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當(dāng)年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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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著了你了吧?”景行這樣問燕之。 自然是嚇著了,而且都快被嚇?biāo)懒?!燕之在心里如是想到?/br> 可驚嚇之后你還能好好的活過來就是驚喜…… “能不害怕么?!毖嘀阉氖址旁诒焕镆鹕恚骸拔医o你弄點吃的去?!?/br> “胭脂?!本靶蟹次兆∷凰墒郑骸盃攭粢娔稿??!?/br> 燕之心里咯噔一下。覺得這并不是個好兆頭。 老話不是說了么,病重的人就怕夢到故去的先人,那多半也是這個病患陽壽要盡了…… 燕之抿了下嘴唇突然覺得有些口渴,她往桌子上看了過去,那里放著茶壺茶杯:“你渴不渴?” 她又要起身,景行仍舊抓著她的手不肯放開:“為夫說的話你要記得,辛未是你和兒子的護身符,好好的養(yǎng)著他,讓他聽你的話,真到了要緊的時候,有他在你手里攥著,皇帝陛下也不敢對你如何了。” “辛未?那個孩子叫辛未?” “他是辛未年生的,今年……”景行凝神想了片刻才說道:“今年十四了吧?” “呦,倒是和阿文小幺他們差不多大。”燕之笑道:“那三個小子晌午的時候就把你的大侄子給扒了啊,我還說過去瞅瞅呢?!?/br> “爺?shù)拇笾蹲与y道不是你的大侄子?”景行手上用力搖搖晃晃的要起來,燕之忙伸手托著他的后背讓他坐直了身子:“才好點兒,你這是折騰什么呢?要什么和我說,我?guī)湍隳??!?/br> “爺要尿尿,你幫我拿著?”景行面對著燕之,笑微微的。 燕之一愣,一時竟沒有接上話。 直到扶著他解決了內(nèi)急又坐回到床上她才說道:“你說你怎么這么壞呢?蔫壞蔫壞的,氣人!” “爺還壞?”景行軟綿綿的身子靠在燕之身上,眼睛半睜半合的一看就是沒有精神:“爺現(xiàn)在這身子可是對你壞不起來嘍?!?/br> “哎?!本靶休p輕地碰了燕之一下。 “嗯?”燕之的手在他的背上揉搓著,幫他活動著血脈。 “爺還欠著你的洞房花燭呢?!?/br> “欠著吧。”燕之冷哼一聲:“jiejie可是生意人,到時候連本帶利地一起收!”說話的時候她在他的腰上重重的揉了一把,惹得景行擰著身子要躲:“別鬧,爺那兒都是癢癢rou?!?/br> 手下的身子單薄而瘦弱,似乎連皮下覆著的骨骼都變細(xì)了,哪兒還有rou?。?/br> 燕之無奈的想到。 “吳楚風(fēng)?!毖嘀昧伺圩咏o景行披在肩上,吳楚風(fēng)推門進了屋:“夫人?” “你陪著王爺說說話,別讓他再睡了?!?/br> “爺和他有什么可說的,你又要做什么去?”景行抓著燕之的裙帶不肯松手,孩子似得。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毖嘀畯澭谒呡p聲道:“不把身子養(yǎng)好,怎么還我的洞房花燭?” 景行松了手,蒼白的臉上竟有了點血色:“那給爺弄點湯,爺就想喝點稀的。” “還想吃別的么?”聽他有了胃口,燕之眼睛都亮了:“正好過年,咱家里什么都有?!?/br> 景行搖頭:“就想喝口熱湯。” “我這就給你做去?!毖嘀鹕沓隽宋荨?/br> 沒一會兒的功夫房門打開,景行側(cè)頭去聽,聽出是有人在往屋里搬東西。 “靠墻放著就成,把砂鍋放上吧?!毖嘀愿赖馈?/br> “夫人讓人搬進來個泥爐,在屋里燉湯呢?!眳浅L(fēng)扶著景行下了地。 “冬天屋里干,在屋里燉湯正好有點潮糊氣兒?!毖嘀^來從吳楚風(fēng)手里接過了景行,吳楚風(fēng)馬上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 王爺和王妃是離不開的。 他們之間是放不下旁人的。 “還能陪著爺?!本靶凶谲涢缴闲臐M意足地點頭道:“這樣挺好,一舉兩得?!?/br> 他自知時日無多,余下的日子,景行一時一刻也不想離開她。 “這鯽魚還是侍衛(wèi)長送來的,雖然不大,可挺新鮮?!毖嘀沧诹塑涢缴?,把景行的腿架在自己的腿上輕按著。 景行現(xiàn)在臥床的時候多,燕之只要得了空就要給他活動活動,就怕他得了褥瘡。 “侍衛(wèi)長?誰的侍衛(wèi)長?” “國師大人府里的,娶了秀秀的那個侍衛(wèi)長啊?!毖嘀赃吙戳艘谎?,泥爐上的砂鍋沒有蓋嚴(yán),留了一條縫兒,正往外冒著蒸汽。 “哦。”景行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并未把對方當(dāng)回事兒。 “我把鯽魚炸過了才熬上,咱讓它多熬一會兒,等熬出奶湯來再下調(diào)料?!?/br> “咱倆老了也會是這樣吧……”景行靠在軟榻上,臉上是溫柔的笑意。 清冷的冬夜里,兩個人相偎相依著聊著家常,守著一鍋熱湯,聞著它的味道,聽著它‘咕嘟咕嘟’發(fā)出的聲響……這該是多么美的一幅畫。 景行在心里想著燕之頭發(fā)白了時的樣子。 他忽然伸了手出去在燕之的臉上摸索著:“怎么沒長rou吶?婦人有孕都會長得豐腴些……” “等下湯好了,胭脂和爺一起吃?!?/br> 景行的手停在她的眼角,他摸到了濕意。 “胭脂?”景行忙傾身向前抱住了她:“好啦,好啦,爺不是好好的么,別哭?!?/br> “嗯。沒哭?!毖嘀榱讼卤亲?,低聲道。 “爺今天說的話你都記住了?” 燕之蹙眉坐起:“你說你夢到母妃了。”她故意說道。 “不是這個。”景行搖頭:“是說你要把辛未養(yǎng)在身邊,這孩子是我皇兄唯一的子嗣……” “為何這么說?”燕之一直覺得這話有問題,細(xì)細(xì)思量一番后她問道:“皇帝陛下不過才三十多歲,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以后怎么會沒有子嗣呢?” “皇兄后宮女人雖然不多,可總還有些,胭脂看見哪宮娘娘養(yǎng)大了孩兒?” “……”燕之平日并不會費心思去關(guān)注皇帝后宮里的那些事兒,但單是她知道的,劉皇后先后兩次兩次有孕孩子最終都沒有存活,甚至頭胎的女兒都生了,也沒有養(yǎng)大。 昨日解貴妃也小產(chǎn)了。 如此一看,皇帝陛下確實子嗣單薄。 “難不成……”燕之驀地睜大了眼,心有余悸的說道:“你知道這是為什么?” 景行沉了口氣,慢慢地點了頭:“是我父王做的?!?/br> 燕之條件反射般地朝著門口看去。 房門緊閉,屋里也只有她夫妻二人。 燕之‘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這才踏實了些。 “我父王在陛下膳食里下了藥,那藥是讓男人的元陽失了精氣,雖仍能與女子交合,卻不能讓女子誕下正常的孩兒?!?/br> “所以劉皇后和解貴妃的孩子才都沒有活下來?” 景行點點頭:“我皇兄以后也不會有孩兒的?!?/br> “你父王可真狠吶!”燕之把這雙臂用力揉搓了幾下,這樣的真相讓她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狠?!”景行勾起唇角露出個陰森森的笑來:“這是他自己造的孽!活該要斷子絕孫!” “景行?”燕之看著面目猙獰地景行有些不知所措:“咱不說了,反正這都是上一輩的事兒……” “不是上一輩的事兒?!本靶行乜趧×业仄鸱箘趴酥浦约罕┡那榫w。 “我父王是在為我和我母妃報仇。” “……”燕之張了張嘴,腦子里亂的不能好好思考。 “爺生來不是身子弱,而是從胎里帶的毒?!本靶新靥ь^對著燕之說道:“是我母妃拼上了自己的性命才生下的我?!?/br> “是毒?”燕之喃喃地說道。 “是,且無解?!本靶锌嘈α讼?。 “是皇帝陛下要讓賢王一脈斷絕了嗎?”燕之艱難的往景行身邊挪了挪,用力將他抱?。骸熬靶?,你怎么命那么苦呢……” “不苦?!本靶猩焓忠矒碜×怂骸盃敩F(xiàn)在有你?!?/br> “是先帝在我母妃身上下的藥?!本靶姓碓谘嘀募缟相刂v起了那個被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天馬行空地講,想到那里就說道那里:“母妃后來發(fā)覺中毒,爺也還在她的腹中,她便將逆轉(zhuǎn)經(jīng)脈將毒逼到了自己身上?!?/br> “世人都道我母妃是產(chǎn)后虛弱病故……”景行眨了下眼,淚水落在燕之的肩上洇了一片:“其實,她是筋脈寸斷血崩而亡,身上的血都流盡了……” 景行唇瓣顫抖著,牙齒發(fā)出‘叩叩’地輕響,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難受就別說了?!毖嘀煌5嘏闹暮蟊嘲参恐?/br> 景行搖搖頭:“胭脂,你信鬼神么?” “信!”燕之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她當(dāng)然信。并且,她就是死過的人。 若無鬼神之說,又如何解釋她這縷魂魄成了成純熙呢? “爺幼時是能看見母妃的?!本靶泻茌p很輕地說道。 “什么?!”燕之身子僵住,以為自己聽錯了:“是不是你太想娘親了,做夢夢到的?” “胭脂也不信么?”景行歪著頭,語氣有些委屈地說道:“我與父王說起這些,他也不信的?!?/br> 一個還吃奶的孩子,話都說不利落,走都走不穩(wěn),奶聲奶氣地說他看見死去的娘了,這樣的話誰敢信? “可我母妃一直在?!本靶心樕嫌辛它c笑容,目光直直地,仿佛又看見了什么似的。 燕之身不由己的順著的他的視線回了頭,桌上的蠟燭正好爆了個燈花,‘啪’地一響,燕之打了個寒顫。 “母妃雖然拼了全力把毒逼到自己身上,可爺還是帶了些胎里毒生了出來,大小就天天鬧死,連我父王都以為爺養(yǎng)不大?!?/br> “爺就這么三天兩頭的病著,連寢殿都出不去,見天的喝藥,無數(shù)的大夫來給爺把脈,爺都快被他們折騰死了?!?/br> “那時母妃就一直陪著爺,和爺說話,和爺玩耍,給爺鼓勁兒……” “母妃對爺說:兒啊,再艱難也得活著。只有你長大了,你的七個jiejie才能有人護著,只有你長大了,你父王才會好過些……” “老王爺知道老王妃是中毒了?”燕之問道。 “知道,母妃一察覺身子有異就告訴了父王。”景行點頭道:“所以母妃故去后,父王才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對陛下也用了毒!” “可對你母妃下毒的卻是先帝啊……”燕之小聲道。 “母妃也是如此說的。”景行接著說道:“可我父王說,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br> “先帝爺……”燕之輕聲道:“還是他禮請的我父親入的大惠呢?!?/br> “就是他?!本靶薪涌诘溃骸拔腋竿蹼m然早就知道先帝是真兇,可那時他還在位上,父王一直沒的得了機會下手,他心里一直存著恨,后來便對太子下了手。” “先帝駕崩后,太子登基,就是現(xiàn)在的皇帝陛下了。” “也就是說,皇帝陛下在登基前就被老王爺給做了絕育了?” “嗯?絕育?”景行竟聽懂了:“是絕育了?!?/br> 互相讓對方斷子絕孫,這景氏兄弟可還行!燕之忍不住嘆息搖頭:“何苦吶……” “到如今爺也沒弄明白,先帝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所以你也恨他們是不是?” “恨過。恨得要死?!本靶袃墒衷谂圩由献チ艘话?,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可爺沒打算再報復(fù)了?!?/br> “我母妃,先皇后……她們都死得冤枉?!?/br> “先皇后?辛未的娘親?” “嗯。” “她是……”燕之忍不住問道:“聽說她是得了急癥暴斃,難道不是?” “她察覺了陛下的膳食有異,并且發(fā)現(xiàn)了那個動手的人,才‘暴斃’的?!?/br> 原來是被滅口了!燕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想聽了……” 盡管沒有親眼所見,景行也沒有明著把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講清楚,她已經(jīng)把這樁事情大概的串了起來。 老賢王為了報復(fù)先帝,同樣把手伸向了對方的兒子。 這種投毒下藥的事兒自然用不著老賢王親自下手,而能下手的也必然是太子身邊極為親近的人。 福全既然是宮里安插到賢王府的人,那老賢王也一定早就把自己人安插到了太子身邊。 千絲萬縷的事兒只要找到了頭緒在往下深扒就是事情的真相了,燕之卻一點都不想知道了。 “是啊,爺若是再恨下去,還會死更多的人。所以……”景行抓著袍子的手慢慢的松開,他對著燕之咧嘴一笑:“胭脂也不要記著爺?shù)倪@些話,以后帶著兒子好好的活著?!?/br> ------題外話------ 我上一個電腦的硬盤壞了,所以導(dǎo)致所有的資料都沒了~ 這一章我寫的特別慢,要寫很多細(xì)節(jié),一個疏忽就會出現(xiàn)bug~ 所以我今天一直在看前面的文~(發(fā)現(xiàn)了不少錯字~—_—||)捋一下梗概~ 本來要加更的,沒時間寫了~ 明天補! 道歉,鞠躬! ps:這章很多細(xì)節(jié),希望我寫明白了,大家也能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