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像是一種另類的圓滿。

    瞧，死都死在一塊，黃泉路還要一塊走。

    ……

    今夜大雨，木沉香化了人形去客棧。

    俞秋生打著傘，一路上衣裳盡濕，傘是一點用也沒有。到了干凈的房里，她眼尖看到了木沉香脖子上的石頭。

    “有點熟悉。”

    她使了個清潔術(shù)，盯著沒移開眼睛，努力想自己是在哪兒見過。

    木沉香自己撥弄著石頭，一用力，繩子沒拉下來反倒是差點把自己給勒死。這個時間不知紀(jì)素儀有沒有回去，他眼里劃過一絲怨恨。

    “一塊漂亮的小石頭，路上看著很喜歡就掛在了脖子上。”木沉香抬眼笑。

    俞秋生點點頭，不過眨眼間他就又變成了往日的狐貍樣子，石頭隱藏在了皮毛里，一雙綠幽幽的眼眸在黑夜里看著像是小電燈一樣。

    “睡吧?！蹦境料懵曇舫脸?，很沒意思，自己用爪子扒拉了幾下地板，盤身合眼。

    這下黑暗里沒有亮光了，俞秋生自己摸索著往床上一趟。

    自從夢里死去后，她就再也沒有做過夢了，這夜睡得極為暖和。

    因為不知何時木沉香也爬到了床上去，叼著她到懷里，厚實的尾巴蓋住她，呈一個保護姿態(tài)。

    夜深人靜，忽而空氣里現(xiàn)了個微微明的白色身影。

    是個身姿頎長的少年，黑沉沉的眼眸掃過這兒，偏頭看了會兒皺眉。

    他才回陽虛山，如今浮空島上正是白日。

    白日清明，乍一見木沉香大爺一樣的姿態(tài)，紀(jì)素儀生出一絲不悅，若是人在這兒，興許能拔了他的狐貍毛，光禿禿一只丟出去。

    他伸手，可惜不是實體，手指穿透了俞秋生的身體。

    夢里面的俞秋生不知夢到什么，這時候笑的極為開心，紀(jì)素儀手一頓，俊秀的眉眼間浮出一抹好奇之色。

    她對自己想必恨極了，面前已無笑意。是以夜里偷窺到這一幕，紀(jì)素儀掐了個訣，閃身去往了她的夢中。

    夢里世界與現(xiàn)實是兩個樣子，光怪陸離。

    有疾馳而過的轎車，高聳的摩天大樓，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寬闊而復(fù)雜的高架橋……

    這是她的世界么？

    少年順著那一絲感應(yīng)從路上步行尋找俞秋生。

    這是個極其陌生的地方，他幾次都被人們手里的手機吸引，不知是什么，屏幕有光，有人帶著耳機聽歌，有人在對話，步履匆匆。

    紀(jì)素儀從高樓大廈之中穿行，漸漸地建筑快開始變矮，鋼筋水泥駐扎的城市森林里住了太多人，要從這么多人的地方找到俞秋生于他而言并不太難。

    他一身廣袖輕袍分花拂柳一般穿過諸多地方，視線最后落在老舊破敗而散亂的一堆民居那兒。

    洗干凈的被單被風(fēng)吹得飄起來，來往賣菜的賣西瓜的聲音極大，不過路上少有幾個年輕人，電線縱橫交錯，歇了幾只麻雀。

    他閉了閉眼做感應(yīng)，順著感應(yīng)指的方向，從花店門口經(jīng)過。

    少年走了幾步退回，那是夏日開的向日葵，從前紀(jì)素儀從未見過，這一日夢中鬼使神差地買了一支。

    另一個世界的銅錢在這兒無法交易，紀(jì)素儀盯著被他驚擾的夢中人，忍了忍，偷偷變化了一張紙幣。

    修長的手指摩擦著紙面，有幾分新奇。

    這在從前是沒有的事情。

    抱著被包好的花，頂著花店主人怪異的目光，紀(jì)素儀加快步伐。

    路上兩旁都種了花花草草、蔬菜，他準(zhǔn)確地停在俞秋生家門前。少年抬眼一看，是一棟上年紀(jì)的樓房，窗戶里時而飄出聲音，細(xì)嗅還有西瓜的甜味。

    窗戶半開著，淡粉色的簾子束起來，地板上盤腿坐著一個小姑娘。

    早先已經(jīng)見識過這個世界的奇裝異服，是以看到俞秋生披頭散發(fā)、穿著吊帶紀(jì)素儀也坦然看著。

    屋里沒有旁的人，她偶爾吃一口西瓜，眼睛不離那塊屏幕，手指滑動cao作。

    她容貌姣好，身上帶著少年人的朝氣，日光落在窗前，俞秋生格外入神，絲毫不覺有人正在偷窺。

    忽然，她罵了聲臟話。

    “你在龍坑扎根了？真他媽下飯?！?/br>
    紀(jì)素儀皺眉，而后又聽到俞秋生罵了一連串話，嚷嚷著要舉報。

    跟自己認(rèn)識的俞秋生有些許不同。

    紀(jì)素儀面無表情，悄然無聲穿墻而過，就站在她身后。

    俞秋生的cao作有些許遲緩，剛才游戲中路爆發(fā)團戰(zhàn)，她被賣了，后面隊友吵起來，一團亂罵。

    盯著那些小人打打殺殺，紀(jì)素儀慢慢彎下腰，將花放在了西瓜邊上，靜靜看了大半天，大致懂了那是怎么玩的。

    這期間俞秋生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她耳后沒有那顆紅痣，光潤的肩上吊帶往下滑，短褲很短，若是在在修真界，實在是傷風(fēng)敗俗，可這里司空見慣。

    可見風(fēng)土人情差異實在是大，也不怪她有時候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思想。

    忽然，蝴蝶扇動了翅膀，而蜻蜓低空飛行，外面烏云聚集，團戰(zhàn)時候打來了電話。

    紀(jì)素儀見她表情一瞬間僵住，不情不愿地接了。

    “要下雨了，趕緊把衣服收了！”

    “知道了！”俞秋生很不耐煩，打完電話團戰(zhàn)就沒了。

    又是互相甩鍋時間，她說話罵人聲音也是脆脆的，紀(jì)素儀看著看著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