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cao你們大爺！”孫瑋吼了一聲，抱著付坤，擋住了落在他背上的拳頭和鞋底。

    “傻逼?！备独褐曇袅R了一句，想要把孫瑋從自己身上弄下來，但孫瑋抱他抱得很緊，一副視死如歸為哥們兒英勇就義的派頭。

    汪志強看著局面已經(jīng)被控制，沖過來對著付坤的屁股踹了一腳。

    付坤對于被踹屁股不能忍受，想往后伸手隨便拽條腿弄倒一個也成，但化身成為保護傘的孫瑋摟他摟得很緊，他兩次伸手都沒能成功。

    “快他媽叫爺爺，”汪志強對著他屁股又來了一腳，嘴里罵著，“打你跟打你那個廢物弟弟一樣簡單！”

    這句話一喊出來，讓本來正想叫孫瑋松開他的付坤愣了愣，緊接著就怒火就從他腳下猛地竄遍了全身。

    他一把掀掉了護在他身上的孫瑋，頂著幾個人的拳頭站了起來，臉上挨了幾下，但他還是看準(zhǔn)了汪志強的方向，腿在身后的墻上蹬了一下，整個人撞向了汪志強。

    汪志強大概是沒想到付坤會突然爆發(fā)出這樣的力量，再看到他連眼眶都發(fā)紅了的模樣，頓時有些心慌，再次被撞倒在地上。

    “我cao你jiejie！”付坤借著勁騎到了汪志強肚子上，揚起拳頭對著汪志強的鼻子就砸了過去，“王八蛋！”

    剛兩拳砸過去，汪志強發(fā)出了一聲慘叫，挺凄厲，抬手想要護著鼻子卻又不敢往自己臉上碰，血從包著鼻子的紗布下邊滲了出來。

    “叫你媽逼！”付坤又一拳砸了過去。

    不過這一拳沒使上勁，唐俊一腳踹在了他肩上。

    付坤沒理會之后像打鼓一樣砸像他身上的拳頭和亂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他心里就一個念頭，這王八蛋打了付一杰！

    付一杰臉上那道口子是這王八蛋弄出來的！

    付一杰的書是被這王八蛋弄壞的！

    付一杰因為這王八蛋嫌棄自己只會傻打架！

    王！八！蛋！

    他被滿腔的怒火刺激出來的驚人力量讓他在被圍攻的情況下繼續(xù)對汪志強又蹬又踹的一通揍。

    孫瑋已經(jīng)沒辦法再撲上去保護付坤，付坤按著汪志強打，幾個人圍著付坤揍。

    他覺得這樣下去，汪志強沒準(zhǔn)會讓付坤把鼻子給打掉了，而付坤估計也落不著好，但向四周看了看，卻沒有可以求助的人。

    “別打了我cao你們祖宗！”孫瑋吼著撲過去對著唐俊的背就是好幾拳。

    唐俊回手一拳打在孫瑋臉上，他眼前一片黑底兒金花飄過。

    就在孫瑋覺得付坤大概要在混戰(zhàn)中橫尸街頭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聲尖叫。

    這尖叫高亢明亮，中氣很足，而且持續(xù)的時間很長。

    “啊——啊——啊——”

    混戰(zhàn)中的人都因為這讓人心煩意亂的聲音而放慢了速度，幾個人回了頭，孫瑋也扭頭，看到了一個女孩兒站在他身后，估計比他們大個五六歲的樣子，正瞪大了眼睛拼命地尖叫著。

    “喊什么喊！”唐俊被這尖叫弄很心里不踏實，再怎么說，這是在打架，邊兒上有個娘們兒一個勁兒尖叫，這活動就有點進(jìn)行不下去了。

    “啊——啊——”那女孩兒繼續(xù)尖叫，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耍流氓啦——”

    耍流氓？誰耍流氓了？一幫男的誰耍誰流氓??！

    “救命啊——耍流氓——救命——”女孩兒繼續(xù)尖叫著，聲音估計能傳到半條街之外。

    旁邊胡同里有人跑了出來：“哪兒耍流氓了！”

    “流氓耍流氓——”女孩兒一看來人了，立馬開始蹦，指著唐俊那幾個人，“流氓——”

    “我cao！”唐俊臉都綠了，想要沖過去給這女的倆耳光讓她閉嘴，但那邊幾個大叔大媽已經(jīng)開始助跑準(zhǔn)備過來打流氓了，他只得壓著火喊了一聲，“走！媽逼算他命大！”

    在大叔大媽跑到事發(fā)現(xiàn)場的時候，唐俊和汪志強他們騎上車跑了。

    女孩兒繼續(xù)尖叫：“流氓跑了——”

    “哎……”半跪著趴在地上的付坤發(fā)出一聲呻吟，“jiejie您別叫了，叫得我頭疼。”

    “謝謝大叔，”那女孩兒沖追過來的人鞠躬，“謝謝大媽，流氓嚇跑了。”

    本來準(zhǔn)備連抓流氓帶看熱鬧的人圍觀了鼻青臉腫的付坤和孫瑋一會兒之后，在女孩兒不斷地鞠躬道謝聲中慢慢散去了。

    “坤子，你怎么樣？”孫瑋一只眼睛睜不開，扶著付坤用一只獨眼瞅他。

    “沒事兒?！备独ぢ玖似饋恚矶继?，不過根據(jù)經(jīng)驗，他沒斷骨頭，手上有血，有汪志強的鼻血，也有拳頭砸他牙上磕破出的血。

    “你付坤吧？”女孩兒走到他倆跟前。

    “嗯，”付坤抬起頭看了看她，馬尾，大眼睛，有點兒眼熟，但想不起來是誰，“你是？”

    “我程青青，我爸也公交公司的，我住你們隔壁院兒?！迸盒α诵Α?/br>
    程叔的女兒！付坤立馬想起來了，程叔那個失蹤了一年回來的時候給他帶回個外孫子的女兒。

    “啊……青青姐，謝謝。”付坤想笑一笑，但扯了扯嘴角覺得疼。

    “別客氣，”程青青甩甩馬尾，“喊兩嗓子的事，我一轉(zhuǎn)過來就看見了，本來不想管，但看著像你，是你的話就得管啊，鄰居嘛?！?/br>
    “謝謝jiejie，”孫瑋還能笑，沖程青青笑了笑，“你干嘛喊抓流氓啊……”

    “那喊什么，喊打架么？打架誰管啊，笨，”程青青也笑了，“就得抓流氓才有人樂意管，要不就得喊著火了?！?/br>
    今天付坤回家的時候很安靜，在院子外面就下了車，推著一溜小跑低著腦袋把車停好了。

    上樓的時候也跟做賊似的，這個時間，老媽已經(jīng)下班回來了，這周老爸上午班，現(xiàn)在也在家了，他這個德性，回家就得被收拾。

    他得悄悄地，悄悄地……溜進(jìn)夏飛家。

    大家都在廚房忙著做飯，夏飛在屋里看書，一抬頭看到付坤的時候嚇了一跳。

    “祖宗！”夏飛壓低聲音，“你怎么了？”

    “跟人干了一架，”付坤跑到鏡子前瞅了瞅自己，頓時絕望了，“哎喲我臉怎么成這德性了！”

    “還管臉呢，”夏飛拉過他，掀起衣服轉(zhuǎn)圈檢查著，“身上有沒有傷？”

    “沒事，骨頭都是整的，我還騎車回來的呢，”付坤咧咧嘴，“小飛哥，幫我個忙唄?！?/br>
    “讓我去找你媽？”夏飛瞅了他一眼。

    “嗯，我這樣一出現(xiàn)在她面前估計都沒開口解釋的機會，而且我爸也在家呢，”付坤點點頭，把事給夏飛大概說了一下，“我真是打算不還手挨頓揍得了，可是扛一半兒他說是他打的一截兒，你說我還能不動么！哎我的臉……”

    付一杰看到跟在老媽身后走進(jìn)屋里的付坤，手里拿著的筆掉到了地上。

    付坤已經(jīng)挺長時間沒打過架了，今天居然打成這樣！

    臉上帶著青紫，嘴角也腫了，襯衣也黑一塊灰一塊的，一拉得都跑背后去了。

    對付坤的事一向鎮(zhèn)定的老爸都震驚了：“你這是讓車碾了吧！”

    “還得是公交車來回碾才能有這效果，”老媽回答，把夏飛告訴她的情況又給老爸說了一遍，然后把付一杰拉到了自己身邊，“兒子，這事為什么不跟家里說？”

    “怕我哥打架。”付一杰低聲回答。

    付一杰這回沒有打開眼淚開關(guān)，但他擰著的眉和有些發(fā)顫的聲音還是讓付坤心里不好受，他迅速轉(zhuǎn)過身對著鏡子，瞪著自己七葷八素的臉：“我又不是沒打過架，你是我弟，能隨便讓人欺負(fù)么，我要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還能裝不知道么?！?/br>
    “你閉嘴，你去洗個澡，一會幫你擦藥，”老媽回頭瞪了他一眼，又伸手按了按付一杰的眉心，“不告訴你哥，也得告訴爸爸mama，知道么？就算要打架，也得讓你爸出馬啊，要不就讓張青凱……”

    付一杰點了點頭。

    “你說什么呢！”老爸趕緊打斷老媽的話，“這媽當(dāng)?shù)?。?/br>
    付坤洗完澡趴在付一杰床上，老媽用跌打藥給他涂著。

    付一杰一直站在床頭，盯著付坤，付坤穿著衣服的時候他沒看出來有這么嚴(yán)重，現(xiàn)在把衣服一脫，付一杰看到他滿身的青紫，話都說不出來了。

    “褲子脫了。”老媽拍拍付坤的屁股。

    “我自己，”付坤趕緊揪住褲衩，“自己自己自己……”

    “你擦得到么！”

    “一截兒一截兒一截兒……”付坤一連串地說。

    “我來?！备兑唤軓睦蠇屖稚辖舆^了藥瓶。

    “哎喲學(xué)會害羞了?！崩蠇屝α诵D(zhuǎn)身走出了小屋。

    付一杰很小心地脫付坤的褲衩。

    “沒事兒，現(xiàn)在不疼了?！备独ふf。

    付一杰一把把褲衩扯到了他小腿上，他抽了口氣：“哎——”

    “不說不疼么？”付一杰愣了愣。

    “你沒個中間檔啊？除了慢動作就是這樣啊……”

    “對不起?！备兑唤苄÷曊f，低頭把藥水倒到自己手上搓了搓，慢慢往付坤屁股上抹著。

    “??？”付坤沒聽明白，“對不起什么？”

    付一杰沒再說話，付坤不會明白他這句對不起的意義。

    他覺得自己考慮已經(jīng)很周全，卻沒想到會沒把這么明顯的可能性考慮進(jìn)去。

    汪志強跟付坤結(jié)梁子不是一天兩天，是好幾年，自己打了汪志強，汪志強第一個會想到的就會是付坤。

    怎么這么笨？

    怎么會連這個都沒想到？

    幾天時間去琢磨打汪志強的事，卻沒想到這一點！

    看著付坤光滑的皮膚上滿是傷痕，付一杰抹藥的手控制不住地有些發(fā)抖，心疼，憤怒，懊悔。

    付坤感覺到了，扭著脖子往后看：“一截兒。”

    “嗯？”付一杰應(yīng)了一聲。

    “你哭了??？”付坤看不清他的臉，小屋里只開了臺燈。

    “沒，”付一杰繼續(xù)抹藥，“想看我哭啊？”

    “你不一有事兒就哭么，現(xiàn)在我被揍成這樣你居然沒哭，”付坤樂了，“有點兒不習(xí)慣?！?/br>
    付一杰的手又抖了一下，抬起頭：“哥?！?/br>
    “??？”付坤愣了愣，這回他看清了付一杰眼里的淚光，趕緊坐了起來，“你還真哭??！你哭個屁啊！”

    “對不起?！备兑唤苷f。

    “你到底對不起什么啊，”付坤急了，摟著他的肩，在他腦門兒上連著親了好幾下，“這又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