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學(xué)徒難收【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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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醉漢被燕之踢得滿臉是血,眼睛已經(jīng)糊上根本睜不開。 他蜷著身子躺在地上,已經(jīng)顧不得要臉,兩手全力護著襠部! 聽到燕之的話,他只是呻吟了一聲并未作答,酒倒是醒了幾分。 一番狂踢之后,燕之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著…… 方才她真是氣急了,若不是被阿文抱住,燕之會一直不停腳的踢下去。 阿文拉著她的手緊緊的攥著,兩個人的掌心都是汗津津的。 無邊的夜色下,不寬的土道上,三條人影僵持著。 一刻之后,燕之又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了身,拉著阿文朝著早市走去。 阿文則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看,直到那個倒在地上的人影再也看不清楚他才小聲地問道:“姑姑,咱就這么走了?” “嗯?!毖嘀畱?yīng)了一聲便住了口,阿文抬頭看著她,只覺得在黑夜里姑姑煞白的臉色有點嚇人,他也閉了嘴。 此時的燕之是憤怒的,而此時的燕之又是無能為力的,所以燕之對自己的目前的境況便愈加的憤怒! 為了生活,她得起早貪黑的奔波,這個,她沒啥可抱怨的。 世上苦哈哈過日子的人多了去了,她好歹還能掙下一口飯錢。 生活如此艱難,連她從家到早市這條道兒上都不能安生了! 今兒要不是她拼了命的抵抗,后果將是不堪設(shè)想的!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畜生,再被她制服之后,燕之竟拿他沒了辦法! “姑姑,干嘛不報官???”阿文方才就想提醒燕之要把那個男人報官的,否則那人傷好了,再糾集些人在路上堵著他們,將是后患無窮。 “我就是在氣這個……”燕之終于開了口,聲音還顫抖著:“姑姑在帝都是沒有戶牒的,我也記不起過去的事情,所以若是將那個混蛋送去官府,我連自己的身份都說不清楚,弄不好還會惹了麻煩?!?/br> 一個人就是再落魄都會有個身份。 戶牒,這種類似于現(xiàn)代社會戶口本身份證一類的東西,古代也是有的。 燕之卻沒有。 一個連最基本的百姓身份都沒有的人,是沒有話語權(quán)的。 燕之活了兩世,居然活得沒了做人的身份! “姑姑是個弱女子……總要受人欺負……”燕之側(cè)頭看著阿文苦笑道。 “姑姑是女子不錯,可姑姑你一點兒都不弱!”阿文伸出小手來對著燕之豎起了大拇指,他面上的表情是無比崇拜的:“剛才姑姑像個大俠!一個人都快把他踢死了,厲害的不得了!” “姑姑厲害?”燕之輕聲問了一句。 “厲害!”小東西點點頭:“姑姑的手腳都厲害,但姑姑的腦袋最厲害,懂很多事情!” “有眼光……”燕之愣愣,隨即伸手在阿文的頭上用力的揉搓一把,把他也揉搓成了個披頭散發(fā)的樣子:“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自己挺厲害!” 阿文的話讓燕之糾結(jié)成團的心豁然開朗,還是那句話:活人不能讓尿憋死。沒人能一帆風(fēng)順地活到長命百歲,既然活著就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煩心事兒。 她有腦子,還有一身好手藝,慢慢來吧,問題總是能解決的。 “姑姑……”兩個人緊緊的拉著手越走越快,阿文回頭往后瞟了一眼,很小聲地說道:“咱們這模樣有點嚇人……” “嗯?”燕之不解的看著他。 “披頭散發(fā)的……”阿文說道。 燕之恍然大悟,頓時明白阿文說的是彼此形象不佳,俱都是披頭散發(fā)臉色蒼白的鬼樣! “以后咱天天晚上都這么出門了!”燕之對著阿文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酒鬼也得怕真鬼!” 路上受了一場驚嚇,可日子還得過,兩個人還是走到了早市口的小鋪子,照例的要開張做生意。 開了門,燕之拉著阿文在門口把頭發(fā)梳好,又彼此幫著檢查了一番,沒發(fā)現(xiàn)衣服上沾了頭發(fā)才進了屋。 她做的食物都是直接入口的,燕之對衛(wèi)生方面的要求極高。 “今兒晚上遇到的事兒跟誰都別說?!毖嘀幻婷χ值紫碌幕顑阂幻娌煌鼑诟乐⑽摹?/br> “知道?!卑⑽恼箬F鍋里舀水。水缸很高,里面的水只剩了一尺來高,他要探進大半個身子去才能夠到。 燕之聽見他說話帶著回音兒,一回頭,見那個孩子都快扎到水缸里去了,她拍了怕手上的面,過去把他從水缸里掏了出來:“這種活讓姑姑來,你個子小,不要勉強?!?/br> 往大鐵鍋里加了半鍋水,燕之把手里的水瓢扔進了水缸,阿文接著把木頭蓋子扣在了水缸上,兩個人又開始各忙各的。 “姑姑,那個人不會有什么事兒吧……”阿文忽然說道。 “能有什么事兒啊?”燕之頭都不回地說道:“死不了。” “死不了也麻煩……”小東西盯著燕之的后背說道:“要是以后他好了,還去那條道上堵著咱們可怎么辦?” 燕之現(xiàn)在租住的房子地處南城,在一個叫南菜園的村子里。 南菜園那里都是菜地,只在田和田之間縱橫交錯著一些土道。而菜農(nóng)們也會在道邊種上點香椿樹。 在開春青黃不接的時候,才從樹上冒出來的香椿芽能賣個不錯價錢,這些樹種下去之后不用打理,完全的靠天吃飯,因此慢慢的種的就多了起來,在道邊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樹林。 從南菜園到早市口的鋪子,一路上得過兩處這樣的小林子。 燕之停下手里的活兒看著墻壁發(fā)了會兒呆,而后又接著烙起了火燒:“容我想想再說?!?/br> 立秋之后,一早一晚開始變涼,也果然如燕之先前對阿文所說的:到了秋天之后咱們的rou食會好賣些。 現(xiàn)在她每天要抓緊時間烙出幾笸籮火燒燒餅來,然后把兩口大鍋都做上鹵味。 馬上就要到中秋節(jié),這兩天鹵味賣的尤其快!阿文看著滿滿騰騰的兩大鍋滿滿騰騰的鹵味說道:“咱就兩口鍋,昨天早市還沒收呢,咱家的貨都賣光了,以后怕是要不購買?!?/br> “不夠賣也不會再多做了?!毖嘀驹谠钆_邊,用鐵筷子在那些大塊的鹵rou上扎了些洞:“咱們就這么點地方,再多做了,咱倆也忙不過來。” 燕之打鋪子開張以后就打了主意要收個手腳勤快的小學(xué)徒,至今不能如愿。 她做出的鹵味味道好、燒餅火燒個大酥脆,想來小鋪子當(dāng)學(xué)徒的人不少,但燕之一個一個的把這些人叫過來看了看,又都搖了頭。 既然是收學(xué)徒,依照規(guī)矩便是跟著師傅一起吃住,至于學(xué)期幾年,要看師傅是不是把手里的真才實學(xué)教給你。 才學(xué)徒的時候,師傅要管吃管住管穿,但是不給工錢。 也就是說,做學(xué)徒的人都要先白給師傅做幾年工,全當(dāng)交了學(xué)費。 燕之收徒弟難就難在她是女子!歲數(shù)又年輕,因此便格外的難找! 她總不能收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養(yǎng)在家里當(dāng)徒弟使喚吧? 而歲數(shù)小的孩子畢竟還是孩子,像阿文那樣過早的懂事的不多,大多是小幺那個德行的,做事還帶著孩子氣,沒譜的很。 因此這件事從夏天拖到了秋天,一直沒有辦成。 蘇冰倒是意意思思的在家里提出過要來燕之的鋪子里學(xué)手藝的事兒,這蘇三爺沒開口呢,他娘就把大餅子拽到了他的頭上:“休想!掌勺做飯那是女人在家干的差使,你一個爺們兒,學(xué)那個不嫌丟人吶!” 蘇冰見老娘挺著個肚子走路都費勁,心里雖然還有想法,嘴上卻老老實實的閉嚴了。 老娘歲數(shù)不小了,還懷著身子,他不敢讓娘生氣。 悶聲不響的把掉到地上的大餅子撿起來放進了盤子里,推門回了自己屋。 “孩子大了,你的脾氣也得改改,不能總是說動手就動手?!贝髢鹤幼吡?,屋里就剩了夫妻兩個,蘇三爺放低了姿態(tài)試著與媳婦商量道:“不如,讓小幺去試試?他還小……” 蘇嬸子自打有孕在身之后,脾氣也隨著肚子一天天的見長,相公的話沒說完呢,她就把才拿起的大餅子朝著丈夫扔了過去:“小也是爺們兒!咱蘇家的爺們兒就得讓媳婦伺候著吃上一口飯,學(xué)什么做飯吶!” 蘇三爺早有防備,見媳婦一抬手,他就一歪頭,伸手接住了對方扔向自己的‘武器’,他用手捏了捏手里的東西呵呵笑道:“小冰他娘,你做的這個不是貼餅子,它是鐵餅子!咱蘇家的爺們兒沒有不怕的……” “反正,咱兒子不能去學(xué)那個……”蘇嬸子不理相公的編排,氣勢洶洶的瞪了他一眼:“讓你兒子把姓燕的丫頭娶回來不就得了!以后兒媳婦做飯,我還省事了呢!” 蘇三爺抬眼看了看媳婦笑了笑,指著桌上的飯菜說道:“吃飯,吃飯,兒子娶媳婦不著急,你先顧著自己吧?!?/br> 等著老婆偃旗息鼓了,蘇三爺才暗自嘆了氣:沒見識的娘們兒,你想的倒美,問題是姓燕的丫頭連我都不怕,你兒子還真不是人家姑娘的對手! …… “走,咱今兒進城去?!笔樟藬傋?,燕之拉著阿文要進城,阿文卻沒動:“姑姑,咱不先回去看看了?” 自打夜里遇到那么一出之后,阿文就有些心神不寧。 總想著要到道上去看一樣才能踏實。 “有什么可看的?!毖嘀琅f是往城里的方向走:“那畜生要是死在了路上,早市這里早就有消息傳過來了,哪兒還能這么清靜?!?/br> ------題外話------ 月票200張加更。 感謝所有投了月票的朋友~ (n_n)~