住了她的性命,然而醒歸醒,神智卻未恢復(fù),整個人癡癡呆呆的,連最親近的人都不認(rèn)識了。饒是如此,安國公也欣喜若狂。 這回的胡公子才十四歲,聽說功課極好,要是變成了癡兒,著實(shí)令人扼腕。 藺承佑執(zhí)著韁繩思索。 正因為安國公夫人喪失了神智,樹妖一案尚有許多疑團(tuán)待解,假如胡季真也醒不過來,這件事同樣沒法往下查了。兩件事看似毫無瓜葛,但線索中斷的方式也太像了些。 “對了世子?!睂捙终f,“小的查清楚了,另一撥盯梢盧兆安的是滕府的人,滕府的管事很有手腕,找來的都是生面孔,表面上與滕府毫無瓜葛,所以連我們一開始也沒法確認(rèn)那些人的來歷?!?/br> 藺承佑絲毫不覺得驚訝,滕玉意與姨母一家感情深厚,盧兆安那樣對待杜家娘子,滕玉意不出手對付盧兆安才有鬼了。 “知道了,別管她,愛盯就盯著吧?!?/br> 寬奴一怔:“這——” 不怕滕府的人影響他們辦事么。 藺承佑卻已經(jīng)換了話題:“萼姬這幾日可有什么動靜?” 寬奴說:“自從彩鳳樓關(guān)張,萼姬就搬到北曲的一座舊宅里去了,手下的妓女都贖了身,她沒什么營生可做,這些日子倒是清閑得很,不是到那些老姐妹處串門,就是坐驢子到西市的人牙子那轉(zhuǎn)悠,每回見到漂亮的胡女總要上前問問價錢,像是想買些女孩子重cao舊業(yè)?!?/br> 藺承佑一笑,聽上去倒是毫無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