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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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由一個王府侍衛(wèi)和一個刺史衙門官差陪著去了冰窖,直到三人在視線范圍內徹底消失,蕭瑾瑜才掃了一圈滿堂的人,把目光定在一排人里唯一一個女子身上,“你是凝香閣掌柜?” 綠衣女子忙向前邁了幾步,落落大方地對蕭瑾瑜跪拜,“民女凝香閣掌柜宛娘拜見安王爺千歲?!?/br> 蕭瑾瑜一句官話也沒說,也沒讓她起來,“那盤糖醋排骨是你做的?” 宛娘端端正正地跪直身子,頷首徐徐道,“回王爺,糖醋排骨是小店的招牌菜,蒙遠近客人抬愛,以宛娘做的最為出名,當日乃縣令季大人點菜待客,宛娘不敢怠慢,自是親自cao持?!?/br> 蕭瑾瑜聲音微沉,“所用材料也是你親自選的?” 宛娘四平八穩(wěn)的聲音里加了幾分愧色,仍低著頭,“回王爺,此事說來慚愧……小店買rou一向是買活豬,精心飼養(yǎng)滿一月后由店里師傅宰殺待用,以求食材質優(yōu)鮮美。眼下臨近年關,活豬不大好買,一時斷了貨,這才臨時向滿香rou鋪進了一批。我為季大人做糖醋排骨時,有意挑了塊細嫩的,誰知……實在怪宛娘有眼無珠,牽累了季大人,罪不可恕?!?/br> 季東河在一邊聽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邁出一步對蕭瑾瑜頷首道,“王爺,凝香閣在上元縣有五六年了,掌柜宛娘才德兼?zhèn)溆锌诮员?,請王爺明察?!?/br> 季東河話音還沒落,就被譚章伸手拽了回去,“王爺心清目明,自有裁斷,用你多嘴!” “譚大人,卑職也是實話實說。” “你已是停職待查的戴罪之身,哪有你說話的份!” “譚大人……” 蕭瑾瑜不輕不重地咳了兩聲,正劍拔弩張的倆人立馬清凈了,蕭瑾瑜一點兒搭理這倆人的意思都沒有,向剩下的一排人又掃了一遍,目光在一個長衫青年和一個長衫大叔身上徘徊了一下,最后落在那長衫大叔身上,“你是滿香rou鋪的掌柜?” 長衫大叔被蕭瑾瑜清寒的目光看得心里直發(fā)慌,乍一聽點到自己,膝上一軟,“咚”一聲就跪了下來,“草……草民,草民滿香rou鋪掌柜趙滿,王爺千歲千千歲!”說完才想起來跪得太遠了,趕緊往前爬了幾步,對著蕭瑾瑜實實在在地磕了個響頭。 蕭瑾瑜微微皺眉,“rou鋪是你開的?” “是是是……也不是,不是……”趙滿頂著一頭汗珠抬手往后面那排人里一指,“是小的五個一塊兒開的,小的們都是屠戶,但好門面的鋪子太貴,單個開rou鋪誰也開不起,就合計著一塊兒湊錢開的,小的識幾個字,會記賬,就當了賬房,也算不得掌柜……” “可記了凝香閣買走的rou是哪家送來的?” “這……小的們是一個村的,都是老鄰居了,就沒記那么細,只記了誰家送來多少斤兩啥rou,到月底也就按這個分錢,所以每天rou一送來就混到一塊兒了,也不知道是誰的……” “屠戶殺豬剔rou,可是在自家院子里?” “是是是……鄉(xiāng)下人家,沒那么多講究,咋方便就咋干了?!?/br> 蕭瑾瑜點了點頭,聲音輕了一分,“二位請起吧?!?/br> “謝王爺?!?/br> 兩人起來之后,蕭瑾瑜一句話也沒再說,靠在椅背上淺皺眉頭輕合雙目,看著像是在苦思冥想,一眾人誰也不敢出一絲動靜驚擾他,直到楚楚老遠喊了一嗓子打破靜寂,“王爺,都查好啦!” 蕭瑾瑜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跟楚楚一塊兒過來的侍衛(wèi)和衙差把一個蓋了白布的擔架抬到大堂正中央放下,沉聲對那一排人道,“宛娘,帶你的人回去,盡快收拾早些開門做生意吧……趙老板,你們先回去歇息幾天,rou鋪何時能重開,自會有人告知你等……本案結案前,任何涉案人等不得離開本縣,務必隨傳隨到,違者與殺人者同罪。” “民女拜謝王爺。” “謝王爺……謝王爺!” 待一排人魚貫而出,兩個侍衛(wèi)不約而同地悄聲閃了出去,余下互相看不對眼的譚章和季東河,刺史衙門的幾個官差,再就是雖然在冰窖里凍得小手小臉發(fā)紅,但還是明顯心情甚好的楚楚。 她這樣兩眼發(fā)光的模樣讓蕭瑾瑜一時懷疑那白布下蓋的是具已經拼湊齊全的完整尸身。 不可能,若是頭顱手腳俱在,刺史衙門的官差仵作怎么會找不出來? “王爺,能找著的就全在這兒啦,雖然還不全,可也不少?!?/br> 楚楚把白布一掀,除了蕭瑾瑜和那個剛才已經在冰窖里惡心過了的衙差,一眾人等頓時滿面綠光。 擔架上擺了一堆被切成各種形狀的rou,大rou扇,小rou塊,rou片,rou絲,還有一盆攪好的rou餡,蕭瑾瑜看出來這些rou不是隨意亂堆的,而是缺東少西地擺出了一個隱約的人軀形狀。 刺史衙門的官差連豬rou人rou都分不出來,她居然連哪塊rou長在人身的哪個地方都分清楚了。 沒等蕭瑾瑜詫異過去,也沒等眾人惡心過去,楚楚就在擔架邊站得筆直,開始認認真真地報道,“稟報王爺,死者女,二十有余,三十不到,還沒生過孩子,是最近兩三天死的,尸體是死后被人分割開的,從那幾塊比較完整的rou上看,分尸的人刀法特別好,刀口都整齊利落得很,只是尸體碎得太厲害了,還缺了好多東西,死因暫時還不知道。” 楚楚幾句話說出來,滿堂鴉雀無聲。 哪兒來的二十來歲未曾生育的年輕女子,這不就是一堆碎rou嗎! 蕭瑾瑜也遠遠看著那堆碎rou發(fā)怔,就算是以前可以接觸尸體的時候,讓他拿在手里仔細看,他能看出來的也只是死亡時間,死后分尸,刀口特征罷了,剩下的…… “你如何知道死者是個女子?” ☆、28糖醋排骨(八) 楚楚向擔架上看了一眼,這不是挺明顯的事嘛,難不成是王爺考她的? “女人的骨架子比男人的小,一樣地方的rou,女人身上的更脂厚油多?!?/br> 楚楚說著彎腰伸手在擔架上拎起了一大塊肥瘦相間的rou,在眾人面前依次晃過去,“你們看這塊五花rou,瘦的柔潤,肥的細膩,哪像是男人嘛……再說啦,你們看,這rou皮比王爺身子上的還細嫩呢,上哪兒去找這樣的男人呀,一準兒是個富家小姐!”說完就信心十足地看向蕭瑾瑜,“王爺,我說的對吧?” 一眾大官小差齊刷刷默默盯著蕭瑾瑜,王爺身子上的……有多細嫩啊? 蕭瑾瑜風平浪靜的臉上隱隱發(fā)青又陣陣泛紅,咳了幾聲模糊過去,沉著聲音黑著臉道,“為何是二十有余三十不足?” 楚楚小心地擱下那塊兒五花rou,又提起半扇排骨,清清亮亮地道,“看這肋骨彎度,肯定不是小孩,是個大人,不過骨頭韌性還挺好的,所以這得是個挺年輕的大人?!?/br> 看著眾人把視線從自已身上移到楚楚手里的排骨上,蕭瑾瑜暗暗舒了口氣,聲音和臉色都緩了一緩,“那為何說她沒生過孩子?” 楚楚放下排骨,又抓起一塊兒厚rou,把裹在rou里的小半截骨頭的斷面指給眾人看,“女人生過孩子以后骨頭顏色就變深,里面也沒這么密實啦?!?/br> 蕭瑾瑜默嘆,若非剖解尸體無數,她又怎么能知道這些……普天之下怕再難找到第二個這樣的仵作了吧。 就算她來路不明,哪怕她真是別有所圖,那也無妨。 “楚楚,把這些尸骨交給譚大人,暫且停放在刺史衙門的停尸房吧。” 楚楚還沒應聲,譚章就腆著微微發(fā)綠的笑臉一步邁出來,“請王爺放心,卑職一定著人嚴加看守,絕不會出丁點差錯……啊不,今日起卑職就與這尸體同食同寢,尸在我在,尸損我亡……” 話音還沒落,一塊冰冷濕滑的東西就塞到了譚章懷里。 楚楚捧在手里的rou是剛從冰窖里拿出來的,冰得要命,她可不愿意一直這么拿著,“勞煩譚大人啦!” 看清懷里物件的時候,譚章頓時腿腳一軟,慘叫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連滾帶爬地甩掉粘在襟口的rou塊,對著rou塊一陣狂磕頭,“我的親娘??!親娘??!” “親娘?”楚楚一愣,對著嚇脫了相的譚章連連擺手,“不是不是!譚大人,你認錯啦!我剛剛才說過,這是個二十來歲沒生過孩子的大姑娘,哪能是你親娘呀!” 譚章近乎球形的身子rou眼可見地僵了一下,一干官差連同季東河的臉上都浮現出一種忍得某處發(fā)疼的糾結神情。 這可是刺史譚大人啊,在升州一手遮天翻云覆雨的譚大人啊…… 蕭瑾瑜云淡風輕地道,“譚大人對逝者的敬畏之心讓本王頗為觸動,若不給予成全本王也于心難安……準升州刺史譚章與本案死者同食同寢,直至本案了結,期間任何人無故不得阻攔干擾,否則治□尸體之罪?!?/br> “王爺……” “譚大人不必客氣?!?/br> ****** 從rou鋪回到季府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楚楚沐浴更衣之后就鉆進了廚房。 進廚房的時候,當家廚娘鳳姨正帶著兩個小廚娘忙活晚飯,見楚楚進來,趕緊擱下手里宰了一半的鴨子,一邊在圍裙上擦手一邊迎上來,“王妃娘娘……” 上回進廚房的時候是急著請她給蕭瑾瑜煎藥,楚楚也沒來得及說清楚,這會兒聽見她又叫自己王妃娘娘,楚楚急得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是娘娘,我跟王爺還沒拜堂呢!我叫楚楚,楚楚動人的楚楚!” 眼瞅著楚楚那張粉嘟嘟的小臉羞得通紅,小嘴撅著,可愛得像個面粉娃娃似的,還真不是個王妃的模樣,鳳姨忙笑道,“好好好……楚姑娘,楚姑娘,成不?” “哎!” 鳳姨笑盈盈地看著楚楚,“楚姑娘來這兒,是不是該給王爺煎藥了?” “我來給王爺做點兒吃的?!?nbsp;楚楚笑得甜甜的,“我剛才在rou鋪冰窖里找碎尸的時候看見了一堆剔好的豬筒骨,就想起來蓮藕豬骨湯是行血養(yǎng)胃的,給王爺吃正合適!” 鳳姨一陣后背發(fā)涼,嘴角發(fā)僵,“你……你去找碎尸?” “是呀,我是仵作。” “這,這樣啊……筒骨是吧,你,你等等啊,我找找,找找……應該,應該還有筒骨……” “謝謝鳳姨!” 楚楚拿到骨頭和蓮藕之后就開始埋頭折騰,鳳姨一邊干活一邊偷眼看她,看著她拿刀收拾骨頭的利落勁兒,想著她剛才那些話,心里一陣陣地發(fā)毛。 聽前面見過安王爺的人說,安王爺長得白白凈凈的,一舉一動溫雅有禮,看著像個文弱書生,怎么就找了個這么……這么實惠的王妃??? 楚楚把材料都丟進砂鍋里,弄好了火,就湊到鳳姨身邊來,看著鳳姨往那只宰得光溜溜的鴨子身上一層一層地刷醬汁,“鳳姨,這做的是啥菜呀?” “醬香鴨,這個菜鮮香不膩,挺開胃的,胃口不好的也能吃點兒。” “鳳姨,你會做可多菜了吧?” 楚楚湊在她身邊兒,乖巧得就像是自己家里的小閨女一樣,鳳姨心里一松,話匣子也就打開了,一邊收拾鴨子,一邊拉家常似的跟這小丫頭徐徐念叨起來,“也說不上多,就是當廚娘年數多了,東家學一點兒,西家學一點兒,自己再琢磨一點兒,亂七八糟的,上不了臺面……” “那你做啥做得最好?” 鳳姨苦笑,“說起來還怪可惜的……你猜我啥做得最好?。刻谴着殴?!大人和夫人都愛吃這個,大人老是說,我做得糖醋排骨比凝香閣掌柜的做得還好呢!這回出了這事兒……恐怕整個府里的人這輩子都不吃這個菜了,管家也不讓做了,可白瞎了我這手藝嘍……” 看著鳳姨一副好像丟了什么愛物的模樣,楚楚也跟著難受起來,“鳳姨,你放心,王爺查案可厲害了,用不了幾天就能把那個壞人揪出來!” “等王爺把這個壞人揪出來,你一定給王爺說,讓王爺重重治他的罪,可不能輕饒了他!” “好!” ****** 蕭瑾瑜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沐浴,剛才雖然沒直接碰觸尸體,但難保不會被腐敗之氣侵染,經過近日的連番折騰,他現在的身子已經禁不得一點兒萬一了。 疲憊的身子浸在微燙的熱水里,水里撒了葉千秋配的解毒藥粉,最后一分力氣也被化盡了。 三年沒出京師,一出來就搞成這副樣子……蕭瑾瑜往肩上撩了捧水,手撫過自己肩頭的時候皺眉低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自己瘦得見骨的身子上,滿臉嫌惡。 這副鬼樣子,那丫頭居然說他好看…… 這皮膚慘白得像死人一樣,哪有她說的那么細嫩…… 她是看尸體看慣了吧…… 被水汽蒸得有些頭暈,蕭瑾瑜靠著桶壁輕輕合上眼睛,開始在腦子里一點一點梳理手頭上幾件事的頭緒。 許如歸在牢里死得蹊蹺,若查實不是自殺,那么能進刑部死牢殺人后全身而退的人屈指可數,不管是哪一個,都會在朝野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上元縣這個案子線索太少,有,但尚未成鏈,只有讓一眾疑犯回到他們感覺最為輕松自在的環(huán)境,才可能露出實質性的破綻。 蜀中那件案子看起來是仇殺,但報上來的多條線索明顯得過于刻意,恐怕另有隱情,一旦處理不慎導致兩大世家開打,沒有個三年五載是平息不了的,還是讓行事沉穩(wěn)圓滑的周云去吧。 還有塞北的馬幫案,對駐邊軍隊已產生了直接威脅,刻不容緩,只能讓目前離之最近的冷月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